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竞觉得赵杏兰跟秦芝云一样难对付,秦芝云多半时间都在哭哭啼啼,要不就是胡言乱语,而赵杏兰呢, 不是拒绝回答,就是威胁他。
“高竞,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不吃你这套!你的问题我早回答无数遍了,我没有叫过两声,那完全是周越在血口喷人。他跟我有仇!他认为我抢了他的位子!”
他们就这样绕来绕去已经快10分钟了,她说来说去就这几句话,高竞觉得厌烦至极。看来不拿出杀 手锏是不行了。
“啪”!他把一盒录音带扔在桌上。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看着它。
“听听不就明白了?”
她抽屉里应该有随身听和耳机,他以前见她在办公室听过音乐。
“你在搞什么鬼?”她不安地盯着他。
他把录音带推到她面前,冷冷地说:
“听听吧。里面有你自己的声音。”
她满怀狐疑地看着他,慢慢伸出了手。
出租车刚停下,莫兰就看见司徒雷的弟弟司徒云康已经等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了。她在车后座踌躇了足有五秒钟,才好不容易抑制住打道回府的冲动下了车。
“莫小姐,你来了。”司徒云雷迎了上来。
莫兰觉得无颜面对他,想想看,要不是因为她,他的哥哥现在应该还活着,所以她一下车就开口道 歉。
“对不起。”她道。
三天来,要不是司徒云康一再打电话请她,她真不想来赴这个约。
司徒云康有礼貌地笑了笑,替她关上了车门。
“我们这边走。”他在前面引路。
他在电话里曾经说,要给她看件东西,但没说是什么。起初她怀疑他是想把她引到一个什么地方,杀了她为哥哥报仇,但又觉得这不像是司徒云康的所为。虽然她跟他不熟,但凭直觉,她认为司徒云康跟他哥哥走的是不同的道路。
“我们去哪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上就到了。”司徒云雷平静地说,接着又解释,“莫小姐,本来不想打扰你,但这几天我在整理我哥遗物的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我哥准备送给你的礼物。所以想带你来看看,也顺便完成 他的心愿。”
礼物?莫兰可不想接受司徒云雷的任何东西。
她停住了脚步。
“如果是这样,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了。”她道。
“莫小姐,先看看再说。”
“不,我没资格再接受他的任何礼物,他已经给了我,他最宝贵的东西···对不起。”她忍不住 再次道歉。
司徒云康审视着她,又把目光移开。
“莫小姐,你不必道歉,这是我哥自己的选择。”他的声音冷静而温和。
“谢谢你能这么说,不过···”
“先看看再说。莫小姐。”他很坚持。
“不,我真的不能接受···”她正说着,司徒云康用下巴朝对面一指。
“到了。”
她转过脸,朝那个方向望去,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个古色古香的木头招牌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悠然书店。
“我哥大概在一周前买下了它,几乎没怎么装修,就换了个招牌。”她耳边传来司徒云康的说话声 。
悠然书店,他为我买了一家书店。她觉得呼吸困难,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是我在他书桌抽屉里找到的。”司徒云康递给她一张纸。
她看见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几行字:
“悠然书店,这是我给莫兰的礼物,希望有一天能亲手送给她。希望她能笑着收下。我已经买了黑猫瓷罐,白色花瓶,原木茶几、波斯地毯和白色吊顶灯,还购进了一批书,赵栋帮我挑了一些,我又花钱改了门牌号,听说她数学不好,圆明园路100号,应该很容易记。希望她会喜欢。”
圆明园路100号。
她感到她必须得找个地方坐下。
“碰!”赵杏兰像被火烫到似的把耳机重重扔在桌上,高竞注意到她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看那样子,好像心脏病快发作了。他有点幸灾乐祸,但又有点担心,他后悔事先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如果 她真的有心脏病怎么办?
