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三十二颗钻石

梁雪然奔赴明京,为梁老先生扫墓。

她乘凌晨的飞机过去,钟深早早等候,只是他脸色瞧起来并不怎么好,梁雪然礼貌性地询问几句,钟深扶了下眼镜,苦笑:“近期遇到件棘手的事。”

“公司上的?”

“那倒不是,”钟深微笑回答,“一些私人问题。”

梁雪然不再追问。

她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一旦涉及到个人**问题,也不会再追根问到底。

只是这次,去梁老先生墓碑前送百合花的时候;钟深笔直站着,突然问:“你最近和魏鹤远相处的如何?”

梁雪然未料及他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愣了愣,又说:“……还行吧。”

钟深侧脸看她,肯定的语气:“这次轻云出事,他一直在帮你。”

梁雪然看到墓碑前的百合花摆放的有些歪,她伸手扶正,花瓣上的水落到她的手背上,凉沁沁的。

她取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把手指擦干净。

虽然才四月份,但明京竟然开始有蚊子,脖子有点痒,她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一下。

“还有魏容与,”钟深慢慢地说,“轻云刚刚签下的艺人苏年,属于魏容与主要控股的经济传媒公司。”

“从本质上来讲,我们都属于同一类人,雪然,”钟深看她,“一旦尝过那种苦,无论包裹的再甜美,也不会再回头去尝,对不对?”

梁雪然没有回应他,而钟深亦不做勉强,他只说:“情爱会让人变得盲目,我很喜欢冷静的你,雪然,你现在和我刚认识时不一样了。”

梁雪然也没找出话语来反驳他,离开明京之前,钟深交付给她另一样东西——一个大大的紫檀木匣,上面钳着一把精致的小锁。

钟深说:“这是梁老先生为你准备的礼物。”

有两个字他刻意隐去。

这其实是梁老先生为他与梁雪然准备的结婚礼物。

钟深不喜欢循规蹈矩,却唯独会遵守梁老先生的每一个指令。

然而这一次,他背叛了。

梁老先生过世前留给梁雪然的那封信,前半截是梁老先生一直以来隐瞒的真相——他那年醉酒后欺负了梁雪然的奶奶,也就是梁老先生的堂弟妹;无颜面对,梁老先生遂远走他乡,再不肯回。

还有——钟深那些不堪的过去,他用力想要抹掉的那些痕迹。

梁老先生对他实在太过信任,信任他会严格地遵守规定;但梁老先生到底是年纪大了,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

狼终究是狼,再怎么驯服,也不会成为狗。

钟深注视着梁雪然进了安检,这才转身离开。

-

飞机晚点整整半个小时,再加上遇到上下班高峰期,梁雪然最终还是没能够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

刚下飞机,就收到魏鹤远一连好几条短信,十几条短信内容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

整整齐齐排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每条短信的间隔时间都是三分钟,梁雪然都要怀疑魏鹤远的手机出了故障,像jj抽评论一样抽出十几条一模一样的。

梁雪然疑心魏鹤远近期很闲,不然怎么发这么多曾经他口中“毫无营养”的短信?

男人真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生物。

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

梁雪然给他回。

[堵车中]

魏鹤远:[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

梁雪然盯着这几个个字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先前自己发短信祝他“一路顺风”的时候,却被他反科普一把冷知识。

她感觉现在两人的身份似乎完完全全地掉了个头,魏鹤远开始给她频繁的发短信,而她自己却成了毫不在意的那个人。

梁雪然不敢想象,假如魏鹤远一开始就是这样对待她的话,她会怎样。

——肯定是沦陷的更深,无法自拔。

梁雪然谢天谢地谢八辈祖宗谢谢他没有这么做。

到达店里的时候,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半个小时,梁雪然匆匆推开门,讶然地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没有动筷,在齐刷刷地看着她。

魏鹤远就坐在沙发的角落中,灯光并不明亮,他微微抬眼看过来,看到她之后,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梁雪然不解他是何用意,泰然自若地把礼物递给连朵,柔声祝贺她生日快乐。

连朵平时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此时同她清澈的眼眸对望,讪讪笑两声,道谢。

那礼物她捧着,感觉像是有千斤沉。

说起来,连朵还真的不怎么了解梁雪然,先前自动把她归结为魏鹤远的金丝雀那一类,漂亮乖巧,是她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会喜欢的那种女性。

