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落针可闻,诡异的沉静。
元绿姝甩过来的手被贺兰敏轻松截住,架在半空中。
贺兰敏扣住元绿姝皓腕,再维持不住假意的笑,神色渐沉,冷睥她。
他紧力道,手背浮现根根青色筋络。
“不喜欢?就算撒气也要注意方式。”他眉弓下压,薄唇溢出言语,语气说不出的冷。
元绿姝吃痛,忍不住皱了下脸,但很快对着贺兰敏怒目,唇瓣微微哆嗦。
“你为何说话不算数?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那么折磨他还不够吗,何致断他的指?”
元绿姝止不住颤音:“你就这么狠?”
端午的这份礼无疑在元绿姝心上又添了一把火,烧的她全身抽痛。
沈子言的惨状,皆拜她所赐。
沈子言的手被废,元绿姝想着只要等他出去,总能找到神医治好,可手指断了,那还有可能拿起笔吗?
照贺兰敏的性子,不可能只有两根。
或许,左手也没有幸免。
那根手指上的疤痕是她儿时导致的。
她小时候不听话,带着剪子爬上树,要给树修修树枝,被沈子言看到后。
树有点高,沈子言不放心,于是诱哄她下来,她到底是听话了。
可沈子言在接她从树上下来时,不慎被她手里的剪子伤到,当时伤口很大,流了很多血。
元绿姝越想,越是愧疚,她看不得亲近之人的痛苦。
内疚把她放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煎。
“狠?如果我狠,我会直接杀了他,而不是给他疗伤后后放了他。”贺兰敏扯笑,语调略高。
“你说放了他,何必再......”元绿姝怔了下。
“这是利息。”贺兰敏反问,眸底黑沉,像镀上一层云翳,“你为何再三为他出头?”
“不过是小小试探你,你反应就这么大。”贺兰敏看进元绿姝眼底,将她看穿,把她应付他的谎言拆的一点不剩。
元绿姝怔忪,神色有几分衰败,“我是人,不是你,心还是热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求你......别再伤害他了,这些日子我难道还不听话吗?
她眉眼间逸出脆弱,眸光有些许黯淡,“你到底还要我怎么?”
明明说好要反抗,要让贺兰敏付出代价,可残酷现实叫元绿姝又一次清醒,清醒认知自己的无能为力,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
希望几尽破灭。
什么反抗,什么偿还,不过都是些在极端情绪下爆发出的空话而已。
用来迷惑自己、催眠自己、欺骗自己。
“我要的是你心里再无他人,只有我。”贺兰敏把元绿姝逼至窗棂边缘,攫住元绿姝双手,翻转半圈,按在她头顶上。
闻言,元绿姝只觉好笑,怎么可能?
她不可能心里有他,更不可能爱上他。
她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但心还是管得住。
元绿姝面色发白,像破碎似的雪白,她惨然一笑,委屈如凶猛洪水一般流淌开来。
室内的烛火好似暗下来。
少顷,元绿姝怆然涕下:“你出身高贵,相貌亦是得天独厚,什么样的娘子你没见过?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为什么是我?偏偏要是我?”
贺兰敏盯着元绿姝,说:“没有缘由。”
“只是你主动出现在我眼前,让我记住了。”贺兰敏突然漾出笑,笑得残忍缱绻。
元绿姝无语凝噎,像极了泪人,半晌她哭诉:“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所做的事败露,被世人唾弃耻笑吗?”
贺兰敏不以为然:“事有因果,我既做出你们眼中的坏事,那得到的果必定是苦的,这不可避免,但——”
贺兰敏满不在乎,甚而嘲笑一声,“那又如何?我需要怕?”
“这个世间,好人不长命,坏人才能长久立足,而且,当坏人的感觉不错。”他字字珠玑,“当然,装好人的感觉也不算太差。”
元绿姝精神受到冲击,一时无言,但她不认同贺兰敏说的歪理邪道。
贺兰敏口口声声说什么因果,那他多少也信了些因果报应。
总有一天,贺兰敏会遭到报应,他会怕的,迟早会敬畏因果轮回。
元绿姝沉默了很久,大概哭得有点激烈,鼻头很红。
好在情绪是发泄了出来。
她颤颤巍巍收拾了破碎灰败的心情,被抽干的精神气稍稍恢复一些。
她仰起头,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接受属于自己的因果,强撑着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但是强求是不会有结果的……”
元绿姝抖了抖身子,语气却认真:“以后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再为难无辜人。”
“强求不会有结果?冲你来?”贺兰敏遏怒,重复她的话。
元绿姝看着无可救药的贺兰敏,“是。”
贺兰敏嗤笑一声,勾起元绿姝下颌,轻声:“谁知道呢,不过你说得对,我是该找冲你来,我就是对你太好,以至于你没有丝毫分寸,不能再惯着你了。”
元绿姝彻彻底底叫醒了他——足足抑住了半日阴暗暴戾情绪的贺兰敏。
在这一刻,终于撕开他一直伪装的面具。
贺兰敏收力,几乎要折断元绿姝的腕骨。
元绿姝忍痛,颤着睫,唇色很淡,脸上还有透明的泪痕。
贺兰敏看着元绿姝,平日的她很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时的她,清冷如玉,脆弱美丽,浑不似真人,娇靥上的泪光又显她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叫人恨不得把所有东西捧给她,只为哄她,换她一笑。
当之无愧的红颜祸水。
难怪钦玉喜欢。
也是他一时疏忽,叫钦玉看到了元绿姝。
然好在,她已经属于他,可是......
