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看到修二返回了房间，姐姐问道。
“跟股长见了一面，谴责了他们的通报内容。对方也表现出歉意，却没有赔罪。”
修二从兜里掏出刚才的火柴盒，在电灯光下端详起来。鲜红色的地板将灯光反射在烟斗形状的标签上。
“啊，没什么。”修二低下头，又端详起自己露出上衣的衬衫。那是一件红色的衬衫。接着，他开始反复比对火柴盒的标签和自己的衬衫。
“您若有事的话，我去给您叫一下吧。”围着丝巾的妻子说道。不一会儿，一名四十出头、肤色偏黑的女子走了出来。
“我并不住在依田家，一直住别处。”
“乱七八糟说了很多。”弟弟把听来的话大致为她描述了一通。
“是个女的。”
“关于这一点，他们只是说给添麻烦了。可是，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有身份的人去抗议，他们是不会乖乖赔罪的。”
“时间是？”
“女人的家人呢？”他吐了口烟，问道。
原来搬出八号室的人姓森山。
“那又怎么样？”姐姐正在生弟弟的气，不知弟弟是不是察觉到了。
“你干什么呢？”姐姐抬高了嗓门喊道。弟弟正像个孩子一样把玩着火柴盒。
“若找森山先生的话，他昨天已搬出这房间了，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现在搬进来的这位是他的同事。”
“你要回去？”姐姐仰视着弟弟。
“这个嘛，这两人没怎么在我面前说过话。我感觉他们关系有些冷淡。”房东说道。
“他是一个和蔼可亲、小心谨慎的人，应该不会遭人怨恨。不过，被那刑警先生这么一番刨根问底后，我倒有些害怕了。”
“您也是警察吗？”主妇问道。听她这么一问，修二立刻明白，刚才的刑警也一定来问过同样的问题。
“您说什么？”修二不由把烟斗嘴儿从口中放了下来，“曾有男人到这儿来？”
“那，那个男人一周来八号室的羽田小姐这儿几次？……请原谅我这不礼貌的问题。”
“没有。刚才刑警也问过我，‘是不是不久前他突然不大来了？’”房东把修二的问题与刑警的提问对照着。
“啊，只是问问。”弟弟站了起来。
于是他缓缓地朝那边走去。正往私家道路左侧的公寓里搬行李的一对年轻夫妇吃力地从卡车司机和助手手中接过衣柜。
细野家的石门非常雅致。修二正要把手指按向大门一旁的门铃时，只见一个人影忽然映在亮着灯的玄关玻璃门上。接着，只听“哗啦”一声，门开了，一个矮个的男子走了出来。
年轻的丈夫似乎把修二当成了邻居，没敢怠慢。
修二失望地往烟斗里填起烟丝来。当从兜里摸出火柴时，他眼睛不由得又瞥了一眼标签。那是鲜红背景上印着的白色烟斗。
“您知道那个叔叔的职业和名字吗？”
“乌黑的吗？”
“那，那个叔叔每次都是直接进入她房间的吗？”
“对，看起来是黑色的。”修二从一旁注视着刑警落在火柴标上的视线，说道。
“哎，请尽管问。”
“是吗？”修二并未追问，不由得望了一下就要从卡车上搬下来的下一批行李。
“黑色外套。”
“多谢。这儿的房主在吗？”
“从这儿是不是能看到住在那座公寓里的人？”
“黑色外套是最司空见惯的。此外还有深藏青色，这个颜色在橙色光的照射下看上去也是黑色。大部分外套的颜色都是这两种吧。剩下的就是灰色了……换句话说，黑色外套就不再是遇害者最显著的特征了。那么，犯人又是以什么特征锁定对象的呢？当然，我们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犯人并不熟悉对方的前提下。因为眼下，姐夫应该是被错杀了……”
“这个疑问是解开了。”刑警说道，“可是还有一个疑问。犯人并未像细野先生那样带有手电，这是明摆着的。所以，犯人看到的，其实是在这橙色灯光下时您姐夫外套的颜色，而犯人将其看成了黑色……如此看来，犯人一开始锁定的，其实是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您说对不对？”
“不，我不是警察。事实上，我是想打听一下有关这个人的事。”
至此，修二想了解的事情终于问得差不多了。
刑警叼起一根香烟，说道：“不好意思，借火柴一用。”
“可是那名常来八号室的男子，为什么要特意从稍远的北侧公共道路进来呢？”刑警反问道，声音中稍稍透着一丝意外。
