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又到了重新开始的时刻,面对着一件不愿想到的事,那就是黎明。薛嵩和红线坐在凤凰寨深处的树丛里,这时候黎明就来到了。红线是个孩子,折腾了一夜,困得要命,就睡着了;在黎明前的寒冷之中,她往薛嵩怀里钻来。黎明前的寒冷是一层淡蓝色稀薄的雾。薛嵩有时也喜欢抱住红线,但那是在夜里,现在是黎明,在淡蓝色的黎明里,他觉得搂搂抱抱的不成个样子。打他想到红线又困又冷,也就无法拒绝红线的拥抱。在睡梦之中,红线感到前面够暖和了,就翻了一个身,躺到了薛嵩怀里。薛嵩此时盘腿坐在地下,背倚着一棵树,旁边放着他的铁枪;而红线则横躺着睡了,这样子叫薛嵩实在开心不起来。假如他也能睡着,那倒会好些。但是蚊子叮得太凶,他睡不着。他只好睁大眼睛,看每一只飞来的蚊子,看它要落在谁的身上。很不幸的是,每个蚊子都绕过了红线,朝他大腿上落过来,这使他满心委屈和愤恨。他不敢把蚊子打死,恐怕会把红线惊醒,就任凭蚊子吸饱了血游飞走。更使他愤恨的是红线睡得并不死,每十分钟必醒来一次,咂着嘴说道:好舒服呀,然后往四下看看;最后盯住薛嵩,含混不清地说:启禀老爷,小奴家罪该万死──你对我真好。然后马上又睡着了。
黎明可能是这样的:红线倒在薛嵩怀里时,周围是一片淡淡的紫色。睡着以后,她那张紧绷绷的小脸松懈下来。然后,淡紫色就消散了。一片透明的浅蓝色融入了一切,也融入红线小小的身体。此时红线觉得有一点冷,就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在天真无邪的人看来,这没有什么。但在薛嵩看来,这景象甚是扎眼。有一个字眼从他心底冒起,就是“淫荡”。后来,一切颜色都褪净了,只剩下灰白色。不知不觉之中,周围已经很亮。熟睡中的红线把双臂朝上伸,好像在伸个懒腰。她在薛嵩的膝上弯成个弧度很大的拱形──这女孩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干过重活,腰软得很。这个慵懒的姿势使薛嵩失掉了平常心。作为对淫荡的反应,他的把把又长又硬,抵在红线的后腰上。
在不知不觉之中,我把自己当作了红线,在一片淡蓝色之中伸展开身体,躺在又冷又湿的空气里。与此同时,有个热烘烘硬邦邦的东西抵在我的后腰上。这个场景使我感到真切,但又毫无道理。我现在是个男人,而红线是女的。假如说过去某个时刻我曾经是女人,总是不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