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郎君不解,他们明明是好友,为何不能来往。”采青一言一语,如己身亲临当场,全都听见了一样。
事实上,依着她那身随时随地都能被人忽略掉的特殊本领,还真有可能。
……
一众婢女互视一眼,不由好笑。
“四姑娘有些失落,说郭郎君是您的未婚夫,她不宜与他牵扯过多,免得流言纷扰,误了公孙家和郭家的婚事。”
“郭郎君脸色一变,忙询问是不是有人与四姑娘说了什么。”
“四姑娘立即道怎么可能,没有。可一副有点伤心的表情。”
听到这里,公孙月一抬手,示意采青停下。
“一个欲擒故纵,一个背信弃义。”她轻讽一笑,又说,“公孙苒虽未明言,可一字一语,都在把黑锅往我们长房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发现了她和郭阳的勾连,警告于她呢,”
说着话,公孙月脸上有些不悦。
她被人如何言说无所谓,可她不能由着别人往她爹身上泼脏水。
“姑娘,要不我找人去……”知夏立即说。
“公孙苒不是装可怜吗?那就想办法让她受点伤,也让郭阳心疼心疼。算是我帮他们一把了。”公孙月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做下决定。
“是。”知冬立即领命。
于是。
第二天上午,再次出门的公孙苒,一个不小心,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便让公孙苒崴了脚,连那娇嫩的手心,也落下了些许擦痕。
唯独庆幸的是,她一张眉目如画的小脸上,丝毫未伤。这大概得益于,她摔倒时,第一反应便是护住自己的脸吧。
郭阳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公孙苒回府的时候拦住了她们。
详情不知,据采青转述,郭阳上了马车,下来的时候还满脸的心疼。
“所以,退婚这件事,我们可以准备起来了。”公孙月平静听完,然后眼角一挑下了结语。
“姑娘您是准备让郭家郎君主动退婚?”知春询问,轻轻皱眉,觉得有些不可能。
公孙月笑而不语。
这个,自然看他们怎么选了。不过,她觉得郭阳不会主动退婚的。即便他再怎么傲气自满,他也不傻,想必是明白这桩婚事背后的意义的。
这桩婚事,可不单单是公孙月和郭阳之间的事。
其中关系的,可是公孙家,还有郭家的整个大业。
公孙苒勾搭郭阳,不就是为了郭阳以后会有的那点可能吗?
不过,郭盛的前途如何尚且不知。郭阳这嫡长子继承人的位子……似乎也没那么稳当。
脑中思绪不停,公孙月开始慢慢盘算,该挑哪个日子才好。
不过……
得给公孙苒一点压力,让她动作更快些才行。
心中想着,公孙月当即就去了自家曾祖母的福宁院一趟。
“假装要给四娘说亲?”太夫人手上动作一顿,正转着的佛珠串随之停下。
“是。”公孙月笑吟吟的帮太夫人按着肩膀。
太夫人闭眼,静思片刻。
“好。”她到底是答应了下来。然后伸手拍了拍公孙月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来。
“□□母,我按的怎么样?”公孙月笑着问,满脸的期待。
“嗯,不错。”太夫人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评价。
公孙月立时就灿烂的笑开。
“四娘做了什么?”太夫人嘴角笑意一闪,而后问。
公孙月眼珠一转,眼见着屋中婢女早已退下,只余下一个老嬷嬷,这才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太夫人脸上的平和一点一点的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半晌,她叹了一口气,说,“你爹就这样不看好郭家?”
公孙月脸上的表情顿住,而后脑袋轻轻一侧,眼波流转的赞叹,“□□母您仍旧这样聪明透彻,不输当年。”
眼见着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太夫人嘴角微微一动,似是想笑,却又忍住,勉强肃容说,“别作怪,快说。”
“□□母您好凶。”公孙月瘪着嘴,委委屈屈。
太夫人一个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而后说,“好了如意,别作怪。你爹是怎么想的?”
“虽未明言,可他的意思就是这样。”公孙月顿时老实下来,微笑着说。
太夫人便也没再多说,只轻抚公孙月的发髻,说,“这样也好。”
公孙月眨眼,忍不住好奇,说,“曾祖母,我就说了公孙苒的事,您怎么会想到爹爹不看好郭家?”
