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顿是英属牙买加的首都,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座设备相当简陋的国际机场。
在这座机场里等候飞机,真是和受苦刑没有什么两样。外面气候酷热难耐,而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还要在候机室内坐硬板凳等飞机。大概是当局把钱都用在修建跑道上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再建造舒适的候机室。所以,这个机场设备的简陋程度,真可谓世界之最了。
邦德在一小时前刚刚乘英国西印度航空公司的客机,从牙买加千里到达此地。而照目前这种情况看,他至少要在这个简陋的候机室里再等上两个小时,才能搭上古巴航空公司飞往哈瓦那的班机。此刻,他坐在候机室的硬板凳上,心里烦躁不已。他把外衣脱了,然后解开领带,使自己的身体尽量松散。到中午的时候,候机室里热气逼人,邦德被热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他心烦意乱地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然后向机场的小卖部走去,在那里他买了一份当天的日报,准备重新回到候机室,一边看报,一边消磨这令人烦躁的时光。为了能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邦德从新闻版到地方版,又到娱乐版,每一版都看得很仔细,上面的每一条新闻他都不放过。最后,在娱乐版上看到一段教人算命的短文。
邦德实在闲得有些无聊,于是他就照着短文说的方法,开始为自己占卦。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恭喜您,先生,您今天肯定会有奇遇发生,从而使您的愿望能够实现。但是您必须要特别注意,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您一定要牢牢抓住它,千万不要错过。”邦德看了觉得非常可笑。他想:要是一到哈瓦那就能发现金枪人的踪迹,可就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了。但是,他也知道不能想得太乐观。因为这个神秘的史科拉到底是不是藏在哈瓦那,还是个未知的谜团。
邦德这样奔走于北美及中美洲各地寻找金枪人的踪迹,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有时候,邦德只差一天的时间就追上史科拉了;有时候,他和史科拉只差四小时,最后却都失之交臂。
现在邦德为了能找到金枪人,竟然不惜追进他的老巢——哈瓦那。这个地方是邦德有可能找到史科拉的最后一个地方。所以,纵然那里戒备森严,龙潭虎穴,邦德也决定冒死去试试运气。
但是邦德对哈瓦那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在那里他真算得上是人生地疏,所以他感到这一次任务将会进行得十分艰难。为此,他必须非常谨慎地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起来,丝毫不能露出破绽。他目前的身份是英国外文邮件特派员,并且还用的假名,邦德还随身持有英国女皇陛下颁发的谕旨,也就是说一旦邦德在境外发生危险情况,他可以受到英国大使馆的保护。如果他能够顺利地将金枪人史科拉铲除掉,他就可以跑进当地的英国大使馆,那么敌人就不会对他的安全构成威胁了。而大使馆也将会负责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他不再推想下去了。
邦德又继续低着头看报纸。这个时候,连娱乐版他都仔细地看完了,现在只能看广告了。广告中,有一栏卖房子的广告上写着:本公司受牙买加萨方莱姆市情人街3巷2号的白朗夫妇的委托将其名下的土地以及房屋一并出售。拍卖时间:5月27日上午十点三十分;拍卖地点:金斯顿市海湾街77号。
邦德看完这段房屋广告后,心里感到非常烦闷,就对看报也感到无聊了。
在机场候客机室有一个旅客信件留置处,如果旅客临时有信件留给某个人,就可以把它放在那里,然后让收信人自己来取。邦德感到非常无聊,于是走过去,想看看有没有人给他留有信件。他一封一封地查看那些信件。这次他用的化名是麦克,是中南美进出口公司的一名职员。那一堆信件中,不但没有给麦克的信,就连给中南美公司的信都没有。邦德又继续在另一叠信中翻看下去,突然发现有一封非常奇怪的信。趁机场的工作人员不注意,邦德迅速把这封信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那封奇怪的信的信封上写着:“留给乘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班机过境的旅客史科拉先生收。”
邦德又装作找信的样子继续翻找了几封信,然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即便向男卫生间从容地走去。
进了卫生间,邦德转身将门锁上,然后坐在马桶上,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才那封奇怪的信。此时他才发现信口并没有封上,信封里放着一张小便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十二时十五分金斯顿来信已收悉。明日中午在情人街三巷二号。
非常简短的几句话,但是在信尾并没有署名。但是这足以让邦德兴奋一阵子,邦德此时正在心中暗自高兴:情人街三巷二号?那不正是刚才报纸广告上准备拍卖的房子的地址吗?没错。刚才报上的算命方法也告诉我,我必须得紧紧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就是冒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儿,邦德又把这便条看了一遍,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便条放进信封里,又将信封放在上衣口袋,随即走出了男卫生间。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信架旁边,趁人不注意,又将信悄悄地放回原处,然后他快步走到古巴航空公司的柜台前,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退掉了那张原打算飞往目的地哈瓦那的机票。
之后,邦德走到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柜台前面,他拿起柜台上的航空时刻表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在当天晚上有一班飞机由波多黎各起飞,途径金斯顿,飞到伦敦。
邦德此时忽然想起来,金斯顿的情报站站长和他是认识的。他应和他联系,从他那里得到当地的一些情况。邦德这样决定了之后,便走进电话间,他拨了个电话到英国领事馆,请他们帮忙转接给洛斯讲话。洛斯就是该地情报站站长。
此时,电话已经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我是洛斯的秘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邦德觉得这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但是,他没有问,而是继续对着电话说:“请帮我找一下洛斯先生,您可以跟他说我是他的朋友。”
“非常抱歉,先生,洛斯先生现在不在,你方便留个口信吗?”
