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梁筝和周煦分手后,周家那些人总算高兴了。
尤其是和赵闻樱关系好那几个的太太,恨不得赵闻樱明天就能嫁进周家来。
那天周家所有人都在老爷子那边吃饭,饭桌上,老爷子讲:“阿煦,你明天腾个时间出来,正式和闻樱见一面。”
周煦头也没抬,冷冷说:“忙,没时间。”
老爷子皱眉,“再忙,抽个吃饭的时间出来,总有吧?”
周煦总算抬头,看向自己爷爷,“我说了,没时间。爷爷您那么喜欢赵小姐,不如您自己和她去吃饭好了。”
“混账!你说的什么话!”周老爷子猛地将筷子拍到桌上,气得鼓起眼睛。
周煦一点表情也没有,自顾吃饭。
周三太太道:“阿煦,你和那个女孩都分手快半年了,也是时候接触下闻樱了。你现在只是不了解闻樱而已,等你接触以后,说不定就喜欢她了。”
周二太太道:“可不是。阿煦,不是二妈说,之前那女孩真是哪里都比不上闻樱。像那样的女孩儿我见得多了,还没结婚呢,就收你那么贵重的礼物,还不承认是冲着咱们家的钱来的,真是不要脸——”
她话还没说完,周煦手里的杯子突然重重搁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饭桌上所有人都吓住了,一时大家都屏住呼吸,全都朝周煦看过去。
周煦脸色很冷,眼神也冷,他盯着二太太,一字一句道:“你算个什么?梁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价她?你配提她的名字吗?”
周二太太一愣,她望着周煦,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周父皱眉,喝道:“阿煦!怎么说话的?这是你二妈,是长辈!还不快跟二妈道歉!”
周煦冷笑了声,他目光扫过这桌上的所有人,最后视线又停在了二太太那里,“您在这家里有什么贡献吗?在座的各位,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对周家有贡献?”
他目光移到二太太旁边的二叔身上,“二叔,您搞出多少烂摊子让我爸帮你收拾?不赚钱没关系,希望您管好您夫人,少败家。周家有钱,但是赚钱也不容易,经不起挥金如土地挥霍。”
周文许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侄子居然这样说他。他想发作,可偏偏周煦说的又是对的。他的确没什么经商的头脑,也的确给公司搞出了很多烂摊子,损失了很多钱。偏偏娶的老婆也是个败家子,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每天大把大把往外撒钱。
周家这么个家族,可是不做事的大把。从前周煦父亲管理着公司,常年养着这些人,由着他们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如今是周煦接手公司,他有那个赚钱的能力,也不介意养着这群蛀虫。
但偏偏这些人惹到他头上。他看着二太太,说:“别说梁筝不是冲着我的钱来的,就算她是,我乐意养着,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阿煦!你不能这样说啊!”周二太太忍不住了,道:“咱们才是一家人,你为了个外人,这样说我们,像话吗?”
三太太也忍不住了,说:“可不是,那女孩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要我说,她真是半点教养也没有,上回大清早跑到咱们家来,冲着爷爷大吵大闹,要不是咱们看到她手上戴的戒指,戳穿了她那点心思,她只怕还要继续缠着你。”
周煦微微怔住,他抬眸,看向三太太,“梁筝来过?”
三太太愣了下,自知失言,她目光有些躲闪,看向了别处。
周煦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对面的老爷子,“梁筝来找过您?你跟她说什么了?”
周老爷子没应他,只是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帮你约了闻樱,明天中午十二点,在景山餐厅。”
周煦盯着他爷爷看了很久,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完,他起身就走。
周老爷子叫住他,“公司近期有个重要的项目需要赵家的帮助!阿煦,你别失了分寸!闻樱你是必须要娶的!”
周煦第二天自然没有去景山餐厅,爷爷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公司里,电话在桌上亮起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周煦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急败坏,他丝毫不在意,自顾工作。
秘书小刘站在办公桌前,等周总签文件,看到周煦的手机在旁边有电话打进来,忍不住提醒道:“周总,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周煦嗯了声,头也没抬,也压根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小刘猜到应该是故意不接的,便没再说,想起个事情,就汇报道:“周总,S市那个项目已经接洽得差不多了,我已经和那边约好了时间,这周四就过去实地考察。”
周煦签字的动作微顿了下,片刻后说:“这个项目我亲自跟,你不用管了。”
小刘愣了下。
心想,这个项目并不是那么重要,其实没有到需要周总亲自跟的程度。
他有点纳闷,但是也不敢问为什么,便道:“那好,那我帮您订机票?”
