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旅行皮箱里拿出急救包后,进了浴室。
脱光衣服洗了淋浴。将上半身的血迹冲洗干净。左肩的伤口又开始出血。
西城在浴室里再次将止血药涂在伤口上,继而又涂了抗生素软膏,最后用大型的软胶布将纱布贴上。
用温水将新的血迹擦掉,服下大量的抗生素,然后换上新的内衣内裤,把沾上血迹的衣服装进了手提箱内。
一切收拾妥当,西城上了床,伸手把床头柜上的开关一按,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电灯,然后抱着消声器的美洲虎牌贝莱塔手枪合上了眼睛。
疲劳感突然袭来,西城很快便睡着了。
几小时后,西城被一阵强烈的恶寒折磨醒了。高烧发到四十多度,身体正在同入侵伤口的细菌战斗。
身体不停地发抖,就像打摆子一样,还很恶心。西城挣扎着下了床。
他摇摇晃晃,步履不稳地把沙发的垫子和风衣等能够保温的东西搬到床上,又穿上了好几层内衣,最后把外衣也穿上这才回到床上。同恶寒搏斗了半个小时后,又昏迷般地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是被热醒的。全身大汗淋漓,西城把内外衣服脱了,在浴室吃了抗生素和胃病药之后拿了一张浴巾。
刚才打湿了的浴巾现在已经干了。西城将浴巾围在身把沙发垫和风衣推到地上后上了床。
当被电话铃第三次弄醒时,已是第二天黄昏了。
西城拿起电话,不高兴地问。
“喂!”
“对不起,因为你起得太晚了,我们担心您会不会出事了。”
交换台的小姐惶恐地说道。
“让你们担心了。放心好啦。”
西城挂了电话。
这时西城才觉得嗓子干得要冒烟,立刻上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喝了个够出了浴室,捡起从门缝里塞进的报纸回到床上,把收音机打开。
从报纸和电台广播的新闻中得知,昨天夜里,石田组博多支部的人马几乎将饭塚的安田组全歼,他们抓住了安田组组长及其他几个头目作人质逃走了。但在今天早上八点左右,被割得支离破碎的安田等人的尸体在福冈市郊外的森林被人发现。
另一方面,就石田组博多的支部长妹尾及手下多人在银色公寓被惨杀一事也作了耸人听闻的报道。
据报道,福冈县警察署准备对袭击了安田组的石田组博多支部采取全体逮捕行动,同时,还准备对有雇佣杀手杀害妹尾等人嫌疑的二叶会采用另案逮捕的方法进行严厉的审查。
然而,被石田组毁灭了下属安田组的二叶会也是杀气腾腾的,据说他们已经打死了十几名警察和三十名左右的石田组分子。
另外,还有消息说,为了应付二叶会的总反击,石田组向后台老板山野组请求增援,警察在门司车站和别府港已经逮捕了五十多名武装的申国地方和四国的山野组下属的暴办团成员,但这些人不过是极少的一撮。
西城把房间收拾了一下,选了一套不太脏的内衣穿上,然后打电话给服务台,要了两磅牛腰肉排和大量的炸土豆片,还要了两瓶啤酒。
二十分钟后,有人敲门。西城坐在床上,用报纸把右手握着的手枪遮住。
“进来。”西城说。
只听“咔嗒”一声响,一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将门打开,一个侍者推着小车进来。西城这才松了口气,左手拿出五百元钞票递上去说:
“吃完以后,也许我还要睡上一觉,我不打电话给你就不要来收盘子。”
“知道了。”作者鞠了一躬。
西城慢慢地、从容不迫地吃完牛排,然后上了一趟卫生间,发现小便红红的象血一样。
出了卫生间后,西城又上了床,这次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钟。再次小便时,颜色变成了淡淡的竭色。
