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老板刘大坡微笑营业。
“姑娘想买什么?”
容眠举起手里的肉肠问“这个多少钱一袋?”
老板道“30。”
容眠眉心轻轻皱了皱。
生意做的多了,客人一个表情老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刘大坡道“市面上最低35一袋,30已经是划算的了,不过你要是要的多,价格也可以再优惠一点。”
容眠问“多少起批?”
老板道“五百。”
把手里的肉肠放到冰柜玻璃上,容眠对着老板道“我公司要做一个贫困儿童食物改善的慈善项目,需要两万根肉肠,预算价格是一万五。”
数量、价格清清楚楚一报出来,老板灵活的心眼子登时就转了十八个弯。
“对品牌什么的有要求吗?”
上勾了。
“只要数量到了就行,价格就是这么多。但是不能出现致病致死等安全隐患。”容眠道。
言下之意就是数量凑齐了质量无所谓,只要吃不死就行。钱就这么多,这笔单子到底能赚多少,就看老板自己如何操作了。
这样的空子刘大坡显然不是第一次钻,只见他有些激动的搓着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食品安全你放心,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吃出问题的。交货期限什么时候?”
“明早八点之前。”
刘大坡笑容顿失,讶异道“这么急?”
容眠嗯了一声,道“就是因为要得急所以才跑这儿来,我问了一圈,说就你这儿有可能凑的齐。”
被夸的老板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愁,这实在是太赶了,就一晚上的时间,量又多,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凑的出来。
见老板为难,容眠善解人意的道“要是不行就算了,我再去其它地方看看。”
一见客人要走,老板顿时急了,一时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挽留道“可以。”
容眠停下脚步“真的可以?”
“可以。”老板咬着牙应道。
这种慈善项目大多都是持续性的,只要头一期做好了,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进账。这么好的生意自动送进门,哪里还有推出去的道理。
容眠灿然一笑,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这是五千块订金,明早货送到之后再支付余下的货款。”
哗啦啦的钱币交易声响起,看见收款面板上的四位数,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转晴。
如此大方且爽快的客户谁能不喜欢,收了钱的老板心情愈发的灿烂,麻溜的写了售货订单递给容眠。
“留个地址,我到时候让人直接给你送过去。”
容眠接了单子却没说话,而是侧身转头看向了全程保持缄默的傅明承。
只一个眼神,傅明承就非常给力的明悟了容眠的意思,大步一跨,利索上前跟老板报了一个地址。
此间事了,容眠赶着回家,傅明承半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一路走到了公交站。
“你这种查案方式有问题。”
车还没来,容眠乖巧的听着上司给她‘做总结’。
“用钱办事是快,这点我不否认,但这得分情况。”
又不是毒窝卧底,也不是性命攸关,拿钱解决问题算个什么事儿。
“我们是破案的,得学会用脑子,智取不行就力敌,力敌还不行就找队友,找队友都解决不了的话那就(脑门刻个我是废物全都一起滚蛋吧)——总之不是脑子都不动就急着用钱解决。”
最主要的是像刚才那样情况下产生的费用,哪怕是他亲自去打报告这笔钱的报销也批不下来。
只是问个路,文的不行还有警察证呢,花一万五买条还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线,既不是缉毒关键也不是破案要点,这完全就是打水漂!别说报销了,要是被上面的知道了他都得跟着一起挨批评写检讨。
容眠有点子好奇“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傅明承“……”
支队长心说:我tm哪知道你这小丫头手速这么快!五千块钱说转就转,干脆利索的好像那只是一串数字而不是她两个月的工资!
当时事情都已经走到那一步了,他要是突然站出来阻止除了导致功亏一篑之外没有任何用处,除了保持缄默当自己不存在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回的事怎么说都有他的问题在里面,傅明承也就不再逮着说。
至于报销问题……反正债多不压身,前面还有一百多万没找落呢,这一万五连零头都算不上,暂时还引不起他的应激反应。不过是头顶的乌云又厚了一层而已,他扛得住!
