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详的约会

他又是整夜未归。

临走时他是怎么说的?“今天我们要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你不要等我,先睡吧。”谎话!全是谎话!

这几个月来,他无数次以此为由在深夜离开家,清晨才回来。

她早知道他在说谎。

但是,为什么呢?她从来没想过要戳穿他。她坐在床上望着墙上的结婚照,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知道,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害怕他会顺水推舟,了断他们的关系。

因为他不爱她了,很久以前他就不爱了,他曾经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若琳,我们分开吧,我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当然,这全是我的错。”这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但她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也从没想过要去弄明白,她宁愿把这当成一个玩笑。当然是玩笑,他们的孩子都已经5岁了。那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孩。

他爱孩子,是个好爸爸,他舍得抛弃她们吗?

他已经很久不愿意跟她亲热了,火热的身体睡在她身边,却只让她觉得彻骨的寒冷。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喜欢背对着她睡觉。她想,如果他们还有另一间卧房,他会找到理由跟她分居的,所以有时候,拥挤的住房也有好处。

她为这件事伤心欲绝,也曾经想重新把他拉回身边,但现在她越来越觉得,一切努力都是枉然,他的心早已经走远。也许他舍不得的只是孩子。

她早就想过了,如果他们真的分开,她不会让他看孩子,要让他遗憾一辈子。她受够了。

她披上衣服,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口喝干了它。

过去他整夜不归,她会偷偷哭泣,但今天却很平静。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半夜三点。他是11点左右走的。根据惯例,他会在早晨6点左右回家,每次都差不多。

所以,她有的是时间去查看壁橱。她知道在一个星期前,他往壁橱的最里面塞了一个小箱子。

他以为她不会发现。因为壁橱里有太多的杂物,除非搬家,否则谁都懒得去翻它。他们结婚时买的一套瓷器和两个相架至今被丢在壁橱的最里层,上面积满了灰尘,如果不是站在椅子上,把整个身体探进去,她根本早就忘了它们的存在,她就是这么发现那个小箱子的。

如果不是因为无聊,她也不会去翻壁橱。

这个家的每件东西,每个角落都让她难以割舍,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呆多久。房子是他单位分的,如果分开,要走的只能是她。

凌晨4点,乔纳被她的好朋友,C区公安分局的技术警员王若琳的电话惊醒。

“乔!还在睡吗?!”王若琳压低嗓门问道。

“谁?”乔纳还迷迷糊糊的。

“是我,若琳。”

“你有毛病!知道现在几点吗?就算我再勤劳,”乔纳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下床边的闹钟,“现在也太早了!连四点都不到!”

王若琳对她的抱怨置若罔闻,她低声问道:“喂,你上次说,你跟你们那边的副局长有染?这事确定吗?”

“妈的!有染?!”乔纳觉得受到了侮辱,禁不住提高了嗓门,“你干吗不说我们在乱搞?”

“说好听点,你们是在恋爱,对吗?”王若琳语带怀疑。

这句话一点都不好听。其实王若琳很少说好听的话,虽然人是好人。乔纳了解她,所以不打算跟她计较,她忍着气问道: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你跟他现在还有那种关系吗?”王若琳问道。

乔纳很想骂人,但又觉得有点好笑。

“姓王的,这关你什么事?”她反问。

“乔,快回答我的问题,这事性命攸关,我不跟你开玩笑你们是不是在一起,这对我很重要。

”王若琳的口气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纳不明白这事怎么会性命攸关。

“干吗?你想取代我?”她没好气地问。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了?能不能爽快点?”王若琳不耐烦起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也对,半夜三更干吗浪费时间跟她磨嘴皮子?乔纳打了个哈欠,答道:“好吧,我们是恋人。”

“那就好!”王若琳似乎笑着松了口气,她低声说,“乔,今天中午11点半,我们一起吃午饭怎么样?就在我们常去的那家茶餐厅,你在门口等我,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还有,最好让你表妹也来。”

“什么重要的东西?还要带上我表妹?”

“我有事求她,现在说不清,碰头再说。别忘了,11点半。”

乔纳更想在单位食堂解决午饭,于是她提议:“我上班前来你家一趟,你把东西交给我不就行了?”

