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穆中华】

穆子美干的不错,除了她那根占地面积过大的食指偶尔一下按两到三个数字按键,从而导致在结账金额方面偶尔出错外,其他的还算不错。

我抱着本《新版西方解剖学简析》站在书店一角,这本书上的内容是关于欧美那边的尸检方法的,和国内比起来,欧美法医的工作方式方法有很多不同,上解剖课时,学校的教授提过这是地域人种的问题,本科在读的我们不必接触。书上是新鲜的知识,却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隔着幅烧伤创面判断的图解,我看着远处的两人,南禕早上该是和叶之远通的电话吧。

我不是个容易有心事的人,昨晚给叶之远发完短信,我直接呼呼大睡。清早我被早起的韩琤摇醒,电视屏幕上飘满了雪花,我看看手机,叶之远那小子还真回了我,他说:哦。

傻乎乎的回答,不过倒挺识趣的,在我看来,“喜欢”这个事儿相当麻烦,看了穆子美这些年为了聂境死去活来,最后无疾而终,浪费时间生命不说,也浪费脑细胞。

我和死猪不一样,体重不像她那样超标,主要问题是,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个什么感觉。

我朝他们走过去:“南禕,你选你婚礼用的曲目叫叶之远来干嘛?他一个男生有对音乐的基本审美吗?”

南禕冲我翻个白眼:“钢琴十级的人没有对音乐的基本审美你这个乐盲有?。”

叶之远?钢琴十级?真没看出来。他不是书呆子吗?

我看他挠挠头,正打算回答,手机就响了,他说句抱歉,走出书店接电话。窗外的夹竹桃开的很旺,绿叶红花遮着了叶之远的腿,他身材挺拔,就是人单薄了点。我撇着嘴,听南禕问我:你一来就让叶之远记得他说的话,他说什么了?

我就把昨晚季海默来找我,之后我发警告给叶之远的事儿说了。南禕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穆中华,我现在真看不透你了,你知道叶之远在咱们学校是多受欢迎的男生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就这么把他拒绝了,学校那群女生知道不知该怎么骂你呢。”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骂我的话多了,也没见骂掉我一斤肉。窗外,叶之远还在打电话,看样子是有什么事,因为他说着话时是皱着眉的。

南禕还在教育我:“那你想过没,如果哪天,你发现你喜欢上了他咋办?”

追呗,这还要问。

“可你当初先告诉人家不许喜欢你的,结果你去倒追,不怕丢脸吗?”

我嘿嘿一笑:“丢脸当减肥,况且丢脸比后悔好太多了吧。”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不大矫情,在错误面前,我的改正态度一向良好,只是这个叶之远现在还算不上我的一个错误,暂时不必改正。

他推门走进来,是和我们道别的。南禕诧异:“不是说等子美下班去吃饭的吗?”

“有点急事。”他挥挥手,拿着结好账的书和我们说再见。走前,死猪声音很甜的朝门口喊:姐夫,路上小心点儿。

她这姐夫叫的,可真积极。

叶之远走了,我轻松不少,和南禕并肩坐着一起看书,她说她的婚事家里反对,所以酒席估计是没有了。南禕高我几届,读的是口腔医学,今年研究生已经毕业了,按照她的打算,她会和程风在临水领证结婚,然后回川州开个牙医诊所。我泼她凉水:“领证要户口本的,你有吗?”

“早偷来了。”

“哎呀,那我是不是要做好叔叔阿姨来我家抓人的准备?”我打趣她。南禕说了句“你敢”后,开始和我商量起酒席的菜色,虽然不能摆很大的排场,不过南禕说请下双方的好友还是有必要的,譬如我,譬如程风的朋友桑平。

桑平这人我听南禕提过几次,是程风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听说两人最近忙活着做生意,就是因为程风忙,婚礼的事一直是南禕在操办,因为这个,我对程风的意见更大了。

桑平在我们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打来的电话,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结果真不是好事儿。程风和桑平合伙做生意,被对方骗了,钱没要回来,被借贷方已经济诈骗罪告上了法庭,目前程风人在公安局,桑平收到风声先躲了,躲前还算有良心,通知了南禕一声。

这是个让人尴尬恼火的情况。陪南禕坐在去公安局的车里,我又想起了那句话:凤凰男要不得。

“死猪,往那边挪点儿,挤死了。”我不知觉的把对程风的怨气牵连到死猪身上。死猪脸贴着计程车窗玻璃,呜咽着:姐,挪不过去了啊。

这可是计程车的后排三人座啊。

死猪肯定是又胖了,哎。

【叶之远】

导师来电话,叫我尽快回川州去,他说有美国数学家来访,对方对我提出的那个经济三角建模理论很感兴趣,希望能听我当面讲解一下。我犹豫了下,说好。

穆中华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在这个时间我离开一下,并不是个坏的选择。离开书店后,我在远处又看了一会儿,窗里的穆中华表情是模糊的,可却让我感觉神采飞扬,我真的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当晚的机票处于售空状态,我没急,定了第二天早八点的航班。行李收拾起来也简单,本来我也没带多少回家。把一切都收拾好,我坐在床上给两个人发短消息,一个是平萱,在她爸妈闹离婚前,我就塞了个小手机给她,为的就是避免有天她被她妈带走。我告诉平萱,要多和她妈说自己想爸爸。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能不能挽回文彦的婚姻,聊胜于无吧[w1]。

再一条是给顾千山的,我告诉他我要离开了。信息发送出去没几秒,他电话就打了过来:“在家吗?”

“是啊。”

“我开车去接你。”

我知道他是又要找我出去喝酒,我说:“不去了,明早赶飞机。”

他倒很直截了当,挂了我的电话。

真不给人点话语权!

顾千山本来打算拉我去我们总去的那家酒吧喝酒的,中途他接了周培源一个电话,临时调转车头去了市南方向。也是,这个点儿,酒吧未必营业。

周培源请客,鲜少是有名目的,今天却不一样,据说是要带女朋友给我们认识。周家也是临水的大户,家族生意,主营水产,前几年听说开始和我家合作做起了地产生意。周家家业比叶家小点,听说这次的女朋友是他妈钦点给周培源的,基本就是结婚对象。

周培源这人爱玩,女朋友不知换了多少个,这个算是“政治婚姻”产物下的女朋友,我们都有点想不通周培源干嘛大费周章做个介绍。

聚会定在临水的金源会所,最大一间包房,周培源叫了不少人去,他的那个女朋友我见了,倒是挺活泼的,可我想不通,就算不是个木头疙瘩也不至于周培源乐成这样吧。

后来过来找我们拼酒的周培源说了实情。

“记得我和你们说的,我小时候偷偷亲过的那个洋娃娃吗,就她!”周培源得意的说。

原来是暗恋这么多年的对象,难怪他这么高兴。我举起杯:“看来好事不远了。”

“哪儿啊,”他晃着脑袋,“她说要考察考察我,看我有前科没有,可要了我亲命了……”

的确,周培源的“前科”就能拿四个字形容:劣迹斑斑啊……

但我瞧着他似乎一点不担心,爱情最美好的结果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在看看我和千山,我的那个还没开窍,而他的……

我朝顾千山看去,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看什么呢?”我拍下他。他递了手机过来给我看,竟然是穆中华发来的短信。

顾千山,我朋友的男朋友出事,现在在公安局,有些法律上的事不知道你能帮下忙不?from:穆中华 to:我。

顾千山问我:你说穆中华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南禕。

而我心里想的是:找个机会要把那女人手机里的男人号码清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