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活到晨光初起,这家伙拍了拍一身的尘土,身子骨和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紧接着,一股倦意随之席卷而来,从来没有熬过通宵的王传子打了个呵欠,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地就睡死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权钝这小子也没有在王传子的四合院里出现。
王传子越来越心神不宁。权钝离开后,他又将四合院的大门关上并闩了起来,而且照样上了顶门杠。他突然就没有了一丁点儿安全感,就连一直陪着他的那条杂毛狼狗“管事”,也趴在院坝的一个角落里,远远地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往常这家伙都是会朝王传子摇头摆尾、讨好卖乖的,可今天这家伙却显得特别安静,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只用一双乌漆漆的眼睛默默地关注着它的主人。
坐立不安的王传子原本是想躲在房间里把那件缂丝织品拿出来铺在床上再好好看看的,可是他怕权钝这小子冷不丁地突然转回来,所以就一直没这么干。一个人在屋子和院坝之间进进出出的,神和魂完全聚集不到一块儿了。
好几次他都到大门后,透过细细的门缝偷窥外边的动静,只看到不远处的荒坟坝聚集了一大拨人,就是没见权钝转回来的身影。
“这小子搞啥子名堂?跟他说好回来吃老腊肉的,咋个就一直不见回来?”
其实王传子是完全可以到荒坟坝里找找权钝的,顺便也看看荒坟坝里究竟是出了啥状况。可是,现在的王传子根本半步也不打算跨出四合院的大门。他怕自己前脚刚跨出四合院的大门,小偷后脚就会从四合院的大门溜进来。
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的王传子变得有点儿惶惶不安起来。他太盼望权钝这个时候出现在四合院里,坐下来跟他说说话、摆摆龙门阵,顺带做个伴儿。寂寞孤独和隐隐约约的焦虑搞得他魂不守舍。
他突然觉得这偌大一个四合院空荡荡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以前的他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以前的他,只要有一杯好茶润着,一杯淡酒浸着,一条老狗陪着,就感觉这鬼日子优哉游哉地过得很滋润了。可是今天的他,心里头却好像突然被放了一件硌硬的物件儿,搞得他很不舒服,难受!
王传子意识到自己真的应该买一部手机揣在兜里了。以前他也有过买手机的念头,但都没狠下这个心。一是心疼钱,二是觉得手机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用处,买了相当于白花钱,所以就没买。两个原因加一块儿,还是因为心疼钱。可是现在王传子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有了一亿三千万,他还有啥不能买?包括买女人!
王传子的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脉冲信号,他有了到镇上的按摩店泡女人的想法。这个想法来得极其突然而迫切,一瞬间脸热心跳,连他自己也感到脑子里冷不丁冒出的这个想法有点儿龌龊。
呼吸突然就变得不大顺畅的王传子坐在黑乎乎的院坝里,脑子开始神游起来,他开始憧憬自己的未来了。
就在王传子木头桩子一样坐在黑漆漆的院坝里发呆的时候,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大门口。
尽管这两个人把脚步放得很轻,但是趴在黑暗中的“管事”还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它立刻冲着门外吠叫了两声。
坐在石墩上发呆的王传子立马警觉起来,从“管事”的吠叫声里,他知道大门外有了不速之客。王传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顿时就捏紧了拄在手里的那根棍子。
王传子没有出声。
外边的两个人看见四合院的大门关得严丝合缝的,里面也没有丝毫亮灯的迹象,他们狐疑地对望了一眼。
“会不会没在家?”一个人小声问道。
“在家,今天他一直就关门闭户地躲在家里没挪窝。”另一个人小声说,边说边试着推了一下紧闭的双扇门,双扇门竟然纹丝不动。
“他妈的,好像还上了顶门杠了。”那人小声骂道。
外边的两人已经完全惊动了趴在院坝里的“管事”。“管事”又吠叫了两声,并且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副高度警觉的样。而王传子依旧坐在石墩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门外的两人知道行踪已经暴露,于是其中的一个人抬手叩响了大门上的铜制铺首。
王传子听见铺首响,意识到来人一定是熟人,但是却仍旧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听见门内除了“管事”的吠叫,并没有人声,于是不耐烦地朝门内喊道:“传子,开门,晓得你在屋头!”
