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08

谢有仪被逮捕到警察局的事情被人严丝合缝压下来,赵家仅仅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赵南浔恰好是其中之一。

这几天,他正在为收购恒山医疗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没空管谢有仪的事情,没成想,他只是一会儿功夫没有盯着她,她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有时候,赵南浔不得不感慨,谢有仪跟桑榆真不愧是亲母女,脾气秉性像个十成十。

赵南浔从私人律师那里了解到完整事情经过,私人律师告诉他,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得到孙婉的谅解,如果孙婉谅解,不过赔钱了事,如果不谅解,谢有仪可能会被监禁。

而孙婉精神失常,她的法定监护人是女儿傅清瑜,最紧要的事情是得到傅清瑜的谅解。

赵南浔无法,只好火急火燎去找傅清瑜。

傅清瑜是十足工作狂,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准时准点上班,赵南浔到的时候,她正跟下属开投资会议,要收购一家电子公司。

赵南浔在待客室等了傅清瑜十分钟。

十二点钟,她才优雅来到待客室。

“大哥,您有事?”

下班时间,她叫得称呼很亲昵。

傅清瑜穿一袭雾霭蓝长裙,清清冷冷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却很柔和,似乎真心觉得他是她的大哥。

赵南浔直接开门见山,“我要你的谅解书,条件是我帮你隐瞒你的一个秘密。”

他掏出一份文件,是深城一家公司的股权结构证明,文件里种种迹象表明,傅清瑜才是那家公司的幕后控股人。

傅清瑜不动声色望着那份文件,纤白的指甲紧紧陷入皮肉里,她面上依旧含笑,“只保守秘密还不够,我要您隐藏这个真相,不如就由您做这家公司的明面控股人。”

赵南浔轻轻颔首,“成交。”

傅清瑜勾了勾唇,“中午我请您吃饭吧,顺便交接一下流程。”

中午跟赵南浔吃完饭,下午,谢有仪便从警察局放出来,赵南浔在车里等着她,指尖无意识敲打方向盘,“以后你不要再跟傅清瑜作对,你斗不过她。”

谢有仪扶额轻叹,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阿榆要有傅清瑜的三分脑子,我也不用为她操心这么多。”

赵南浔启动车子,眼前车水马路,等红灯的时候,他任由自己出了会儿神。

中午跟傅清瑜一起吃饭,他们交谈的很融洽,因为她很聪明,知道他底线在哪里,所以在没有触他底线情况下把事情谈得很圆满。

聊完工作,饭才吃到一半,他没有许多话题跟她谈,只好将话题转到赵孟殊身上。

在提到赵孟殊时,他这位弟媳漂亮秾艳的眉眼不动声色拧了下,语调很淡,似乎有些不耐烦,“大哥,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聊工作。”

她竟然把聊丈夫跟聊工作挂钩。

赵孟殊忍不住笑,似乎连等红灯的时间都变得有滋有味。

原来,他这位弟媳也不是如表面上那般爱赵孟殊。

他都有些可怜赵孟殊了。

他怎么净找一些无情无义的女人呢?

下班之后,傅清瑜没有急着回赵宅,她先去了她买在CBD区的高级住宅公寓。

知道这栋公寓的人很少,郎思文是其中之一,一边上电梯,郎思文一边汇报,“恒山医疗的收购正在进行中,傅家那边并不知道是您一力要求收购,傅家人应该还没意识到您的存在。”

在平城,圈子跟圈子之间也是有壁垒的,傅家凭借着傅冕的努力,虽然也跻身豪富之家,但比起赵家这样金字塔顶端的家族,依旧不值一提,他既进不去属于赵家的圈子,也听不到关于赵家的一丝半点的消息。

傅冕对赵家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赵家少夫人是他曾经逃出家门的大女儿。

傅清瑜对这样的结果是满意的,“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敌在明我在暗,这样玩游戏才有趣。”

公寓是顶层复式,傅清瑜刚刚入手没多久,还留着上任房主的痕迹。

孙婉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吃水果,听到声音,惊喜转过眼,“熙熙,你回来啦!”