在浴室里给伤口换了药,然后穿上衣服,提起手提箱到总服务台处结帐。
结完帐后,西城把车钥匙交给一名侍者,让他把樱桃牌X1型轿车开到大门前。西城上了车,把汽车开上了夜晚的街头。
街上随处可见严阵以待的防暴警察机动队。西城在一尚未关门的洋货店及杂货铺买了许多内外衣服、毛毯和饮料等。
如果现在开车去长崎,到达时就将是深夜了,路上很可能会遇到警察的盘问。
所以,西城决定今晚在离博多不太远的地方露宿。为使伤口完全康复,也需要时间来休养。
西城决定去生松原前边的丝岛半岛。于是,他开车通过昨晚去过的大濠公园旁,上了二〇二号国道,向西驶去。
他看见在西警察署门前,有近五百名的机动队员列队而立。往西警察署前面一条岔路往右拐的话,可以看见古时抵抗蒙古大军的工事遗迹,但现在西城没有这份闲心。
很快,西城便驱车来到了面对玄界滩、右边可眺望志贺岛的生松原。左边一些漂亮的汽车旅馆星罗棋布。
在元冈一带,西城驱车向右拐进了丝岛半岛,一路通过今津、大原,宫之浦,向着滩山,一直开到樱桃牌轿车再也上不去的地方才停下。
西城把汽车藏在杂木林的灌木丛中,在那里度过了两天半的时间。在这期间,左肩的贯通枪伤上面长出了新皮,背上的打击伤也平复了。
通过汽车上的收音机,对石田组和二叶会的动向也大致得以了解。由于县警察署防范严密,双方还没发生大的冲突。
第三天清晨,西城乘上樱桃牌汽车,倒着车下山十几米后,来了个原地转弯,向二○二号国道驶去。
汽车驶上二〇二号国道通过前原时,车的右侧出现了旭日映照下的玄海国公园的海面。现在还没到上班高峰时间。
汽车开到了殿浦,西城早就听说过这里的艺妓很有名。要不是重任在身,他肯定要下来叫上几个艺妓热闹一番。汽车在唐津前面的松浦川告别了风景秀丽的虹松原向左拐去,但仍行驶在二〇二号国道上。
汽车沿着松浦川在国道上向山里驶去,开了六公里的样子,来到了岔路口。左边一条是二〇二号国道,松浦川也是沿着二〇二号蜿蜒盘绕,但西城仍继续在二〇二号国道上行驶,这条路旁流淌着的河流是波多川。
汽车在恬静宜人的田园风光中行驶了一段路程,很快便越过了山岭,进入了正值清晨交通高峰时间的伊万里市。
西城穿城往早歧驶去。
过了早歧有两条路,右边一条支路以通往佐世保,因西城先要去长崎,便选择了左边的二〇五号国道。
西城在一家可以俯视连结佐世保湾和大村湾的早歧漱户的汽车旅馆吃了早饭,连吸三支烟后,再次驱车上路。
汽车过了川棚一带,已经看得见大村湾了。只见一些小渔港若隐若现。太阳照耀下的大海湛蓝湛蓝的,西城甚至想,引退之后在这儿过过悠闲的生活也不坏。
前方是大村市,该市的机场旁边有个外国人监狱。西城驾车穿过大村后,在谏早向右拐驶向长崎。路名在川棚与大村之间的柚木变成了三十四号。
快到长崎车站时,只见浦上的工厂地带浓烟蔽日,空气特别污浊。汽车在站前向左拐去,到了出岛前再次左拐,奔驰在县厅前的大马路上,通过县警本部和检察厅等机关的大马路之后,向山上开去。
驶过中岛川,来到了崇福寺附近的“格兰德饭店”,这座十层楼的饭店的前面和左侧是停车场。
西城现在是里外上下一身新。被血和汗渍弄脏的内外衣服早就被他扔在半道上。将汽车停在饭店的正门附近,让一个侍者把手提箱提到总服务台边,自己跟着向总服务台走去。一进大厅,只见大厅里有许多外国游客和一些大概是来自夏威夷的日裔老人团体游客。
西城塞给总服务台职员一千元钞票。
“我没有预约……不过要是有空房间的话,哪儿都行。”
“过一会儿有个客人要结帐,房间空出以后我会通知您的,请您先在大厅里休息一下,或者在西餐厅里用餐,您看如何?”
蓄着小胡子的职员小声说道。
“好吧,那么,把这个手提箱存放一下。”西城说。
“知道了。您贵姓?”