“这么说，她那个所谓的叔叔，实际上就是她的包养人了？”
“这颜色属于暖色系。赤、黄、茶、橙等全都属于暖色类。”山边修二回答着西东刑警。“这种橙色的光，应该叫钠灯光。钠与微量的氩气和氖气合到一处，就会形成这种暖色了。”
“除了这个叔叔外，还有没有其他人造访过她？”
“怪不得没怎么见过您呢。”
“我？”
“羽田小姐住进来的半年期间里，从未使用过这房间的电话。并且，外面也没人打电话找她。”
“唔。如无意外，的确应该是这样的。”
“……”
“这个嘛，只是我现在的想法，或许以后还需要更正。”
“警察那边怎么说？”依田德一郎的遗孀问道。
尽管房东立刻换上了一副吊唁的神情，可眼中却明显透着一股好奇。
修二摸了摸衣兜，掏出火柴。
说着，他从外套的大兜里掏出写生簿，在房东的眼前打开后，立刻用铅笔快速勾画起女人的面相来。
房东知道了修二的来历后，越发产生出好奇心，想看看自己的回答到底会引起对方何种反应。
修二向房东深深致了谢，然后又回到前面的私家道路上。刚巧看见戴眼镜扎着头巾的丈夫与那名围着丝巾的年轻妻子正在把最后一件行李往门内搬。
“这么说，这位名叫森山的房客在八号室只住了两星期？”
“站在这条私家道路的中央来看，那座公寓更接近南侧的公路，所以搬家卡车才停在南侧。虽然差得不是太远，可公寓到南侧公共道路的距离，比起到北侧的估计得近二十米左右吧？”
“对。那是七个多月以前了吧，那时我想把老公的保险额度再稍微增加一些。哎呀，说到这个，我当时简直就像早就预料到这次的事情一样……”
“真过分。”姐姐说道，可当她看到弟弟仍目不转睛地端详着灯光下的火柴盒后，便闭了嘴。她对弟弟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生气。
“我姐夫在前面的私家路上遇害时，羽田小姐有没有说过什么？”修二问道。
“说是总穿着洋服，身材很苗条的一个人。”
“当初入住这儿的时候请她登记过，她写的是京都府福知山市。至于详细的地名，刚才已交给刑警先生了。”
房东赞叹不已，鉴赏着画好的素描。
刑警赞同地点点头。
“抱歉打扰一下。”修二朝一脸诧异的房主致意道，“以前住在这八号室的人大概什么时候搬出房间的？”
“那，我丈夫遇害还招致各种非议一事，警察又是怎么认为的？”姐姐似乎看出弟弟也并未追究到这一点，对弟弟略有不满。
他迎着灯光朝刑警刚才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只见三四个人影仍在那里搬运着东西。
“如此说来，犯人并不熟悉对方。因此，犯人很可能是被雇佣的杀手？”
“那怎么能看得到！”
“羽田小姐搬家的时候，行李想必是通过搬家公司搬运的吧？是哪家搬家公司呢？”
“羽田小姐是两周前搬走的，而那个叔叔突然不大来了……唔，这是在多久之前不大来了？”
“她本人说是这么打算的，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不回去，我想到那边走走。”修二趿拉上木屐出了门。
“对了。”弟弟从外套大兜里取出写生簿，上面画着刚才根据公寓房东描述的印象所画的女子肖像画。
“干吗？”姐姐的侧脸十分僵硬。
修二再次抽起烟来。
“多谢。”西东刑警擦着一根火柴后，把火柴盒放在手掌心里，然后注视起来。商标是白色烟斗，底色是黑色。
“唔。”修二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西东，“刑警先生，您刚才说，在这同一时刻走在同一条路上的男子，便是犯人锁定的目标，对吧？”
“看来还是相貌了，其次是年龄……另外，也可能是行为动作吧。”西东刑警慢慢答道。
听修二如此一回答，她不禁瞪大了双眼。
“是吗？”
那个叔叔年龄有三十过半，与姐夫德一郎相差无几。问及身高时，房东的描述也与姐夫的特征很相似。
“太巧了。”房东抑制着自己兴奋的声音，“刚才那刑警先生问得跟您一模一样，他也问到了这件事。”
“这么说，是两周前羽田小姐才刚搬出来，森山先生立刻搬进去的咯？那个叔叔在搬家前的晚上来过羽田小姐这里吗？”
他把写生簿拿给对方看。房东端详了一会儿，说道：“您是画家啊。我想差不多就这个样子吧。您可真厉害。”