新聘任的保姆也匆匆从开放式厨房出来,她是个年轻女人,容貌清秀,看着很胆小的模样。

她无措擦了擦手,她是知道这位主顾雷厉风行的名声的,给的报酬丰厚,但眼底也容不得一粒沙子。

她小心翼翼问:“傅总,您也要留下吃饭吗?”

“不用。”傅清瑜坐在孙婉身边,垂眸耐心剥着水果,漫不经心问:“您的女儿还是在老家读书?你留在这里照顾我母亲,不会想孩子吗?”

保姆一愣,意识到傅清瑜在问她,紧张道:“不会的,妮妮很听话的,她跟着爷爷奶奶也挺好的,我很放心。”她怕失去这份工作,话里话外都表示自己和孩子分开不重要。

“想孩子也没关系,我会让你的孩子来平城读书。”傅清瑜抬起眼眸,平静道:“这是我的助理,周一她会替你的孩子办理入学手续,你的孩子学费我全包,我给你几天时间,你把你的孩子从老家接回来。”

保姆愣住了,心底感激与复杂交融。

傅清瑜:“我对你的唯一要求是照顾好我母亲,其他的都好说。”

傅清瑜只在公寓待了一会儿,她嘱咐孙婉睡觉前给她打电话,孙婉拉着她袖子,依依不舍,“熙熙不用担心我啦,兰兰挺好的,我喜欢她!”

保姆名字也叫兰兰。

傅清瑜含笑:“明天再来看你。”

走出公寓,傅清瑜坐上银顶迈巴赫,郎思文坐在她旁边,轻声问询,“还是回赵宅?”

“嗯,但先送你回家。”

郎思文嗲嗲道:“我何德何能才摊上这么好的老板啊。”

傅清瑜轻瞥,“少来这套。”

“为了犒劳我的老板,给你看个好东西。”郎思文打开手机,翻了一会儿,翻到她最近刚发现的群聊,她从第一页聊天记录开始给傅清瑜看,“瞧,都是说你坏话的,我的高中同学在群里,无意见看见的,我让她把我拉进来。”

傅清瑜垂眸,平静看着群聊。

[平城第一名媛群]

[不知道傅清瑜整天得意什么,不就是一个替身吗?我敢保证,要是桑榆回国,她第一时间得被赵先生踹掉。]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上赶着当替身不说,还上赶着改名,这样的事情,我们可做不上来。]

[还有谁不知道吗?傅清瑜在认识赵先生之前特意整容整成桑榆的模样,呵,就算她再整,也不如桑榆万分之一好看。]

[就是啊,桑榆可是金枝玉叶,哪里像她一样,不知道从哪个穷山沟里爬出来的,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见到男人就抱住不放。]

[她快过生日了,笑死人了,以前桑榆过生日赵先生可是重金馈赠,送高珠高定的!也不知道给她送什么礼物,不会压根就没礼物吧!]

[…………]

本来郎思文是想给老板看看乐子,但后来这些女人越说越难听,她有些后悔给老板看,“她们都是没脑子的人,只生活在信息茧房里,别在意她们说的话,她们就是酸罢了!”

傅清瑜当然不在意,当初赵家人骂她的话比这难听百倍,不过是失败者联盟罢了。

“把我拉进群聊。”

郎思文照办,把她拉进去,眨了下眼睛,“您这是干嘛呀?”

