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是她 是你的贪婪毁了这一切

姜酒这几天忙碌了起来, 新公司收购之后,为了方便工作,雨廷传媒也挪到了同一栋大楼里面,好在员工并不多, 只需腾出一间大办公室就好, 签约的网红都过来开会, 为维持秩序分了三个批次, 还是有知道消息的粉丝举着牌子在楼下蹲守。

张筱戴着帽子装作路人下去逛了一圈,回来后特别兴奋:“姜姜姐,里头有一半都是你的粉!”

“哦。”姜酒淡淡的答应了一声, 过一会儿拿了一大袋子糖果和小礼物也下去了,人家大冷天等着也不容易, 她挨个发礼物,哄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些小姑娘都给劝走了。

这头忙完了,她走两步又到了对面,剑川集团早就改名, 原先那个称呼听着膈应, 现在全名是起航建设集团有限公司,姜酒也没翻字典什么的,就是随口起了一个,寓意是新的开始。

看了眼桌上的高层名单, 里头熟悉的人名还真是不少, 她也没辞退, 挨个叫到办公室来聊了几句,似笑非笑语气温和。

“刘叔叔是吧?咱们以前还见过面呢,那会儿我还在上学,一晃过去这么久, 你看着都有白头发了。”

“秦叔啊,你还认识我吧?以前我爸爸叫你来家里吃饭,你还和我下过围棋,今天咱们要不要再来一局?”

越是叙旧,这些老部下就越心慌,当初他们跟着裴剑川离开姜氏集团,带走了大部分客户,本质上就是背叛的行为,如今又落回姜家人手里,怎么能不心慌?

但如今市场环境不好,他们再跳槽只能从低层做起,肯定不会有现在这种待遇,只能硬头皮撑着,一脸陪笑表示会好好表现。

姜酒蛮贴心,怕把几个人真吓坏了,于是便适可而止,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叫了份汉堡吃完,晚上继续看剑川集团遗留下来的文件,一边把有问题的都单独放出来,一边拿着个敲背的锤子捶肩膀。

十点多的时候顾延霆打电话过来,她才从座位上起来,从空无一人的办公区穿过,坐电梯上顶层,一开门灯光昏暗,男人正靠在墙边等她。

他这边的员工也早就下班,两个新上任的老板苦哈哈站在自动贩卖机旁边选泡面,泡好后一人端了一杯吸溜吸溜吃,抬起头时都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能下班?”姜酒眯着眼喝了口面汤。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看完这些文件就可以。”顾延霆从她手上把泡面盒拿过来,去那边垃圾桶分类扔掉。

姜酒跟在他后头打了个哈欠:“刚接手时就是这样,有很多信息需要去了解…我现在总觉得被你诓了,好好地弄这么大一个公司,辛苦不说,赚来的钱还一大部分进你腰包,实在不值。”

“嗯,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顾延霆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翻阅文件的声音规律,有种奇妙的催眠感,姜酒靠在后头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打起瞌睡,再睁眼时身上盖了件毯子,男人正俯身下来,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捏了下她小巧的耳垂。

姜酒脸一下就红了,幸好在暗夜中不太明显:“你,你干嘛?”

他看她醒了,便在沙发的边缘坐下,恶趣味的观察她的反应,慢悠悠说道:“我猜,我们五年前除了亲吻之外,并没有其他亲密的举动吧?”

姜酒不自觉往毯子里缩了缩,强作镇定:“你问这些干什么?”

顾延霆在她柔顺的短发上抚了抚:“看你的反应就知道,活像我会吃了你似的,不过咱们时间还多,一步步慢慢来吧。”

“慢慢…慢慢来什么?”姜酒还是结巴。

然后眼看着他单手撑着沙发的靠背,再一次逼近过来,二人的呼吸都撞在一起,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都停止了似的。

好在顾延霆只是吓她,顺手将她拉起来,二人并排坐着,男人眸色渐渐深沉:“你应该知道的,阿酒,每次见到你,我都想跟你做很多事情。”

“…”姜酒瞬间无语,这下连耳尖都是烫的。

这男人真的是变了,明明以前是很羞涩内敛的啊,拉手都是她主动才行,现在怎么如此直白起来?

杨姝的名字是她成年后自己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改的,她原名叫做杨招娣,杨家村老一辈的人都没什么文化,新生儿起名字的事情都拜托村子里唯一一位老师去做,但女儿是没有那个殊荣的。

一般都是大妹二妹三妹四妹,没儿子的家庭则是招娣盼娣念娣想娣,无一例外,杨姝念到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其余的知识都是她通过村里孩子的旧书自学的。

她在村口的小卖部打工,大半收入都交给家里,在贫瘠的环境中生活,依旧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时常眯着眼看向天空的太阳,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到更远的城市中去,直到那天契机来临,她在河边救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衣着和样貌都显示,他必定出身不凡。

杨姝很珍惜手上的木头戒指,睡前还要仔细拿下来擦拭一下,一家人省钱省惯了,虽然有人出钱,却还是自作主张退掉两间房,拿了退款后住在一起,老太太睡眼惺忪的醒来:“二丫头,你还没睡?”

