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这起案件的主办警官,竟会是所有这些错综复杂的案件背后的真正凶手。20分钟后,当黎正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时,他仍然觉得整件事不可思议。谁能想到,这个外表智障,只会怒吼和坏事的警官,居然为了获得那些钻石处心积虑的准备了16年!真难以判断,这是愚蠢还是疯狂。
他又想到谷平最后交在赵城手里的那颗钻石,这算是了却了他的心愿了吗?他甘心吗?如果他知道,他花了16年,最后得到的仅只是这惊鸿一瞥,他会后悔吗?他会不会在天堂嘶叫?......
Linda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你终于回来了。那件事我已经听说了,你没事吧?她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让他骤然放松下来。
“你真是个天使。”他紧紧回抱了她,那一刻他觉得回家真好,他真的想结婚了。
“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了,”她亲了亲他耳边的头发,微微笑了,“我们收拾行李吧,他们说,我们马上就能走了。”
“不,我还得等等。”他道。
她看着他,大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谷平报告了岸上,他们会派一个新的警官来接替赵城,我是证人,得向这个新人说明情况,所以,我们得等等。”他柔声解释。
“那......不会等很久吧?”她轻轻皱眉。
“当然不会,我们可以先收拾行李,等他们一问完,我们就走。”他放开她,兴致勃勃的提议:“我已经想过了,明天中午,去吃王牌牛肉面怎么样?我真想念那味道。还有,我知道一个地方的双皮奶不错,先去尝尝,也许可以用在婚宴上。”
“我不想太铺张。”她把自己的衣服——塞进皮包。
“我没意见。不过,好的甜品,还是需要的,我也想吃。”他想到不久之后将要举行的婚宴,不禁心中雀跃,他真的已经迫不及待要摆脱这条船了。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
他打开门,钟志诚和小林站在门口。
“外面都在议论纷纷呢,到底怎么回事?赵城死了?”钟志诚首先发问。
“是啊,他就是凶手,你能想到吗?”黎正瞥了他一眼,收起手提电脑的电线,塞进电脑包。
钟志诚摇头。
“天啊!他是凶手?这么说,是他杀的张晴?”小林捂住胸口,好像担心她的心脏会从里面蹦出来。
“差不多吧。谷平认为就是他,我也这么认为。其实也只能是他,”黎正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我在等新来的警官。谷平刚刚通知了他们,听他的意思,大概要过20分钟,他们才能赶到。”
“20分钟,那还有一段时间,你正好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你已经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了?”钟志诚满脸好奇。
“当然。”黎正把自己的行李纷纷丢进行李箱,问道:“你们都收拾好了?”
“我没带行李。”小林道。
“我也没有,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过夜。”钟志诚道。
黎正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说道:“我理好了。”
“既然还有时间,我们干脆去打场球吧,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台球房的们好像开着。”钟志诚提议。
“你就那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黎正倒有点犹豫。
“那当然。不过,光我们两个打没意思,把老杜叫来吧。”钟志诚兴致极高。
“那好吧。”黎正笑道,他在心里告诫自己:适可而止。
他们到台球房的时候,杜嘉祥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Joe,我一点头绪都没有。那个赵城怎么会是凶手?他怎么又会突然死了?”一见面,杜嘉祥就忙不迭的问黎正。
“呵呵,两个小时前,我跟你一样,不过现在,差不多都明白了......有没有饮料?我口好渴,先给我来一杯喝的,怎么样?”
“你要什么?”杜嘉祥问。
“来杯橙汁吧,”黎正回头又问Linda,“你也来杯橙汁怎么样?”
“我可不一定要跟你一样,我要......热巧克力。”Linda笑眯眯的对杜嘉祥说。
“你们两位呢?”杜嘉祥问钟志诚和小林。
“给我们可乐吧,我也觉得口干舌燥。”钟志诚牵着小林的手说道。
杜嘉祥掏出手机,给餐厅打了电话。
“饮料马上送来。”不一会儿,杜嘉祥走到台球桌边,对黎正道:“Joe,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实在是一头雾水。”
黎正捻了捻球棒的顶端,先试着打了一杆,看着那个球掉入球袋,他说道:“那我就从20年前说起吧。”
“20年前?你是要从左量说起吗?”
“没办法,事情的源头在他那儿,就得从他那儿说起。我尽量长话短说。”黎正朝着杜嘉祥笑了笑问道:“我说老杜,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这艘船的来历吗?”