“最初发现姐夫尸体的人好像就在这附近住，您知道在哪儿吗？”
“是吗？原来如此。”
“啊，我是住在这附近的依田家的亲属。”
“是啊。他还抱怨，早知道这么快要被派遣，就不这样瞎折腾了。”
“这也没个准儿。有时候七点前后来，也有时候是十点之后才来。”
“搞了半天，搜查本部并没能抓住关键的线索。”修二总结道。
“好像是。”修二把烟斗衔在嘴里。
“太太，那个被喊作叔叔的人不再到羽田小姐这里来，是不是在我姐夫遇害之后？”
“太神奇了。这火柴商标的底色应该是鲜红色的啊。可这么一看，竟变成了乌黑色。是橙色灯光的缘故吗？”
“您凭什么就认定，经常去八号室的那名男子就是被锁定的对象本人呢？”刑警反问道。
“一个月？”
“刚才有一位刑警先生也来问了跟您一样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房主问道。
“真想见见这位羽田小姐。她大体上长什么样？”
“那到底是什么人？”
“你去哪儿了？”姐姐从佛坛前转过脸来，眼睛濡湿。佛坛上仍供着丰富的供品。
“咦，商标的底色是乌黑的呀。”
“与刑警先生问得如出一辙啊，我觉得似乎不是搬家公司给搬的。那时有两个年轻人来取羽田小姐的行李，不过不像是搬家公司的人，倒像是自家用的卡车。”
“这个嘛。由于客人可以直接进出各个房间，所以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到我这儿来打听羽田小姐房间的，前后就只有这个叔叔。”
“那边的公寓里，有位两星期前刚搬走的女性房客。听说她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模样也算漂亮。姐，你知道这个人吗？”
“从公寓的位置来说，当然是从南侧的公路上了。”
“对了，那位羽田小姐离开这儿后又去了哪里？”
“是为了您姐夫外套的颜色吧？”刑警用干涩的声音说道，“哎呀，我今晚弄明白了一件有趣的事。”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经常去公寓八号室找那个女人的男子便是杀人犯所锁定的真正对象，那他应该一直是从离公寓较远的北侧公共道路进来的了。因为姐夫如果真的是被错当成了这名男子，那他在我们现在站的这地方遇害也就合情合理了。”
“咱们现在就来做一个实验吧。”刑警说道。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自从发生那件凶案，那个男的也突然不去八号室了。并且，大约过了两星期之后，那名叫羽田的女性也悄悄地搬离了那栋公寓，不明缘由，连搬到哪儿去了都不十分清楚。那位对房主彬彬有礼的绅士，我们连他的名字和来历也都一概不知，只知道他穿黑色外套……前后一考虑，无法不让人联想到他与这件凶案的因果关系。”
“原来我们一直都处在错觉中。”刑警反省道，“我一直以为，只有身穿您姐夫那种红茶色外套的男人才是犯人锁定的对象。因为我一直将那红色判断为犯人认定的记号，毕竟这是一种特殊的颜色……这样一来，我们必须重新调整调查方向。”
“不，都是晚上来，待上一个半小时或两小时后就走。”
“请稍等一下，那个叫羽田的女人是什么职业的？”
“对，大概是四个多月前，在经过那座公寓前的路上，我曾遇见过这个女的。”
“您是森山先生的朋友？”
“是的。就在大约三十来分钟前。是一位个子不高的刑警先生。”
“哎，你认识？”弟弟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认识？”
“这个嘛，将近一个月吧。”
“不知道。”姐姐刚一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反问道，“若有的话，又怎样？”
“住在公寓里的人中，有没有一个跟姐夫一样穿红茶色外套的人？”
“没错。所以各个房间的人都得到这儿来打电话，有电话进来的话，也都是我去叫人。不过，半夜是谢绝打电话的。”
“可是，太太，听您刚才的话，警察也来问过以前住在八号房间的人的事……”
看来，那名矮个的刑警也计算过天数。从刑警的提问中，这位房东似乎也觉察到，那个叔叔与这案子有关联，警察正在调查他。
