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心怀孤独地活着,有时可能会被孤独的黑暗吞没,找不到一丝阳光。我总把自己封闭在黑暗里,妄想着解脱,却什么也不敢做。
不知道黄濑的话是单纯的随口一说,还是真正看透了什么。如果不去面对,连解决的机会也不会有了。本就问心无愧的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只是一个还未言语道出的口型,就让我那样惊慌无措了。还是说,我已经习惯逃避了。
事实上,事态没有我想象得那么严重,只是在冰帝给我的阴影,不得不让我将敏感的问题无限放大。柴井亚由并没有无聊到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昭告出我的过去。
不要和柴井亚由纠缠过多,就像对待浦下的态度那样置之不理就好。我这么想着。
那个我逃避了半年多的事件,在短时间内像是被打开的水闸,潮涌般不断地挤进我的生活,浦下也好,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也好,还有真由的妹妹柴井亚由,一切都环绕着我,一直暗示着我事件永远也没有终结。
可是日子并未平静,就在柴井转来海常的第二天,海常发生了一起相当恶劣的流血事件。早晨巡查的老师在体育馆后的器材室里,发现了被砍伤的学生。大多数人是从早上学校外围着的救护车和警车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接着仅仅一节课的时间,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海常。
意外的是,绘理子竟然对事件的状态非常清楚。
被砍伤的人是二年级棒球部的远藤,被发现的时候还穿着棒球服。远藤的情况非常惨,身上被砍了很多刀,脸部也被割到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绘理子,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在皱眉听完绘理子的描述之余,我还是比较好奇她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
“笠松前辈说的啦,因为远藤是他帮忙一起从器材室抬出来的。不过,篮球部的人应该都会知道吧,他们晨练的时候和巡查的老师一起发现的。”
不论如何,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学生们的恐慌。我也一样,毕竟就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听闻之后背脊一阵发麻。
在绘理子和我说这些事的时候,邻桌的柴井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模样看起来却紧张得要命,整个人都僵僵的,就算是面无表情的脸也显得不太自然。
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柴井产生了共鸣,看着这样的柴井,我似乎特别能理解她现在的感受。
面色泛青,双肩僵硬,心里一定是像被抽空了一般,害怕却又了无依靠。这个感觉类似我在又一次被人说起“杀人犯”的字眼,心底害怕被鄙夷和抛弃时的感受。
柴井亚由在害怕,或许和我一样,在内心的最深处,有一块永远也无法被点亮的黑暗。她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笃定。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对柴井算不上恨,但是绝对是讨厌这个人。虽然真由的介入或许对柴井而言,她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但是已然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她的我,就是厌恶她。还有,她凭什么可以当之无愧地对我做似有似无的威胁?想到这里,心底就有一股隐隐的不平和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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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远藤的事件,班级上所有的人都异常地沉默起来,就连往常叽叽喳喳特别能聊的女生们,也少有地没有说话。体育老师自己都显得非常沉重,一时间整个体育馆内蔓延起一股负面消极的气氛。
事发的器材室就在体育馆的正后方,很近的一段距离。围在器材室外黄色的警戒线尤为刺目,已经被警方隔离起来了。
课上需要使用的东西要到备用的器材室去取,从体育馆侧门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柴井站在警戒线之前,表情严肃得紧。
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却没想被她捕捉住了视线。她很快恢复了轻松的模样,转身正面朝向我,然后,咧起了一个和真由一模一样的笑容。
我皱紧了眉毛,心脏跳得狠快,想要转身离开,可身体却像被固定住了一般。
“蓝原桑是要去拿器材吗?”
如果这个人不是柴井亚由,温柔好听的声线和姣好的模样真的非常迷人。继承了真由的样貌,柴井一样是个非常漂亮的人。
出于礼貌,我随意地点了头作为回应。而我转过身准备直接离开,柴井却快步地跟了上来,与我并肩。
“蓝原桑的脚受伤了吧,我和你一起去。”
低头看了一眼被北岛包了纱布的小腿,才想起了自己被脚踏车踏板刮伤的地方。算不上很严重,如果不去碰到的话,已经基本不会痛了。
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柴井的提议,她也不再说话,只是随着和我一样的步伐。
柴井对于我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我不知道,照理而言,她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该是会恨我的。可她却能摆出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对我说笑。
那张和真由一样的漂亮面孔让我阵阵发冷,她是不是在盘算些什么?