“要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不愿意多想这些没用的事。”杜嘉祥也拿起了一根球杆。
“Joe,可以开始了吗?”钟志诚也走到了台球桌前。
黎正把球棒扔给钟志诚,站到一边说:“我有点累,你先打几个。”
“行啊。你用你的故事给我伴奏。”钟志诚笑道。
“好吧。简单地说,1989年,左量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认识了哥伦比亚的一位华人首富。他答应为这位首富在他的巨轮上修建密道,为的是让这位首富跟他年幼的独子在船上捉起迷藏来更过瘾。这理由是不是很小儿科?不过,恰恰正是这一点打动了这位首富。首富先生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对他倍加宠爱。左量的主意很快被采纳,他还被委以重任,最后他成功的在船上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密道。我猜想,左量并没有告诉他的雇主,这艘船上所有的密道设置。按照他的个性,他不会亮出全部底牌。”
“你说的那艘船,莫非就是......”杜嘉祥意识到了什么。
黎正点头。
“就是这艘船。它原名孔雀号,根据全球航海日志的记录,1989年的9月3日,它从哥伦比亚的巴兰基里亚港起航后没多久就失踪了。在1989年,只有这一艘船的体型吨位跟左量后来的‘末代皇帝号’相符,现在这艘船又由你改为玛利亚号。”
杜嘉祥脸上露出困顿的表情,手指在球杆上磨来磨去。
黎正继续说了下去:
“首富先生在他儿子12岁生日的前夕,准备去附近的孤岛。据说那是他跟他儿子之间的游戏。他会把为儿子铸造的生日金币和一箱钻石放在孤岛上,让儿子去寻宝。左量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知道了富商的行程,预先驾船等在那个孤岛上,等他们到达后,就在他们的食物中下了毒。他毒死了大部分人,只有这位精明的首富没有服毒。但最后他的结局最惨,是被活活砍死的,当然,左量的这次行动也有帮手,他收买了首富手下的6名船员,但这6个人从此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他们都失踪了。”
“都被他杀了?”Linda问道。
“只能这么解释。在那座孤岛上发现的尸体一共是51具。杀人对左量来说,真的没有什么感觉。怪不得,他会自命项羽。我有点理解他了。”黎正脑中闪现出古装片中厮杀的场景,在那个年代砍下别人的头颅,只会被人奉为英雄。
“什么项羽?这跟项羽有什么关系?”杜嘉祥没听懂他的话。又问:“你说,那个富商的船上有金币和钻石?金币,就是警察找到的那1000枚金币?”
“呵呵,是啊,也是左量诱惑你老哥一家上船的金币。”黎正道。
“那钻石呢?”钟志诚问道。
“刚才已经找到,现在封存,准备交给警方了。”
钟志诚低头默默打了一杆球。
“还是让我继续说下去吧,”黎正靠在另一张台球桌上,“左量顺利抢下了这艘大船,将其改头换面变成了自己的船,同时,他心里也有了一个计划。他要报复所有他憎恨的人,还要把自己的女儿带走。”看见小林想反驳,他连忙接着说:“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女儿就是他的。他以金币为诱饵把所有的仇人以上船,还绑架了他所谓的女儿。然后,按照他的计划,他给船上大部分人喝了毒酒,就在这时,有不速之客上船来了。信文,那是你父母。他们是为了救你才上船的。”
“是的。”小林点头。
“他们顺利通过密道救出来你,离开时,为了防止左量的人追赶,在厨房放了火。但他们的行动还是被左量发现了,他们之间发生了搏斗,最后左量被林先生砍断了一条手臂,说到这里,该提一提左量的重要帮手了。左量并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毒死,还留下一个小帮手。这个小帮手当年大概只有17岁,是歌手黄慧珊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陈影。”黎正停下来,他注意到钟志诚不太自然的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
“顾暄?要命,我认识他!我也认识黄慧珊!不过当时根本没多留意!”杜嘉祥叫了起来,“赵城告诉我陈影以前是男人,我也很吃惊,真没想到她就是顾暄!哈,被你这么一说,还觉得真的有点像!”
“老杜,你好迟钝!”黎正笑他。
“谁会想到他们是一个人?”杜嘉祥摊了摊手,“我一直以为顾暄已经死了。”
“顾暄从小就有异装癖,认为自己是个女的,喜欢穿女装。他因为这个怪癖还曾经被学校处分过,也自杀过。他憎恨自己的父母,在这方面,他跟左量不谋而合。他们两人很可能一起策划了末代皇帝号上的大屠杀。林先生看过地图,也上过原来的末代皇帝号,他说,其中一条密道后来肯定被重修过,但是断臂的左量是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改造工程的。”
“难道是顾暄帮了他?”杜嘉祥弯下身子作势要打球,但马上又放弃了。
“对!”黎正点头,“在左量受伤后,顾暄照顾他,还为他改造了密道。当时左量向他许诺,如果顾暄帮他改造密道,就会送他钻石,他也给顾暄看了钻石。但左量并非善类,密道完工后,他立刻就给顾暄下了毒,幸亏顾暄及时发现才得以存活。顾暄在船上用刀捅死了左量,随后,他走进密道准备拿出密室里的钻石和金币,但这时他发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请注意,各位,这就是这两天发生的所有案件的动机。”
“我还是不太明白。”杜嘉祥道。