王传子这才听出是包世发的声音。
这小子贼心不死来者不善啊!
王传子悄悄地起身,尽量不弄出任何声响地挪进屋子里并进了房间,又把房间门慢慢掩上,然后故意扯着嗓门朝大门口喊:“哪个?都睡了,有啥子事明天再说。”
“这么早你就睡了?你麻鬼哦?赶紧开门,有要紧事情跟你说。”包世发改用手掌拍门。
“管事”也听出了包世发的声音,反而不作声了。
王传子继续扯着喉咙朝大门口喊:“真的已经睡了,裤子衣服都脱了……”
“就是死了你也要给老子把门打开,你要是再不开,看老子翻墙进来了哈!”包世发威胁道。
王传子知道不给包世发开门是不行了,于是骂道:“你他妈的!你究竟有啥子事嘛?深更半夜的也不让人清静哈。”
“你开开门再说,这个时候来找你,肯定是有好事噻!”包世发说。
“球的好事!耗子别左轮——起了打猫心肠。”王传子边骂边拄着棍子朝门外走,顺便拉亮了堂屋里的白炽灯。
十五瓦的白炽灯虽然光线暗淡,但这暗淡的光线投射到院坝里,也使得院坝有了一丝光彩。
“管事”站在院坝里用乌漆漆的眼睛盯着王传子,并且冲着王传子重新摇起了尾巴。
王传子故意朝“管事”说:“一会儿你狗日的要给老子扎起哈,哪个要是欺负老子,你就上去咬死他狗日的!”
王传子这话是故意说给门外的包世发听的。
包世发在门外不示弱地说:“你那条杂毛狗要是敢朝老子下口,老子明天就到街上去买‘三步倒’!看哪个屁儿黑(心狠手辣)!”
王传子发狠地朝门外的包世发骂道:“我日你先人板板!”还是开了门。
出现在大门外的不光是包世发,还有原先的混混包世奎。不过现在的包世奎已经不是什么混混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投资各种项目的大老板了。
包世奎原先打烂账当混混那会儿,没有人想到他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可是现在的包世奎却是今非昔比了,不光在县城里买了房子,还在包家院子的一块自留地上修了一栋别墅。别墅邻近河边,上风上水的,风景极佳。
但是上河坝的人都知道,现如今富甲一方的包世奎之所以能够开奔驰、住别墅、做项目,都是依靠盗墓发的家。上河坝靠盗墓发家致富的不只包世奎一人,但是像包世奎富得这么流油、这么高调的,还真是绝无仅有。
虽然包世奎是靠盗墓发的家,可是人家早已经金盆洗手,做起了投资开发项目,把以前的脏钱黑钱洗得干干净净的。而且,包世奎的老丈人还是规划局的一把手,老婆又是县城重点高中的副校长。后台要多硬实有多硬实。在一般人眼里,这小子算是走上正道了。
包世奎平常住县城,周末就开着一辆漆黑锃亮的奔驰车载着老婆孩子回乡下度假。就是回到包家院子,他也很少跟原先的乡里乡亲来往。不是不来往,而是有了差距和距离。
包世奎的突然造访,王传子立马就明白,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狠角色粉墨登场了。
王传子虽然开了门,但却仍旧堵在门槛上,故意用身子挡住翕开的门缝,不让包世发和包世奎进去。
包世发有点儿恼怒地朝王传子说:“你让我们进去噻!”
