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情形和头一天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昨天略微整洁了一些。昨天那些歪七扭八的椅子已经摆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是摆得并不是非常整齐。烟灰缸里还留有上次会议剩下的烟头烟灰。地毯上并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被清洗过的迹象。洛克逊很有可能是被一枪击中了心脏。要知道,史科拉使用的那种软头子弹在人体内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这种子弹会在体内爆炸,碎片不会穿过体内,所以也就不会流血了。
邦德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装作正在把椅子摆好的样子。他发现史科拉对面的椅子少了一条腿,所以他断定洛克逊被枪杀的时候,一定是坐在这个位置的。他还认真地检验了一遍窗户,又看了看窗帘的后面。不一会儿,史科拉就进来了,他的后面还跟着亨特。史科拉一进屋就粗声粗气地对邦德说:“好了,麦克先生,就像昨天一样,把这两道门都锁上。不准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放心吧!”邦德答应道。当他经过亨特身边的时候,十分自然地说:“您好,昨晚玩得愉快吗?”
亨特只是礼貌性地点一点头,没有说话,眼睛鼓得像一块大理石。
邦德走了出去,在外面锁上了会议室内外两道门,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会议室的门口,就像上次一样,继续用酒杯对着门缝偷听。邦德把门关上后,亨特就马上对史科拉说:“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今天早上,我的上级已经答复了我,这个人,”邦德估计他向房门指了指,“正是邦德,就是那个英国情报员,这一点毫无疑问。因为他们向我详细描述了邦德的相貌特征。而且,这个人今天早上去游泳的时候,我用望远镜仔细看过了他的身体,他身上的那些伤痕都清晰可见,右边脸上的伤疤和上级向我描述的完全吻合。还有,他昨晚还表演了一系列绝妙的枪法,这个傻瓜肯定还自以为很得意呢!”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稍倾,他又恢复了刚开始说话的那种语调,“但是,史科拉,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情在你眼前发生呢?上级对你的这个错误感到非常不解。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向我说明邦德的情况,这样发展下去,后果是很难想象的。你不想解释解释吗?回去,我还要向上级详细报告的。”
邦德清楚地听见里面有划火柴的声音,他可以想象到,一定是史科拉又用他的鼻子来抽烟了。
史科拉冷静地回答:“亨特先生,我很感谢组织对这件事情这么关注,我很佩服他们的消息这么的灵通。但是请您务必转告您的上级,我和这个人完全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意外相识的。事到如今,我们也用不着后悔了。你也应该知道,开一个这样的会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需要有人给我帮忙。为此,我还特地从美国请来两个帮手,他们都干得非常不错。但是我还需要一个助手处理日常的一些琐碎事务。后来我偶然认识了这家伙,我当时只是觉得他干这件事非常合适,所以就带他来了。可是我也不是傻瓜,我事先就已经想好,等这件事过后我就会把他干掉,以防他把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泄露出去。现在,你告诉我他是那个情报员邦德。其实我在会议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从来就不把这类人放在眼里。不过听了你刚才提供的消息,我还是觉得应该对我的计划做一个小小的改变,也就是说,我要把他的死刑提前一天,不用让他等到明天了。我打算这样……”史科拉压低了声音。邦德使劲贴在门上也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片段,“野餐……田里的老鼠……这是意外……动手前……细节……我安排……有趣的!”史科拉说完这些,一定是又像刚开始谈话那样坐好了,因为他现在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你不用担忧了。这个人今天晚上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现在你满意了吧?要是按照我原来的想法,我现在一开门就能打死他,但是上次我们已经说这个屋子里的保险丝坏了,要是现在再坏一次,肯定会让别人起疑心的。况且,我觉得要是用那个办法来解决他,我们还可以在路上开开心。”
亨特的声音听起来还像平时一样,一本正经:“好吧,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去完成这个计划。现在我们再谈一些别的事情。登子计划……”亨特和史科拉开始商量怎样才能使美国国内的黑人发生暴动,如何把鸦片运到美国用来毒化美国人等。随后他们的秘密会谈就结束了。
邦德赶紧推开椅子,用毛巾把自己耳朵上和杯子底部的汗擦干净。他觉得这一切实在是难以忍受。他听到的可是宣判自己死期的消息啊!而且他现在才明白,原来克格勃是想借史科拉之手在美国实施一系列骇人听闻的罪恶活动。这些都是具有极高价值的机密,但是他们能让他活着把这些消息带出去吗?
忽然,史科拉拉开了会议室的门。邦德赶紧装作打呵欠的样子来掩饰刚才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