“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打开密室,取走钻石和金币!他们需要打开密室之门的钥匙!他们认为左量一定把密室的钥匙交给了信文,因为信文对左量来说,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可能也是他唯一爱的人。”黎正觉得口渴,正好侍者把饮料端了进来,他立刻拿了自己的那杯橙汁,猛喝了一口。
“后来呢?顾暄是怎么变成陈影的?”杜嘉祥放下球杆,拿了自己点的茶喝了一口。
“左量下了毒,他可能服了一半,毒发后,他掉进了海里,正好被当时在海上巡逻队工作的赵城救下。”
“原来他们是那时候认识的。”Linda小声插了一句,她把热巧克力放在一边。
“赵城救了他,在顾暄的口袋里发现一枚金币。我想他肯定检查过金币的真假,当他发现那是足金金币后,就对左量的那艘船发生了兴趣。他很快发现,是顾暄杀了左量,但他没告发顾暄,而是帮助他离开本地。顾暄在美国变性,若干年后,又改变身份回到这里。作为回报,顾暄把幽灵船的秘密告诉了赵城,他们两人由此结成同盟。其实,如果没他这个人警务人员的帮忙,顾暄想抹去过去的一切,变成陈影可没那么容易,我早该想到这点。”黎正又猛喝了一口橙汁。
“啊,真复杂。”钟志诚喝了一口可乐,若有所思的说。
“陈影回来后,他们就开始到处寻找信文,一年前,他们找到了信文家原来的地址,他们在信文家的信箱里放了一张化妆品的领购券,结果却被信文的邻居卓云看见。她一时起了贪念,冒名顶替去领券,没想到却遭到了袭击。卓云回忆,袭击她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叫Lily。Lily正是陈影的英文名,我认为那个男人,应该就是王浩晨。”
“陈影好多年前就回来了。如果他们早就开始找信文,为什么一年前才找到?警察要查一个人的档案应该很容易吧?”钟志诚提出了疑问。
“这是有原因的,”小林作了回答,“我们家搬过好几次,户籍档案上的地址根本不是我们居住的地址,一年前,因为我妈想把那边的房子卖了,才去房产交易中心做了登记,他们大概是从房产交易中心获得的信息吧。”
“怪不得呢。”钟志诚转向她看。
“其实,我妈一直很担心左量会回来找我,所以做什么事都很小心。”小林喝了口可乐,说道。
“说起那个王,什么,王浩晨,你刚刚问庄华的那些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杜嘉祥问黎正。
“先从王浩晨的历史说起吧。王浩晨原是赵城的同事,一年多前,他用炸弹炸死了自己的女友。这个案子证据充分,但最后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明,被判无罪。从那以后,他就辞职干上来私家侦探。负责他那件爆炸案的警官正好是赵城,当时为王浩晨做不在场证明的是一个酒店公关。”黎正看见小林瞪大了眼睛,便笑了笑道:“别急,信文,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冒你名自杀的女人曾经也是酒店公关,所以我委托一个朋友替我调查了那个案子的原始资料,我还委托他替我查去年的寻人启事。如果她死的时候是以你的名义,她的家人找不到她,一定会登寻人启事。”
“结果怎么样?”小林紧张的问道。
黎正掏出手机,拿给她看:“你说你看过那个女人的照片,你看看这是不是她?”
小林急不可待的扑到他的手机边,看了一下马上肯定的点点头道:“就是她!这就是她档案上的照片。他们用的好像是同一张证件照。她叫什么?”
“她真名叫袁莉。两年前,她曾经在A酒店做生意。2006年年底,扫黄组一次年末行动在那家酒店抓过一批人,其中没有她。但很有意思,在同一天的差不多同一时间,该酒店10楼发生一起凶杀案,负责办案的警察是赵城。我猜,是赵城救了她,从那以后,袁莉就成了他利用的又一个工具。信文,她的任务是抄写你的字条,用你的名字去死。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手段,抹去你的身份,所以我想,他们本来的计划是,利用你进入密室获得钻石后,就杀了你。”
“哦!”小林的肩膀抖了一下。
黎正走到台球桌边,拿起一个球,看了下,又丢到了桌上。
“化妆品行动失败后不久,信文的书《魔法小奇兵》就出版了。陈影看了那本书。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去翻那本漫画的,我想可能是郑秋雨无意中向她介绍的。”
“小郑是个工作狂,她会向她认识的所有人推荐自己出版社的书。”小林道。
“那可能就是她推荐的。书里有你的名字,陈影首先就起了疑心。等她看完整本书后,她更加确认,你就是她要找的林信文,因为书里的内容也是发生在船上,那艘船上也有机关和密道,她一定看出了相似点。”
“其实那些都是我随便想出来的。”小林嘀咕了一句。
“信文,童年发生的很多事都藏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而已。”黎正拿起来球杆,继续说道:“当他们确认是你之后,就开始策划他们的大计划了。首先,他们迫使你跟志诚分手。陈影一定没想到,你那时跟志诚正在谈恋爱。她故意向郑秋雨透露你跟志诚婚外情的事,可能还委托她劝你分手。那时侯,你们的关系还没公开吧?”他问小林。
“是的。”钟志诚代替小林答道。
“陈影这么做,是不想让这件事波及到你。你这次上船是临时决定的,后来我想过,假如她事先知道你在船上,也许会改变主意。志诚,她不管做什么,都不想影响到你。”黎正拍了下好朋友的肩膀。
“能不能不要提她?”钟志诚恳求他。