“这样啊,那麻烦转告洛斯,我是从伦敦来的。谢谢。”
“请问您贵姓?”女秘书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兴奋起来,说:“喂,你是邦德吗?”
邦德微微笑了一下:“玛丽吧?!天呀!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这么巧?竟然在这儿能碰到你!真是命中注定要为你效劳。”
“这就叫无巧不成书。”说到这,邦德也有点儿兴奋起来。
“你现在是从哪儿打来的电话?”玛丽问。
“金斯顿国际机场。我现在急需几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请你记下来好吗?”
“没问题,你说吧。”
“我现在需要一辆汽车。然后请你再给我准备一张本地的地图,另外再给我弄些大约价值一百英镑的牙买加钱币。我挂掉电话后,就到海湾酒店等你,我准备先住在那里。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吃饭,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聊个通宵。你看怎么样,亲爱的?”邦德的最后两句话,带着一种男性特有的诱惑。
“放心吧,我一切照办。那么你觉得,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合适呢?”玛丽说。“这就要看你自己了愿意穿什么样的了,反正要记住,该收紧的地方就收紧些,该放松的地方就放松些。但是千万记住,不要有太多纽扣。”邦德笑了。玛丽也十分开心地笑起来:“我立刻准备。大概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到海湾酒店见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你再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谁是西印度糖业公司的负责人?另外,今天的日报上有一则情人街3巷2号被拍卖的广告,你再帮我打听一下详细的情况。”
“好把,就这些了!那我们晚上见。”
邦德挂掉电话,从电话亭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好像从蒸笼里冲出来一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掏出手绢,把额头上和脸上的汗擦了擦,心想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居然能碰到以前的女秘书,这真是太巧了。前段时间只是听说过她被调到国外工作了,但是却不知道具体被调到了什么地方。结果在这里遇到她,真是个大大的意外。在总部工作得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外调呢?又为什么会调到这里来了呢?是不是总部宣布我失踪以后,玛丽为了避免留在国内触景生情,所以想换一个环境?
他脑子里一面想着这些事,一面在行李寄存处取回了他的皮箱,然后走出了候机室,在机场门口他喊了部出租车,然后直接向海湾酒店开去。
出租车的速度很快,从开着的车窗吹进来凉凉的风,很快就把邦德刚才电话亭里流的一身汗给吹干了。现在,他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邦德还记得以前玛丽在组里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好人,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脾气非常好。她最擅长的事就是在同事中周旋,与男同事的交往也是适可而止。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玛丽则会给他们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但是她对邦德的态度可以说是与众不同,也可以说她在内心深处是爱着邦德的。有一年,情报局举办圣诞夜化装舞会,跳到午夜的时候,他们都跳累了,邦德和玛丽就悄悄地溜出去吃夜宵。邦德和她在舞会上都喝了点酒,出了酒会,两个人就一起走进旅馆。那一夜,他们两个人尽情销魂,那个时候,就把白天在办公室里那副公式化的面孔抛在了脑后。她是真心爱着邦德,而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邦德难以忘怀,尤其是玛丽身上那种不做作的娇媚,更让邦德心醉神迷。她像蛇一样缠在邦德身上,邦德被她调理得如绵羊一般。
在工作中,她是一个女强人,而在床上,她也毫不逊色。她的内柔外刚让邦德非常佩服。他们两个人都彼此深爱着,如胶似漆。但是邦德却没有要和她结婚的想法。连邦德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从那次圣诞化装舞会开始,每次邦德要出差或是出差回来,他们都要肆意欢乐一次。但是局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同事们始终被蒙在鼓里。
可是,就在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邦德又遇到了她,天底下的事,真是巧得离奇古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像东方人说的那样,这是命中注定的?