王传子却说:“有啥子话就在这儿说。‘管事’这几天发情,我怕它毛病不周正,真的咬你们。”
“我看你才在发情!赶紧让开,让我跟奎哥进去。”
“今天我真的不想让你们进去,真的。”王传子越加固执。
包世发有点儿搞不清楚王传子今天是怎么个意思了。平常,王传子在他面前都是夹起尾巴做人的,今天竟然在他面前摆起谱来。在他面前摆谱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还有奎哥在旁边啊!他包世发的面子可以不给,难道连奎哥的面子王传子也敢不给了吗?奎哥可是这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黑白两道都可以呼风唤雨的主儿!
于是,包世发朝王传子说:“妈的,奎哥是跟你站在外边说话的人吗?”
包世发提到包世奎,王传子这才用正眼瞧了下包世奎。但是因为光线黑,王传子并没有把包世奎看得多么透彻,包括包世奎的衣着以及包世奎的派头。不过包世奎脖子上的那条金链子却在黑暗中显得金光灿灿的。
于是,王传子朝包世奎说道:“奎哥,你不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王传子说话越来越直截了当了。
包世奎没想到王传子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感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完全被王传子忽略了,心里老大不快活起来。但这人毕竟是在外边混过世面的,一点就炸的脾性已经收敛了很多,于是他压了下心里已经蹿腾起来的火苗,说:“传子,我难得上门拜访你一回,总该算是个稀客嘛,你最少该让我们进去坐下才好说话噻。”
见包世奎放下身段这么跟自己说话,王传子终于让开了堵在门口的身子,包世发和包世奎总算是进到了四合院的天井里。
王传子却说:“你们就随便坐,我就不陪你们了,我还得补瞌睡,你们坐够了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给我带上就要得了。”说着拄着棍子就要朝屋子里挪。
包世发实在是有点儿忍不住了,上去一把抓住王传子的棍子,说:“传子,你今天是不是真的要跟老子走过场?”
王传子梗着脖子朝包世发说:“撒手。”
包世发却不撒手。
这时,包世奎走上来,拍了一下王传子的肩膀,说:“传子,谱摆得差不多就行了,你腿脚也不方便。按说下台阶应该比一般人都难,能有台阶下就赶紧下,别绷着了,当心真被人把梯子抽了跌下来。”
包世奎的弦外之音王传子当然听得出,包世奎是啥样的角色王传子也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王传子就很被动地被包世发和包世奎摁到了石墩上坐下。
包世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王传子,说:“传子,听说你手上有好东西?”
“啥子好东西?你听哪个说的?”王传子心里一紧。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件缂丝织品。
“还跟我装!你可真沉得住气!那个土堆不是让你在半夜里刨了吗?话我就不用继续点明了吧?”
听包世奎这么一说,王传子刚刚堵在胸口上的那股气总算是松懈了下来,说:“奎哥,你咋能听包世发瞎说?土堆是我刨的不假,可是刨土堆的时候是有人家主人家亲自在场的。就是有好东西,我也不敢起打猫心肠噻。”
包世奎却微微摇头道:“不对吧,传子?我今天已经派人从外围了解了。你是跟包世才他们故意编了一个框框装大家,其实是你们几个私下里把那个土堆给刨开的。没有你王传子参与,还真没哪个能把那个土堆刨开。所以不要跟我摆故事。我最忌讳哪个跟我摆故事。我在这个圈子混的时候,摆的故事比你摆的要玄得多。”
“奎哥,我说的是老实话,你看我像在跟你摆故事哇?坟堆的主人家是人家林静秋,今天包世发也亲眼见过她的。我编瞎话来骗你,我就是你们包家的孙子!重孙子!”
于是,包世奎回过头,朝包世发问道:“你真的见过那个女的?”
“见过,今天上午在坟坝里露过面。不过他说的鬼话,哪个信?我想过了,那个女的跟他们就是一伙儿的,说不定就是买家。”
包世奎站起来,想了一下,朝包世发说:“这个细节你咋个根本没有跟我提?”