“我叫大浦。”
西城随便编造了一个假名字。
西城乘电梯来到了十楼的西餐厅,餐厅内十分宽敞,三面是大玻璃,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使餐厅内很闷热。西城很快便出了一身汗。
从这里向外望去,除了山的一侧看不到外,几乎可以俯瞰到整个长崎市。
远远地望去,似乎只有浦上工厂区处在烟雾笼罩之中,说长崎港一带的海面却碧蓝如洗,船坞连着船坞,万吨巨轮下锚而泊,这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由于西城带养灰色跟镜,所以还不觉得阳光刺眼。恼火的是出了一身汗却不能脱上衣,以免被人发现身上带着手枪。
为了避免出更多的汗,西城只要了冻肉和凉拌菜。吃完之后,正喝着冰咖啡时,客房部的侍者找来递上了房间的钥匙。西城接过一看,是507号房间。西城在帐单上签字以后,来到五楼自己的房间。这时,只见侍者已将自己的手提箱送到了房间。
西城午睡之后,下到了楼下大厅,当他将房间的钥匙交给服务台时,职员问他。
“您打算住几天?”
“先订五天吧。”
西城回答。
“好的,那么,对不起,请您预付一万元。”
职员递上一张登记卡说,西城如数付给了他。
出了饭店,西城乘上樱桃牌X1型轿车,在附近的书店里买了长崎市及长崎县的详细地图。
西城慢慢地开着车,打算第一天先观察长崎市北部和港口对岸的地形。重要的地方,西城就下车步行,这样可以打得更仔细。先看完饭店附近的滨町的闹市区后,驱车由二〇六号国道前往浦上。
过了长崎车站没有多远,左侧近二公里的地带全是五光重工的造船厂和钢铁厂。喷吐着滚滚浓烟的便是钢铁厂。
再向前,便到了和平公园的综合体育场。接着,西城的汽车驶过浦上川大桥南下。这里的路旁也有许多属于五光重工的建筑物和设施。
西城到达对岸时,只见沿海一带全是五光重工的造船厂。
其中有几十万吨级的船台,喷涂工厂,面板工厂,构件仓库,船内设备安装工厂,船体组装工厂、材料切割工厂、钢板处理工厂、天然气罐等等。
西城开车离开这些工厂群上了后山。在途中下了车步行上山。为了防备被蝮蛇咬伤,脚上穿着森林鞋。
同佐世保、人吉以及川棚一样,长崎市也保留着不少战前的海军基地、地下兵工厂和地下仓库的遗址,这些设施都―直荒废着无人过问。
不过,这些设施由厚厚的混凝土构成,其中有不少还完好无损。西城找了几处可以当旅馆暂时栖身的旧海军设施便回到了车上。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山城的海港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点,景色非常壮观迷人。
西城把车开到饭店的停车场,换了双矮腰鞋,步行下山走到浜町。各地的热闹场所似乎都差不多。
西城打算先填饱肚子,于是便进了一家名为“不知火”的鲜活菜馆。只见店中央有个大水池,柜台成正方形围绕着水池,靠里面的一边柜台为烹调台。
店内顾客还真不少,有成双成对的男女,也有数名男子结伴而来的,大多数椅子上已经坐上了顾客。西城在右侧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先给我来份鲥鱼的生鱼片和一壶特级酒,酒要烈性的、要烫过。”
西城对站在水池和柜台之间的女招待说。
这位女招待同西城来别府时在渡轮上共度良宵的清冈晶子有一点相像。
记得晶子说过,她在长崎的大浦浜开着一家时装店。西城看着水池里游动着的鲷鱼、比目鱼、对虾等想:抽空去会会晶子也不坏……由于这几天过的是禁欲生活,所以西城一想起晶子的娇态,就不由得有点魂魄出窍。
正在这时,有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系着宽腰带,戴着墨镜、足登牛皮底草鞋的小流氓神气活现地走了进来。
两人的衣领都别着石田组的徽章。
“今晚来了不少美人啊。”
“小妞,咱们好好玩玩怎么样?”
两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边摸着姑娘们的背部或臀部边向老板娘走去。姑娘们吓得缩成一团,而她们的男伴却装作没有看见。
老板娘对这两个小流氓强装笑脸,招呼道:
“啊,二位来啦。”
说完,老板娘对收费处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一个小流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老板娘。
“你要是发现有长得象这家伙的人,就马上悄悄地通知我们事务所。要是干得好,我们可以免收你一年的治安费。”
“这是谁呀?”
老板娘仔细地看着照片。
西城站起,一面佯装上厕所一面回过头来看老板娘手里的照片。
那张照片照的是一个男子的脸部画。由于画得太糟糕,西城隔了一会才意识到那可能是自己的画像。
“你小子在干什么!”