邦德坐在出租车上回忆着以前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海湾酒店。司机在这间装修得非常罗曼蒂克的酒店大门前停下。邦德付完车费后下了车,一个酒店的侍者马上走过来替他提皮箱。此时邦德在大门口停了一下,他向四面看了看,发现这家酒店位于皇家海湾附近的一个悬崖断壁上,周围的风景很优美。
邦德在这间酒店订的房间是一间小巧而精致的屋子。他进屋后先洗了个澡,然后一头躺倒在床上,随即沉沉地睡去。
等他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当他刚睁开眼的时候,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而且,又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躺着?这又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到的这个地方?来这是想做什么?
负责为邦德治疗的马乐爵士曾经说过邦德的记忆力有时会出现短暂的迟钝和模糊现象,但这只是短暂的,很快就会好的。马乐爵士一个月里要对邦德施行二十四次电疗,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使邦德更快地恢复以往的记忆,同时也可以消除俄国人给他脑中灌输的罪恶思想。
邦德的脑子在经过电疗后,记忆奇迹般地开始恢复。当他的脑功能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时候,马乐爵士便向他解释了敌人用来对付他的卑鄙伎俩。当邦德知道自己曾经差点儿杀死局长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惭愧,从而对克格勃更加恨之入骨。
从邦德接受电疗的第六周开始,他就迫切希望能够恢复他往日的工作,能够痛快地与对他洗脑的人干一场,只有这样才能出他心头的恶气。他曾多次要求出院,并且再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但是这一要求并没有得到局长的批准。他被安排在“公园”里继续接受治疗,并且还要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以便使他的体力能够恢复到从前,同时为了他的下一个重要任务,还要每天练习射击。
有一天,参谋长到“公园”探望邦德。邦德与参谋长私下关系很好,而在工作上他们也合作得很默契。这天他们聊得非常开心,邦德感到那是他接受治疗以来最愉快的一天。最后,参谋长向邦德出示了情报局下达的命令和局长亲笔写的短信,在信中,局长预祝他此行顺利。邦德非常激动地握住参谋长的手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二天,邦德就整理了自己的行装然后直奔伦敦机场,坐上飞机,向目的地进发。
邦德坐在床上,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于是站起身又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衬衣,信步走到酒店一层的酒吧,他为自己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坐在吧台边一面喝着,一面欣赏屋外大海的壮美景象。这个时候,外面夕阳西下,水天一色,海面上,海鸟成群地飞翔,这些元素构成了一幅大自然的美景,让人仿佛置身于美丽的画中。
邦德喝完手中的威士忌,又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清淡点儿的饮料。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自己担负的重任。情人街三巷二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金枪人准备在那里干些什么?要是碰到了金枪人,该怎么向他下手?邦德反复思考着,而最后一个问题是最让他头疼的。
邦德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史科拉是十分有名的快枪手。如果能将这个作恶多端的杀人魔头干掉,那可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是趁人不备的时候开枪,不是邦德所为,而且如果邦德这样做,就算杀死了史科拉,也不能说明邦德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如果将金枪人激怒,让他自己主动拔枪射击,那么自己必死无疑,因为史科拉是世上罕见的快枪手。思前想后,邦德仍然拿不定主意。他想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现在邦德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将自己的掩护身份以及与之有关的事情弄清楚。而政府发给他的那张护照,应该暂时交给玛丽代为保管。邦德在酒店注册的时候,用的是麦克的名字。这个麦克先生是“中南美贸易有限公司”的职员。这个“中南美贸易有限公司”经营的业务范围很广,到处都有他的分支机构,工作人员更是各式各样的都有。
这样的便利条件正好可以为邦德在此地的各种活动做很好的掩护。
现在想起来,邦德觉得日报上的算命方法好像还真有点儿准。如果邦德真的能在情人街遇到金枪人史科拉,那么这和买马票中了特等奖没有什么区别。
落日像燃烧的烈火一样在西面的天空上燃烧,那烈火把天空烧得通红,映出了满天的云霞。但是没隔多长时间,天空中的颜色就暗淡下来了。