“那可不行,她太重要了,想省都省不掉。”黎正笑道,捻了下球杆,弯身打了一杆球,接着说:“信文听说志诚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非常伤心,马上就决定分手。她闭门不出,郑秋雨去找她,她从门缝里塞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此人已死,让他安息’。我猜,郑秋雨后来把这张纸条给了陈影,以此说明信文深受打击,已决定分手。而陈影他们就利用了这张纸条,策划了一起冒名顶替的自杀案。他们让袁莉抄下字条上的内容,然后杀了她,伪造了煤气中毒自杀的现场,最后还派人冒充她的父母去认尸。一个酒店女公关的自杀事件,本来就不会引起太大关注,所以警方也没有太费心,后来这起自杀事件就这样定了案。而在这时,信文的档案已经被修改了,换成了袁莉的照片。是谁改的呢?王浩晨。我特意找朋友进行了调查,结果查到了修改警方档案的黑客地址,这个IP地址的所有人就是王浩晨。”
“Joe,我发现你真的很用心,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查这件事的?”杜嘉祥惊叹道。
“也没多久,就在昨天晚上我受伤之后,那时,赵城对志诚说,信文的真名叫卓云,还结过婚。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觉得信文不会撒这种弥天大谎。那么,假如信文没有说谎,那一定是档案出了问题,也是我就找朋友查了一下。”黎正想到赵栋那阴柔的声音,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感激。他决定遵守承诺,结婚后去一次S市,帮助赵栋完成他的梦想。
“黎先生,谢谢你。”小林朝他嫣然一笑。
“没什么,别总把公众人物当猛兽就行啦。”他也朝她微微一笑。
“接着说,Joe。”杜嘉祥催促道。
“好。等他们改了信文的档案之后,就开始策划把她骗上船的事了。但信文和志诚分手是在6月,袁莉也是在6月死的,为什么会在年底我开派对的时候才进行这个计划呢?我想,老杜,你应该知道原因。”
杜嘉祥想了想道:
“从6月开始,这艘船先是作了一次环球航行,接着被我的一个老朋友租去搞什么游轮婚礼,一直到今年的12月初才回来。是不是这个原因?”
“我想只能是这个原因了。他们的目的是船,船不在,当然什么办法都没有。当你的船回到你身边,完成常规维修可以继续出航后,恰好我跟Linda想开个派对。”
“是你想开。”Linda提醒他。
“啊,是我,我承认,是我要开的。”他哈哈笑道,走到台球桌的另一边打了一杆球,“他们知道我要开派对,就决定利用这个机会,采取行动。他们首先用一个串线电话,让信文误认为有人要杀我。谋杀好像总让人兴奋,尤其是假如你发现你可以阻止谋杀的话。信文果真上了钩,她去找郑秋雨要上船的请柬,郑秋雨说可以帮忙。其实,我猜想是陈影向她许诺可以带她们两个上船的。顺便说一句,老杜,你别墅里发生的那些事,包括那些威胁电话,也是他们搞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上船。陈影一定也知道是信文想上船,那时候,她跟志诚已经离婚了。她很可能表现出一种不计前嫌的洒脱,而郑秋雨对此深信不疑。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打算杀死郑秋雨了。”
“为什么?”小林问道。
“如果她们准备消灭你,当然应该连她也一起消灭,不然,她因为你不交稿到处找你怎么办?再说,她知道的太多了,是她把那张自杀意味的条子给陈影的。再说她的丈夫王浩晨可能也希望她死。她结婚前继承了一小笔遗产。”
“对了,赵城说过。可我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小林道。
“我查过她的档案,这是事实,”黎正道,“但王浩晨在上船前也被下了毒。那是赵城干的。谷平在王浩晨的口袋里找到一把汤匙,也许可以通过它找到他们吃饭的地点,从而找到跟王浩晨共同进餐的人。不过,这种调查我个人认为没多大意义,因为当事人都死了。我发现这个案子最有意思的是,罪犯们为了独吞密室里的钻石,不断的进行自相残杀。”
“活该啊。”钟志诚说了一句,俯下身打了一杆,球落进球袋。
“好球。”黎正赞道。
“好,继续。王浩晨不知道自己被下了毒。他上船后,做了好几件事。首先,他故意带错吉他;第二,他负责断电;第三,他负责袭击信文。他带了一把他太太郑秋雨的普通吉他。我这里得说明一下颜色,王浩晨自己用的吉他是黑色的,而普通的吉他是黄色的。”
“这么说,小郑提到的颜色,说的是吉他的颜色?”小林恍然大悟。
“是的,可别小看这把吉他,它的作用太大了。首先,他可以引起郑秋雨的注意,把她引到后面的道具间,让陈影杀了她。我不知道郑秋雨是怎么样的人,但看起来她在工作中很爱较真,如果看见自己的吉他被丈夫拿来演奏,她也许会去问个明白,总之,我觉得这是充分了解她的个性后,才想出的办法。”
“我相信她会的!她很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这方面她有洁癖!”小林立刻表示赞同。
“其次,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箱子里郑秋雨的尸体的时候,他拿着这把吉他悄悄来到你身后,用吉他打昏了你,或者借着吉他的遮挡,用别的东西打了你,我不知道,然后他把你的照相机、手机和身份证丢进他那把吉他的空洞,离开了大厅。等他的朋友下一次看见他时,他在走廊上,那时候,他手里已经没吉他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林问。
“他要准备配合赵城的行动,负责站在你背后掐你的脖子,把你送往我的休息室。那时候,他手上当然不可能再有别的东西。”黎正又喝了一口橙汁。
“他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你的休息室?”小林很疑惑。