一个小流氓回头对化了装的西城斥责道。
“我想问问老板娘厕所在哪里。”
西城故意用关西话问道。
“就在那儿嘛,你不认识字吗?”
另一个小流氓指着用英语写着厕所的门说。
“噢,——对不起。”
西城一低头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在厕所小便完出来一看,只见那两个小流氓正毫无顾忌地从柜台上的食品陈列柜里拿出青鱼子干在嚼着。
“那么,老板娘,这事就交给你啦,要是隐瞒不报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的吧?”
一个小流氓恶狠狠地说道。
“我怎、怎么敢……收下吧,这个月的……”
老板娘把收费处的姑娘拿来的一个信封交给小流氓。大概是所谓的治安费吧。
一个小流氓接过信封,朝里面吹了口气,估量了一下里面的纸币。
“好了,告辞了。”
两个小流氓走出店去。
这时,一度保持沉默的顾客们好象是故意无视那两个小流氓来过似的,又接着原先的话题交谈起来。
西城大口吃着鲥鱼的生鱼片时,女招待对他低头以示歉意。
“真对不起您,先生。”
“嗯?是因为刚才的事吗?那两个家伙是干什么的?神气活现的。”西城说。
“求求您,别大声说……他们是石田组的人,您不知道?”
“哦,报纸和电视已经报道过了嘛,好象他们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独狼弄得狼狈不堪。”
西城笑着说。
“所以,那些人正在火头上。您要是遇上戴着圆圈内有石字的徽章的人找岔,最好赶紧赔罪逃走。”
“知道了。我胆子最小了。”
西城耸了耸肩膀。
吃完生鱼片,西城又就着喝了三壶酒,把鲜烧大甲掺和着茶泡饭一起吃光。
走出店门,西城想散散步帮助消化,便朝着清冈晶子的时装店所在的大浦町走去。
在浜町及其南边的铜座町和新地町的闹市区,到处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石田组的小流氓,那些家伙全都红了眼,象疯狗似地看着路上的行人。
西城尽量装出与人无争的表情走进那些流氓身边。那些流氓嘲笑着西城的眼镜、胡子和长发,甚至还有向西城吐口水的。
西城装着胆小怕事的样子躲开了他们。心里却想象着这帮家伙有朝一日落到自己手里吃尽苦头的样子,也就生不起气来了。
穿过新地町便到了荷兰坂所在的山手町,大浦町就在前面不远。
西城一面走一面寻找着“清冈时装店”。
很快便找到了,那是一幢二层楼的砖瓦房。
可是,店门关着,橱窗落下了帘子,二楼的窗户里也没有灯光。
西城只好进了隔壁的冷食店。
店内放着新潮摇滚乐唱片,顾客大多是学生。
西城在柜台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对穿着西装背心的老板说:
“来杯宜母子杜松子酒。”
大概老板在外洋船上当过调酒师吧,他调制鸡尾酒的技术相当高明。
西城边品着宜母子杜松酒边问老板:
“请问,隔壁的‘清冈时装店’平时总是这么早关门吗?”
“这一带的店门都关得很早……不过,那个店嘛,最近两三天好像休息。”
老板回答。
“那太遗憾了。”
“您认识清冈小姐?”
“是的。我在东京从事时装设计工作,同清冈小姐是在一次晚会上认识的。她要我有机会来长崎时一定上她家看看,所以我想顺便拜访一下。”
西城说道。
“是吗?”
“清冈小姐的住处在二楼吧?”