包世发说:“我觉得那个女的不是关键,所以……”
“所以个锤子!这个女的才是关键的关键!你妈个胎神(傻瓜)!”包世奎朝包世发骂道。
包世发被骂得不敢吱声了。
包世奎重新坐下来,又对着王传子说:“传子,现在我们就暂时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一边……”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我手里头没有啥子东西。”王传子急得没等包世奎把话说完就嚷嚷道。
包世奎说:“我不是说把你手里的东西先放一边哇?我们暂时不提你手里有没有东西,OK?”
“我手里真的没有东西……”王传子委屈得连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要不要得,传子?今天我们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们先不说东西,OK?我们现在先说说那个女的,叫啥子名字喃……”
“林静秋。”王传子说。
“对,林静秋。我们现在就先来说说这个林静秋。你们是咋个认识林静秋的?哪儿的人啊?”
“我根本就不认识林静秋,是包世才带她来的。我是看了她手上的信物才答应给她刨坟的。你要问也该问包世才去噻。”
“我们去找了世才哥了,没在家里。”包世奎说。
“那他上哪儿去了?”
“听我世才嫂子说被请到派出所去了。哦,对了,我世才哥都被请到派出所去了,你咋个会丁点儿事情都没有?”包世奎有点儿幡然醒悟似的问。
“包世才被请到派出所去了?你看看,我就晓得我是上了他跟林静秋的当哇!他才是幕后总策划,把我都骗球了。还是派出所的人精明。”王传子说道。
包世奎现在一头雾水了,扭头朝包世发问:“我怎么感觉这里头的水有点儿深有点儿乱喃?落不透底!”
包世发讪笑道:“其实也不乱,就是他们三个合谋把那个土堆给刨了。”
包世奎没再理会包世发,而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来,客气地朝王传子说:“传子,不好意思,打搅了。”说着就从天井里快速撤了出去。
包世发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愣了一下,也跟着撵了出去。
王传子又被整得有点儿蒙了,一时间搞不清楚包世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包世发刚出了大门,就被站在门外等着他的包世奎狠狠地踹了一脚。
包世发本来要哎哟一声叫出来的,可是瞥见包世奎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闪着恶狠狠的寒光,就噤了声,默默地承受了突袭而来的疼痛。
“赶紧走!”包世奎压着嗓门朝包世发命令道。
包世发搞不清楚包世奎为什么会二话没说就从王传子家里撤出来了,有点儿懵懵懂懂的感觉。
包世奎在前面走得很急,包世发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有点儿吃力。包世奎踹他的时候显然是用了狠劲儿的,而且是踹在大腿的肌腱上,很疼。
走出去了一段,包世发才朝包世奎问道:“奎哥,你咋个突然就撤了呢?”
包世奎这才站住,说:“你妈的差点儿把老子带到坑坑里头,晓不晓得?”
“坑坑里头?我咋个会把你带到坑坑里头?不是你一直让我看着点儿那个土堆的嘛?我不是……”
“可是你还是没看住,还是被人刨了嘛?你看个锤子啊!”
“我咋个会想到王传子这杂种会半夜里下手,这杂种根本就没按套路出牌噻!我总不能晚上不睡瞌睡地看着那个土堆噻!”
“你妈的现在不要给老子废话。现在说这些都不是关键。”
“那啥子是关键?”
“现在关键的关键是那个叫林静秋的女人。你妈的,这么关键的一个人物,你竟然在老子面前只字未提。”
“我们想办法找到那个女人不就要得了吗?凭你奎哥的道行,要在我们这儿找到一个叫林静秋的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懂个屁!如果真的是干我们这行的,那水可就深了去了。你以为老子的道行有好深啊?”
“那你奎哥的意思是……就这样子算了?”
“就这样子算了?你也太小看你奎哥了!只要老子想要办成的事情,就还没有办不成的。”
“那你为啥子突然就从王传子家里撤退了呢?难道你没有看出这杂种刚才的嚣张气焰已经被你彻底压制住了?正好趁热打铁的。这杂种天生胆小,你要是再朝他施施压,说不定他就把手里头的赃物拿出来了。”
“老子说你就是鼠目寸光哇!老子今天忌讳的就是王传子开门时的那股嚣张气焰。”
“为啥子?”