傅清瑜当然是披马甲进群聊的,身份是赵家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小姐,曝照时发了一枚限量版百达翡丽腕表,顺利通过进入名媛群的门槛。

众人表示热烈欢迎。

傅清瑜面不改色发了第一句话,[姐妹们,我也很讨厌我那个表嫂,但我听我妈讲,今年她过生日表哥要送她游艇,这是真的吗?表哥以前有没有送过桑小姐游艇呀?(我当初在留学,不知道这些事)]

郎思文眼见群聊静默一会儿。

然后消息开始刷屏。

[真的吗?不可能吧,一定是她故意说谎。]

[嗯……其实也有可能,毕竟面子夫妻,赵先生还是得给她一点面子的。]

[笑死,不会真有人觉得游艇是多么珍贵的礼物吧!对赵家来说,买游艇的钱就是个数字。]

[花钱买礼物算什么?让赵先生陪她才是本事!他俩说是夫妻,多久没有露面了?原来两地分居也算分居了呢!]

傅清瑜:[图片][图片]

傅清瑜一副无辜口吻,[我从她朋友圈截得图,这是她昨天晚上发的,至少,昨天晚上赵先生应该是跟她在一起的。]

图片上的人无疑是赵孟殊,还是穿着睡衣随意翻书的赵孟殊,姿态懒散居家,透着与以往不同的温润。

群聊再次沉默。

傅清瑜又发一张图片,是一张黑卡。

[表哥把黑卡也给她了,让她随便花钱,还有哦,我刚刚才知道,表哥跟她没有签婚前协议,他俩财产是共有的。]

群聊继续沉默。

过了三分钟,郎思文收到该群聊已被解散的消息。

郎思文:“……您至于吗?”

傅清瑜撩了下头发,“最起码我的心情好多了。”她转眸,眼波流转,“再有这样的群,一并推给我,我很有兴致跟她们切磋切磋。”

郎思文:“……”到底该说她成熟还是说她幼稚呢?大老板有时候也是童心未泯啊。

将郎思文送回家,司机返程开往赵家老宅。

傅清瑜垂眸给赵南浔发了消息,[大哥,一会儿来松山堂吃饭,以表示你对我愿意签谅解书的感激之情。]

赵南浔:[?]

傅清瑜没回,将手机搁在包里,阖上眼睛补觉。

赵孟殊多疑,如果她无缘无故就谅解谢有仪,他一定会怀疑她跟赵南浔私下做了什么交易,当然,她就是跟赵南浔做了交易,这个交易内容她永远不想让赵孟殊知道,所以,她必须得想法子遮掩。

司机将车子停到地下车库,傅清瑜乘电梯直达松山堂,在电梯即将抵达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落了什么,又重新按下下楼按钮。

她站在阴凉幽暗的地下车库,慢慢拨通赵孟殊电话号码,语调温柔,“老公,你回家了吗?我今天回家可能有点晚哦,抱歉啦,忙到现在才想起来给你打电话。”

傅清瑜想起她忘记的事情——每日给赵孟殊汇报行程,当然,现在弥补上也不晚。

“你现在在哪里?”赵孟殊语调淡淡,听不出具体情绪。

傅清瑜实话实话,“老公,我在地库,马上上去了。”

“嗯,上来吧,我在松山堂。”

傅清瑜没有挂电话,坐上电梯后,还是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好太太形象,“老公,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呀?好辛苦啊。”

赵孟殊慢条斯理反问,“提前下班还算辛苦?”

“算的。”傅清瑜从善如流回答,“在我心里,你做什么都很辛苦。”

接着,傅清瑜挂断电话。

电梯到站,直接到松山堂后院,刚从正厅出来的夏岚望见她,脚步急促朝她走过去,“先生是一个小时前回来的,一直在等您吃饭。”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提前告诉我。”讨好赵孟殊是她的第一要义。

夏岚:“先生不要我告诉您。”

傅清瑜笑容敛起,“那就按他说得做。”

走到正厅,透过一层透彻圆润的紫玉珠链,傅清瑜望见隐在珠帘后的赵孟殊的影子。

男人身形修长挺拔,姿容清贵,无论哪一处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傅清瑜轻抚心口,心底平静如水。

脸上扬起笑,她缓步拨开珠帘,温柔道:“老公,等久了吧,我们吃饭吧。”

赵孟殊抬起眼睛,眼神清冷深邃,他淡淡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问:“去做什么了,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