她回过头:“爸妈,你们先睡吧,我一会儿打个地铺。”

杨老头儿嫌弃屋子里灯太亮,翻了个身含糊的咒骂一声,杨姝过去把电源关了,用手机的电筒照亮手上的那本笔记,上面男人潦草的字迹,记载着零散的记忆碎片,大多数是对一个女人的描述。

身高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之间…她的身材高挑纤瘦,冷静,克制,真诚,非常聪明,很坚强,不喜欢化妆,皮肤白,齐肩短发,爱穿黑白系列的衣服,不怎么笑,爱吃辣,看人时目光专注…喝啤酒会把脖子仰得很高,情绪波动时用打哈欠掩盖…

都是些琐碎的细节,整整写了大半个本子,大致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形象,杨姝仔细的看着,摸了下自己的齐肩短发。

她跟父母第二天去楼下吃了早餐,而后在酒店的大厅等待,杨老爷子一副大爷做派,嫌弃人家服务生不让抽烟,骂骂咧咧翘着二郎腿。

“我那扁担没拿来可惜了,不然等那忘恩负义的小子来了,非得上去揍死他!咱们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条命,他连声爸妈都不肯叫,现在飞黄腾达了,在大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连通知都不通知咱们一声!”

杨姝转头看了她爸一眼:“爹,您也别把自己说那么伟大,不就是因为想要个儿子才收留人家的吗?自从我弟这颗独苗苗死后,您二老要不是岁数不允许,恨不得亲自再生一个…我前头一共有四个姐姐,不都是一出生就送人么?怎么现在对别人家的儿子这么在意,反正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是个男的就行是吧?”

平时沉默寡言的女儿第一回 顶嘴,杨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是不是欠揍了,看我不把你…”

杨姝嘲讽的笑了笑:“反正这次过来我就不打算回去了,您年纪大了,还是少生气吧,小心脑溢血了。”

旋转门那边大步走进来一个男人,她眼睛亮了亮,想要迎过去,但想了想又坐下,装作很镇定的样子。

顾延霆身后跟着秘书,一边走一边还在讲电话,过一会儿才挂断了,冷淡的向这边瞥了过来,不冷不热的打招呼:“杨叔,杨婶,你们来了?”

“阿亮啊,你怎么一走就没消息了?害得我们一直等!”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说着就开始抹泪。

“我不是阿亮,不要这么叫我,而且这边工作忙,我也没空想其他事。”顾延霆站在桌边,示意杨姝把她妈妈搀扶好:“你们缺什么给我打电话就好,不必亲自过来,舟车劳顿很累。”

“我们想你啊,肯定要过来看看的!”杨老头看他一身西装革履,也改变了态度,笑眯眯道。

顾延霆不想跟他们多聊,只交代秘书照看好两个老人,转头招呼杨姝,让她跟他去另一个桌前讲话。

杨姝神情羞涩,低着头过去了:“顾哥,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寄得钱你收到了吗?”顾延霆问她。

“收到了。”

“跟你爸妈说没?”

杨姝没说答话,顾延霆也懒得再问,反正这笔钱到账就行,具体谁拿着都无所谓:“是谁告诉你们,我的居住地址和号码?”

“是有人专门来村子里告诉我们的,说要接我们过来见你。”杨姝有些忐忑:“顾哥你别怪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

杨姝说话时刻意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尽量直视男人,唇角弯起的角度恰到好处,举止落落大方,颇有种淡然的美感。

顾延霆盯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这是我以前打磨出来的木戒指?”

“是啊。”杨姝心中欣喜:“顾哥的手艺真的好,我在你走后收拾你房间时发现的,喜欢的厉害,所以才戴着。”

女孩不过二十出头,脸庞是稚嫩而青春的,她眼睛中满是崇拜,长相又是柔弱而清秀的类型,任哪个男人看了,心绪都会有瞬间的起伏。

“顾哥,当初我发现你时,你已经快晕过去了,你还记得吗?我被吓到,脚踩在石头上崴了,只能坐在原地大声喊,才把村里其他人都引了过来…”杨姝试探着回忆。

顾延霆却无动于衷:“是的,我很感谢你帮我喊人,也谢谢你在你爸妈想要饿死我时,给我送饭,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顾哥,我只是崇拜你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杨姝有些委屈的说道。

男人的一双眼睛却早看透了她的内心:“那你偷了我的笔记本,偷偷按照上面的描述,把自己模仿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之所以对本子上记载的那些描述印象深刻,失忆了还恋恋不忘,只是因为那些特质独属于一个人———我只喜欢看她一人做这些小动作,保持这样的打扮,即使她续了长发我也是喜欢的,因为我只爱她一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延霆语气中带了些怜悯:“我顾及着你救过我,所以一开始想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但你的贪婪却毁了这一切,不要再继续东施效颦下去,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