邦德起身离开酒吧,他回到房间,把装行李的皮箱找出来,从里面取出日常要用的东西。他刚把东西收拾好,就听见有人敲门。邦德立刻放下皮箱跑去开门,只见玛丽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她穿了一件橘红色的连衣裙,那裙子映衬着淡红的脸蛋,越发显得她光彩照人。
她伸出一双光滑的玉臂,紧紧地将邦德的脖子缠绕住,四片嘴唇像磁石一样,吸在了一起。片刻之后,邦德轻轻地将玛丽抱起,然后走进房门,他用脚把门踢上。随即两个人同时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们紧紧地拥抱,以此来宣泄心中的相思之苦。这个时候,室内是安静的,安静的只听得见他们彼此的心跳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们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中,任凭激情把自己融化。他们是多么希望两个人能够合为一体,再也不离开对方。终于,玛丽发出了一声喘息的声音:“邦德,想跟你见上一面可真难!我真是快要忍不住了。”
邦德轻轻地托起了玛丽的下巴,望着她那微微上仰的脸,情不自禁地吻上了玛丽那半张的嘴唇……
此时,柔和的月光从窗子外边照进来,正好照在玛丽的脸上。月光下的玛丽看上去非常热情而且充满渴望,一对迷人的碧眼深深地流露出诱人的柔情蜜意。这对多情的双眸挑逗得邦德再也无法自持,他把右手伸到了玛丽的背后,然后轻轻地拉开了她上身的拉链,玛丽颈上的衣领随着拉链松了开来,露出那对坚挺丰满的乳房。
他们在床上不知待了多久。之后邦德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那苗条的身材,那柔亮的秀发,那丰满的双唇,那高耸的乳房,那光滑而修长的大腿和像大理石一样光洁的手臂,邦德再次情不自禁地吻遍了她的全身。
洗完澡后,邦德和玛丽一起到餐厅吃饭。席间,邦德好像显得很兴奋,喝了好多酒,玛丽也很高兴,也陪着邦德喝了不少。饭后他们回到房间,邦德很抱歉地说:“玛丽!真对不起,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现在的我,常常有种茫茫然的感觉。感谢老天,今天我能在这儿和你相遇,真是太幸运了!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消息吗?还有,你被派到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你的上司洛斯先生现在什么地方?我请你帮忙办的那些事情,你帮我办好了吗?”
玛丽拿出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把它交给邦德说:“这是你要的牙买加钱币,有两种,一种五元的,还有一种一元的。这笔钱怎么算?算是我借给你的呢,还是算公账开支?”
“算你借给我的吧,好吗?谢谢你!”
“至于其他的事情嘛,第一,你说你要一部车子,现在车已经停在楼下的停车场了。你还记得史特威吗?这部车子就是他的。虽然型号有些老了,但是开起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我已经在油箱里灌满了油。第二,你要我帮你打听的那个大老板名叫汤尼,是个相当不错的人,他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曾经在海军部队服役多年,最主要的是他对情报工作非常有经验,这也使得他和我们的关系十分密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汤尼正在海军情报处的突击队工作。第三,你需要的本地地图,我已经放在汽车前面的杂物箱里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谢谢你,我暂时不需要什么了。现在请你给我讲讲洛斯的情况,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听到邦德问起洛斯,玛丽的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上周二接到任务,出去执行以后到现在一直没回来。据说他是去找一个叫史科拉的人,听说这个人是一个枪手或保镖一类的人物。但是我对他的具体底细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总部下的任务让洛斯跑一趟,我想总部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按理说,洛斯两天之前就应该回来的。可是现在,我们不但见不到他本人,就连他的消息也没有。本来我们应该发出‘红色警号’,但是接到总部的通知,让我再等几天。可是,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情况也没有人向我谈起,我只能做些比较简单的工作。”
“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我要请教你,情人街三巷二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搞清楚它是干什么用的了吗?”邦德问。
听到这儿,玛丽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你还问呢!都是你让我干的好事!我查过,它不是一个商业机构,于是,我没有办法,只好去特别支部查。都是你,你说那里是干什么的?天晓得,反正以后我可再也不去了!那个地方,简直就是个……就是……”她一皱鼻子,“就是个人尽皆知的肮脏地方。”
邦德看到玛丽那种窘态,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开心地大笑起来,故意捉弄玛丽地说:“你的意思是说,那是一个妓院,是吗?”
