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发展,却根本不是我预想的那般,能够平静地过下去直到柴井的交换时间结束。
在雨停后和黄濑分别,到达班级的时间恰好错过了第一节课。明明是下课期间,班级里却异常的安静,这让我拉开教室后门时发出的声响显得异常突兀。
即便我和班级上的人来往不多,但是当下的氛围还是让我感到了一股异常的违和感,这种异样的感觉,我居然觉得似曾相识,一瞬间像是回到了许久之前的冰帝。心里不免提起了几分不安,在轻轻关上门后,我才意识到此刻对我而言不对劲的地方。
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听见绘理子和我打招呼的声音,还未继续向教室内走进,我的视线柳朝绘理子的座位投去。
绘理子的座位是空的,我能直接略过她的座位看到坐在绘理子座位前方的柴井。柴井扭头看向我,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意味不明地对我眯了眯眼,像在审视一般。我无视了她,很快在整个教室里扫视了一边,亦没有见到绘理子的身影。
我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放下书包,问了前桌的德田知不知道绘理子去了哪。德田似乎是对于我会和他说话感到很惊讶,看着我愣了好几秒,在他张口准备回答我的时候,一旁的柴井却凉凉地开了口。
“蓝原桑不知道吗?山南同学一早被人在校外的垃圾堆发现,不知道被谁砍了很多刀,重伤送去医院了。”
明明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柴井那古怪的口吻就是让我听得特别不舒服,有些在针对我的意味。
我看了德田一眼,他点了点头,对柴井的话进行了肯定。山南绘理子早上便没有在班级内出现过,第一节是班导的课,因为绘理子出了事,临时改成了自习,班导似乎是去了医院。
虽然班导没有在班级里公开说绘理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但难免有嘴碎的人看见或听见,山南绘理子在校外遇袭这样的话,一时间班级内便传了来,对所有人而言不再是秘密了。
“上午不是雨很大吗?蓝原桑的伞好像一点也没湿呢。”柴井朝我挑了挑眉,目光又扫过半开的书包内的伞,“说起来,蓝原桑第一节课去了哪呀?在山南桑出事的这段时间里?”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生气了,绘理子出事本就让我惊异不已,柴井又这般指向分明地刺激我。激动的情绪抑制不了,我的声音本能地被我抬高。
“没什么意思咯。”柴井无辜地摊了摊手,继而转过身不再理我。
我和柴井间的几句拌嘴在没有人说话的教室里显得尤其引人注目。我闭嘴坐下时,投注到我身上的目光神色分明。那样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毫无主观、随波逐流的怀疑,这便是我会有还身在冰帝时的熟悉感。我想,这大概就是柴井的目的了,让我成为鄙夷和厌恶的焦点。
在一个看起来漂亮温柔的优秀交流生和平常不愿个人来往还总是冷着脸的我之间,人会下意识地相信自己臆想的好的一方。判断结果不得而知,柴井赢得很漂亮。
绘理子的事件是在校外发生的,但是绘理子被发现的垃圾堆离海常并不远,况且几天之前海常内才发生了恶性流血事件,当下又是海常的学生出了事,自然而然地会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午休的时候,柴井突然笑得一脸温和地说要和我一起吃午餐。我知道她一定又想使坏,不久前她那句挑拨的话就在班级上产生了很好的负面效果。她装得满是好意地约我上天台,我心底一阵冷笑,才下了雨湿漉漉的天台,怎么想都不会是吃便当的好场所。
我没有拒绝柴井,因为我也有话想要当面质问她。比起在班级里,无人的天台上想要做什么就方便很多了,这是我从冰帝学会的道理。
“不用再往上走了吧,这里不是挺好?”我在通向天台的最后一段楼梯下停下了脚步,“反正你也没打算真的好好吃午餐。”
“蓝原桑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呢,毕竟我们经历过一样的事,对吧?”柴井漂亮的眼眸闪动着。
如若不是出于对她的厌恶,她的模样真的是美丽得无可挑剔。
我对柴井总是讲的我和她很像之类的话嗤之以鼻,她说完,我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作回答。
她亦沉默了几秒,突然换了个难得看起来不太虚假的表情,“山南出了事,是你做的吧?”
“你异想天开的思维可以收收了,我从早开始就没见过她。”
“这里只有我和你,我就直说了。”柴井向我一步步走近,声线轻柔又诡异,“她和你关系不错吧?她是不是知道了你的事呢?所以,你不想让自己是杀人犯的事实暴露,干脆对她下手,正好借此机会,重复一遍半年前没能实现的想法,把砍伤山南的罪名,推到此前砍伤远藤的人身上。”
对于柴井的逻辑,我不仅无法理解,更多的事气愤,她真的很会挑逗我的燥怒。
我没有退后,迎着她朝我逼近的身体,微微扬起自己的下巴,加重了语气,“要是像你说的这样,比起绘理子,那我第一个要砍的人,是你才对。”
“啊啊,我知道呢,所以我才担心,下一个出事的人会不会是我?”
“你真是无可救药。”我果然和这个人没办法交流。
我推开柴井,气冲冲地朝楼下走去,楼梯被我踏出的声音在楼道间闷闷地回响。这时身后却又突然响起了柴井银铃般好听的声音,“那你敢说吗?山南出事的时间里,你敢说你在哪里吗?”
“……”
“正在用刀一下一下刺进山南绘理子的身体对吧?穿着雨衣的话,血就不会溅到身上了吧,和半年多以前一模一样呢……”柴井的音量再次上升了一个程度,似乎是极力想让我停下脚步。
是的,她成功做到了,我的确突然顿住了脚步。我压着满心的不快,语气低沉地回答道:“那段时间,我在器材室对面避雨。”
“你去那里干嘛?去感受一下似曾相识的血腥味吗?一个人吗?这不还是没有不在场证明吗?”柴井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了,她好像真的在怕我会杀掉她一样。
我皱起眉,抬头看着柴井显得有些颤抖的身体。这个人,真是疯了。
我不再理会柴井还在我身后发疯似的列举着条条框框她可能受害的理由,转身直接回了教室。她的话我没有全部听见,但无意间捕捉到的关键词想来也是她又开始对我提的半年多以前,关于我是“杀人犯”的事。
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噩梦。或者说,柴井亚由自己还在扭曲的噩梦里没有醒来。
我实在不想站在柴井的角度来考虑半年多以前真由被杀死的事件,或许柴井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来自那件事的打击。
从我在神奈川和她相遇后,开始与她接触之下,仔细想来,她甚至都没有稳定的人格。比如在巷子中对真田表现出的柔弱,再比如刚到海常时甚至延续了好几天对我的嚣张和不满,还有前一刻她几乎发疯的说辞。
下午的课开始,柴井请假回了家。整个班级也越发地死气沉沉,像是被阴暗笼罩了一般。
在柴井质问我不在场证明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要把和黄濑待在一起的事隐瞒下来,他是很好的证人,我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和他待在一起过的事。
我无法自然地提起黄濑的事,甚至还在担心,倘若我提起了他,他会不会为之厌恶。
这大概就是距离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柴井这个人挺可怜的,可恨又可怜的那种……她的死法我已经想好惹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