【狗粮厂?不认识不认识。】
回办公室的路上,容眠又忍不住想起昨天下午走访的时候,村头那一家阿婆说的话。
那阿婆七十多岁,不管是外村嫁过来还是生就本村人,在这南联村待的时间少说也有将近五十年,除了那些年岁差的多的孙辈,同辈和小辈应该大多都认识。
假设村里有人开了厂子,而村里也有人在那里工作,那么按照农村八卦的传播速度,厂里人的信息没多久就能绕村几圈,不管是名字岁数,甚至是不是单身、有没有孩子那都是透明的消息,不至于直接被一口否决就说不认识。
那陈老板年纪看着四十上下,阿婆说不认识的可能性就只有两个。
一:阿婆脑子不太行。
二:陈老板不是南联村人。他厂子里那两个员工也不是本村人。
以上两种可能,前面的不成立,因为阿婆神色清明,言谈正常。而后面这个有基础理论依据,可以站住脚。
他们走遍了村里有人居住的八十七户人家,除了没人在家的十二户之外,剩下的七十五户里,三十二户说不怎么熟,十九户说不认识,剩下的二十四户家里都有养狗,对那位陈老板的印象都很好。
除此之外,勉强算得上线索的还有——
1.陈老板是J省来的,但只有一个省名,其余市区镇啥信息都没有。
2.陈老板有老婆孩子,在J省老家,没人见过,不知道真假,反正熄了村里媒婆的心。
厂里就俩员工,而这俩员工都住厂里,只有出来购买食物时才会出现,平常连人影儿都见不着。
听村里小卖部老板娘说,那俩员工一个话多话少,话多的那个跟他们闲扯过,他们跟老板是同乡,都有老婆孩子,也都在老家,他们每个月赚的钱都会寄回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村光棍都照顾不过来,媒婆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照顾两个外地打工的,之前之所以关注陈老板,无非是因为他是个老板而已。
农村人大多质朴,虽然妇女们嘴碎,但也不至于对什么事儿什么人都去刨根究底。
那狗粮厂建的偏,除了送边角料的时候厂里的人会来村里走一圈之外,平常他们跟村里人也不咋的来往,所以大家自然而然不会去过多关注。
这么一连串理下来,得出的结论就是狗粮厂的老板员工有问题的概率达到了几乎百分之九十九。
可惜对方手速太快,处理事情的手段无比果决,完全没给他们留下丝毫可以当做证据的有效线索。
仅凭猜测立不了案。法医查出来的那一截约等于手臂重量的肉碎,也可能是‘员工工作时不小心绞落的’,当不得完整证据。
这件事就这么暂时陷入了瓶颈,在找到可能的突破点之前,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牢牢记住这件事。
因为猜测不能当证据,想不到可行的下一步,容眠就没吱声。
不过实习生没办法,不代表老警察没办法。
七点五十五分,容眠接到了傅明承的电话。
顺着对方的指示下了楼,却没在门口看见该看见的人。
“明队?”
啪!
明队从SUV上跨了下来。
脸色漆黑。
站直身体扫了一圈,傅明承的视线落在停车位某处,而后大步迈向岗哨亭。
容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傅明承看车库的模样,大概率是底下那辆黑色捷达出了什么问题。
没一会儿傅明承就走了回来,看着容眠半蹙着眉“那辆银灰越野你的?”
容眠转头看了一下,车库那边只有一辆银灰色越野,于是点点头。
傅明承呼吸一顿,安静了两秒才状若无意的开口。
“捷达,出问题了。”
这辆车在役五六年了,平日里街头巷尾乱窜,追人追车直接怼,修修补补磕磕碜碜,能熬到现在已经算命长了。
看了一眼那辆‘饱经沧桑’的捷达,又看了一眼半垂着眼帘,脚尖正以极小的幅度轻轻碾地,高大的身躯愣是给整出一股子腼腆来的傅明承,容眠瞳孔闪了闪。
一只强健壮硕威风凛凛的雄狮,突然对着你一屁股坐下,恍若不经意的用微小的幅度摇晃着尾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飘忽着不敢看你,原本属于猎食者的凶悍眼眸里,现在闪烁的却是腼腆跟不好意思,这简直——
萌死了!
“那,用我车吧。”
等的就是这句。
傅明承抬头,黝黑的眸子闪闪发亮。
容眠嘴角抿了抿,无视了心头浮动的那点心思。
车是容眠开的,傅明承坐在副驾。(当了一回司机的支队长学乖了)
“去哪儿?”