“要不要喝口水?”他关切地问道,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没回答,他忽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 起来,“我去叫医生。”
“不要!”他刚想转身,她就叫了起来。
他回过头看她,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不要。”她口气软下来,但很坚定。他明白,她想跟他单独谈。
他回到了的座位。
“这东西,你,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她轻声问道,像是怕别人会听见,其实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而且还是在她的办公室。
“你就别管是从哪弄来的了。有人对你们进行了监听。”高竞道。
她慌乱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巾,擦拭着鼻尖上冒出来的汗珠,然后,她喝了口水,用纸巾擦了下额头的汗,又喝了口水,再擦了下鼻尖,才把目光转身他。
“你想要什么?高竞?”她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只想破案。”高竞同样低声回答她。
他觉得他们好像正在幽深的小巷里做非法交易。
“如果我说了,你会把东西还给我吗?”她的眼睛熠熠发亮。
“如果你没杀李耀明,就会还给你。”
“当然没杀!”她高声申辩。
“慢慢说。”高竞掏出一只烟,赵杏兰立刻讨好地用打火机给他点上了,“那天在群众利益酒吧,你究竟是几点到的?你看见了什么?”他问道。
她刚想开口。他又提醒道:“要说实话。”
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威胁意味,连忙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我是8点25分进的酒吧,我去那儿,是为了找我的···”她快速扫了高竞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打游击!高竞厌烦地瞪了她一眼,怒道:
“你是去找你女儿。”
赵杏兰马上赔笑:“小高,别急,别急,我马上说。可我要事先声明,我女儿跟这事没关系,她只 是贪玩。”
高竞皱眉看着她。
“好好,我说下去。我是去找我女儿的。在我们行动前,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那天会在那个酒吧跟朋友庆祝生日,我来不及阻止她,她就挂了。你也知道,小高,现在的孩子很难管教,再说她又被宠坏了。放下电话后,我就再没联系到她,我担心我们的行动会把她一起抓进去,我可不希望她有什么坏纪录,她还小呢。再说,如果让她爸知道,那还得了?”她紧张地喝了口水,继续说,“我急急忙忙赶去酒吧,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人,我女儿不在那里,于是我就跑到了后门那里,这么巧,我女儿居然就站在老李的尸体旁边!我当时就惊叫了一声。”
高竞刚想提问,她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女儿没杀老李,她在他身边是在找她的手机。她被老李的尸体吓了一大跳,手机掉了下来。我帮她找了五分钟,然后带她走出了后门。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手机,我也不用在那里呆这么久。”
“这么说,周越的话是对的。”
赵杏兰叹了口气,姿态妩媚地用手支起下巴,抬头瞄了他一眼,轻声道:“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揭穿 我。这种事,谁说得清?”
要命,好肉麻!高竞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清了清喉咙,问道:
“当时,张建民在哪里?”
“他躲在那个镶镜子的大柱子前。”赵杏兰想了想说。
“李耀明呢?”
“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另一根柱子旁边。”
“你进门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别人?”
“我···”赵杏兰皱眉想了想道,“我好像碰到老罗和另一个人,我没注意,当时我心里只想着 我女儿。”
“你看到关保国在盘问别的客人?”
“是的。”
“有没有看到周越?”
赵杏兰摇摇头,笑道:“我是没看到他,我只看到他的衣服丢在吧台上。”
“莫小姐,这是钥匙和一些证明文件,我想等你哪天有空了,我们把这些事解决一下。希望你不要拒绝,这是我哥的心愿。”司徒云康诚恳地说。
莫兰坐在褐色的真皮沙发上,望着原木茶几上的小白瓷瓶,她好像再次看见了那天司徒雷抓着她双臂凶狠样子。“回答我!他能给你什么?他只依靠你,但是你跟我在一起,你可以依靠我!懂吗!