“我想这是他们的原计划。原计划是,陈影杀死郑秋雨后,躲进我休息室的柜子,假装她被关在一个封闭空间里。她不是之前还给我跟志诚打过电话,说自己被绑架了吗?等你也被扔进柜子,你跟陈影就在一起了。你会被怀疑杀了你的朋友,你的身份不明,警方在追捕你,你得逃亡,但是总不能跳海吧,他们希望陈影能帮你逃亡,然后骗取你的信任,从你口中套出密道的所在,再由你带着陈影进入密道。那时候,他们认为你知道密室的密码,知道密道在哪里,所以才会这么计划。但是......那时候,赵城已经觉得陈影没用了,他觉得他完全可以自己把你逼上绝路,让你引他们进入密道。陈影对他来说,只是多了一个分赃的人,所以他打算除掉她。”
“想不到这个猪头这么狠毒!”钟志诚讥讽的一笑。
“整个顺序应该是这样的:郑秋雨发现吉他不对头后,走出大厅,想去后台看个究竟,可她不了解路线,陈影在大厅外面的走廊向她招手,于是,她就跟着陈影走进了道具间。一进那个房间,陈影就杀了她,把她扔进了箱子。然后,陈影躲在沙发后面,看着女服务生把箱子搬走。这时候,她才溜出道具间,进入大厅,躲进了人群里。那时候没人会注意她,大家都在朝箱子看。郑秋雨的尸体被发现后,我跟Linda回到休息室,这时候赵城登场。请注意,他早就上船了。”
“对了,陈影给我打电话说她被绑架后,我就报了警。他是第一个上船的警察吗?”钟志诚问杜嘉祥。
杜嘉祥颇为尴尬的点头:“他是第一个到的,他说岸上发生了大案子,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先到。他给我看了他的证件,证件本来就是真的,所以,我也没多问。”
“岸上的爆炸案就是他们几个搞的。王浩晨本来就会装炸弹,他和陈影两人分别把炸弹放在超级市场的不同位置后,通知了警方。他们这么做,就是想引开大部分警力,让赵城独自上船安排一切。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确认信文的罪犯身份,对她展开追捕。”
小林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赵城借口检查安全设施,让我跟Linda在休息室门外等候,他一个人在我的房间待了好几分钟。其实,就是他在我的房间安排了那个触电设置,他还让我不要打开柜子,注意安全。他这么叮嘱我,是因为他希望柜子里的触电设置能杀死陈影,因为按照原计划,陈影会躲进我的柜子。”
“原来是他!那是谁朝你开枪的?也是他吗?”Linda愤怒的问道。
“对,也是他。我马上要说到这点了。信文的纸条上说,凶手10点会在大厅杀死我,可是我在10点的时候,却收到一条短信。后来我知道,那个号码原来是信文的手机号。短信上说,凶手已经抓到,让我去大厅认人。我上了当,结果,一进门就中了枪。那一枪我有印象,距离应该不远,我想应该就是赵城。赵城朝我开枪的时候,王浩晨袭击了信文,而陈影从大厅偷偷溜到了我的休息室。如赵城所希望的,她一进去就触了电。当王浩晨背着信文来到那个休息室时,发现陈影已死,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意外,然后他马上就想到,这也不错,因为少了一个分赃的人。所以,在那之后,他就若无其事的去餐厅用餐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在餐厅里,他毒发身亡。他比陈影死的还早。哦,对了,大概也是他把陈影的项链戴在你脖子上的。”
“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小林问道。
“想让你成为偷窃陈影项链的小偷!让你罪加一等。我相信这么做,追捕你就变得更加理所当然了。”
“真是群混蛋!”小林咬牙切齿的骂道。
“赵城让你成为逃犯,就是为了逼你逃进密室,他好以逮捕罪犯为名跟着进入,当场将你击毙,然后封锁现场,拿走钻石。但是,他没料到三件事,第一,你是真的不知道密道在哪里;第二,你的身份很快得到了证实;第三,陈影复活了。为了进入密道,赵城搬来了你的父母,想利用他们,但你父母坚决不肯跟警方合作,坚持要带你离开,他又没理由拒绝,所以只能策划绑架案和枪击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你留在船上,如果你离开,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可是,我妈妈被枪打中的时候,他就在我们旁边啊。”小林的眼珠转了转道:“难道是陈影打的那一枪。”
“是她。我以前好像听志诚说过,她有时喜欢去靶场练习射击。”
“陈影绑架了盛容,字条也是她放的,她还故意发短信给Linda让她去盛容的房间。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利用我跟盛容过去的是是非非扰乱警方的视线。”说到这里,黎正禁不住看了下手表,嘀咕道:“怎么那个新的警官还不来?我都想回去睡觉了。”
“后来他们一定是看见我们还是坚持要走,才选择志诚的。一定是陈影故意让志诚看见自己,然后她跟赵城合谋绑架了他。”小林若有所思的说。
黎正没有回答。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赵城最后看着那颗钻石时的眼神。他又想到自己。当他看见那些钻石时,就跟他们一样,产生了贪婪心,也想占有它们。现在这些想法当然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假如有机会拿到它们,他会放弃吗?很难说!人的欲望就像一个不速之客,你不理他,他就会自动离开,但是你一旦热络的打招呼,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也许有一天,还会改变你的一生。
“那些钻石呢?赵城死后,那些钻石会怎么处理?”杜嘉祥笑着问道:“不会捐给国家吧,那太可惜了。”
“应该给信文,那是左量留给她的遗产,她理所当然继承遗产。”钟志诚道。
“不,应该归谷平。”黎正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谷平?”