苍天才知道——白日钦玉赤.裸.裸的话对他产生了多大刺激。
他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忍了,可元绿姝接二连三的言行举止叫他理智几乎崩坏。
贺兰敏开口。
“但是,就凭你这弱不胜衣的身板子,你受的了吗?”贺兰敏不屑,“今儿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先是勾.引了他,给我找麻烦,还偷偷摸摸,原来你买胡饼是为了给一个婢女。”
“我本来要处置婢女,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不要怪我。”
“我给妙凝送饼,有错吗?不过一件小事。”元绿姝辩解道,贺兰敏的控制欲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元绿姝很怕,喘不过气,她感觉眼前的贺兰敏好像不一样了,更加可怕,不,这才是真的他。
“还有你说的勾.引,我勾.引谁了?”
贺兰敏根本听不进去元绿姝的话,眼里汇聚风暴,阴着脸道:“你是不是更倾向他,想背叛我?”
元绿姝愣了愣,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说的是白日的“幼鱼”,可她是个女子,何来勾.引?
况且,他白日不是试探过她了吗?
为何还要重提?就这么介意?
可白日里也没看他多在意。
元绿姝不懂,也懒得去想。
她身心俱疲。
忽而想起“幼鱼”说的话:贺兰敏脑子不好使。
真的是不好使,有病。
思及此,元绿姝竟有些想要笑。
“你笑什么?是想到他了?”贺兰敏声音不再温雅,而是阴寒,稍稍一听,汗毛便全部竖起来。
他的神情同样很是吓人。
闻言,元绿姝这才发现自己还真笑了出来,可收敛笑容已经来不及了。
她突然的笑再度刺激到贺兰敏。
贺兰耳朵已然闭塞,妒忌塞满了胸腔。
他就不该忍,就该放纵自己,听从内心的声音发泄,占有她,让她全身上下都散发他的味道。
元绿姝从头到脚——
包括她的眼鼻耳唇、她的手足、她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她的呼吸、她所有的声音、她的五脏六腑、七情六欲都是他一个人的。
只是他的。
没有人能夺走。
元绿姝、元绿姝,元绿姝。
连名字也是他的。
思及此,贺兰敏的心才稍稍满了点。
真想挖掉他的眼睛,扯断他的喉咙。
他并不畏钦玉,可钦玉的话还是对他产生影响,他竟然感到不安,有危机感。
再加上元绿姝的今日言行,他竟然觉着有几分恐慌感,惶恐她真的被夺走。
患得患失。
从未有过的感受,陌生极了,贺兰敏一时间无从适应。
思绪太杂太乱,烦躁愈演愈烈,最终达到顶点,冲击他的理智,以至于最后全化为一个统一的声音:占有元绿姝。
极度的渴望填满他的心房,占据他的脑门,侵入他的骨髓。
贺兰敏眼珠直勾勾看着元绿姝,不再是清隽优雅的世家公子,而是野兽。
一只逐渐癫狂的野兽,控制不住躁意、妒意以及独占欲,再没有任何绳索能栓住他。
眼睁睁目睹贺兰敏的变化,元绿姝止不住畏怯。
寒意从她的尾椎徐徐蔓延,然后猛地一下蹿进她的脑海中,元绿姝大脑空白,本能地想要后退。
可这时她才发现,她背后根本没有路。
“贺兰......敏。”元绿姝小心翼翼唤他,试图叫醒正常的贺兰敏。
可没用。
声音在他脑子里叫嚣着,以至于他迫切想要与元绿姝交.合,以此来证明什么,隔绝什么。
于是,贺兰敏垂首,不由分说撞上元绿姝的唇瓣。
元绿姝牙齿被磕得措不及防,不由蹙起眉。
她没有心情做这些事,是以,元绿姝紧紧闭着嘴。
贺兰敏见状,更加不耐和急切,完全不见从前那般的温柔。
他想尽一切办法,先用舌头舔她的唇,舔她的齿关,把元绿姝的嘴巴亲得濡湿润泽。
旋即找准时机扣住她的下巴,完美撬开她的嘴巴,顺利闯进她的口中,再用力地卷起她的小舌,吮吸她的口津。
喉咙吞咽,但还是渴。
不够,还不够。
好想打断她的腿,这样她就不会乱跑了。
可是,他又不太舍得。
毕竟,元绿姝还要给他跳舞。
本能和理智互相撕咬,腥风血雨,血雨淋漓。
缠绵悱恻的吻毕,贺兰敏眼尾洇红,长睫微黏,带着湿意,唇色水光,重重喘着气。
“我把你关起来好不好,这样就没人惦记你了,等没人觊觎了,我再把你放出来。”他轻声说,嗓音像春夜的一场雨。
被吻到差点窒息的元绿姝一听,目光凝滞,头皮发麻,惶惶不安,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关?他还要把她关在哪?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想要逃,远离贺兰敏。
下一瞬,贺兰敏手游下,揉皱她的衣裳,眨眼工夫直接把她的衣裳撕碎。
无数碎缎飘落委地。
凉。
元绿姝脸颊骤红,顾不上什么害怕,剧烈挣扎,“贺兰敏!你怎么能这么过分,窗还开着......”
声止,元绿姝被贺兰敏封缄住唇。
紧接着贺兰敏摸到一手湿润,触感滑腻温热,是血。
鲜红的血。
从元绿姝体内流出的血。
这并未浇灭他的欲.望,反倒令他的欲.望愈发强烈。
诡异的亢奋。
贺兰敏喉结上下滚动。
作者有话要说:注大家圣诞快乐,从保护自己做起。
2022最后几天开开心心,没有烦恼!
心想事成。
脑子有病,脑子有病。
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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