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夜掠夺你

等舒涵回了会场,拍卖会即将开始。

众宾客都落了座。

舒涵嘴边依旧凝着那抹让林琪宇毛骨悚然的甜笑,看起来很温柔,但林琪宇觉得很心慌。

舒涵只要这么笑,准没好事。

记得上次舒涵这样笑还是抓/奸/渣男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床边,笑着甩了渣男一耳光。

第三天那渣男被一群地痞小流氓堵在巷子里打到断了一条腿,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舒涵,把你那瘆人的笑给收收。”林琪宇推了推舒涵。

“得了,我在想该不该拍件东西回去呢。”舒涵懒懒敷衍着。

“你家老爷子不是喜欢玉吗?听说今晚有一架白玉屏风,刻的还是你家老爷子最喜欢秋兴八景图,我觉得你可以表表孝心。”

舒涵有些动心,爷爷的寿诞就在下个月,她是该提前把贺礼给备下。

“若是超过八位数,这孝心我可就表不起了。”

林琪宇活动着筋骨,嘴上的话很没正形:“没事,宝贝,你吃不上饭了,哥哥养你。”

“呸。”舒涵低低笑骂回去。

说话间萧叙已进了会场,他的座位就在舒涵前一排,正中的位置。

舒涵余光瞟了一眼在前排落座的萧叙,表情依旧温润淡雅,看不出情绪。

男人随意坐下,双腿叠起,身姿挺拔,矜贵的不像话。

舒涵觉得他就是古人书里描写的那类金玉质地的谦谦公子,如同雪松清冷,坐在喧闹的人群中依旧沾不上一丝世俗的气息,仿佛隔绝了所有的人间烟火。

只是这样的男人五分钟之前还逼着她,笑得不正经,欣赏着她退无可退的狼狈。

“斯文败类。”

舒涵对着那清隽的背影,吐出四个字。

“尊敬的各位来宾,晚上好。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来到今晚的慈善拍卖会。”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由江城慈善总会,著名杂志《晚风》以及萧氏集团联合举办,并且得到了本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现在就来揭晓今晚的第一件拍品。”

两位礼仪小姐从后台推出一个玻璃展台,里面摆放着一颗十克拉的黄钻,璀璨夺目,现场女人的占有欲立刻被勾了起来。

钻石,从古至今都是让女人逃不掉的魔咒。

看着周围一些女人跃跃欲试的模样,舒涵只觉得挺无聊的,她一向对钻石无感,她喜欢的是黄金。

她就爱看着保险柜里码上整整几摞金条的快感,一种沾满俗气的快乐。

清代瓷瓶,古董珠宝,名家字画,陆陆续续上了七八个展品,萧氏压阵的拍卖会,东西自然是不俗的。

舒涵听着人群里一浪高过一浪的热忱,可惜前排的萧叙一次也没举牌。

她的眼光不时往他的方向瞟去,心下腹诽着,这男人的调子还挺高呢。

“好的,接下来的展品请看大屏幕!”

“这是一架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屏风,屏风雕刻的是明代画家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此屏风由国内著名玉雕大师莫原亲手操刀,极具收藏价值。”

“底价500万,每次加价20万起。”

“520万。”一个穿绿色礼裙的女人举牌。

“550万。”舒涵等到了她的主场,轻柔地举牌。

女人婉转如黄鹂鸟的声音落在萧叙耳中。

“570万。”那绿衣女人继续举牌,大有一种和舒涵杠上的意味。

舒涵讨厌这样和人争抢的感觉,若是赢了倒好,输了就挺掉面子的。

可她不喜欢输。

“600万。”

“650万。”那女人转头看了一眼舒涵,眼中带着丝丝挑衅。

舒涵笑容一凝,“750万。”

那女人也许没有想到舒涵一次加了一百万,可两个女人相争的戏码已经引来了场上人看戏的目光。

没人想在这样的场合里先低头认输,即使这架屏风根本不值七百万。

绿衣女人心一狠,喊道:“800万。”

800万....离八位数还差200万,舒涵到底是心疼钱的,这一举牌就得赔上接下来一年的伙食费了。

台上的拍卖师正激动地叫着:“还有超过800万的出价吗?”