“为什么是他?”
“就因为是他最后发现了钻石?”
如他所料,所有人都表示无法理解。他觉得该是他公布真相的时候了,不管谷平愿不愿意,他们应该知道他是谁,知道他的权利。
“老杜,他是这艘船的真正主人。左量就是从他父亲那里夺走这艘船的。那箱钻石和金币都是他父亲给他的生日礼物,金币上有他的英文名字和12岁的数字,装钻石的箱子底下刻着他父亲写给他的话。”
在停尸房,黎正和谷平把箱子里的钻石倒出来,本想数数共有几颗钻石,没想到却发现了谷昭容写给儿子的话——“愿我的儿子谷平拥有跟钻石同样闪耀的人生。”
“你说,他是......”杜嘉祥目瞪口呆的望着黎正。
“他是那个华人首富的儿子。”
“这不可能!”钟志诚“砰”的一声把那根球杆丢在桌上。
“不!这是真的,志诚。你可以要求他提供出生证明,还有这条船的证明。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让他继承那笔钱吧,那本来就属于他。”
“船的证明?”杜嘉祥警觉起来。
“老杜!别担心我看他不会向你要回这条船的,虽然他可以这么做。”黎正真的不想谈下去了,他把橙汁吞下肚子,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胃里冒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Joe?算了?他随便说自己是什么首富的儿子,就可以夺走信文的遗产?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利?”钟志诚火冒三丈的质问他。
小林忙劝道:
“志诚,我才无所谓,别说了。”
“不!那些东西属于你的!是左量留给你的!他凭什么拿走?凭什么?他有什么证据说明这些?”钟志诚情绪激动,用拳头重重击着台球桌。
“他的父亲叫谷昭容,你可以去查。志诚,相信我,这是事实。”黎正道。
“看来是真的了,”小林轻声道,“他以前老说怀疑我上过这条船,这话反过来也说明他自己也上过这条船。我早该想到的。虽然我有点吃惊,不过,我觉得物归原主也是应该的。”
“物归原主?信文!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一定要跟他斗到底!他没权利夺走你的财产!”钟志诚气的面色通红,他声音嘶哑的嚷道,“他说什么?你的粉丝?狗屁!狗屁!纯粹是骗人!”
“志诚!够了!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谁都不想再深究这件事,我和他都不想。”黎正凑近好朋友,希望他能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但是显然,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钟志诚失去了判断力。他咬着拳头,愤怒的吼道:
“好吧,就算他是那个什么他妈的首富的儿子!他为什么上这条船?他有什么目的?哈,你说赵城是凶手,我看他才是赵城真正的合作者。是他们两个合谋杀了陈影,杀了王浩晨,绑架了盛容!他们本来关系就不错!赵城好像一直在维护他,这不是没原因的!他们是同伙!就像你刚才说得.....”
“别说了。志诚,别说了,安静。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信文,那是人家的东西,是左量靠杀人夺来的,应该还给他!而且他能提供相关证明!”
“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一直帮他说话!他给了你几颗钻石!Joe!你告诉我,我们还是朋友吗?”钟志诚冲上来揪住了黎正的衣领。
“志诚!”小林想阻止他。
钟志诚的话让黎正心头火起。
“你说什么?志诚,你再说一遍!”他一把抓住了钟志诚的衣襟。
“Joe!”Linda惊慌的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杜嘉祥走了上来。
黎正瞪着钟志诚。
“志诚,够了,如果你聪明的话,就别再说下去了。放开我,回家去,忘了一切。我也会忘记的,我发誓。”他一字一句地说。
但是,钟志诚仍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跟他两个人在那间停尸房谈了些什么?你们怎么商量的?你.....你为了几颗钻石,就什么都忘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Joe,我早就应该看出来,像你这样的富家子,根本就不懂得友情,你一定跟他很有共同语言吧......”
“志诚!”
“如果他是那个死鬼的儿子,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拿回钻石才上这条船的!他老爸是被人砍死的吗?活该!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公开自己的身份?他才是赵城的同伙!他是赵城的幕后黑手!就像你说的,这个案子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同伙之间的自相残杀!一定是他毒死的赵城!一定是他!最后他才是赢家,真他妈的高明!我希望他像他老爸那样被人砍成肉酱!”