“不要不要,早上我有事。好了,不说了,我得挂了。”乔纳想告诉王若琳,那家茶餐厅附近正在修路,但还没开口,王若琳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戛然而止,等她再打电话过去,那边则一直是忙音。

中午时分,乔纳焦急地等在茶餐厅门口。

她不知道王若琳要带给她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只知道,这个从来不迟到的好朋友现在已经迟到了整整20分钟。乔纳又看了一眼手表,快50分了,若琳到底在搞什么鬼!手机又关着,想联系她也找不到人。正当她准备再拨一次王若琳的电话时,有人撞了一下,她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个头包纱巾的女人,再仔细一瞧,正是王若琳。

“哇,你发什么神经……”乔纳望着王若琳头上的纱巾,禁不住问道,但王若琳没允许她开口。

“少啰嗦,快跟我走!”王若琳说道,接着,她自己先走出一步,跨进了茶餐厅。

乔纳被莫名其妙地扔在了街上,无奈,她只得跟了上去。

几秒钟后,她在墙角发现了王若琳。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乔纳一坐下就没好气地问,她发现王若琳已经把那条色彩斑斓的纱巾从头上取了下来。

“我不想让建民发现我,他好像在跟踪我。”王若琳心神不宁地向四周望了一下,“还好,这位置很隐蔽,就算他站在窗口也看不见我们。”

张建民是王若琳的丈夫,目前是A区公安分局毒品科的小队长。

“张建民为什么要跟踪你?”乔纳问道。

王若琳看了她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还是先叫东西吃吧。”她说。

“好吧,我还是老规矩,炸猪排饭,你呢?”

“我只要一杯冰柠檬水就行,我没胃口。对啦,我们AA制哦,不然我不是亏了?”王若琳又朝乔纳身后看了一眼,问道,“你表妹呢?为什么她还没来?”

“你不知道我表妹是老迟到吗?”乔纳想到10分钟前给莫兰打的那个电话就来气。

“你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她问莫兰。

“乔纳,不好意思,我帮老爸准备晚上羊肉宴的材料,忘了时间了,我才出门,门口又没出租车,我等了好久……”

她才出门!而我却傻呵呵地在那里等了20分钟!乔纳气得七窍生烟。

“对不起啦,你们先吃吧,边吃边等我不是一样吗?”莫兰笑嘻嘻地说。

“妈的,你给我滚回去闻羊臊臭吧!”

乔纳气愤地按断了电话。

“我姨夫晚上要请人吃饭,我表妹一早起来就在帮他准备材料。所以要晚点到。”乔纳气哼哼地说。

“没关系,我们边吃边等她。”王若琳说着,又问,“她一定会来的吧?”

“这你放心,我表妹说好来,一定会来的。”乔纳想,尽管自己刚刚很凶,但她相信莫兰是不会计较的,她对王若琳说,“你不是有重要的东西给我吗?快拿出来吧。我都等半天了。”

“这个……好吧。”王若琳犹豫了一下,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报纸包放在乔纳的面前。

乔纳想打开,却立刻被王若琳惊慌地阻止了。

“别!快收起来!这里是公共场合,不安全,也许会有人会看见……”王若琳又朝四周望了望。

乔纳白了她一眼,有点不情愿地把那包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包。

“我说,你是不是在搞外遇?怎么怕成这样?”

王若琳没回答,这时,他们的米饭和饮料上了桌。

“为什么张建民要跟踪你?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吃了三口猪排饭后,乔纳忍不住又问道。

王若琳喝了一口柠檬汁后才开口:“乔,我想离婚。”

乔纳吓了一跳,马上问道:

“吓,为什么?你有外遇了?”

“我没外遇。”

“那是为什么?是他有外遇?”

“不知道。其实,从四个月前他受伤后,我们就开始出问题了。发展到现在,我们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王若琳忧伤地望着杯子里的柠檬汁。

乔纳有些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她才说:“可是你一直跟我说,你们是很和谐很和谐的。我一直觉得你们是模范夫妻。”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能到处说啊。”

“你骗我干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王若琳轻声说:“你说得对,我是不该骗你,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也许你还能给我出出主意,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搞错了?张建民可不像那种人啊。”乔纳压低嗓门说。

“他常常夜里出去凌晨才回来,每次都说有行动,一开始,我很相信他,但后来有一次,他晚上不在,他的同事打电话来找他,我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从那时起,家里就常常会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只要是我接,对方就不说话,有一次,我问对方是谁,他急匆匆地跑来抢过了电话,然后关上房门,不让我听。最近,这样的电话少了,但我发现他买了一部新手机,他不肯告诉我电话号码,他说那是单位发给他专门用于工作联系的,连家属都不能说。”

乔纳很想说,这种情形倒还真像有外遇,但她看到好朋友脸上忧郁的神情,她又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她道:

“也许真的是工作手机呢?别瞎想,我先帮你去打听一下。”

乔纳跟张建民同在A区公安分局工作,乔纳是档案员。

王若琳好像对乔纳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她喝了一口饮料后说道:“最近我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上星期天,他说要去见一个老同学,我没吱声,等他走了之后,就偷偷跟上了他。我发现他跟一个女人在饭店吃饭,他们谈得很开心。这个女人我见过,就在这事发生的前两天,我在东林路一家老式照相馆见过她的婚纱照,它被陈列在橱窗里,我记得我跟建民那天一起经过那家照相馆时,建民对着那张婚纱照看了很久。我还问他,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摇摇头一句话没说。”

“婚纱照?”

