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之所以乐于和捉苍蝇的光子聊天,是基于对生驹家的一分好奇心。如果有人问起生驹家的事,光子总是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容回答,表面上还故作保留,事实上,光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长舌妇,因此,生驹家对外已毫无隐私可言。
这个家庭似乎完全掌握在桃世的独裁之下,才次郎对她拿不出一点办法,二姊染子也任她尽情地使唤!
“走投无路哟!年轻太太也太可怜了!”光子这么说染子。
“经常遭受太太的责骂,但当看见他们姊弟争吵时,她似乎很开心!”说这种话的光子,又何尝没有同样的心情呢!自从丈夫过世后,曾经在医院当杂役,也为人帮佣或做临时工,自己遭逢不幸,因而也乐于见到别人的不幸。
桃世没事就向人报怨着:“忙死了,累坏了!”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忙些什么。
桃世经常歇斯底里的藉故发泄。虽然她把家中的器皿都用报纸包妥之后,再收藏于橱柜中,但这些陶瓷器皿,总免不了有碰损之虞!家里面也收藏了一些精致的瓷器,桃世并非出手大方的人,但由于从前在贵族家耳濡目染的薰陶下,对陶瓷品也颇有雅兴,每遇喜爱之物,倒也愿意高价买进,虽然才次郎的薪水优厚,这点开支负担得起,但有时见桃世毫无节制的买些奇珍异品,也免不了又争吵一番。
由于桃世的嗜好,生驹家收藏了不少古玩珍品,有成对的、有成组的。偏偏染子又非心细的主人,有时手脚一个不留神,砸了这个或坏了那个,没有一次不激得桃世怒目暴跳。那些碰损的艺品,不论是大是小,只要一组中坏了一样,其余剩下来的,她绝不问贵贱,就全当着染子的面,砸个粉碎!她的性子激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每当这种时候,吓得跪在地上发抖求饶的染子,心里还是想着:
“这个老婆子疯了,你看着吧!我将毁掉你所有的东西!”一面求饶,一面仍暗恨不已。
另外,光子也对别人说过,桃世吃东西时很小心,这并不是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她心里作祟,怕遭人下毒暗算。煮饭的时候,染子与光子必须同时在场,由于光子是外人,所以不经常在厨房帮忙做饭,这个时候,桃世最担心会出问题!
“光子,你尽量不要休息,你不在里面看着,真不晓得媳妇会做些什么东西给我吃!”
“别开玩笑了老太太,那有这种事!”
“你是外人有所不知,我家里的媳妇希望我早点死,因为她认定我在虐待她!”
为了这个缘故,桃世特地饲养了一只猫,其实她并非爱猫的人。从此每当染子端上食物时,桃世总让猫先尝,待二十分钟后,确定没有不良反应,自己才吃,若非如此则滴水不进。
“这么做,染子不生气吗?”。
“怎么敢生气,稍有不慎,老太太就骂声不绝于耳,所以还是自己认了呀!”
这样的生活,老实说比不上养老院来得安适,但养老院收容的对象必须是无亲无故的鳏寡孤独者,所以,在生驹家尚有人存在时,染子没有资格住进养老院。
“才次郎为什么不结婚?”很多人向光子打听。
“我也不清楚?”光子回答。
“也许独身久了,已经习惯了吧!”
“是有这种传说,但还有一种很恶劣的说法,也就是才次郎身怀暗疾。”
“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洗澡时,你怎么不偷看一下?”有人说阴阳人在洗澡时,身体上会起若干变化。光子对于这种问话,总是笑而不语。
其实只要是观察力敏锐的人,应该不难从光子笑而不语的表情中窥知一二。
有关才次郎身体不正常的流言,近来更多了!理由是有一名邻妇说她看到才次郎走进某妇科医院。那家医院距离此地很远,这名妇人因其他的事情,途经此地,无意中发现才次郎在她前面走着。由于才次郎走路姿势与常人有异,所以绝不可能看错人。那时已近黄昏,她正奇怪着才次郎怎会出现于此地,由于彼此并非熟人,所以没有上前打招呼,而且当时街上往来的行人很多,因此她仍然跟在后面走着。不久,却见他停在一家妇科医院门口,左右环顾一下,大概也不曾发现这名妇人,所以放心的进入这家医院。妇人跟随到这里,的确亲眼见他进了玄关,消失在里面的一条石子路上。
当然,男人到妇产科,并不一定是有问题。
但由于平日里就有各种流言,所以这件事更引起大家绘声绘影。他是去做变性手术吗?人们津津乐道,也有人猜测他是想回复男儿身,因为一旦变成女人,就必须辞去高薪的工作,生活从此无着落,所以回复男儿身的可能性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