这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的区别!”他伤心绝望的声音至今回荡在她耳边。
“好的,我接受。”她缓缓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司徒云康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她勉强朝他一笑。
“我想问你点事。”她道。
她非得找点别的东西谈,找点别的东西想,否则她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不想哭,也觉得不应该哭。自从司徒雷死后,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错,他是救了你的命,但这是他自食其果,谁叫他安排了人来杀你?如果他没有这么险恶的用心,他自己也不会死,这是他的报应!你应该想想李耀明,想想张建民,想想王若琳,再想想你表姐的老爸!他根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虽然如此,她想着想着,还是会想到他最后说的那些话,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皮肤上的味道。
“假如你有一点点点喜欢我,亲我一下好吗?”她亲过他了,那只是因为感激吗?天晓得啊。
“莫小姐···”司徒云康在唤她。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她道。
“你刚刚说有事要问我。”他提醒她。
她点了点头。
“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哥哥吗?”她问道。
司徒云康笑笑。
“真巧,我也想跟你谈这件事。因为我哥从来不让我参与他的事,所以他在具体做什么,我几乎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他下面有多少人,在哪些人。”
听他这么说,莫兰站起了身。
“抱歉,我们今天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吗?我保证我没带任何录音设备。”莫兰拉开包拉链,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在桌上,“如果不放心,你还可以搜我的口袋。”
“我相信你。莫小姐。”司徒云康把那些东西一件件放回她的包里。
“好吧,那我就说了。”莫兰重新坐了下来,“你哥其实是个黑社会老大,他收买了不少政府官员,其中也包括A区公安分局的一个警察。就是这个警察杀了你哥。这个人本来是想杀我,因为我查 到了那家照相馆。”
“是不是五月花照相馆?”司徒云康问道。
“看来你并非一无所知。”
“我在我哥的抽屉里找到一个文件袋,里面有五月花照相馆的注册资料和照相馆老板的背景资料。
其实,我哥出事后的第二天,我就派人去过那家照相馆,但那家店一直关着。有人看见那个老板是坐出租车一笔勾断的,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跟高竞跟她说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个老板非常关键,他认识那个家伙。”莫兰道。
司徒云康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再去查查看。只不过我哥出事已经三天了,你现在又说他是个关键证人,他认识那个凶手,我怕···”他看着莫兰,没说下去。
“你是想说,他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司徒云康点点头。
“之前,我也曾经这么想,但是照相馆不是第一次受到警方怀疑,在这之前,我估计已经有两个警察因此被杀了,但叶磊却一直安然无恙,所以我想,那个人对叶磊是有一点感情的,”莫兰不知道“感情”这个词用得是否恰当,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对他很宽容。”
“你觉得这个叶磊还活着?”
“我不知道,只不过如果要杀他,在照相馆就能干,不必再让他到别的地方。如果扮作客人的话,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莫兰道。
“那你认为这个叶磊现在会在哪里?”司徒云康问道。
“你哥去世后,警方开始派人24小时监视那几个嫌疑人,没发现他们中谁有异动,所以那个家伙应该安排叶磊离开本市,再加上叶磊腿有残疾,在外面跑来跑去既不方便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住旅馆又很快会被查到,在这个节骨眼搬家肯定不合适。所以我想叶磊如果没死的话,现在最可能还是躲在家里。我不知道他是否住在照相馆,那里好像有他的一些生活用品。”对于叶磊是否还有另 一个家,莫兰没有把握。
“我也去看过,照相馆里有毛巾牙刷和被子,但是一个人的日常生活还应该有别的东西···我再 去找找。”司徒云康若有所思。
“你哥有电脑吗?”