“你怎么知道赵城是被毒死的?”这话一出口,黎正就后悔了,她知道收不回了。
钟志诚整个人僵住了,蓦然放开了他。
“我只是......”
小林走到男朋友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我想他只是口不择言。”她轻声道。
“他是口不择言,还是说漏嘴了?”谷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的声音让黎正听得背脊发凉,完了,他想,钟志诚刚才那番话一定被他听到了。
“你是什么意思?”钟志诚迎了上去。
谷平并没哟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黎正说:“我们的人刚刚已经用发光氨查过那个柜子了,确实有章咪的血迹,她说的是实话。那件风衣可能被他丢进海里去了,现在还在打捞。那件风衣上一定有重要的证据,也许是赵城的指纹,也许是别的,我猜上船前,他们三人见过面,也许还在同一家饭店用过餐。”
“哦。”黎正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钟志诚。
差不多同时,谷平的目光也移向钟志诚。
“我刚刚听到清洁女工在议论,大厅旁边的男厕所,少来一瓶杀虫剂。客人们走了,他们正准备彻底打扫整条船。”
钟志诚的反驳慢了半拍。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道。
“我也希望跟你没关系,”谷平语调平静,“可是我记得,你从密道被救出来后,马上就独自去上了厕所。然后,赵城跟你一起待在你的休息室有20分钟之久。你有机会拿到杀虫剂,也有机会下毒。”
“去你妈的!少血口喷人!”钟志诚想挥拳上去,被小林拉住了。
“别这样,志诚。”她道。
“我已经给赵城验过尸了,他的颈、胸部肌肉及肋间肌有片状出血现象,鼻粘膜、口腔黏膜和齿龈有红色斑点状出血,肺部重量增大,呈暗紫色,并有血泡沫液体溢出,肾有重度淤血,胃内也有大量血液......这些都是茚满二酮类杀鼠剂重毒的症状。而大厅男厕所的杀虫剂就属于这一类。”谷平稍作停顿后问道:“我刚刚去了一次你的休息室,钟先生,我闻到一股酒味,你们刚刚是不是喝酒了?”
钟志诚不说话。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在地板上找到几滴酒渍,好像还是白酒。”
“是白酒又怎么样?”杜嘉祥在一旁问道。
“这类杀虫剂易溶于乙醇,”谷平盯着钟志诚,口齿清晰的说道:“它不溶于水,假如下毒在水里,会被发现,但放在酒里,就容易被忽略。他的体内有酒精成分。他一定是太兴奋了,所以喝了你给他的酒。我上次去你的房间,看见那里有一瓶白酒。”
“那是不是我送你的,志诚?”杜嘉祥问钟志诚,“你上船的时候,我送了你一瓶白酒,因为你说你父亲喜欢喝酒。你自己好像不喝白酒。”
黎正慢慢走到台球桌的另一头,“砰”打了一杆。
钟志诚冷笑了一声。
“我有时候自己也会尝一口。”他道。
“现在酒在哪里?”谷平问道。
“我扔了。”
“扔了?”
“是啊,获救之后,我有点兴奋,所以喝了一大半,因为觉得带瓶酒回去很麻烦,所以就扔了。不行吗?”钟志诚的声音显示,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但他的辩驳似乎不太有说服力,黎正看见小林慢慢放开了钟志诚的手,退到了一边。她坐在Linda的旁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的男朋友,目光里混杂着疑惑、恐惧和极度的不安。钟志诚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但他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其他动作。黎正猜想,他们也许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曾经接过吻,所以她知道他嘴里并没有酒味。
“我信你的话,你的确把酒瓶扔了,我会找人打捞你说的那个酒瓶,其实已经在打捞了,”谷平走到钟志诚的面前,“但就算打捞不到也没关系。你大概不知道,钟先生,单凭你房间地板上的那几滴酒渍,就足以分析其中的成分。所以,如果要证明你是不是在赵城的酒里下了毒,只要给我点化验的时间就行了。”
钟志诚盯着谷平的脸,忽然退后一步,走到台球桌边。
“Joe,”杜嘉祥在一旁皱起眉头问黎正,“你刚才好像没说明志诚被绑架的细节,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正假装没听见。谷平代他作了回答:
“他是主动跟赵城合作的。他知道只要自己陷入危险,林小姐一定会留下来救他。”
“啊!”小林轻轻叫了一声,仰头看着钟志诚,问道:“志诚......这是真的?”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钟志诚笑了笑,一只手撑在台球桌边,说道:“我现在相信你是那个富商的儿子了。如果我刚才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你,我很抱歉。”
志诚很有策略的退了一步,黎正想,可惜已经晚了,谷平不会放过他。
“你在地道里跟我们通话的时候,提到过钻石。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密室里有钻石?谁告诉你的?你可是对这条船的秘密一无所知的局外人。其实,除了我和绑匪之外,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有钻石。”
“好像是赵城说的,我迷迷糊糊听到他们在说话。”钟志诚脱口而出,但他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你听到赵城的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绑匪是谁?你还说你被打了之后,昏迷了几个小时!你这种刻意隐瞒,只能说明你跟他是同谋。”