“省厅。”
银灰色的越野车开出了市局大门。
省公安厅离市局不到三公里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不问问去干什么?”
副驾闲的慌的某人主动挑起话题。
路口红灯,容眠缓缓踩了刹车。
“画像师。”
当破案毫无头绪的时候,一个有能力的画像师就是最后的底牌。
如果只是排查个人信息,拿到上级权限直接登录内网查就行,没必要去省厅。
容眠能想到的傅明承不可能想不到,十有八九是内网上走了一遍却发现对不上人名跟资料,才会想到大清早去省厅报到。
省厅刑事侦查科有个远近闻名的画像师,工作八年破获大小案件数百起,不止省内,甚至其它省市遇到解决不了的案件瓶颈也会来找他。
傅明承扭头盯着容眠,黑眸幽深“你——”
“太聪明了我知道。”容眠接道。
傅明承“……”
省公安厅·刑事侦查科。
“你们看看。”
忙活了一个小时的杨骅起身,去办公桌上拿了他的茶杯喝茶。
傅明承和容眠两人往前凑了凑,画架上那三张素描人脸写实的就像陈老板跟他那俩员工搁现场当模特一样。
傅明承不是第一次来,对这位杨科的画像技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看一次感慨一次。
容眠对这位被誉为‘公安界国宝级画像师’的杨骅警官,一直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本人。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位的画像技艺。
虽然他们提供的陈老板面容细节较为详细,可能算不上难,但人家愿意抽空帮忙就已经是很棒的一件事了。
“谢谢杨科。”
傅明承对着所有画像分别拍了照片,保存下来之后准备走人。
“案子,很棘手吗?”
傅明承很少找他帮忙,所以杨骅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就是麻烦,没什么头绪。”
杨骅点点头,没再多问。
回到局里的傅明承一头扎进了他那间仓库办公室,用画像当头像查内网去了。
容眠回到自己座位上,点开了案件管理系统。
全市所有登记过的案件全都会被录入这个系统里,总共分为三大类:已结案,立案侦破中,报警收录。
容眠选择了最后一类。
先前花旭已经在雷宸瑾的吩咐下查询汇总过失踪案,只不过眼下没什么更进一步的线索,所以那些失踪案暂时也派不上用场。
容眠在第二筛选项里选择了年龄,把范围圈定在了15-40岁。
她有个猜测,但希望不是。
目前系统里收录的失踪案一共有一百多起,加上年龄筛选之后,符合条件的只有十一起。
这十一起失踪案,有八起都是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基本都是放学之后没回家,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家长报的警。
这些都是最新收录的,前后时间相差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失踪一般由辖区派出所解决,出了人命就由分局解决,数量多了才会转到市局。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叛逆,只要没找到尸体,大概率都是离家出走。
所以容眠把注意力放到了剩余的三起失踪案上。
常迪,男,二十八岁,健身教练,报警的是健身会所的会员,因为会所连着三天都没有开门,也联系不上本人。地址是花都健身会所。
许江,男,二十五岁,水泥工,报警的是他的工友,好几天上工没看见人,打电话又联系上,去住处找人也没找到。地址是康华园区。
陈恺,男,十九岁,大一,报警的是学校班主任,说陈恺在前天下午离开学校之后失联。地址是腾飞体育大学。
这三起案件失踪时间不同,地区不同,但因为报警人都把时间选在了今天早上,所以警局收录时间差不多,最长的收录时间到现在居然都还没超过一小时。
容眠把这三起案子的信息记了下来,而后关掉报警收录页面点开了立案侦破中。
筛选项同样是失踪案,年龄15-40岁。
这个数量多些,符合条件的一共有九起,年龄基本徘徊在20-35之间,失踪时间最长的那个已经过去五天了。
值得一提的是,失踪的全都是男性,没有一个女的。
容眠把信息全部记下,关掉案件系统,打开了网页搜索界面,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
她一一将那些失踪的人名输入搜索引擎,然后借着上面不算多的公开信息,一点点的拼凑着她想要的东西。
作为实习生,容眠没有权限问辖区派出所或是分局调取案件资料,至于找上司——
现在的想法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没有足够的理论依据证明那些案子跟他们手上这个有关系,再加上那些案子按照严重程度来说目前跟市局没什么关系,如果强行去调取资料,恐怕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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