“是啊。”
老板擦起杯子来。
西城喝完宜母子杜松子酒后便出了店门。这次他避开闹市区,回到了“格兰德饭店”。
从第二天起,西城花了三天时间,开着车在长崎郊外转了一圈,还去了一趟佐世保,仔细研究了被追赶时的退路。
第四天下午,西城在饭店里结完帐后,开着樱桃牌X1型轿车来到可以俯视造船厂的稻佐山上,钻进了一个旧的海军地下工事。
汽车上载着大量的食品和饮料、替换衣物、睡袋等,还有一个装有一对虎皮鹦鹉的笼子。
地下工事的入口宽一米半,高二米左右,但向里走十米左右时,宽度便达五米左右。墙壁和天花板的厚度约为一米。
再向里走进三十米左右时,隧道向右拐去。里面是个宽三十米,深二十五米、高三米左右的地下室。
墙上开着许多通风孔。在地下室的尽头,有二十公分宽的地下水冒出了地表,其上游的水可作饮用。下游则可当排水沟使用。
看来这里曾被作为工厂使用过。到处残留着设备和机床的底座,锈蚀不堪,天花扳上还可以看见电线的残骸,里面还算干燥。
西城将汽车开进地下室后,拿着镰刀、绳子和手电筒钻出了隧道,走到长着一片茅草的野地,割下一大堆茅草后用绳索捆好,背回隧道。
干到黄昏时分,已将大量的茅草搬到了隧道里。用一部分茅草将入口堵上,其余的运到地下室铺成一个垫子,在上面放好睡袋。
西城点上蜡烛,吃了面包干和罐头,没有因缺氧引起的头痛和瞌睡。喂了苍蝇和地下水的那对鹦鹉也好好的,没有一点异样。
看来地下室里没有对人体有害的一氧化碳。西城吃完饭后,拿起蜡烛将烟点着,吐出一口烟一看,只见袅袅上升的清烟被通风孔吸去。
由于通风孔是朝斜下方开的,所以即使遇到下雨,也不用担心雨水会灌进来。
这天夜里,西城梦见晶子时遗了精,第二天快中午时,西城爬起来一看,不禁苦笑着把内裤换了。
午饭后直至太阳落山的这一段时间里,西城一直躺在隧道外的草丛里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通过新闻广播和特别节目了解到石田组和二叶会的最新动向。据报道,山野组下属的暴力团员中已有五百多人秘密到了九州。
入夜之后,西城去掉假胡子和假头套等恢复了本来面目。穿上布裤和工作服,戴上工作帽,脚穿森林鞋,步行下了山。
藏在工作服下摆靠近臀部的枪套里插着带消声器的美洲虎牌贝莱塔手枪,裤腰的左前倒插着纳甘转轮手枪。
工作服的口袋里装着钢丝活套、特殊开关刀以及备用的子弹等。
在旭町桥前同工人、装卸工等混在一起,乘公共汽车来到长崎车站前。在公共汽车里,身穿工作服的西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在车站附近,西城进了一家大酒店,要了“长崎风味菜”,但侍者说要吃这种菜的话必须事先预约。
于是,西城只好要了两个凉菜:一个是酱墨鱼——将墨鱼剁碎后用酱和海带撒在上面;另一份凉菜是金枪鱼的软骨,还要了一壶河豚鳍酒。热菜点了烤乳猪、东坡肉、炸龙虾、浇汁河蟹,饭则要了咸鱼子干茶泡饭。
这一顿饭也许是最后的晚餐,所以西城打算好好品尝一下长崎的风味菜。好在这时石田组的人仍没有发现西城,西城才能从容不迫地吃完这顿晚餐。
西城离开酒家后,进了车站厕所,将手指伸进喉咙,把刚才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如果不把胃排空,腹部中枪后会引起腹膜炎的。
西城好好漱了口才出了车站,路上被一家面店橱窗里的炒面弄得胃口大开,但他只是咽了一下口水便朝浜町方向走去。
在浜町,有一家“红月亮”酒吧。
西城摘下工作帽塞进屁股口袋,走进店去。该店通道两边站着五六个侍者殷勤地欢迎西城。其中一人将西城带到二楼角落里的一个座位上。店内十分宽敞,每层楼的天花板都非常高。
“你想点哪位姑娘?”
侍者殷勤地问。
“只要是漂亮的姑娘哪个都可以。”
西城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千元钞票。
“好的,包您满意。”
侍者收了小费便走了。
周围吵闹得乌烟瘅气,邻席的说活声也听得清,不过,客人们仍不管不顾地同女招待们调着情,在她们身上摸来摸去,而女招待们也不甘示弱。
西城把纳甘手枪转到腰后,以免被女招待拉开裤子拉链时露馅。
很快,侍者领来三名女子。
坐在身边挣陪客费的女子叫卢米,年纪大约二十二、三,身上只戴着乳罩和穿着开叉的特短裤。假睫毛足有一公分长。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个陪客,一个叫阿开米,一个叫和子,两人都快有三十了。阿开米像只果子狸,而和子像只狐狸。
“您喝什么?”侍者问。
“我要加冰的威士忌,要双份。”
“真阔气!我们不要啤酒,要掺柠檬汽水的杜松子酒行吗?”