“有,但他不会用,他有什么都会用笔记下来。我再去他房间找找。”司徒云康停顿了一下,“我哥死后,我查过他的书房,我发现他有好几部手机,其中一部,他只跟一个号码通过话,而且最后的通话纪录就是在我哥出事的那天早上。我怀疑,对方机主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后来打过那个号 码,对方一直关机。”
“那个人有可能跟你哥是单线联系,不过,我觉得总会有人看到他的吧,也许你哥的手会凑巧看到过他···”莫兰在想另一件事,她犹豫是不是该请他帮忙。
养老院的工作人员走的走,退的退,即使仍在那里工作,记忆力也衰退得难以想象。总之,高竞拿着照片去养老院调查的结果是,那里已经没人记得这家伙了。
“有个人说认识他,但这个人得老年痴呆已经快8年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高竞说。
也许时间太久了。
但是茶餐厅的事才发生没多久,她相信有人会记得他。
“我去查一直。”她看到司徒云康点点头,然后笑道:“谢谢你,莫小姐。”
“别这么说,嗯···我也想抓到杀死你哥哥的凶手。”莫兰望着司徒云康真诚的目光,决定开口 ,“司徒先生,我想···”
“叫我云康吧。”他说。
“好吧,云康,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其实这也是你哥哥的事。”
他立刻正襟危坐。
“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到一家茶餐厅附近去找一个人。”
“行。”他不假思索,立刻答应。
连续几天,高竞眼前一直出现一个场景,莫兰坐在司徒雷的尸体旁边,手指轻轻拂过他前额的头发,碰了碰那张渐渐僵硬的脸···她没哭,但他看得出来,她很悲伤,他相信如果不是他叫她,推她,最后把她从尸体边硬拉起来,她会在那里坐更久,也许还会用手碰那个死人身上更多的地方, 也许还会流下泪来。
理智告诉他,她这么做很自然,他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是那个人救了她,但只要一想到她当时的神情,他就火冒三丈。其实那一刻,他很希望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他希望看见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轻松地对他笑笑说:“嘿,我很高兴,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但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会为了一个敌人哭,如果这个敌人不仅没有与她为敌,还为她献出生命的话。
可是,他没法忍受。
所以,当他听到,她在为父亲莫中医终于答应收下司徒雷的弟弟为徒后而欢欣鼓舞时,终于发火了 。
“莫兰,别说了!”他打断了她的唠叨,她刚刚一直在兴致勃勃地说怎么安排拜师仪式的事,他真是越听越火,“拜什么师!你忘了他家是什么背景了吗?”
他的怒气让她有点发懵,她脸上的笑消失了,但她没马上接口,于是他继续说道:“莫兰,不能因为司徒雷救了你,就否定他过去干过的一切,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吗?你知道他做过多少坏 事吗?快去劝你爸改变主意。”
“高竞,那是他的遗愿。我答应他了。”她道。
“他!他是谁?”他愤恨地问道。
她再次沉默。
“他是司徒雷!莫兰!你醒醒吧!他是个黑社会老大,手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他的遗愿!你知道被他杀的人有多少遗愿没实现吗?你想过那些人吗?”他大声说道。
她自知理亏,但还是咬着嘴唇顶了他一句:
“我没想过!我又不认识他们!”
“莫兰!你···”他握住了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去跟你爸说,那事结束了。就算要收,也不能收一个有这样背景的人当徒弟。谁知道他有没有参与过他哥哥的事!如果以后查出来 ···”
“高竞!我说了,那是他的遗愿!”她的声音尖锐起来,“我答应他的!他救了我的命,我不能言 而无信,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成什么人?是非不分的人!”他禁不住提高了嗓门,她蹲在司徒雷身边,轻抚他脸庞的情景再度 出现在他眼前。
她抬头望着他,她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高竞。”过了会儿,她终于开了口,“我承认我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你没说错。”
说完,她转身就走。
他赶紧追上她,他想拉住她的手,但立刻就被她甩开了。
她在前面快步走,他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他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叫起来:
“莫兰!你又这样,为了他,你又这样对我!就因为他做了最后这件好事,你对他的态度全变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你不承认也没用,我看得出来!我不是傻瓜,也不是瞎子!你,你摸了他的脸!
当着我的面!你喜欢他!”他觉得这话很幼稚,但没办法,他就是想说。
她猛然转过头,他看见她的眼睛里闪着寒光。
“高竞,司徒雷死了!他是为我死的!”她怒道。
“他本来是想杀你!”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结果!”