备用的器材室因为常年没有使用,在推进门之后,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粉尘气味。同样积着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有在我们之前来过的人留下的脚印。
装着排球的铁框上也留着一层灰,在拿排球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靠在了上面,纯白的布料上很快就被沾染了几道痕迹。
我退后了一步,慌忙抬手在衣服上拍打起来。
“啊啊,要找到和蓝原桑独处的机会还真是不容易呢。”
柴井突然这么开口,安静的室内,她好听的声线显得格外清晰,与此同时,她说这句话时古怪的腔调也被无限放大。
我抬头看向她,她似乎是犯了和我一样的失误,不小心靠在了铁框上,胸前的衣料被沾上了几道灰色的痕迹。
我没有说话,她继而继续说了下去,音容样貌还是那般美好得刺眼,“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会和我一样的人只剩下你了。”
柴井的话意味不明,我又一次皱紧了眉毛,轻瞟了她一眼,“我和柴井桑并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抱起排球准备离开,柴井却先我一步,关上了备用器材室的门。门框间撞出老旧事物才会发出的闷响,门沿上也掉落了许多灰尘。柴井拦在了门前,朝我笑着。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真的一样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柴井朝我缓慢走近,器材室内器具摆放凌乱的缘故,只有一条通道,柴井就顺着这道路径,在挡住我的同时,朝我逼近。
“今天上午的事件,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呢?流满鲜血的场景,你应该印象很深吧?”柴井的语气有些颤抖,她睁大双眼盯着我,瞳孔之中有一股隐隐的躁动。
“远藤前辈被伤的事件与我无关,还是说你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用刀刺入肉体的手感,难道你忘记了吗?警戒线之外还留着的血腥味难道你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了嘛?”柴井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手,她的手正在颤抖着,“我忘不了呢,我姐姐浑身是血地被从现场抬出来……”
一连串的发问像是魔咒,又一次敲击着我努力要尘封的记忆。我松开怀中的排球,球体顺着地面的坡度从我的脚边滚落,然后停在了铁框之前。
胸口一阵发闷,气急的同时又是莫名的悲哀。我提起嘴角,对着柴井的脸时,她微笑的表情几乎和我一样,都是为了极力掩埋真正的情绪才会如此。
“你的姐姐,只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情妇。”我用力推开柴井,一字一顿地朝她警示,在“情妇”两个字上,我加重了语气,“你又有什么勇气在我面前指责我?”
柴井被我推开撞在了装排球的铁框上,眼眶有些泛红起来。漂亮的外表让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楚楚可人,只是脸上刺目的笑容,又让她看起来非常可恨。
“情妇?”柴井的声调也已经开始有些情绪不稳了,她重复了一遍被我加重的字眼,竟然笑出了声,“你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跑到神奈川来,和我姐姐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姐姐就跟着去了东京。一个比我姐姐大了二十岁的已婚男人,呵……”
这样病态的语调让我越发地觉得柴井亚由这个人不正常,她似乎,恨的人还有我那个丧尽天良的父亲。只是她所说的这些,和我所经历过的完全就像是两个故事。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也想不到竟然会在神奈川在遇见你,还以为你已经逃到一个没人知晓的地方去了呢。”柴井站直了身体,又一次朝我步步逼近,“你知道吗?在警署听说你的名字是蓝原纯子的时候我有多兴奋,当逃犯的感觉如何呢?一样深陷罪责的人,我怎么能只让我一个人堕落呢?”
不觉间,背上已经贴到了墙壁,柴井几乎快要靠在了我的身上,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她说的话我不太明白,一样深陷罪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来和你宣告,杀人犯就该有杀人犯的觉悟,我一定会找出证据。这个噩梦,不是我一个人的!”
越是软弱,就会愈加堕落。柴井的警告般话语尖锐得似乎能刺穿人心,我顿了半秒,扩大了嘴角的笑意,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一样的话。
“是啊,这个噩梦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要把你,拖入和我一样的阴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挽暑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6-1822:04:23
谢谢地雷!今天应该是L子惹!是不是26个字母轮完之后就会现真身惹呢!
更新迟了QWQ
柴井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以及因为文是第一人称,所以很多角度大家都看不到,柴井那么吊也是有她的角度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