“看上去像旧照片,”见乔纳面露疑惑,王若琳解释道,“就好像是我爸妈那个时代的结婚照,脸上的胭脂涂得红红的,两人都涂了唇膏,婚纱也很旧,新娘手里还捧着塑料花,就是那样的。

“哦,那他们可能是故意把照片做旧了吧。”乔纳猜测道。

“你听我说下去啊,我后来特意跑到那家照相馆去打听这个女的,照相馆的老板说,有个男人拿了他母亲的结婚照来翻拍,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怎么拿了人家的照片放在橱窗里?”

“他觉得这个女人很上相,就提出要上橱窗,那个男的好像也没什么意见,后来老板没收他翻拍的钱,又另外付了100元给他,这就成交了。”王若琳说到这儿,忽然激动起来,“可是,跟建民吃饭的女人明明很年轻,顶多二十几岁。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会不会看错?张建民是在跟个女人吃饭这没错,但这女人跟婚纱照里的女人不是同一个。

”乔纳猜测。

“切!我怎么会看错?那是在大白天,我看了一个多小时,还会记不住她长什么样?当然,我没把照片拍下来,但是她长得很像松岛菜菜子,笑起来很妩媚。”王若琳撇了撇嘴,一脸妒忌。

乔纳闷头吃了两口猪排饭,喝了一口汤,问道:“就算是你掌握了张建民搞外遇的证据,他也没必要跟踪你吧?”

“就算是你掌握了张建民搞外遇的证据,他也没必要跟踪你吧?”

王若琳瞄了她一眼,低声说:“昨天晚上他又出去了。我趁他不在,偷偷撬开了他藏在壁橱里的一个小箱子,这是他一个星期前放进去的,他把它藏在一堆杂物后面,因为我平时很少去看壁橱,所以他大概以为我不会发现,但我还是发现了。乔,那里有很多钱,大概有,有十几万,……而且,抽屉里还有一本日记和几张照片,我看了几页,那本日记是一个叫敏敏的妓女留下的,她的花名叫Lucy,她好像……跟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关系密切,她在日记里还记了帐,至于那几张照片……”王若琳停了下来,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照片怎么啦?”乔纳的兴致早被吊了起来,她着急地问道。

“按理说,我不该把这些说出来,建民毕竟是我的丈夫,但是我已经打算跟他离婚了,乔,我受够了,他也早不把我当老婆了……”

“哦,说吧,说吧,这里只有你和我。”乔纳催促道。

“照片是十几年前建民跟几个朋友旅游时拍的,那里面有四五个人,我只记得其中一个。那个人是……”王若琳喝了一口柠檬汁,才鼓起勇气说下去,“那个人是司徒雷。”

司徒雷!这名字乔纳很熟悉。最近半年,这个人的档案,她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司徒雷表面上是S市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板,但背地里却一直在从事非法交易。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但因为此人诡计多端,在S市又党羽众多,根基又深,所以警方迟迟未能掌握他犯罪的确凿证据。乔纳相信,之前发生在群众利益酒吧的袭警事件(详见《葬礼之后的葬礼》),也跟此人有关。他也是郑恒松最大的敌人。

“这么说,张建民早就认识他?”乔纳还是不敢相信。

“看来不仅认识,他们好像……好像还是朋友。”王若琳犹豫不决地说。

乔纳想,近半年来,郑恒松一直在寻找警察局内部的奸细,如果张建民跟司徒雷有秘密来往,那他会不会把警方的行动信息暗中透露给对方?难道这个内奸就是张建民?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乔纳想到张建民那双诚实的眼睛和他曾经说的话,“乔纳,若琳有很多缺点,但我会包容她的。

”妈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张建民为什么跟踪你?你撬他的箱子被他发现了?”乔纳问道。

王若琳点了点头。

“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他在翻壁橱,他一定发现东西不见了,我好像还听到他在叫我,但我没理他自己走了。后来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我。”王若琳朝身后望了一眼,胆怯地说,“我把那几张照片和那本日记都包在报纸里交给你了,乔,你把它转交给郑恒松。我知道司徒雷的案子在他手里,到时候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那你跟他准备怎么办?”