第一次见梁雪然,是连朵同魏鹤远开视频,求他高抬贵手放她那小男友一把。

而梁雪然就安静地蜷缩在魏鹤远身后的沙发上睡觉,阳光罩在她如玉的肌肤上,柔软而蓬松的长发揉揉垂下来,米色的裙摆下的两条莹白的长腿上带着零星几点红痕。

美到连朵瞬间忘记自己想要说的话。

察觉到她的目光,魏鹤远转身一看,微微蹙眉,直接走过去,俯身将熟睡的少女轻轻地抱起来。少女尚在熟睡之中,在他臂弯中动了动,伸手搂住他。

而魏鹤远亦是抱紧了她,微笑着在她耳边说些什么;连朵什么都听不清,目瞪口呆地看着魏鹤远抱着人离开。

从小到大,连朵就没见过魏鹤远对待哪个女人这么温柔过。

而少女那只小巧的足露在外面,脚踝和膝盖上都有一圈可疑的淤痕。

等到魏鹤远再度回来的时候,连朵实在压抑不住八卦的心情,嘿嘿嘿地笑着,问:“哟,你也学会金屋藏娇啊?那小姑娘——”

“别想歪,”魏鹤远轻声斥责她,“那是你未来嫂子。”

连朵知道魏鹤远不喜同人开玩笑,暗搓搓从凌宜年那边把梁雪然的过往打听出来,倒也没别的想法。

毕竟像魏鹤远这种什么都已经拥有的人,哪里还用得着去拿自己的婚姻去来交换什么利益?只要他喜欢,就没什么不可以。

但连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梁雪然主动甩的魏鹤远;单凭这一点勇气,就足够令连朵对她刮目相看。

在刻意的安排之下,梁雪然的位子和魏鹤远就在一起;再次之前,魏鹤远皱眉问连朵这样是否显得过于明目张胆?

反观,梁雪然一脸淡然,哪怕魏鹤远就在她身边,也全然不在乎。

魏鹤远长久看她。

梁雪然在同连朵交谈,在他长达一分钟的注视之中,终于侧脸,也没有恼意,只是看着他笑:“怎么了?”

魏鹤远慢慢地握紧手。

“没什么。”

他其实是希望梁雪然能够露出点不一样的表情,就算不是羞涩,哪怕是微微的恼意,也要比现在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好。

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在意。

而在这瞬间,魏鹤远注意到梁雪然脖子上浅浅的红痕。

大拇指指甲块大小,衬着洁白的肤,格外明显。

只一眼,足以使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魏鹤远曾经有意或者无意地在梁雪然身上印下无数次这种痕迹,但都会尽量避开脖子,避免刺激到她脆弱的血管;但如今,有人光明正大的,在她脖子上吮吸。

梁雪然刚刚从明京回来。

钟深在明京。

他们做了什么?

魏鹤远的呼吸有些不稳。

眸底染上沉沉暗色。

刚分手时,那场醉酒,魏鹤远给雪然舍友打过电话。她舍友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哦,雪然和她男朋友出去了,今晚不回来了。

魏鹤远难以容忍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可问题在于——

梁雪然已经不再属于他。

她不是任何人附属物。

魏鹤远克制着端着杯子,冷脸喝光其中的酒;正在说笑的凌宜年顿时愣住了,想劝阻,又把话吞回肚子中。

好不容易把梁雪然给请出来,他怎么一句话不说光喝酒呢?

坐在魏鹤远另一边的沈州注意到他颤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魏鹤远平静地说。

看了眼时间,快到了。

忍不住又看梁雪然,她仍在笑盈盈地和连朵聊天,声音温柔且轻快;灯光忽然在这个时候暗下来——

到了安排好送蛋糕的时间,房间内的灯光全部灭掉,音乐也换成了生日快乐歌。

梁雪然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适应黑暗,在这一片昏暗之中,忽然被人倾身抱住。

她呆住了。

清冽的气息把她轻轻圈入怀中,梁雪然张口,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男人温热的手已经覆盖在她的唇上,捂住她的嘴。

梁雪然顿时方寸大乱,还以为这男人要做什么不轨之事,刚准备咬他手指,等到的,却是他轻轻落在她发上的一个吻。

颤抖而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

“就抱一下,然然,”魏鹤远低声叫着那个极少出口的名字,借着黑暗遮掩,他声音低哑,“别动。”

梁雪然惊到动弹不得。

……这是魏鹤远会说出来的话么?在一起两年多,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魏鹤远一定是太寂寞,想要女人了。

但现在找她是什么意思啊,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等到生日蛋糕的第一缕光照耀进来的时候,没有等到梁雪然的回应,魏鹤远及时松开手。

侍应生推着蛋糕,笑盈盈地进来。

灯光很快照亮这一方小天地,魏鹤远不着痕迹地调整坐姿,双手轻拢,而梁雪然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其他人并未察觉,注意力都在蛋糕上。

尽管这场生日是假的,连朵依旧被此时的氛围所感染,兴奋不已地站起来吹蜡烛,气势汹汹的许愿:“老娘要集齐所有国家的男性做男朋友!”