“那个叔叔穿什么颜色的外套？”
“啊，那在这位森山先生之前住在这八号室的是……？”
“这个，我也不清楚。”
“百忙之中，请恕我打扰您。”修二向那对年轻的夫妇问道，“冒昧地问一下，你们要入住的是几号室？”
“您和刑警简直心有灵犀。这么说来，的确如此。可是，那个叔叔不会与那件案子有什么关联吧？”
“姐，”弟弟忽然把火柴盒装进口袋里，“听说那前面有座公寓？”
“我给你姐夫投保的保险公司叫东阳生命保险。”
“她独自一人，年龄有二十四五岁，人很漂亮，是在大约半年前搬到这儿来的。听我这么一说，那位刑警先生显得很意外。不过，我说羽田小姐……羽田小姐指的就是在森山先生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女士。当我说有男人到羽田小姐的住处来的时候，刑警先生还刨根究底地问了起来。”
“不清楚。我也曾想问问羽田小姐，可她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类型，我始终没问成。而且，我总觉得问这种事情不合适，毕竟，是不是真正的叔叔都明摆在那儿了。”房东笑道。
“啊，您这个问题刚才那刑警也同样问过。他穿的外套是黑色的。”
“什么样……这个嘛，长脸、偏瘦，鼻梁挺直，眼睛很大的那种。刑警先生还问我有没有她的照片，可这种东西我怎么会有呢。”
头扎头巾、戴着眼镜的丈夫将怀疑的眼神转向长发画家，说道：“八号室，是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从没在白天来过，他一直都是天黑后才来。”
“这儿的电话，只有您房间里有？”修二瞅了瞅房间内，又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房东的眼角扬了起来。
“当时大家一凑到一起就谈论这件事，每个人都吓得脸色发白，连说害怕害怕。所以羽田小姐说过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我想她当时也被吓坏了吧。”
“再加上时间和黑色外套，结果，姐夫就被错杀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也想就这件事打听您一下，不知可不可以？”
“红色被橙色的光一照，就变成黑色了，是吗？”刑警抬头望着头顶上橙色的街灯。
“没事，刚才也已经跟刑警先生说过一次。大约是一周一次。”
“似乎比这个还要瘦一些。并且，眼睛也画得稍微太大了点。对了对了，她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眼窝是凹陷下去的。您画的是单眼皮，而那位小姐则是漂亮的双眼皮。”
“是住一夜再走吗？”
“您刚才也正想去细野家吗？”健谈的刑警亲昵地问道。
“是在电机公司上班的，两周前才刚搬到这八号房间来住，可马上又被公司调到乡下去了。他还说，好不容易从郊外混到这儿来，没想到立刻又要搬回乡下去，真是太不幸了。”
“您是画家，像这种温暖的颜色，该怎么叫来着？”
“谢谢您，一口气问了您这么多事，实在是抱歉。”
“啊，我只是觉得她与姐夫遇害的案件有点关系。”
“晚上？白天不来吗？”
“接近乌黑。多少有点藏青色，不过，也可以说是黑色。”
“对吧？在这橙色街灯的映照下，姐夫穿的外套看上去也是黑色。可是，我们刚才已经说过，黑色外套太平常了，不足以构成特征。被锁定的男子总是身穿黑色的外套，这一点虽已弄清楚了，可这却形成不了唯一的标志……对了，到八号室的那名男子，你觉得他会是从哪一侧的公路上进来的呢？”
“听说她以前曾在日本桥一带开过茶店，结果倒闭了，她说想在做下一桩生意之前先好好玩玩。她还说过，之前做生意太累了，身体也需要休养，并很高兴地表示，这儿很安静，适合调养。”
西东刑警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高个的修二俯看着他。
“那羽田小姐呢？”
“报纸上说，是前排的细野先生。从这儿往前数，第五家就是。”