“我跟他完了,等会儿我就去幼儿园接青青,先回娘家再说。”王若琳说完,伤心地叹了口气,乔纳看见她的眼圈红了,“其实,与其是当过离婚女人,我宁愿像你一样是一个寡妇。至少,你的那个男人到死还是很爱你的,不是吗?伤心的分手,还不如永别。我现在真恨他。”

乔纳的前夫计小强是个缉毒警,几年前在一次行动中因公牺牲了。听到王若琳这句话,乔纳忍不住反驳道:“吓,你以为当寡妇很开心吗?你没有亲身经历,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死亡才是最最最最最可怕的。”

“不跟你争了,你不会明白我现在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再也不会有男人喜欢我了,那可比死难受多了,”王若琳抬起眼睛,伤感地望着乔纳,接着又带着不甘心的口吻说,“我真不明白,像你这么粗鲁的人,怎么会让接二连三让男人为你动心的?而且都还是很不错的男人,他们是不是瞎了眼?真不公平!像我这样的贤妻良母被男人抛弃,而像你这样的男人婆居然在跟全局最酷的男人谈恋爱,这是什么世道啊!”

因为我漂亮、性感、爽快、大度、知识渊博,热情大方、还善解人意、出身书香门第,哼,妈的,就是比你强!乔纳正想恶狠狠地反击,这时候,“滴滴滴——”她的手机响了,她一接电话,莫兰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乔纳,你们那家茶餐厅在哪儿啊?怎么找不着啊?”

乔纳这才想起,茶餐厅门口的那条路因为正在施工,所以断成了两截,茶餐厅这边正好隐没在转弯处,再说她也没告诉莫兰这里的门牌号,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门牌号。

“行了,我到门口来接你,你等等。”她道。

“好。”莫兰说。

挂了电话后,王若琳充满期待地问道:“乔,你表妹来了?”

“是啊来了。但我得去接她,门口不是在修路吗?她找不着地方了。”乔纳起身时问道,“我说,是不是因为我表妹也离过婚,所以你才要找她?”

“啊,我要问她的事多了,你还是快去吧。”王若琳朝她挥挥手,催促道。

“帮我看着包,我马上回来。”她说完,快步走出了茶餐厅。

几分钟后,乔纳在路口看见了在对马路东张西望的莫兰。

“嗨!这儿!”她朝表妹招了招手。

莫兰看见她了,朝她走来。

“你们干吗要挑这种地方吃饭啊,这里都在修路,太难找了。”走近时,莫兰一边小心避开一个水塘,一边抱怨道。

“这地方是王若琳挑的,快走吧,她都等急了。”

“她找我什么事?”莫兰问道,“让她自己跟你说吧。”乔纳在前面引路,忽然,她看见一个男人从茶餐厅门口匆匆走出来拐进了旁边的小巷,虽然这人的出现和消失只不过两三秒钟,但乔纳还是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她认识那个男人。他就是王若琳的丈夫张建民!张建民怎么会来了?他真的在跟踪王若琳?他找到她没有?如果找到她,他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她的心陡地紧张起来,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你干吗走那么快啊!”莫兰跟在后面嚷。

乔纳懒得解释,她几乎是以奔跑的速度大步跨进了那家茶餐厅,径直走到墙角她跟王若琳原先的那张桌前。若琳还在,她趴在桌上,但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忍不住叫了一声:

“若琳!”

没有反应。

她又推了一下王若琳的肩膀,仍没有反应。她的心砰砰跳,心里一个劲地在重复一句话,不会那么夸张吧,不会那么夸张吧,我才走开了这么一会儿,不会有这样的事吧!妈的,若琳,你是不是在装睡?凌晨忙着撬你老公的柜子,疲劳过度了?现在也不是睡觉的时候啊!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莫兰的一声惊叫。

“啊……”

这叫声把她惊得浑身一颤,差点跌倒。鬼叫什么!她刚想回身训斥表妹,就看见莫兰捂住嘴,指了指王若琳的身后,乔纳努力移动自己呆板的身体朝那个方向靠过去,她终于看见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一把刀插在王若琳的后背,有那么一刹那,她想伸手去抓那把刀,其实她已经伸出了手,但莫兰却拉住了她:

“不要碰它!”

“她……她刚刚还在跟我说话,她刚刚还在说话,她,她不会……那把刀……也,也许没,没……她……我,我只出去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己想说什么,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瘫软。王若琳的一个旧影像出现在她面前——她穿着婚纱笑盈盈地跟张建民一起站在酒店门口,她好漂亮好开心啊,——“有人在跟踪她吗?”这是莫兰在问。

“张建民。是张建民。他刚刚来过。”乔纳茫然地望着王若琳背后的那把刀,眼前又出现刚刚她在马路对面看到的那一幕——张建民匆匆离去,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对了,我的包!她蓦然想起王若琳给她的那包东西,她把它藏在了自己的包里。

她冲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如她所料,那个包已经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