卢米娇滴滴地说道。
“当然可以啦。”
西城笑着说。
“你真叫我动心。”
卢米说着,突然将手向西城的腿裆间伸去。
“哎,等等嘛别着急好不好。”
西城嘻笑养制止卢米。那侍者鞠了一躬离开了。
“先生,您是出门在外吧?”阿开米问。
“哎——,我在出差。反正公司的交际费由我支配,咱们好好乐一乐,怎么样?”
“好啊。”
“那就等干完杯再来吧。我来这里后最感吃惊的是,那些大爷们个个都凶神恶煞似的呢,你们觉得石田组怎么样?”
西城说话时注意也让陪坐的两名女子听到。
“很厉害的,不过,又不能不从。”和子说。
“谁都不愿意被打上烙印,卖到香港去嘛。”卢米说。
这时,刚才那个侍者和一个好像是二楼的别经理的男子送来了酒和一大盘水果。看样子他们在水果上也想狠狠赚一笔。那副经理像蚂蚱似地看着西城点头哈腰,看着看着,他的表情紧张起来。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西城笑眯眯地问神情紧张的副经理。
“没,没有。我认错人了,以为你是中学的同学了,真对不起了。”
副经理又鞠了一躬。
“行啦,没关系。”
西城端起威忌酒杯。女招待们拿起杜松子鸡尾酒的酒杯。侍者和副经理离去。
西城呷了一口威士忌,试探着问:
“刚才你们说要是反抗了石田组,就会被卖到香港,这是开玩笑吧?”
“这个嘛,石田组是不好惹的,有些话我们也不敢说啊,”
卢米说完,喝了一口杜松子柠檬鸡尾酒。
“哎,我长得不漂亮,所以也不怕被卖掉。”和子说。
“可是,会被弄去做黑鬼的玩物啊。”
阿开米耸耸肩说。
“你说的黑鬼是不是佐世保黄基地里的黑人兵?”
“是啊……好啦,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让我们好好玩玩吧。”
卢米说完,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伸手向西城大腿间摸来。
“好好,脱了脱了。”
西城从口袋里掏出二张千元钞票,塞进卢米的乳罩内。卢米抬起身将特短裤连同两条三角裤脱了下来,盖在两腿之间。
西城和卢米二人互相摸起来。
这时,西城看见一些流氓上了二楼,分散开站在墙壁跟前,另外在一楼还有七八个流氓抬头看着二楼。
“怎么样,今天晚上?一万元,在你的房间可以吧。我住宾馆已经住腻了。”
西城对春情荡漾的卢米悄悄说道。
“我住在……”
卢米不但说出了地址,还把自己的真名叫青井光子也悄悄告诉了西城。
“好吧,我们在那儿见面,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这种半途而废的糊弄。”
西城抽回手,在酒杯的威士忌液体中洗了冼手,将裤子拉链拉上。
这时,站在墙边的流氓们以为西城要逃,赶紧把手伸向腋下和屁股上的枪套。
西城闪电般地左手拔出纳甘手枪,右手拔出美洲虎牌贝莱塔手枪。流氓们见状大惊,慌忙拔枪。
西城的两支手枪像机关枪似地喷泻着子弹。二楼上的流氓每人都挨了一枪,不是被打中胸部便是被打中腹部,靠在墙上慢慢滑倒,其中有三四个人的手枪走了火。卢米等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坏了,全都惊叫着晕了过去。
西城用纳甘手枪弹仓里剩下的子弹把二楼的电灯和一楼的舞台的照明及水晶吊灯全部打碎。
店里顿时变得漆黑一团,客人们和女招待都快吓疯了。
西城趴在地板上,迅速给两支手枪补充了子弹。
惊恐万状的客人们和女招待们绕过西城身边向楼梯跑去,有人撞翻椅子摔倒在地,别的人踩上去后自己也摔倒了,也有的人因看不清方向跨过栏杆掉下一楼。
一楼的女招待们和客人们也同样惊慌。人们争先恐后地向门口冲去。石田组的流氓们摸索着楼梯想上二楼,却被蜂涌而来的人流挤倒在地,有的头部撞在桌子上,有的被人踩得半死不活,痛得这些家伙拿起枪乱放一气。
这些枪声引起了更大的恐慌。这时,西城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朝着二楼的彩色玻璃窗走去。
走近才知道,这种窗户是打不开的,于是,西城用纳甘手枪把将彩色玻璃打碎。
斜下方的二米左右是隔壁一幢二层楼房的屋顶。
西城毫不犹豫地跳下屋顶,朝屋顶上的小屋跑去。
这时,没有人从酒吧的窗户里向西城开枪。
来到小屋门前,西城把纳甘手枪关上保险,插进裤腰皮带。
西城试着开了开门,发现门锁着,便取出特殊开关刀,打开开锁的工具。
然后用它将门锁打开。
西城迅速打开门,一跳进去便立刻趴下,然后才慢慢爬起,手在背后将门关上。