“你们当我老了?四娘和郭阳那事,早有人报到了我这里。我之前还奇怪,你爹为什么不动,听你这么说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曾祖母聪慧。”公孙月立即夸赞。
“此事事关你的声名,以你爹对你的疼宠,竟然没有动作,且对此事视而不见。引得郭阳动心的人选并非公孙苒不可,他却选择旁观,甚至暗中做了推手,想来是准备借四娘的事发作郭家。这般一想,也就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太夫人如是说。
“郭阳前来履行婚约,却和未婚妻的妹妹勾搭到了一起。这可不是一句少年风流就能解释的,完全是行事荒唐。让别人家的女孩儿出手,可远没有公孙苒出手来的效果好。这般下来,等到疏远的时候,也更加理直气壮。”公孙月默默补充。
“只有这些吗?”太夫人温和的听她说完,而后看着她问。
“想来,那位郭家家主,对我们家也无甚善意。”公孙月轻声说。
“哦?”太夫人这下倒是有些惊讶了。
“郭阳虽然年少气盛,但却不傻,可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对这桩婚事有些抗拒。公孙家和我无甚劣迹,那这原因定是出自他那边,思来想去,应该是郭盛曾说过什么,比如忌惮公孙家的话,才会让他这样。一桩成了便会让他成为弃子的婚事,他自然不愿意。”公孙月敛眉,说出她这些时日的推论。
“我的如意长大了。”太夫人欣慰的说。
“我早就长大了曾祖母。”公孙月又笑起来。
当天下午。
太夫人唤了三夫人常毓去福宁院。
而后,公孙苒几日未曾出门,倒是她的贴身婢女,又出去了两次。
——————*
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左渊要见的人还未归,上巳节便已经到了。
闫家。
每年的临水宴饮都定在他们家,今年也不例外。
公孙月早早就到了这里,跟着就被等在这里的闫箬挽住,两人一起往院内走去。
“咦?”闫箬惊讶了一下。
“怎么?”公孙月反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遥遥跟在两人身后的公孙苒。
只一眼而已,她就明白了闫箬的惊讶何来。公孙苒还是那个公孙苒,可今日的她,却格外的清丽动人,婉约无比。她穿着一身浅紫绣紫藤花的襦裙,款款行来,身上的紫藤简直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这是准备说亲了?”闫箬猜测,又说,“我记得她的生日就比你晚一个月左右,她也快及笄了吧?”
女子及笄,便可以说亲嫁人了。
公孙月点点头,脸上似笑非笑,跟着全都掩下,说,“是啊,快及笄了。”
所以她还能忍多久了?据她所知,这些时日郭阳见不到佳人可急切的很呐。
闫府,花园。
闫箬挽着公孙月,刚走到这里,便看见了郭阳。
她顿时笑开,看向公孙月正准备打趣,就见她笑的意味深长,这话,顿时就停在了嘴边。
“郭阳哪里有问题?”她问。
公孙月毫不惊讶于二人的默契,笑着说,“等会儿再说。”
说着话,她便和往这边走来的郭阳打了个招呼,随后一起往花园中走去。
今日的宴饮,便放在这里。
郭阳虽然是在和公孙月说话,可他的目光,却不经意间往后面看了好几眼。
公孙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只当不知。
宴饮处,小溪两侧已经摆好了席位,只待客人落座。
闫箬刚到这里不久,便被人拉走帮忙,郭阳和公孙月说了几句话后,就也借口离开。
而坐在公孙月身后不远处的公孙苒,已经在更早的时候消失不见。
公孙月懒散的倚在几上,看着眼前的一弯溪水。
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孙苒和郭阳经此一遭,想来感情会更近一步。
近吧近吧,这把心火,还需烧的更旺些才行。
人声响起,其中一道有些耳熟。
公孙月歪头看去,便发现左渊正在闫家家主的陪同下向这里走来。
似是感觉到了公孙月的目光,左渊转头看来,目光淡淡,暗含威势。
在看到是她后,他平静的双眸便好似水面泛起涟漪,一圈圈的荡出温和的笑意。
公孙月微的一愣,跟着忙直身做好,勾起一抹乖巧又灿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