周煦嗯了声,没说别的。
周煦在公司忙完,晚上回家时已经快凌晨。
到家时,客厅灯仍开着,父母都还没睡。
他开门进去,也没打招呼,径直往楼上走。
周父砰地声将杯子搁在茶几上,“你给我站住!”
周煦脚步顿住,停了下来。
周父生气地走到周煦面前,“你昨天像话吗?那些都是你的长辈,是你的亲人,你怎么敢那么说他们?你真的是翅膀硬了,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周煦昨晚就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周父气得一整晚没睡觉,气到现在,此刻火气便格外重。
周煦平静地看着父亲,“我翅膀硬了吗?你们不是千方百计想折断我的翅膀吗?”
“你说什么!”
“不是吗?你们不就是想逼梁筝离开我吗?现在她走了,你们满意了?”
周父气极,怒道:“是我们逼她走的吗?!我们有逼过她吗?!”
周煦看着父亲,看了好一阵,他忽然冷笑了声,“所以你们真是高明,不主动开口,让她夹在中间受折磨,让她痛苦,让她承受不住主动离开。到头来,你们自己倒是摘得干干净净,还要泼她一身脏水。你们这些心计,拿来对付个小姑娘,不觉得太无耻吗?”
他话音刚落,周父气极,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周煦脸上。
啪的一声响,周语织吓一大跳,立刻拽住周父的手,“你干什么!你打儿子干什么!”
周语织连忙去看周煦的脸,右脸都红了。
她急得伸手去探,被周煦拉开。
周煦什么也没说,上楼去了。
周语织担心儿子,一整夜都没睡好,次日一早,她上楼想去看看儿子,却见他房间门开着,人已经不在了。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动都没有动过。可见他昨晚也没睡觉。
周语织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离开时,她往旁边梁筝之前住的房间望了一眼。
她忽然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让梁筝来家里,如果阿煦没有认识筝筝,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周煦这几天都没有回家,一直住在公司。
去S市的行程是在周四晚上,小刘中午就提醒周煦,“周总,您是晚上八点的飞机,您是直接从公司这边过去吗?”
周煦嗯了声,“五点过去,给我安排车。”
“好的,周总。”
……
周五那天,梁筝去法院送点材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四点了。
平常这个时候,律所一般都挺热闹,毕竟是星期五,大家都在盼着放周末了。
谁知道回去的时候,今天律所格外安静。
她还纳闷,等到了里面,才发现工位上都没人了。
她愣了下,难道今天提前放假了?
她回头问保洁阿姨,“阿姨,他们人呢?”
保洁阿姨笑道:“好像开会去了。”
“啊,今天还开会呀。”梁筝赶忙放下东西,拿上笔记本就往会议室跑。
她跑去的时候,大家正在讨论案子。
她看到坐在沙发中间的人,愣了一下,然后悄悄坐到了沙发角落,认真听案子。
坐在沙发中间的人是梁筝的师兄,本来他应该在北京的,估计是过来出差。
这位师兄也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之前带过梁筝一段时间,出了名的严格。谈完案子,每个人都还要谈自己的想法,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徐深合上电脑,起身说:“下班吧,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大家激动高呼,纷纷往外走去收拾东西。
林雅挽着梁筝往外走,小声说:“你觉不觉得徐律师长得还挺帅的。”
梁筝笑了笑,附和地点点头。
梁筝如今性格不如从前开朗,到这边来后,和同事们关系也不是很亲近。她通常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没人找她,她几乎都不怎么讲话,很沉默。每天下班就回住处,也不怎么和同事出去玩。
所有同事们对梁筝的印象就是文静,不过做事倒是很勤奋努力。
吃饭的地方就在律所旁边的餐厅。
这间餐厅很高档,消费也高,大家眼馋很久,一直没来试过。
进去以后,梁筝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听同事们聊天。吃饭的时候也安安静静,沉默得像个隐形人。
只是中途陪同事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路过里面的一间包厢。
包厢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里面先出来一名穿正装的男人,他帮忙开着包厢门,微弓着身,做出个请的姿势。
梁筝和同事下意识停住,想让人家先走。
然而当梁筝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时,她浑身像被什么定住,完完全全地僵在了那里。
她和周煦分手后,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见过他了。她远离了北京,却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在这里遇见。
他大概是来谈事的,穿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挺拔英俊。
即使这么久没见,梁筝乍一见到他,还是移不开眼。
她怔怔望住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酸涩到想掉眼泪。
周煦也看到了她,但他似乎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很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他低头和身边的人交谈,一起往外走去。
包厢里陆续出来几个人,也一并往外走。
周煦的身影越来越远,梁筝远远望着他背影,忽然想到,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他们终究还是淡出了彼此的生活,形同陌路了。
但是这样也很好,他忘了她,才能遇到更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