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以后怎么相处呢。
比如在外需不需要表现得恩爱,还是平常对待就行。
还有,以后她需要注意什么。
毕竟只是没有感情的夫妻,他有什么禁忌都可以提前说清楚,不然她不小心冒犯了,怕影响到两家联姻。
温景宜还有许多问题没问清楚,就这样被迫憋了回去。
但是谢津南似乎并没有想同她深入聊下去的想法,她也不可能再自讨没趣。
没多久,察觉到身边男人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似是已经睡着了,温景宜没办法,只好转回身子,也尝试着入睡。
原以为还是会像刚才那般睡不着,结果才闭上眼,困意便袭来。
婚宴消耗了她大半精神,刚才又失眠了一阵,现下终于睡着后,一整晚都睡得很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谢津南起身的时候都毫无察觉。
醒来时,他那侧的位置已然没了半点余温,被子平整干净,仿佛昨晚这张大床上只不过她一人。
温景宜洗漱好下楼,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阿姨正在备餐,身上系着围裙,头发很短,面相很有亲和力,见到她,立马扬起和蔼的笑,热情打招呼:“少奶奶您醒了?我是少爷特意安排过来照顾您日常起居的,您叫我姜嫂就好。”
婚礼前,谢津南提过家里都有谁。
温景宜都还记得。
温景宜客气说道:“以后还要麻烦您了。”
姜嫂越看温景宜越满意:“早餐马上就好,您再等几分钟。”
话落,姜嫂就要进厨房。
温景宜及时开口询问:“谢……”对上姜嫂笑盈盈的脸,她迅速改了口,“津南他人呢?”
就算是达成一致,以后夫妻间不谈感情,只谈利益,温景宜在外也应该维护好他们这段婚姻的形象。
因此不能表现的太生疏。
称呼上就得注意。
不能再像婚前一样,谢先生来先生去。
“津南他不来吃早餐吗。”
“少爷他一早起来就去后院晨跑了,现在差不多也回来了。”
温景宜看了眼时间,才八点。
累了两天,谢津南不仅早起,还能在早餐前出去锻炼一圈。
这么自律。
一会儿还得去老宅,温景宜不着急熟悉日后的住所,去客厅拿了本书看。
没多久,姜嫂准备好早餐,过来通知温景宜去餐厅就餐。
温景宜放下手中的书跟着过去,偌大的豪华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餐食,十分丰盛,也是很用心了。
温景宜落座后,姜嫂解释:“少爷回卧室洗漱换身衣服,很快过来。他让我告诉您不用等他,饿了先吃。”
温景宜眼神清澈干净,温柔道谢,“麻烦您了。”
姜嫂受宠若惊,忙道:“哪里来的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温景宜微微弯唇,拿起餐筷准备用餐,忽然想起什么,抬起眉眼:“怎么不见鹤如管家。”
婚前谢津南提过鹤如,谢家老宅的老管家,很有威望体面。出阁宴那日她见了一面,知道他日后也是要在家里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想着待会儿要去老宅,可以问些规矩礼仪。
比如对家中长辈亲戚的称呼,或者需要提前清楚的注意事项。
姜嫂解释:“鹤如管家一般情况下都在老宅,偶尔才会过来这边照看。”
温景宜点头:“我知道了。”
姜嫂很是亲和的语气:“少奶奶,我和鹤如管家都是少爷亲自安排过来照顾您的,就怕您住不习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巴不得能让您麻烦,这样少爷也能放心。”
这么贴心?
温景宜想起昨晚谢津南说,会给自己谢太太应有的尊重体面。
原来是这样。
“好,我知道了。”
…
谢津南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恰好听见两人的对话,眉头不禁皱起。
姜阿姨和鹤如什么时候成是他安排的了?
再晚来一步,他都不知道要被包装成什么样的丈夫形象。
为了促进两人的感情,还真是什么都往他身上套。
姜嫂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没发现谢津南,还是温景宜率先察觉到异样,扭过头,就见身高腿长的男人步伐沉稳,英俊的面容表情很淡。
姜嫂顺着温景宜的视线看去,见到谢津南,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少爷,你收拾好了?少奶奶一直再等你呢,就想同你一起用餐。”
什么?