凌宜年打趣:“你现在连我们国家各大民族还没集齐呢,心够野啊。”

……

笑闹声中,蜡烛吹灭,灯光重新回来。

梁雪然笑着去接连朵分开的蛋糕。

魏鹤远仍旧端正坐着,面色冷峻。

连朵他们三个都不知道刚刚黑暗中,那个小心翼翼的触碰和接近。

更不知道,魏鹤远手心,藏了一枚红色、小巧的口红印。

今晚,魏鹤远喝的微醺。

沈州都瞧出来了不对劲,及时地把杯子拿走,避免魏鹤远真的喝太多而出什么意外。

连朵一心想要帮助好友追回梁雪然,语气轻快地邀请她隔两天去看画展。

“看画展啊……”梁雪然想了想,摇头,“不行,时间上冲突了。”

魏鹤远凝神听。

连朵不解:“什么冲突啊?你还有其他安排吗?”

“对,”梁雪然回答,“我们公司同一个公益机构合作,预备往夔州一所贫困山区小学捐赠物资。”

连朵还没说话,魏鹤远倒是开口了,他说:“这种事情,你不必自己出面。”

“我也想去散散心,”梁雪然如实回答,“最近有点累。”

魏鹤远仍旧皱眉:“那地方我去过,条件太艰苦,不适合——”

“没事,”梁雪然笑,眉眼弯弯,“毕竟我就是这么苦大的。”

魏鹤远终于不再说话,他只觉着梁雪然思想太过单纯简单,总是把人心想的那样容易;去山区哪里是一句话的事情?蚊虫,卫生条件差,每一样都令人不适。

心里思忖着该给她准备点什么好,魏鹤远表面上仍旧是冷冰冰的来了一句:“随你。”

沈州站起来出去,不多时,笑着拿手机回来叫凌宜年:“宜年,出来一下,张小公子叫你——”

凌宜年莫名其妙:“张小公子不是去新——哎,等等我,他在哪儿呢?”

他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站起来离开。

连朵也放下杯子,拍了拍自己脑壳,自言自语:“哎呦,张小公子还欠我一对玉呢,我可得去找他拿。鹤远,雪然,你们先吃哈,我一会就回来。”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两人。

梁雪然十分不自在,她不习惯这样和他独处,尤其是刚刚魏鹤远突然抱她又突然生气;梁雪然觉着魏鹤远一定是病还没有好,不然怎么情绪变化的这么快?

但魏鹤远却拉住她手腕,强迫她坐下,直接发问:“你脖子上怎么回事?是钟深弄的?”

梁雪然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白,摸了摸脖子,怒了:“这是蚊子咬的!”

魏鹤远从看到红痕就开始紧绷起来的心顿时重重落回去。

他暗笑自己,竟然开始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

雪然怎么可能会瞧上钟深那种人。

魏鹤远仍旧说:“哪里有蚊子咬成这个样?”

——这蚊子真该死,他都舍不得碰的地方,竟然被一只蚊子咬坏了。

“就是蚊子咬的啊,”梁雪然也被他直接的问话弄懵了,完全没想到魏鹤远竟然开始吃一只蚊子的醋,还以为他不信,“我挠了挠就这样啦,人的嘴巴怎么可能亲的这么小?不信的话你试——”

梁雪然看到魏鹤远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妙起来。

——像是看到肥嫩小羔羊的大灰狼,蠢蠢欲动。

她迅速改口:“——试着去亲亲沈州或者凌宜年,就知道了。”

魏鹤远没说话,而梁雪然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还有点痒,春季本来就皮肤敏感,不过挠了两下便充血。

今天为了感谢他,千里迢迢地从明京赶过来赴约,都没有休息!

他倒好,趁着黑暗竟然强制性抱她,现在还竟然质问她和钟深的关系——

想到这里,梁雪然有点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看她不悦,魏鹤远习惯性地想要抱抱她,手指微动,克制着冲动,道歉:“对不起。”

梁雪然憋着一口气,没处发泄,冷着脸坐。

“穷山恶水出刁民,”魏鹤远耐心地说,“这句话你总该听说过,越是贫穷的地方,人心越险恶;更何况你要去的地方教育条件落后,人们普遍没有接受过知识——”

梁雪然很不喜欢他这样高高在上讨论贫穷的态度,仿佛是人类在谈论一群蝼蚁,怜悯中带着点施舍。

梁雪然经受过十多年的贫寒,初见时又太过不堪,潜意识中本就觉着自己和魏鹤远不是同一路人,此时他的话,又刺激到她敏感的自尊。

她说:“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

魏鹤远蹙眉,没有因为她恶劣的语气而生气,反而放缓声音:“那我们就聊聊其他的,今天去明京好玩吗?”