端着带消声器的美洲虎牌贝莱塔手枪从楼梯下去,下到二楼的走廊时,才知道这里是舞蹈教习所。
只见学生和老师们抱头蹲在练习厅的角落里,被枪声吓得胆战心惊,全都在瑟瑟发抖,不过有个家伙借此机会在一个浑身打颤的姑娘身上乱摸着。
西城跑下一楼,这里是桑纳浴室的大门。一个从业员看见西城下来,吓得赶紧抱头蹲下。
西城一脚将那男子踢昏,透过茶色玻璃的店门向外观望,街上看不见行人走动,大概是被枪战吓坏了躲进了附近的商店,汽车也都停着。
西城推开门出去一看,只见酒吧门口站着四五个杀气腾腾的流氓。
他们发现西城从另外的地方突然出来,慌忙想掉转枪口,但已经晚了,其中一人的胃部中了西城一枪。
其余的家伙乒乒乓乓地乱放着手枪企图逃进酒吧,从二楼争先恐后逃下来的客人和女招待们象泥石流一般将他们挤到在地。
那些家伙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眨眼间便被踩得鼻青脸肿。
西城乘机逃之夭夭。
跑出不远,西城发现路上停着辆青鸟牌SSS型轿车,车主人过于慌张,连发动机都顾不上熄火便逃走了。
西城迅速钻进这辆汽车,将手枪放在助手席上后又把变速杆拨到倒档将车向后倒去。
来到十字路口吋,原地转过九十度的弯后迅速将变速杆推上一档,把车开进横道,加大油门,操纵变速杆使汽车不断加速。
途中,西城又偷了一辆汽车将青鸟牌轿车换下,开车朝长崎公园附近的名为梅宗西山的公寓驶去。几十分钟后,西城已经登上这幢公寓的楼梯。
这一带好像叫作上西山町,附近神社很多,有诹访神社、西山神社、松森神社等。
“西山公寓”是幢三层楼的房子。房子外侧有好几条楼梯,各家的门口和楼梯都是互相分开各不干扰的。
西城现在所要上的楼梯通向三楼的房间,那房间就是“红月亮”酒吧的女招待卢米即青井光子的,西城想找她了解石田组贩卖女人的事。
西城用特殊开关刀上的工具轻而易举地将光子的房门打开了。进入狭窄的过厅之后,西城反手将门关上,别上门锁的保险钮。
过厅里乱七八糟堆着许多碗盘,像是饮食店送货上门后尚未收回。西城脱下鞋子,往左右两个屁股口袋里各插一只,走进了客厅、餐厅、厨房兼用的房间,这里点着小小的电灯泡。
西城看了看房内,这里也是乱七八糟的。接着,西城又向里走进了卧室,看完卧室后又搜查了浴室和卫生间,没有发现藏着什么人。
浴室的更衣处放着台洗衣机,西城发现里面有男人的内外衣物,看样子是卢米的情夫的。
回到面积为八张榻榻米的卧室,西城又搜查了大衣柜等,其中也发现了男人的衣物。
卧室里的双人床边,床头柜上也点着一盏小电灯,所以,西城看东西并不困难,虽然光线不是很亮。
搜查完毕后,西城把椅子搬到卧室门边,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壁等待光子回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西城忍不住想抽烟,便从内衣袋里取出早已准条好的形同板状巧克力的咀嚼香烟来。
打开锡箔纸包装,用刀削下二十克左右放入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茶褐色的唾沫吐在垃圾篓里的废纸上。
当西城第二次往嘴里放进咀嚼香烟,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上了楼梯。有女人高跟鞋的声音,还有二三个男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接着便听到钥匙插进锁内转动的声音。
“好像没事。”
是卢米的声音。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好吧,要是发现可疑的情况,立刻给事务所打电话。”
“我知道。”
“当心点啊。”
几个家伙匆匆走下楼梯。大概是害怕遇上西城吧。
接着,又听到卢米关门挂上金属链子的声音。
卢米走到盥洗台打开水龙头喝了一口水,毫不提防地向卧室走来,在外间墙壁上将开关一按,卧室的顶灯顿时亮了。卢米打开门进来,却没有发现躲在门背后的西城,她一直走到床边,脱去衣服,身上只保留着一件薄薄的衬裙。
这时,西城悄悄站起,左手在背后将门关上,再次嚼起香烟来。
卢米这才注意到房内闯进了不速之客。
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变得像化石一般僵硬,艰难地想把上身转过来。
“美人,你要是叫喊的话,当心半边脸被打飞!”