“这杂种的嚣张气焰是从哪儿来的?你好久见过这杂种有过这样的底气了?连看老子都可以不用正眼看了!这太不科学噻!”
“那奎哥你的意思是?”
“这杂种背后一定有名堂!”
“啥子名堂?”
“他背后有人在给他撑腰!而且是高人!”
“奎哥,这个你就整得有点儿悬吊吊的了。现在连包世才都被弄进派出所了,还有哪个能给他撑腰?”
“老子就说你猪脑壳哇!你想,包世才都被弄进派出所了,为啥子他一个亲手刨坟的会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而且,我刚才一进他的四合院,就感觉四合院里的气场不对头。”
“咋个气场又不对头了?四合院里除了王传子和那条老狗,连灯都没有一盏刹火(有力度)的,有啥子不对的了?奎哥,这荒田荒坝,黑灯瞎火的,你不要现整些玄学来吓我哈,我晓得你们盗墓的鬼名堂多。”
“老子犯得着说些玄龙门阵来吓你哇?王传子的四合院里头肯定有别门儿(猫儿腻)。”
“奎哥,那你就直接说有啥子别门儿噻,我脊背都遭你说得有点儿凉飕飕的了。”
“王传子的四合院里有另外的人躲在里面。他在偷听我们说话。”
包世奎的话一说出口,包世发啊地惊呼出声。
“我咋个没看出来?”包世发都快对包世奎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你能看出来你都成我了。”包世奎冷声说道。
“这样子说这浑水还真的是很深?”
“不是一般的深,都怪你个瓜货,电话里头不把事情给老子说清楚,差点儿害得老子阴沟里头翻船。”
“我咋个晓得这里头的水有那么深的。我以为只要你奎哥出面,花点儿小钱就可以把王传子手里的东西给收了。哪晓得这里头有这么大的别门儿!”
“花点儿小钱?这是花点儿小钱就能摆平的事哇?老子差点儿就遭你误导了!算了,不说了,赶紧撤退。”包世奎有点儿气馁地说。
“那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还得想大办法。”包世奎说。
不远处的荒坟坝上已经牵上了临时电线安上了照明灯,围观的群众已经散去,但仍旧显得人影幢幢的。有工人在荒坟坝上连夜施工,用彩钢瓦打围,荷枪实弹的武警在外围警戒。
看着这样的景象,包世发有点儿心惊地说:“荒坟坝上究竟发现了啥子惊天大墓?会不会比秦始皇兵马俑的规格还高?咋个就像打仗一样?”
包世奎却颇显懊恼地说:“妈的,就在嘴边的一块肥肉居然没有吃到,说出去都是笑话。”
“你们原先不是探过荒坟坝哇?咋个就没发现点儿蛛丝马迹?”
“我们哪儿有这拨人专业?探了不下十回,晓得荒坟坝里头有东西,就是找不到门道。”
“或许真是三国时候的诸葛亮在这儿摆土八阵的时候设了迷魂阵。要不然凭你奎哥的道行,也不至于失手。”包世发溜须地说。
“啥子土八阵,都是以前的人编的瞎话迷惑人的。就是一个大墓。”包世奎说。
“那这块肥肉就算是彻底没有戏了?”
“也说不定,老子不是那种肯轻易认输的人。事在人为!”
包世发和包世奎两人边说边消失在沉沉的黑夜里。
包世奎和包世发从王传子的四合院撤了后,王传子并没有闲着,他又将四合院的大门给关了个死。这个晚上对于他来讲注定是一个既兴奋又提心吊胆的一夜。他根本不敢开灯,一个人在房间里忙活了一宿,总算是找了个他认为最为妥帖的地方把那件缂丝织品藏了起来。
一直忙活到晨光初起,这家伙拍了拍一身的尘土,身子骨和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紧接着,一股倦意随之席卷而来,从来没有熬过通宵的王传子打了个呵欠,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地睡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