钟志诚脸色难看的纠正自己的话。
“我的记忆混乱了,可能陈影告诉我的。”
“如果是陈影告诉你的,你也说了慌,你说你没跟她交谈过,她走进茶水室就不见了!”谷平话锋一转,“但我相信你的话,这事是她告诉你的。在茶水室的密道门口,我们发现一枚你的指纹,在这之前,指纹比对的结果还没出来。你曾经跟着陈影走进密道,她向你说明了一切。她本来想跟你合作的,但是你想过之后,决定选择赵城,因为陈影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个麻烦,所以你杀了陈影。”
“志诚......”小林叫了一声,仿佛在哀求他解释。
但钟志诚没有理会。
“你这么说有没有证据?”杜嘉祥疑惑的看了钟志诚一眼,问谷平。
“王浩晨死后,虽然赵城可能曾经向陈影解释过,也帮她藏了起来,但陈影还是对赵城产生了戒心。她知道赵城随时都可能害她,所以她准备另找一个帮手,这就是为什么她被你发现后,愿意在密道里跟你交谈的原因。”
钟志诚别过头去,不做任何回应。
“钟先生,你一直是局外人,她对你又有感情,因而对你不会有太多戒心。所以,你才有机会朝她背后开枪。那条密道很窄,如果她不相信你,她是不会让你走在她身后的。我们已经在密道里发现了你们一前一后的指纹,”谷平停顿了一下,“另外,陈影死的时候,双手放在小腹,我一直觉得这个动作很奇怪,后来我想到,她在自己的小腹刺了钟先生的名字,她是在告诉警方,是谁杀了她。”
“这也算证据?”钟志诚笑了,但笑得很勉强。
黎正认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枪击案发生不久,志诚在船上发现了陈影的踪迹。他跟踪她来到茶水室的密道,在那里,他质问她为什么向小林的母亲开枪,陈影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向他透露了这条船的秘密,在那之后,志诚又从他——黎正这里听了左量和这艘船的故事。他记得,他当时的判断是:左量既然要彻底离开,一定会把他所有钱都带上了船。现在想来,可能就是他当时的这番分析让志诚最终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决定跟赵城合作,绑架自己。
他跟赵城谈过自己的想法后,就进入茶水室的密道。他跟陈影说,赵城在密道口等她,她一转身,他就开了枪。他之所以不得不杀了陈影,也许是赵城逼迫他入伙的条件,另一方面,他可能本来就希望陈影死。陈影活着,永远有机会告诉别人,他曾经跟一个变性人结过婚。
他负责把陈影的尸体拖到密道口。赵城切下陈影的耳朵,包在一个白纸包里丢在饮水机后面,然后,偷偷从隔壁的道具间开启开关。而他趁机躲进了密室夹缝。然后,他们就是从那个夹缝里把他就出来的。
至于小林的手机,赵城用它发过那两条绑架信息后,才把它丢进饮水机的后面。那段时间,他好像一直跟林月山一起在大厅附近转悠,如果他找个借口走开一会儿,应该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钟先生,我在你被救的夹缝里发现了你的血迹。密道的其他地方没有。”谷平盯着钟志诚,眼镜片后闪着寒光,“钟先生,你是在那个夹缝里被打的,可你一开始说,你在茶水室就被袭击了。如果是这样,在茶水室和密道里都应该能找到你的血迹,结果却没有。其实你是自己走到那里,自己用头撞了墙。你比赵城高,如果他在背后袭击你,不应该打到你的头顶。最后,赵城为什么要把那个装钻石的箱子放在道具间的大木箱里?我问过黎先生,那些木箱是你从电视台借来装道具用的,你会负责还回去。赵城把钻石放在那里,是让你把钻石带下船,然后你们就可以分赃了。”
钟志诚把球杆撑在桌上,默默抬起头注视着谷平。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黎正看见小林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从那一刻起,她没再说话。
钟志诚的手指再动,黎正隐隐觉得不妙,他自己也情不自禁握紧了球杆。他不希望有任何事发生,但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认识钟志诚已经很多年了,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钟志诚整天都在做着发财梦。出身贫寒,靠自己打拼进入电视圈的他,有太多的梦想需要实现。记不得是哪一年了,他们两人一起在酒吧喝酒聊天,钟志诚用盘子里的花生米来计算自己的梦想,转眼之间,啤酒杯旁就摆了满满一排。
本来,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至少一半理想,要不是为了跟陈影离婚,曾经向他借过一笔钱,也许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可是陈影当初漫天要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无非是要留住他。结果连自己的命、他的命都搭上了。
“志诚,找个律师吧。”黎正劝道。
“你闭嘴。”
“志诚!”
“我什么都不想听!”
钟志诚吼道,话音刚落,他就举起球杆向谷平的脖子插去,黎正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干,当钟志诚举起球杆的一刹那,他条件反射的用力将球杆向下一挑,一个白球跳了起来,正好弹在钟志诚的眼睛上。
“啊!”钟志诚丢了球杆,连退了三步。
黎正奔了过去。
“你怎么样,志诚?”
钟志诚捂住眼睛,没有回答。
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稍顿,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