那女人见舒涵没了动静,得意的一笑。

舒涵决定再加最后一百万,刚要开口喊价,一个音色清冷的男声响起。

如同被清冽的山泉濯过,带着日色冷松的廖寂。

“1000万。”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舒涵听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绿衣女人瞬间枯萎了,如一颗蔫掉的大白菜。

去他的!舒涵望了四周一眼,看看是谁这么人傻钱多,张望的瞬间只见坐在前排的萧叙优雅的抬手。

云淡风轻的意味很足,仿佛一千万不过弹指而已。

叫价到了1000万,台上的拍卖师有些激动,“1000万一次,1000万两次!”

舒涵咬着下唇,心想输给太子爷又有什么丢人的呢?全场的宾客有谁有这个本事和太子爷抢东西呢?

她瞬间觉得面子和里子都给保住了。

“1000万三次!恭喜萧先生拍得白玉屏风一架!”

这屏风最多只值六百万,那一千万的报价听得舒涵抚上胸口。她决定了,明天就去新光百货的那家袖扣店。

她还是得把翡翠袖扣买下来。

拍卖会结束,今晚的宴会结束了。

林琪宇拍下了一条维多利亚时期的红宝石项链。

“我记得你家都收藏了十几条红宝石项链了,怎么还要拍?”舒涵剜了林琪宇一眼。

“我就独爱红宝石,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林琪宇懒懒地说着。

“好了,宝贝。别不开心了,林公子送你回家。还是你想去吃点宵夜?芷尘路那儿新开了一家日料,豚骨汤做的不错,去不去?”林琪宇只当她没有拍到白玉屏风心下不高兴了。

舒涵挽着林琪宇一路出了会场,侍应生早已把那辆骚到江城人人皆知的橘色兰博基尼给开了来。

舒涵看了眼手机,九点半,倒不是很晚,再说她是真的饿了,为了保持纤细苗条的身材,她这几天疯狂节食,今天一整天下来也就吃了半个苹果。

刚刚晚宴上又喝了两杯香槟,算是空腹喝酒,此刻胃中有些灼疼。

“那我要吃鹅肝寿司!”’

“好嘞!小得给大小姐当司机!”

萧叙出了酒店,隔老远就看见舒涵和林琪宇挽着,又不知道在调笑着说什么。

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很开心,这个事实让萧叙有些不舒服。

下一秒,舒涵上了那个男人的车,橘色的兰博基尼,夜色下泛着荧光,车尾还贴了花里胡哨的装饰。

萧叙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青蓝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脸,看不清楚情绪。

原来,她就好这口?

眉眼中带着些轻蔑,他理了理西服,迈步朝前走去。

舒涵关了车门,正准备系上安全带,突然车门被大力扯开,两人正笑嘻嘻的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车旁。

她和林琪宇都是一怔。

林琪宇正准备骂人,看清来人是萧叙,那句“操/你/大/爷,连本少爷的车都敢拦”被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毕竟刚刚被萧叙眼神骇到的寒意还记忆犹新。

“下车。”萧叙随手把烟蒂扔进斜前方的垃圾箱,淡淡说出这两个字来。

“萧总这是做什么?”舒涵看着他堵在车门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下车两个字被他说的有些冷意。

即使是这样地痞流氓一般堵人车的举动也依旧被他做的优雅至极。

舒涵有些怔愣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见舒涵愣着,萧叙笑了笑,下一秒他俯下身来,解开舒涵的安全扣,一把轻松地将她横抱起来。

“萧总?萧叙!”

梦里面那种被人桎梏住的无力感深深袭来,舒涵觉得此时正在那个梦里。

林琪宇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目瞪口呆。

萧氏太子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他车上把舒涵给劫走了?

许是这样的大八卦一时还消化不过来,林琪宇一动未动,眼睁睁看着舒涵被萧叙劫走。

直到舒涵恶狠狠地唤了一声:林琪宇你呆着干嘛呢,还不快帮我!

他想明白什么似的,笑得很坏。他不打算去“救”舒涵。

萧叙看舒涵的眼神,明晃晃的占有欲,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此刻冲上去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再说了,舒涵这种女人正需要萧叙这种男人来“磋磨”一下,不然只会天天来欺负他。

林琪宇意味深长的一笑,发动引擎,兰博基尼的咆哮声无比悦耳。

一溜烟,那抹橙色就消失在夜色中。

萧叙抱着她,手臂强劲有力,女人很轻很软,正应了古人那句温香软玉。

挣扎间,舒涵清楚的听到了那声兰博基尼的咆哮。

“?”

