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福给田大写了一封信,信中简要说了自己离家两年多的经历,他说暂时还不会回家,他要在这里等待小美回来,他觉得文城其实是溪镇,他让田大经常给他父母和祖上的坟墓除草添土。
到了晚上,林祥福躺在床上,闻着新鲜木料的气味和油漆的气味,想起白天李美莲的话,小美跃然眼前了。他回忆起小美身体的点点滴滴,他的回忆仿佛生长出了一只手,仔细摸遍了小美的全身。那些热烈的夜晚,两个人的身体在炕上合并到一起,他的身体强劲撞击小美,小美的身体则是柔软迎接。
林祥福感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冲动了,他努力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溪镇的雪冻里,还是在身心憔悴的漫长路途上,林祥福难以记起,只是觉得有一段日子了,清晨醒来时,那里不再像木桩一样坚硬挺拔,而是像一条浸了水的毛巾那样垂落。
林祥福想起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龙卷风过后的街上出现,消失在一条狭长的小巷里,再次出现是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他迟疑之后悄然起身,走出新居,在月光里来到溪镇的码头,认出那条狭长的小巷,走了进去,他不记得是哪个门进去,他的脚步小心翼翼,经过一扇虚掩之门时,闻到一股鱼腥味,他记起了这个气味,小心翼翼推门进去。
一个坐在桌前的年轻女子看见他进来,微笑起身,自我介绍名叫翠萍,随后手举油灯将他带到楼上,领进一个房间,关上房门,插上门栓后,年轻女子将油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微笑地看着林祥福,开始脱衣服。
借着油灯的光亮,林祥福这次看清了她的脸,上次只是看清她不是小美,没有看清她有着翘起的嘴唇和很大的眼睛。
她先是脱下碎花图案的旗袍,认真叠好后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接着脱下印着条纹的粗布内衣和内裤。每脱下一件,她都会整齐叠好放到凳子上,当她弯下腰叠内裤时,林祥福看到她抬起的屁股突显出了骨骼的轮廓,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女子身体纤瘦,当她赤身裸体躺到床上时,他看到她平坦的小腹微微下陷。
林祥福站着没有动,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打鼓似的咚咚响起,呼吸也随之短促起来,可是那里仍然是一条垂落的湿毛巾。
这时候她微笑地坐起身来,问林祥福:“我替你脱?”
林祥福摇摇头,说自己脱。林祥福差不多是慌张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借着油灯的光亮爬到床上。他在爬上去时,看见女子稀疏的阴毛淡淡地分布在那里,那一刻他感到自己有一些冲动了。他哆嗦地爬到她身上,她闭上了眼睛,微微突起的乳房上有着暗红的乳头,他的手轻轻摸弄起她的乳头,他听到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长。
然而年轻女子引人入胜的乳头并没有持续林祥福刚才的冲动,他感到自己的欲望炊烟似的渐渐消散。他的手离开了乳头,沿着她光滑的身体往下摸去,一直摸到她的下身,这时候他感到她的手也摸到了自己的下身。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离开了她的下身,放到她的肩上,充满歉意地说,他不行了。
这位嘴唇翘起的女子睁开眼睛,她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他出汗了。然后安慰他,说不要急,慢慢来,她说有的客人比他还慢。
林祥福的手重新摸到她的下身,那个湿润以后变得模糊的部位。他悄声问她,软的是不是也能插进去?
她轻轻笑了一下,说不知道,可以试试。
她的双腿张开,林祥福抱着最后的希望,试了一次又一次,她也伸手去帮他,仍然无法插进去。
林祥福已是大汗淋漓,他的信心也跟随汗水流失,他从她身上翻下床来,匆忙穿上了衣裤。他坐到暗处的椅子里,羞愧使他满脸通红,看着这位女子一件一件认真穿上衣服。林祥福从椅子里站起来,摸出一块银元在暗处递给她,她接过去后吃了一惊,说给错了,这是银元,不是铜钱。
林祥福说没有给错,她感激地收起银元。她提起油灯,领着林祥福走出房门,在嘎吱作响的楼梯上,浓烈的鱼腥味阵阵袭来,林祥福问,她的丈夫是不是贩卖鱼虾的,她说是的,她丈夫去苏州了。林祥福又问,难道鱼贩子的生意不能养活她,还要做这私窝子的事?她说他吃鸦片,挣的钱养活自己都难。
林祥福离开这位翘嘴唇的女子,沿着冷清的街道向前走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迈出去的双腿像石头一样沉重,僵硬的身体似乎快要倒下。回到新居的房间,没有脱掉衣服就睡了过去。
林祥福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李美莲把午饭端到桌上时,看到林祥福的早饭还放在那里,她让陈永良上楼进他房间看看,陈永良说不用进去,在楼下都能听到他的鼾声,说他太累了,让他睡吧。
这漫长的睡眠洗去了林祥福日积月累的疲惫,他一觉醒来听到女儿在楼下的笑声,他起床下楼,李美莲正在给林百家扎辫子,两岁的林百家坐在李美莲的腿上,手里举着一面小圆镜,从镜中看见自己的辫子后咯咯笑个不停。
晚饭以后,林祥福带着女儿走过溪镇的七条街巷,走到了西山,又走回家中。两岁的林百家在父亲的牵扯下走完了一条街巷,剩下的六条先是坐在父亲的手臂上,然后趴在父亲的脊背上,最后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
林祥福一路上喋喋不休,告诉林百家,他不会娶妻纳妾了,林百家也不会有兄弟姐妹了,他往后的一切都是为了林百家。年幼的林百家知道父亲正在和自己说话,所以林祥福每说一句话,她就“嗯”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