温景宜差点没反应过来,倏地看向姜嫂,后者却和蔼地笑着。
温景宜头皮发麻。
好在同为受害者的谢津南能感同身受,面上没什么情绪,拉开温景宜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向姜嫂,淡淡道:“姜嫂,您如果没什么要忙的,还要麻烦您现在带人去备好景宜待会儿的衣服。”
温景宜去老宅的衣服首饰,早在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
姜嫂自然是知道的。
因此也听出了谢津南的言外之意,就是嫌她话多了。
姜嫂勉强笑了笑:“那我去准备。少爷,少奶奶您俩慢慢吃。”
谢津南已经开始用餐,动作斯文,速度却并不慢。姜嫂离开后,温景宜喝了口豆浆,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迟疑了片刻,小声问:“津南,去老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津南……
这还是谢津南头一次听她这么称呼。
明明是身边许多人都会喊的名字,几乎令他生厌,此刻由女孩轻柔的嗓音喊出来,落在他耳中,莫名多了几分缱绻温柔的味道,竟意外的动听。
放下餐筷,谢津南拿了杯热水,温声回答了她的问题:“不用,家里人都挺喜欢你,没有那么多规矩。”
也不是所有人吧。
温景宜虽然不记仇,可也没忘沈宝宁对她的巨大敌意。
“好。”温景宜小声道。
他看起来本就话少,现在显然也没有想和自己聊天的兴趣。
要是再问,怕会惹人厌烦。
即使有许多事想问清楚,温景宜也只好专心用餐,
女孩扎着低马尾,鬓边是些许蓬松的碎发,露出一张白洁漂亮的小脸,用餐时眼神专注,举止优雅,规矩好看得过分。
不知为何,却让谢津南莫名从她身上看出来一种委屈感。
又仿若是错觉。
谢津南收回目光,眉头轻蹙:“爷爷喜欢你,自然没人敢为难你什么。也就家里堂婶会多话,要是觉得不中听,也还有我。”
这是会为她撑腰的意思么?
温景宜弯了弯唇,在心里默默领了他的情:“我知道了。但我应该能应付得过来,不会总麻烦你的。”
她不想第一天就依附于丈夫,这样以后只会越来越没办应对。
在她看来,很多关系上的状态,都是从一开始就能决定了的。
相较于日后逐渐改变,她更希望能一劳永逸。
谢津南对上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出了她眼里清晰的界限感,微抿了下薄唇,没再说什么。
…
用好早餐,温景宜回卧室重新梳妆。
新婚第一日去老宅见亲戚,谢家比较注重,温景宜自然也得重视。
早便给她备好的衣服是一件粉色中式旗袍,纯手工绣制。领口、袖口、以及裙摆都绣上了精美绝伦的花纹,制作工艺精湛细腻,能完美展现出女孩子柔美婉约的美,高贵且清丽。
温景宜穿上身后,佣人给她盘了漂亮的头发,用一根簪子固定住。
照着镜子,温景宜抬手轻轻碰了碰鬓角,望着镜子里自己化了淡妆的脸,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下一秒,注意到镜子里多出了谢津南逐渐走近的身影,她愣了下,男人已经摆手,示意佣人退下。
佣人颔首,连忙出去。
温景宜站起身问:“是要走了吗?”
谢津南:“不着急。”
窗帘打开着,刚升起少许的阳光从透明玻璃穿透进来,落在女孩清瘦的身形,往侧边打出了一道倩丽的黑影,双手交握放在腹前,姿态端庄婉约。
谢津南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向梳妆台上的几款项链。
“没有喜欢的?”
“都挺好看的。”
“怎么不选一个戴上?”
温景宜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挑那条合适,索性就不戴了。”低头看了眼身上华美清丽的旗袍,她笑着道,“这样也已经挺好看了。”
“行。”谢津南也不多问,走近梳妆台,拿起放在上面的戒指盒,取出里面的男士婚戒戴上。
两人的婚戒是准备得最早的。
本是要让谢津南带着温景宜亲自去挑选,结果那段时间谢津南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去,谢家那边只好先挑出几个款式,再让她从中挑选。
因为这件事,温家还有微词。
只不过温景宜不在意,而谢津南也亲自打了电话向温景宜致歉,温家这才没说什么。
婚宴结束,谢津南回到别墅就摘掉了婚戒,现下要去老宅,自然得戴上。
离得近了,温景宜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烟草气息,很淡。
如果不是她对味道比较敏感,还不一定能闻到。
“怎么了?”察觉到女孩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谢津南手还抚着无名指,以为有什么问题,深眸浮过一缕疑惑。
温景宜难得见他茫然,轻笑了下,细长手指小幅度地指了指他襟口:“你衣领。”
“什么?”
“衣领没弄好。”
谢津南皱了皱眉,面向镜子去看自己的衣领。淡蓝色翻领衬衫,深邃圆润质感的扣子系到了最顶端,领子前面没问题,后头确实翻折得过于潦草。
因为在后脖颈的位置,有镜子的情况下谢津南才能稍微看清后面的领子,但也只能凭感觉重新整理。
然而他刚要动手,身侧的女孩微微笑了笑,走上前轻声道:“我帮你。”
嗓音婉转干净,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落在耳边格外动听,谢津南就是迟钝了两秒,女孩子已经走至他身后,抬手替他整理衣领。
距离陡然拉近,女孩子温热的呼吸拂了过来,若有似无地磨人,来自女孩子身上淡淡的幽香也在他鼻息间徐徐缭绕……谢津南抿着薄唇,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间绷紧起来,隐忍着想要退开的动作,终是顾忌着两人的关系没有拒绝。
也就片刻而已,温景宜就退开了,对谢津南而言却感觉过了许久。
温景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一笑:“好了。”
谢津南睫毛微垂,掩去了眼底的情绪,目光划过她明亮的黑眸,转身出去卧室之前,淡淡落下一句:“走吧。”
“好。”温景宜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