林琪宇给跑了?

萧叙径直走向一台黑色的宾利,车旁的蒋俊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很懂老板的意思,上前打开车门。

他直接把舒涵往车里一抛,一条不甚完美的抛物线。

“好疼啊!”

落地的瞬间,屁股不知被什么硌到了,舒涵疼得迸出了泪花,她立刻伸手往下探去,想把那硌人的东西给揪出来。

手摸索着,抓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皮盒子,舒涵拿出来一看,就着夜晚昏黄的路灯和斑斓的霓虹,她看得很清楚。

手中是一个蓝色的糖盒。

薄荷糖。四年前,引她入蛊的那盒薄荷糖。

糖盒子是铁皮金属的质地,舒涵却看出来那铁皮被磨的很花很旧,就连上面标签的一抹红色也褪的很淡。

盒子锈了,主人却舍不得扔。

自从那夜后,舒涵再也不吃薄荷糖了,戒了,就想戒了那晚的悸动。

再次看到这个糖盒,舒涵心情很复杂,心底有种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四年前她从这个男人手中接过的糖盒。

舒涵不由自主地摇了摇盒子,里头是糖果撞击铁盒发出的灵动。

可她觉得那不是糖。

“不想吃一颗吗?”

头顶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舒涵蓦然抬头。

撞上了他近乎深情而渴望的眸,可下一秒那眸中的情愫被平静所取代。

萧叙跨进车内,“砰”车门被关紧,下一秒车被上了锁,车内的所有今晚都插翅难飞。

舒涵这才从一场浓烈的回忆中醒来,“萧总做什么?拘禁我吗?”

萧叙笑了,俯身过来替她寄上安全带,“怎么?他的车能上,我的不能?”

调笑的语气,很随意。

“我和他貌似要比和萧总更熟。”舒涵任由他寄上安全带,身体却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只要她稍稍往前一厘米,她的唇就能落在男人的下颌。

“哦?是吗?”最后一个字被拖的有些长。

舒涵听出了轻浮的语气,却仍旧还没想到男人话里有话的那一层。

“我难道和舒小姐还不够熟?”

若上一句舒涵还听不太明白,这一句舒涵已然听的清清楚楚了。

熟吗?够熟了。没人比他还要熟悉她。

从唇到脚。身体的每一寸。

“萧总,你....”

舒涵没说完,忽然,萧叙欺身而上,她就这样被他死死的压在座椅上。她蓦地想明白了,为什么坐在后座,男人依旧要为她系上安全带。

这安全带不过是第一层束缚罢了,第二层束缚自然是这个男人。

男人的呼吸很炙热,喷洒在舒涵的侧脸,带出一阵颤栗。

他说:“我教过你,叫我萧叙。”

心跳的极快,极烈。舒涵觉得今晚的猎物是她自己。

她不敢看他的眼,这男人即使披着张温润矜贵的皮子也能让她害怕,更别说此刻他肆无忌惮地脱下了伪装。

强势,蛮横,把她侵占到一无所有。

可她明知那是危险的,是禁忌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深处走去,呼吸着他身上令人上瘾的乌木香,舒涵有些惶恐的心悸。

人一边害怕着危险,一边又试探着危险。

玩火自焚。

他稍稍撩动,就能让她动摇。

“萧叙。”她顺服地说出这两个字。

萧叙轻笑出声,似乎很享受她偶然的乖顺。

“那个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他随口一问,其实他犯不着去问这么一嘴,若真想知道,查起来太过容易些。

他若是想知道舒涵,连她从小到大每一任同桌他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惜,他挺想听她亲口说。

舒涵知道他问的是林琪宇。心底不由地生出鄙夷。鄙夷他为什么能这样自然地把她归位他的所有物,倨傲地问她,某某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很想问一句,你是谁,你又和我是什么关系?

“朋友。挺熟的朋友。”舒涵笑着说,半分钟之前的顺服被她碾碎地灰飞烟灭。

她是倨傲的,也许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倨傲的女人,萧叙也不恼,依旧看着她,像看一只倔强的猎物。

“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

那淙淙流水的冷清音色,衍着沉沉暖风,随着薄荷的清香一同盘亘在舒涵的耳畔。

堪堪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