傅明承的宽容让容眠心情明媚了一点,大发慈悲的告知自家这位‘勤俭节约的’支队长自己的打算。
“放心,这一万五我不报销。”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傅明承:???!!!
这可是一万五!不是一块五也不是一百五!得多大家产才能这么洒钱不带喘气!
见傅明承满头雾水,容眠就多解释了一句“我之前跟老板说的话不全是假的,确实是准备送山区的。”
出乎意料的是,傅明承听罢却没觉得多欣慰,反而还生上气了。
“做慈善不是你偷工减料的理由。”
贫困山区的小盆友同样是祖国的花朵,她们和其它所有的小朋友一样,不该成为那些次品食物的消化地。
“你这样的思想是非常错误的,现代社会,人人平等,八荣八耻二十四字核心主义价值观……”
容眠眼尾弯弯,被一通巴拉巴拉念经也不见生气,直到傅明承停下喘口气,她才慢悠悠的插嘴。
“那些正规商家生产的才会被送过去,至于其他不靠谱的,我会送到流浪猫狗基地。”
各得其所,不会浪费。
误会了自家心善实习生的傅明承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有点子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
容眠笑了笑,说了声“没事”。
过了一会儿,看见车来的容眠站起身准备走人。
傅明承见状扫了一眼车号“不是这辆。”
“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容眠问道。
傅明承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那就可以下班了啊,我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傅明承继续摇头。
“明队再见。”
“再见。”
十五秒后,刚道过别的两人坐在后门边上的座位上相顾无言。
“我突然想起来,这辆也能回市局。”傅明承解释了一句。
容眠“……”
这辆公交到不了市局,最多只能到市局后面那个街道,回市局还得走上起码五分钟,跟他们之前来的那辆公交路线压根儿就不一样。不过傅明承上都上来了,容眠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以对是对上司最大的包容和理解。
冬季的五点半,天色已经擦黑,街上暖黄的路灯、路两侧建筑广告牌的各色灯光都亮了起来,整座城市被浓密的夜色包裹,又被五彩的光芒填充,散发着不同于白日的活力。
“怎么会想到从事这一行的?”
容眠坐在窗边,视线一直关注着窗外忙碌的世界,傅明承的声音在她耳边打了两个转才慢慢的进入她的脑子里。
怎么会从事这一行?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问过她。
容眠从小到大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她放弃了保送,按部就班的参加高考,走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轨迹。
她的高考成绩直上清北完全没问题,所以当初志愿填公大的时候,老师同学她的父母还有清北招生办的人全都很不解。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美羊羊突然变成了红太狼,女帝放弃路飞选择了黑胡子差不多。
标准的鬼迷日眼。
“想找找光而已。”
容眠的声音很轻,像清晨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好似随时都会随风消散的雾。
车上有一对大妈在高谈阔论,算不上安静,但傅明承却跟选择性失聪似的,一字不落的把那句话听了进去,甚至连句子中透着的那一股无奈悲哀都真切的捕捉到了。
法虽能容情,但终归不是万能。
他们这些做警察的依法行事,虽然尽其所能的还被害者公道,但终究是人不是神。
他们管不到方方面面,看不到角角落落,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没办法消除所有的黑暗,只能尽全力带去光明。
傅明承看过容眠的个人资料,文化成绩好的很,直上清北完全没问题,但志愿偏偏填了公大。
警校期间,文化课虽然仍旧名列前茅,但体能作战方面不算出色,却偏偏又非要选择危险的外勤组……
“明队你呢?”
傅明承被问的思路一断,隔了一秒才出声。
“每个男人都有穿警服的梦想。”
那双黑眸里闪烁着幽光,映着玻璃窗外的点点光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容眠看了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哦了一声沉默下来。
她觉得傅明承在敷衍她,但她也没在意。
别人的事,和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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