他盯着她的脸,压抑地说:“因为这个结果,你喜欢他。”
“如果有一个人肯为我死,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对,我是喜欢他。从那天开始!”她望着他, 异常坚决地说。
她居然亲口承认了。
他觉得自己脸上好像被重重掴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望着她,过了好久才说:
“莫兰,如果碰到同样的情况,我也会这样做。”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莫兰回来的时候觉得精疲力竭。一方面,她痛恨高竞的小心眼,痛恨他对司徒雷的态度,另一方面,她也讨厌自己,她讨厌自己最后对他说的那些话。她是故意要让他伤心的,她知道。但是她控制不住,她再不想听他不断批驳司徒雷了,不想再听了。司徒雷活着的时候,也许是个可恶的大魔头,但他现在已经死了。在她的记忆中,他只是一个温柔成熟,爱她至深的男人,一个为没尝到她亲手做的蛋糕而懊恼不已的男人,一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他弟弟找师傅的男人,一个愿意跟她一起 看书的男人。
悠然书店古朴雅致的招牌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每每想到这个招牌,想到那里的真皮沙发和小白瓷瓶,她就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
“嘿,你怎么啦?”不知什么时候,乔纳走进了她的房间。
“没什么,有点累。”她道。
“你好像情绪不对头哦。”乔纳看着她的脸。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她的眼泪勾了出来。
“对,我很难过,你别来烦我。”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坐到了床上。
乔纳坐到了她身边。
“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姨夫收那个人的弟弟当徒弟,高竞不高兴了?”见她没否认,乔纳继续说,“妈的,我能理解高竞,要是我也会抓狂,女朋友对情敌的弟弟居然那么好。”
莫兰懒得争辩,她呆望着床边的台灯,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他太小心眼,老跟一个死人争来争去,我觉得跟他说话好累。”她哭诉道。
“高竞人是好人,就是会乱说话,他今天一定又说了不少蠢话,呵呵,不过,他最终还是会让步的。你的要求,他哪次最后没答应?”乔纳用胳膊顶顶她。
莫兰转头看着表姐。
“你难道从来没想过,我也许是真的喜欢上了司徒雷。”她问道。
乔纳歪头看着她。
“如果你在家摆一个他的灵位,并且每天抱着它睡觉,我就相信你喜欢上了他。”
“那倒不会。”莫兰马上说。
乔纳哈哈一笑。
“所以,你只不过是被感动了而已。”乔纳晃了晃脖子,“其实,我也挺感动的。他对别人再怎么狼心狗肺,对你至少是真心的。而且,一个人对他弟弟那么好,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比那些虐待家人的混蛋强太多了。奶奶的,我现在也对他改变了看法,我愿意把他当成朋友。”
乔纳的话让莫兰露出了笑容。
“我也愿意把他当朋友,也许,比朋友稍稍再进一步。知道吗?他到最后都在为没吃到我做的蛋糕而后悔呢。”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那还不容易,扫墓的时候,带块你做的蛋糕过去祭他。他吃不到但也许能看到。不过···”乔纳的表情很认真,“像他这样的男人,很可能去了那边后双会找新欢,这会儿没准已经有个聂小倩 坐他腿上了。”
“是吗?”莫兰的眼前出现一幅情景:一个身着古装的美丽女鬼坐在司徒雷的腿上,而他正美滋滋地看着她···她觉得这情景既美好又滑稽,于是,禁不住笑了起来,“呵呵,你说得没错,也许真是这样。”笑过之后,她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谢谢你,乔纳,有你真好。”她倒在了乔纳的肩 膀上、
“嘿嘿,我本来就很好。不然松怎会从百花丛中挑上我?”乔纳得意地笑着,推推她,道,“其实 我来是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什么消息?”莫兰立刻直起了身子。
“张建民是对安眠药过敏,这是他的丈母娘,王若琳的老妈说的。据说,四五年前他们毒品科搜到一批类似安眠药方面的药粉,是什么药粉,她老妈也说不清,反正就在检查那批货的时候,张建民突然昏倒了,幸好当时他身边只有他们头儿在,那人也没把这事说出去,张建民好像为这还请那人吃过饭呢。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我知道。”莫兰擦掉眼泪,笑着点点头。
“你说会不会,内奸就是他?”乔纳瞪大眼睛问道。
莫兰刚想回答,她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是司徒云康发来的,“茶餐厅附近有收获,已找到目标,他记得那人。叶磊也已找到。”司徒云康的第二条短信给她发来了叶磊的地址。
莫兰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主意,她必须立刻同司徒云康联系。
在按电话号码的时候,她对乔纳说:“内奸是不是他,就看明天了。”
“哇!”乔纳兴奋地怪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