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史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我儿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啊?
志野赖江一直在烦恼。政史的样子比以前更奇怪了。尤其让她在意的,是儿子看她的眼神。那充满猜疑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的表情。最近只要被政史凝视,赖江就会不由自主地瑟缩起来。
一切都是那个的错。赖江想起了光乐。啊,当时就不该让他再去的。当他还在建设中的市民中心观看演奏会时,一定还来得及让他忘掉光乐,而她却害怕儿子的成绩会下降……啊,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莫非已经晚了吗?
丈夫秋彦完全派不上用场。他曾经把政史强行带到熟人所在的脑神经外科去做检查,结果却空手而归。而且因为那件事,政史越来越不信任父母了。
“现在正在调查。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目前对光乐还没有任何科学解释。”
秋彦仿佛在找借口。不,赖江认为那就是借口,是针对自己儿子的异常,身为医生的父亲却无能为力的借口。她必须做点什么。可是到底能怎么办呢?
就在赖江处于那样的精神状态时,她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写的是“光乐害对策研究会”。光乐害,这个词引起了她的注意。
信中的文字是打印的,内容让人感觉写信的人很有修养。信中声称这个研究会目前正在调查最近引起热议的光乐对孩子们的恶劣影响,还说是一个以家庭主妇为中心组建的团队。如果有人正在为这种事情烦恼,请一定上门相商。除了信以外,里面还有一张复印纸,纸上列举了许多被认为是光乐害的案例。细细一读,竟有许多与政史符合的内容。
下一个周日,赖江造访了研究会的办公室。所谓办公室,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单间公寓。她在对讲机前报上姓名,门打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探出头来,脸上完全没有化妆的痕迹。
“您是志野夫人吧?”对方问道。赖江来之前先打电话联系过了。
“是的。”
“请进。啊,不用脱鞋。”
房间里摆着一张办公桌,周围放着文件柜。里面还有一个女人,见到赖江进来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把头发梳到后面扎成一束,同样没有化妆,卷着衬衫袖子,给人精力充沛的印象。
她们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卷起袖子的女人是会长,戴眼镜的女人是副会长,两人都是家庭主妇。听到她们都有个念初中的儿子时,赖江吃了一惊。因为两人看起来都只有三十出头。
“那么请您说说您家里的情况吧。”会长请赖江坐下,打开了话题。
赖江说话时,两人时而对视一眼,时而默默点头,还提了几个问题。但赖江很确定,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惊讶,仿佛已经听腻了这样的故事。
“我明白了。”赖江说完后,会长点点头,“毫无疑问,就是光乐害,而且还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我们将其称为疑似毒品中毒症。”副会长说。
“毒品……”
“毒品中毒患者都会表现出同样的症状。”会长说,“疑心变重,觉得所有人都对自己有敌意。”
一点没错,赖江想。“那个,到底该怎么办呢?”
两个女人表情尴尬地沉默下来,对视了一眼。随后,会长说:“很遗憾,现在还不存在治疗方法。”
“怎么会……”
“但我可以这样说。毒品中毒患者只要断绝药物来源就能恢复健康。因此,当务之急是断绝光乐供给。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只是跟毒品不同,光乐目前还不是违法的东西,因此不可能完全断绝。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白河光瑠的活动彻底停止。为了这个目标,我们目前都在努力。”
“如果不能实现目标,我家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症状会持续恶化。”说完,会长对副会长使了个眼色。副会长起身打开了房间一角的录像机和显示器电源。“现在给您看的是某个已经开始显露出末期症状的孩子的录像。我们经过孩子父母同意,特别拍摄了这份资料。”
会长话音刚落,屏幕上就出现了画面。那是一个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目光散乱的男子。只见他抱着膝盖,低声嘟哝着什么。
“他的容貌看上去就像个老人,但实际只是个初中生。”
会长的话让赖江彻底哑口无言了。画面上不断出现各种类似症状的孩子。所有人都如同废人一般。
“这些孩子目前都在家休养,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可行的治疗方法。而且,就算带到医院进行所有能够想到的检查,都会显示这些孩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医生的说法是,没有异常就无法治疗。他们无视了我们提出的光乐为害主张,一直想把话题引到学习过度劳累导致精神分裂或是家庭问题上面去。”
“我家孩子以后也会……”
“应该会变得跟录像上的那些孩子一样。现在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会长断言道。
赖江仿佛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志野夫人,”副会长在旁边说,“为了防止今后出现同样的受害者,我们必须站起来反抗。跟我们一起努力吧。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光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赖江瞪着戴眼镜的女人。今后?为了防止出现同样的受害者?总有一天会让光乐消失?开什么玩笑!重要的不是今后,而是现在!现在就必须想办法治好政史。
离开办公室后,赖江依旧沉浸在震惊中。必须想想办法。快点,快点!
必须让白河光瑠的活动彻底停止——会长的话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