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八点了。
“大概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良吉问着担心丈夫迟迟未归的秀。
“他到片壁的村庄去了,那儿有二家患者。”
秀以平静的口吻回答已是客人的良吉,但仍掩不了心中的忧虑。
“到那里的路程有多远?”
“大约六公里。”
“骑马的话,也该到了。”
“说的也是,但是那是个很难走的地方。一边是山,一边是断崖,路很狭小,是个很险峻的地方,尤其雪下得这么厉害,路上的积雪一定很深。”
良吉一边听,一边想像山中下雪的景象及一个医生,独自骑马的神态。
“这么晚了,通过那里,一定很危险的。”
“说的也是,一不小心会跌入二十米深的河流去呢!据我所知,过去也有二个很熟悉此路的村人在那里坠死。”
“那太危险了。”良吉想像着。
“那么,会不会因为天色已暗,而留宿在患者家中?”
“哦?”秀否定性的应了一声。
“应该不会的,他从来就不曾因太晚而没回来。”
“患者家属还要仰赖你先生,像这么危险,也不会请他留宿吗?”
“是的,这村子的人对我先生十分亲切,但是……”
“这样说来,应该没有错,太晚的雪道上,患者家属应该会留你先生住下来,所以才没回来。他去应诊的患者家的名字,你可知道吗?”
“我知道,一家是大槻。另一家是杉山。”
“杉山?这名字是不是我们亲戚?”
因为姓相同,良吉就问了。
“那是我先生的堂弟,名字叫杉山博一。”
堂弟,实际上,也和良吉多少有点血统关系吧!再仔细问问看,俊郎的父亲和博一的父亲是兄弟,换句话说,双方的祖父都是重市的兄弟。如此说来,和良吉也是堂兄弟了。
“若是这样,博一留你先生住下来,应该是错不了的。”
良吉一说,秀不知是何道理猛摇头否定。
“不!不!他不可能住在博一家。”
她以坚定的语气说着,良吉觉得很奇怪的看着她的脸。
但是,秀并未再进一步说明。也许她不便对初次见面的良吉说明实情。
看看窗外,雪不再下了,白雪堆积成一片纯白,风势很大,把屋顶吹得像笛声一样呼呼地作响。
又过了一个小时,秀在良吉面前,再也耐不住的紧张起来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秀已经安排好房间了,但是,他也不能就这样一个先就寝。房间铺好床,但是,良吉不便先行就寝。
良吉在脑海中浮出不祥的预兆。根据秀的谈话,良吉眼前浮现医生人仰马翻掉落山峡断崖的情景。那山峡的断崖,看起来只是一条细细白白的雪路。
忽然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未曾入睡的良吉,听得很清楚。秀出去应对,一个急促的男人声,不是医生回来,而是来通报医生遇难的消息。
良吉没换衣服,急忙跑出玄关,正好来通风报信的人刚走了。
秀正要快步走入她的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良吉问。
“我先生……”秀喘着气说。
“我先生很可能自悬崖掉入溪谷。”
良吉听了,像是要窒息一般,秀的脸色苍白,眼睛泛出红色的血丝。
“现在派出所的人来通知,太暗了,情况不很清楚,等天亮了,他们要去调查清楚。”良吉无言以对。
“我现在马上要赶去派出所,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
这时,她想起良吉在她这里作客。
“真不好意思,初次见面,没想到发生此事。”
“别这么说,这种事……我也陪你一同去吧!”
“不用了,再怎么也不行这么麻烦你,你就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好了。”
然而,一个女人独自去派出所,也不是办法。家里既然有一个护士看守着,所以良吉就说服了秀,秀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良吉和她一同前往。
派出所正位在良吉刚来时,下巴士的附近,附近的人都已经关门,在风雪中睡着了。只有派出所从窗户中透出来的灯光还亮着。
良吉走进派出所时,有两个穿着救生衣的消防队员正围在火炉边。
“巡佐先生呢?”秀问。
“喔?太太!”
那两名消防队的村人一看到秀,就赶忙离开火炉。
“巡佐先生和博一先生一同到现场了,我们现在也正要出发。”
其中的一名消防员拿着一盏提灯,正要插上蜡烛。
“怎么和博一在一起?”秀露出奇怪的表情。
良吉也问:“博一怎么啦?”这个人是刚才提到的俊郎的堂弟杉山博一。医生应诊就是来这位博一的家应诊的。
“是博一发现谷底不知是谁跌下去?所以,他就赶忙的来通风报信了。”
说不知道是何人,是避免在秀的面前说的太清楚,但是可以明确的想像应该是俊郎医生。
“为什么博一会在那里发现他?”
那是个不可思议的的问。
“博一发现的,那是他在运送木炭到田代村的仓田先生家之后,回家的途中,经过现场发现有人跌落下去的痕迹,他当时认为这件事非比寻常,所以急忙来通报派出所。”
跌落谷底的人,可能是医生,虽然语气仍未明确,但是从警察派人通知秀这件事中可以判定是医生。
巡佐和消防队人员都考虑到秀的心情,所以不愿明确指出是俊郎。
“那么,我要到现场看看。”秀说着。
“你们不是正要去吗?那么,带我一起去好吗?”
消防队的人之中,有人阻止她,但是秀的态度十分坚定,所以只好答应。当时,良吉也一同去。
消防队的三个人,提着灯笼,急急向雪道路上走去。
良吉走在颤抖着的秀的身边,走在黑漆漆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