梁雪然说:“你是我谁啊,我干嘛要告诉你!”

魏鹤远面不改色:“前饭票。”

他终于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地位。

看着梁雪然仍旧不开心的模样,魏鹤远后知后觉自己再一次找错话题——或者不该这么直接地问——

他改变策略:“你今天口红颜色很不错,裙子也选的很好,衬的你皮肤更白了,很漂亮。”

漂亮到让他想要抱一抱。

这半句显得他太过居心不良,魏鹤远没说。

这也是连朵传授的哄小姑娘经验之一,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夸她就好了。

果然奏效,话一出口,梁雪然方才被他精准点燃的怒火消散的一干二净,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魏鹤远思忖,看来真的要多夸夸她。

梁雪然心想,魏鹤远是吃错什么药了?慢着,他该不会是在讽刺她吧?这是什么高明的嘲笑方式?她竟然丝毫听不出来。

难道真的是在夸她?

不对啊,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再睡她吗?但魏鹤远应该不会为了睡女人而开始猛烈夸人吧?

骤然间摸不清魏鹤远套路的梁雪然,手足无措地回答:“啊,谢谢你。”

她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冷静高傲的魏鹤远。

至少那个时候他连讽刺都明明白白。

友好而和平地结束晚饭,一直目送着梁雪然离开,连朵才暧昧地问魏鹤远:“刚刚哥儿几个努力给你创造出独处空间,算是够意思吧?快点说说,你们的关系有没有比普通的朋友升级上那么一点点?”

魏鹤远简单回应:“嗯。”

连朵兴奋了:“你告白了?她接受了?”

魏鹤远看怪物一样看她:“怎么可能。”

那个唇印还留在掌心,似乎仍旧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唇瓣,温热的呼吸。

魏鹤远唇角微扬,心情极度愉悦:“我夸她,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三个好友眼神复杂,面面相觑。

凌宜年:“以你这个进度下去,估计等我孙子都打酱油了,你才能追上梁雪然吧。”

连朵:“我觉着我集齐地球上全种族的男友,都比你追上梁雪然更容易。”

沈州总结:“你没救了。”

魏鹤远并不觉着自己无可救药。

他认为自己和梁雪然的关系更上一层楼,甚至还抱了一下,四舍五入,就是亲密接触和谈笑风生了。

再四舍五入,相当于两人和好如初。

魏鹤远对今晚上的亲密互动十分满意。

尤其是在弄明白梁雪然去明京其实是为梁老先生扫墓之后。

心头阴霾,一扫而光。

为了进一步了解到梁雪然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想法和喜好,魏鹤远尝试着请连朵为自己推荐一部分女孩子喜欢的书或者电视剧过来,结合以往梁雪然的喜好,试图揣摩出她的情感需求。

在魏鹤远密切准备的同时,梁雪然出发去了夔州,同公益机构的人一起,还有轻云设立基金会以来捐赠的第一笔物资。

但上次发烧后,魏鹤远的身体一直没有养好;那次为了轻云推掉的工作,后期花费更多的精力和心血来弥补,春雨过后,魏鹤远又有些咳嗽,检查出来急性肺炎,终于勉强休息下来,接受治疗。

魏鹤远庆幸此时此刻梁雪然不在华城。

他并不想让雪然看到自己生病时狼狈的模样。

连朵无所事事,捧着瓜子守在病房里,一边嗑一边妄图物色着有没有帅气的医生,来一场制服诱惑。

但等来的没有一个能入她法眼的,毕竟能给魏鹤远诊治的医生级别都不低,而熬到这个级别的医生往往都是早已有家室、膝下有孩子的中老年人。

连朵有些失望,问魏鹤远:“你说梁雪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跑去做公益了呢?”

魏鹤远没有告诉她,是他建议梁雪然通过公益来进一步拔高轻云的品牌度和好名声。

但他未料及梁雪然竟然真的一根筋的亲自出马奔赴山区,他并不希望她去受那样的委屈。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魏鹤远冷淡看书不搭理她,连朵百无聊赖地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刚刚出了病房,就看到凌宜年急匆匆地跑过来,险些撞翻她。

“怎么了?”连朵见凌宜年神色不对,追问,“你快点说啊。”

凌宜年定定地看着连朵,从喉咙中挤出话来,脸色苍白,尽是血色:“梁雪然出事了。”

“轻云派往山区的一辆车从山路上翻下去。”

“梁雪然就在那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