西城用拇指扳开贝莱塔的击锤。
“……”
卢米把双拳塞在嘴上竭力克制住哀鸣声。
西城走到她面前,命令道:
“别打哆嗦了,仰面躺在庞上!”
卢米倒在床上,将双腿大大分开,里面没穿内裤。
在拳头的缝隙里漏出了颤抖的声音:
“饶命……我不收、收你的钱,快点干完出去。”
“很遗憾,像你这样的找还瞧不上哩!我来是想跟你讲讲话的。”
西城把椅子拖到床边,骑马式地倒坐在上面,枪口则仍继续对着卢米。
“我没有什么话——话要跟你讲,快出去!畜生,要是我家男人在的话,不把你打个半死才怪呢。”
卢米边哆嗦边骂。
“是吗?你的姘头有这么凶?”
“什么姘头,别说得这么难听。”
“是石田组的人吗?”
“是的,快,快走!”
卢米双手从嘴上拿开。
西城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看着卢米。卢米想吐口水,西城左手一挥。
卢米嘴上挨了一巴掌立刻昏了过去,六七颗牙齿从嘴里滚落出来。西城把她的脸偏向一边,免得血堵住咽喉。
撕开床单,做成绳索,将卢米手脚分开成大字形分别捆绑在床的四脚。
剩下的床单塞进了卢米的嘴里,渐渐地卢米牙床的出血越来越少了。
西城用床单做成钳口布将卢米的嘴巴勒上,其松紧程度只能允许卢米小声说话。
然后打燃打火机,慢慢靠近卢米的大腿间。
卢米苏醒过来,从钳口布缝隙中露出了一声惊叫,接着便哭起来。
“痛、痛……饶了我吧……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说大话了……”
“你的姘夫一般是几点来这里?”西城问。
“不、不知道啊。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来的。”
“除了你之外,他还有情妇?”
“是啊,有五个呢。毕竟阿健是个男子汉嘛。”
“我想让你把那个叫阿健的混蛋骗到这里来。不过,我们先把酒吧间的谈话继续下去吧。”
“……?”
“你说过,凡是反抗石田组的女人都会被卖到香港,这话是真的吗?”
“真、真的。”
“被强迫充当基地甩黑鬼的军妓,也是真的吗?”
“是的,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事?”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几个石田组的小流氓吧?”
“送我回来的几个阿健的小兄弟告诉我,你是二叶会的‘炮弹’。要是刚才叫他们把我送进房间,也不至于……阿健的醋劲大得很呢。”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里的地址告诉我?”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嘛。”
“你别骗我啦。你知道我是个出门在外的人,想设一个美人计吧?”
“……”
“怎么样?你已经用这种伎俩恐嚇多人了,把他们的钱财全部洗劫一空吧?”
“对,对不起,剩下的钱全给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卢米痛苦地说道。
“要是现钞的话,我就收下吧。不过,等我走的时候,你再把钱给我也不迟。我们还是谈刚才的事吧。你认识的姑娘中,被卖掉的有多少人?”西城问。
“大概有千把人吧。我干活的那家酒吧就有三十来人,我听阿健说过,她们被卖到香港以后,再转卖到东南亚的各个国家。”
卢米呻吟似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