“邦德,请你文明点好不好?我的上帝啊!”玛丽的脸又开始红了。
“好了好了,咱们别谈这些无聊的事了。我们去外边散散步?”邦德说。
作为一个精明能干的情报工作人员,无论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都必须要先熟悉环境,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虽然邦德此时是在散步,但是实际上是想了解一下这个酒店的周围环境。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对情侣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他们一边情意缠绵地漫步,一边低声交谈着。
“玛丽,你被派到这里工作有多长了?”邦德此时心里想着的,是和玛丽分别的这段时间。
“唉!快别说了,自从总部宣布你失踪以后,我就申请被派往国外。一直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呢?”邦德非常关心地问。
“你就不要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好吗?不过总算要感谢老天,咱们又重逢了。总部宣布你失踪的时候,我就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后来,他们又宣布了你死亡的消息,我就真是六神无主了,而且还总是精神恍惚。可是,我始终不相信你已经死了。我总是觉得有一天你一定会回来的。虽然我心里有这种坚定的信念,但我当时还是寝食难安,我觉得天好像都要塌下来了,悲观极了,更糟糕的是我对工作也失去了兴趣,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这时玛丽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了,她又说:“而且时间一长,同事们好像也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好,大家都明白我的心事。后来,每次他们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都会露出同情的神色,并且大家都尽量避免在我面前谈到你,我也就不好意思问他们关于你的消息。”玛丽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慢慢地,我就感到自己非常孤单和寂寞。甚至有时我还会出现短暂的幻觉,我仿佛看到你推门进来,然后就像以前那样远远地将你的礼帽抛向衣帽架,而礼帽正巧就会挂在上面。我高兴地马上站起来迎接你,可是就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你的人和礼帽都消失了。”
玛丽的言语完全流露出那时候她深深的痛苦和失望之情。邦德被她的倾诉感动了,他把玛丽紧紧地搂在怀中,用这样的方式向玛丽传达他的感激之情。
“我没有办法安心工作,整日茫然失措。有时候待在办公室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我看什么都不顺眼,况且办公室的很多东西都会让我想起你。有时我都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崩溃了。”
“有一次,局长在办公室里找到我,把一件事交给我去办,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就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待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局长觉得我很奇怪,忍不住看着我笑,当时我被弄得非常难堪。”
“这件事使我有了一个想法,我强烈地感到是时候换个环境了。经过我的认真思考,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离开总部,请求外派,我希望被调得越远越好。那时候,任何与总部有关的人或物我都不想见到,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勾起我对你、对往事的回忆。”
“我把请调报告提交以后,局长特意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我一进去,他盯着我看了足有一分多钟,才开口问:‘玛丽小姐,我可以问问这是为什么吗?’我已经被局长看得很不自在,局长又问我为什么请求外调,我当时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到外边走走。’”
“‘真是因为这个理由吗?’局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口气非常和蔼,但是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是不相信的意思,当时我感到尴尬极了,脸涨得通红。我非常恳切地回答:‘是。’然后,局长叫我去找参谋长商量这件事。”
“我到参谋长办公室的时候,他刚刚处理完事情,正在洗手,看上去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我把请求外调的报告送到他的面前,参谋长只看了一下,就笑了:‘玛丽小姐,据我所知,你在这里工作得非常不错,为什么会想起来要外调呢?你希望我能给你一些什么帮助?’”
“‘谢谢您,参谋长。我只想请求你一件事,请把我派到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这个地方越远越好,越安静越好。我觉得我待在办公桌前的时间太久了,我希望能够暂时换个环境,我想到外边呼吸点儿新鲜空气。’参谋长了解地点了点头,说:‘好吧,我非常理解你的想法,你等着国外组的外调通知吧。’”
邦德站在玛丽身边,静静地听着她的陈述,他只觉得内心感慨万千,他激动地说:“玛丽,我感到很抱歉,是我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那么,你到这里以后,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了吗?工作得还顺利吗?”
“我刚到的时候,在生活上非常不习惯,我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我却感觉在工作上有了一种新鲜的感觉。我想,人生地不熟可能反而会让我有一种新奇的感觉,所以,我在精神方面好像恢复了一点。可是,心理方面还是没有多大改变。”
“为什么?”邦德非常严肃地看着玛丽。
“你失踪后,我虽然还拥有活下去的勇气,但是却失去了做人应有的最起码的快乐,我感到我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
“那么现在呢?”邦德又恢复了他一贯幽默的口吻。
“现在?我仿佛又活过来了。真是要谢谢你,邦德,你简直就是我的上帝。”
这时,两个人都流露出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