“投保合同是两年前签下的。家住前排的一名推销员过来拉保险，又是有名气的公司的，我当时就入了。不过，那不是东阳生命公司直接来办的，而是一家代理店，叫樱总行株式会社。因为弄丢了推销员的名片，我就去了樱总行的事务所，在京桥松枝大厦的三楼来着……当时，出来接待的业务员就是这画上的女人。可是，过了一个多月，却来了通知，说是那家代理店倒闭了。案子发生后，我也没有心思去办保险手续。”
姐姐把脸扭向打开的写生簿，从一旁出神地看了起来。
“哎，想必您也看到了，在这座公寓里，各个房间都来去自由。所以，那个叔叔也就在羽田小姐刚搬到这里后不久，向我打听过她的房间在哪里。后来跟我在走廊里碰到时，他也恭谨地和我打招呼。”
“那个叔叔是怎么进入八号室的？啊，请恕我失礼，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个叫羽田的女人与她的叔叔，他们谈话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如果您看到过的话，我想，大体上也能想象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吧？”修二问道。
“那可是一流的保险公司啊。”
姐姐不快地摆下两个茶杯，然后把铁壶里的热水倒进小茶壶里。看来，她以为弟弟是漫不经心地游逛了一圈回来的。
“这也是多亏了您啊。”
“原来如此。”刑警并未完全理解这套色彩学原理。
“请稍等一下。”
“羽田道子。”
“啊，是这样的。”刑警用舌头润了润厚厚的嘴唇说道，“刚才我造访了细野先生家，问过他本人后我才知道，原来当时细野先生正拿着一支大型的手电筒。他说，从车站返回这里的路上很黑，所以他一直都是用手电筒照着走路的。因此，大概是当细野先生的手电筒照射到遇害者的外套上时，从上面洒下来的橙色钠灯光的影响变弱了的缘故吧。所以，在自然光的照射下，外套的颜色就映出了普通的红茶色。”
“是这种脸吗？”
“嗯，因为姐夫那桩案子，我想来见一见这位细野先生。”
“你说记得，是指很久以前你遇到过她？”
“要进入这条私家道路，”修二望了望左右两边继续说道，“可以走这右边或左边的公共道路。您看，那边私家道路的入口处正停着一台搬家的卡车，搬来的年轻夫妇正抱着行李物品往里运。靠近他们那边的，是左面的公共道路，也就是南侧的公路，我们这边是北侧的公共道路。这两条公共道路是在穿过道口的地方岔开的，没错吧？”
“正因为近了二十米，出入这座公寓的人自然会从南侧的公共道路进入这私家道路。因为比起北侧的公路，走南侧的道路在心理上也会觉得近很多……而我姐夫家的情况则正好与公寓相反，所以姐夫一直是从北侧的公路进出这条私家路的……如此一来，也可以说，被犯人锁定的男子也一样，不是家在离北侧公路近的地方，就是正要到靠近北侧的人家去造访。”
“我也不知道能否称得上认识。总之，她的脸我是记得的。”
“跟这张脸这么相像？”
“唔，稍微出去了一下。”修二拿过坐垫，一屁股坐下来，盘起腿。
“哪能呢。保险金的投保额少，当然会想增加了。再说物价也涨得那么吓人……那，然后呢？”
“那，归根结底，犯人实际想杀的男子，到底是穿什么颜色的外套呢？”修二问道。
“哦，您也去问过那公寓的房东了？说是穿黑色的外套。”
“没什么，那位女士怎么说也是近邻，而且她也在那边的公寓里住了有半年左右，所以我想姐姐或许曾在路上遇见过她，就随便问问。”修二咕哝着说道。
“姐。”弟弟又叼起烟斗说了起来。
“这个女的”这几个字，修二听得真真切切。
“可是，那名男子应该是从距离公寓较近的南侧公路进来才对啊，您说呢？”
“我并未实际见过她本人，或许画得也不像，不过，大致长这样。”
“哎，那个女人？”
姐姐凝视了素描一会儿，口中喃喃起来：“难不成是那个人？”
“唔，是吗？”修二没再出声，只顾不断抽着烟。姐姐默默地把茶杯移到弟弟面前，自己则捧起另一杯。她撅起嘴唇，一面吹着热茶，一面一点点地啜饮。由于修二再没说什么，她大概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侧脸问道：“怎么提起这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