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红尘深处

被他亲过的眼皮子阵阵发痒,抖的厉害,睫毛轻颤,甄朱再也没法装睡了,只好睁开眼睛,立刻就对上了他俯视着自己?的两道?闪烁目光。

“为什么自己?又跑回来一个人睡?”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用半是质问,半是戏弄般的语气,问道?。

甄朱被他看?得心?慌气短,装作灯光刺目,把脸扭向里侧,抬手要挡住自己?的眼睛,那只手却被他捉住了,他低头,嘴唇沿着她?的手背飞快地刷吻而过,接着,她?感到身上一重,他什么也没说,将她?的脸扳了回来,朝向他,低头就和她?接吻。

短暂的一觉,似乎就令他精神完全恢复了过来,他也彻底醒酒了。

“徐致深——”她?闭着眼睛,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一次,他原本打?算好好地教?训她?一顿的。

这个小女人,跟他绕弯子,折磨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他被她?弄的就跟中了邪似的,他要在今晚,一次性?地全部都要回来,却没有想?到,耳朵里突然飘入了她?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声。

上次他打?电话?给医生,医生说她?聪明努力?,进步神速,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说话?的能力?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能开口了。

开口的第一声,就是叫他的名?字。

还是这样的情况之?下。

她?的嗓音竟然这么的娇柔,婉转,动听无比,并且,徐致深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叫出来,竟然会是这么的勾人,仿佛有什么钻入了他的心?底,让他血脉贲张。

“你叫什么?你再给我?叫一遍?”

“徐致深……徐致深……”

她?真的又叫他了,嗓音低低的,压抑的,缠绵无比,曲曲折折。

“我?才知道?,你的叫声儿,很好听啊。早就能开口了,怎么今天?才让我?知道??”

甄朱再乏也是睡不着,转过脸,见他两只眼睛望着自己?,目光微微闪烁,愉悦中又带着暧昧,想?起他的那股子好像在报复她?的狠劲儿,心?里还有点气,转过了脸,闭上眼睛,不理会他的取笑。

他在她?身后闷笑了起来,甄朱能感到他的胸膛在微微抖动,不禁恼羞成怒,原本乖乖让他抱着自己?的,现在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身回自己?的房间。他眉头扬了扬,嗳了一声,伸手抓着她?腰肢,将她?拖了回来,摁在床上,却还是一脸的坏笑,甄朱就打?他,他哈哈大笑,顺着她?的力?道?被她?推倒在床上,顺势抱住了她?,在凌乱的被窝里和她?翻滚了片刻,最?后终于将她?强行按回在了一堆枕头里,嘴里说:“好,好,是我?错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么闹了一会儿,原本就手脚发软的甄朱更是气喘吁吁了,见他终于正经起来,就躺在他的里头,闭上眼睛不在理睬他了。

他安静了下来,烟瘾仿佛也犯了,倾身出去,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烟盒,赤着上身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叮”的一声,揿下了手里的打?火机,打?火机吐出了蓝色的愉快火苗。

“晚上怎么舍的主动了?你不是一边撩我?,一边和石经纶出去,气我?吗?”

他睨了假寐的她?一眼,凑过去点烟。

甄朱睁开眼睛,裹着被子爬了起来,从他嘴里拿掉了烟,皱眉,用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道?:“不许你老是抽烟!”

他一愣,失笑,放下了打?火机,伸手一拽,甄朱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再叫我?一声徐致深,我?就听你的。”他的语气,有些轻佻。

“徐致深——”

甄朱立刻叫他,娇娇柔柔。

他的名?字,是她?练习说话?时练的最?多的一个发音,从她?的嘴里叫出来,充满了柔软的感情。

他闭了闭眼睛,仿佛在回味着她?的余音,睁开眼睛,一笑:“行!这房子里现在数你最?大了。”

他说完,低头亲她?,再次吻住了她?的嘴。

甄朱柔顺地迎合着他。

她?的乖巧显然让他很是满意,亲完了她?,他笑了,端详了下她?带着倦容的脸:“累了吧?睡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柔情,和今夜那个她?亲吻他之?前的男人,判若两人,说完伸手过去,关了灯,抱着她?躺了下去。

甄朱真的很累了,蜷在他的胸膛前,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想?,一下就睡了过去。

…………

(这个进步让她?备受鼓舞。每天?从医院回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地诵读唐诗宋词,念绕口令,朗读外文原版书,甚至到了梦里,也是这样反复练习发音的情景。

短短一段时间里,她?就已经能说清楚话?了,但是还欠自然,所以?不管石经纶怎么央求想?听她?说话?的声音,她?还是不肯开口。

这就像从前她?练习舞蹈。一支舞蹈,如果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能够让她?有信心?去面对对面的观众,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展示出来的。

等再练习些时日,想?必就会越来越好。

这天?,甄朱按照和约翰逊医生的约定,去他那里接受复查。来到他办公室外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约翰逊正在和人通着电话?。

“……她?的情况恢复的很好,就像我?前次和你说的那样,她?非常努力?,也非常聪明,聪明的出乎我?的想?象,我?相信她?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说话?的能力?了……你放心?吧……”

甄朱屏住呼吸,心?跳微微地加快了。

虽然听不到话?筒对面的那个人在说什么,但凭了直觉,甄朱断定,这个打?电话?到医生办公室里询问她?病情的人,一定就是徐致深了。

他前几天?又去了北京。甄朱原本以?为,他已经把自己?忘的抛在了后脑勺。没想?到他人不在这里,却还打?电话?到医生这里问她?的情况。

而且,听约翰逊的语气,这似乎并不是他第一次打?来了。

心?底里,一丝细细密密的甜蜜之?感,又固执地,慢慢地爬了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到底,无论他怎么忙碌,表面怎么不理睬她?,他还是没有真的把她?忘掉。

……

甄朱从医院回来的次日,徐致深也从北京回来了。

晚上他应该是出去应酬了。甄朱不像平常那样,早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捧着书本念念有词,而是穿了身前次老香锦做好后送来的新衣服。

虽然是家常的衣裳,但上身却极美,她?对镜仔细地整理好头发,来到楼下,陪着德嫂坐在椅子上打?毛线。

德嫂并不清楚她?练习说话?的进度,以?为她?还是不能开口,依旧像以?前一样,唠唠叨叨地自说自话?,甄朱就在边上陪着,听她?念叨,中间时不时跑去厨房,看?看?在那里炖着的一盅燕窝的火候。

已经好些天?没见到他的正脸了。

晚上她?竟然有些期待似的,心?情就好比……

一个等着和自己?闹了别?扭的新婚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九点多,客厅那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德嫂去接。

“……好,好,知道?了,等徐先生回来,我?会转告徐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