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错

李兴雯把周瞳“押解”到一个僻静的咖啡馆。

“你是想喝一杯咖啡,还是想喝一罐中药?”李兴雯挥舞着拳头。

“女孩子,斯文一点。”周瞳还是喝了一口咖啡。

“很好,那么把你知道的事情,统统说出来!”

周瞳放下咖啡杯,拿出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道天法律援助所的联系方式。

“这张卡片是我在严富贵的床头发现的,虽然我没有在杨勇那边发现任何有关这家援助所的线索,但依据推断,如果杨勇也曾求助过这家援助所,那么凶手就极有可能也是从这家援助所里取得他们的资料。”

“原来是这样,那还不简单,我马上申请搜查令,把这家援助所查封了,援助所的人也全部拘留起来,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李兴雯兴奋地说道。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这么干,如果凶手就是援助所的人,那自然是好,但万一不是,这条线索可就又彻底断了。”周瞳急忙劝阻。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你真的是和你表姐一模一样……”

周瞳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兴雯安静下来,两个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她和严咏洁,你更喜欢谁?”安静片刻后,李兴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们还是谈谈下一步的计划吧……”周瞳挠挠头,笨拙地转移了话题。

不过李兴雯也没继续问,或许对她而言,答案并不重要。

“明天我们再去道天法律援助所,先看他们给我们一个怎样的回复。另外邮局那边也要去调查了解一下,既然你这个真警察来了,那么这事就由你办了。”

“我去?那你做什么?”李兴雯警惕地看着周瞳,担心他又玩花招。

“喂,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吧,我也有些私事要处理。”周瞳瞪大了眼睛。

“私事?”李兴雯的脸上满是怀疑。

“你再这样,我们还能好好合作下去吗?”

“好吧,先信你,不过你要是瞒着我私自行动,我可不放过你!”

周瞳总算甩掉了难缠的李兴雯,他倒是真有私事,趁着有空去看望他的母亲宋欣。

从咖啡馆出来,他先买了份报纸,然后走到地铁站,搭上去往西城的地铁。

拥挤的车厢里,人流来来去去,周瞳一直在留意四周,因为从他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有人跟踪他。

但是让他不安的是,他却始终没能找到跟踪他的人,或者跟踪他的,并不是一个人。而且他可以确定这次绝不会是李兴雯,李兴雯不会贴身跟踪自己,她有大把警方的资源可以调动,只需要通过满大街的摄像头就能找到自己。

周瞳没等到站,就下了车,他决定改变计划,摆脱跟踪最好的方法就是走到没人的地方,而恰巧他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走出地铁站,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

周瞳沿着斑马线过马路,一个黑衣男子跟在他的身后。他往左转,黑衣男子却往右转了。他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个码头。

码头里人很少,偶尔有几个船工和搬运工走进走出。

周瞳从码头的台阶跃下,沿着江滩走,眼前是奔流不息的浩瀚长江,四周除了纷飞的雨点,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难道是我的错觉……”周瞳看着江面上飘过的船,一时间却有些走神。

然而,随着三个男人越过江堤,向他缓缓逼来,他才明白自己的感觉是多么的敏锐。

三个男人都穿着一身连帽的黑衣,帽子套在头上,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手中握着亮堂堂的刀。他们从三个方向慢跑着向周瞳围拢。

周瞳这时离码头约莫已经有两公里,呼救是不可能的,前面无路可逃,后面是滚滚长江。此时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跳江而逃,要么力战三个持刀的匪徒。对于这样的选择,他想也没想,就义无反顾,勇敢地跳进了长江。

三个持刀的匪徒也没追,只是在岸边挥舞着手中的刀,呼喝着。

周瞳遁水远去,江面上风急浪涌,他也听不清岸上的人在说些什么。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奋力往对岸游,好在这时节天气不冷,他又善于游水。不过半个小时,他已游到对岸。

周瞳遥望对岸,三个袭击他的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们并非真有心杀他,否则一定有更好的机会和方式。这次的袭击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挑衅。

不过浑身湿透的周瞳,也确实够狼狈,他最心痛的还是他的钱包,钱包里的钱全泡了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裤子口袋有拉链,钱包没让江水冲走。

周瞳小心翼翼地把钱拿出来,一张张轻轻地抖开,想把水滴尽……正当他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把枪顶在了自己的脑后。

“不准回头!”说话的人非常明显用了变音器,所以声音听起来并不真实。

周瞳保持沉默,他需要时间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过这种沉默,换来的是一脚。

周瞳“哼”了一声,不过对方这一脚似乎并不重,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要死还是要活,你自己选吧。”

“怎么死?怎么活?”周瞳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

“想活就不要再查下去,想死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周瞳这个时候突然笑了起来。

“咏洁,别闹了……”周瞳笑嘻嘻地回过头来。

“不好玩,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严咏洁嘟着嘴,美丽的面容像雨后的荷花。

周瞳看见严咏洁,满心的喜悦毫不掩饰地流露在脸上,对于自己非人的遭遇完全不在乎。

“老婆,先把小木棍拿开再说了……”

“放屁,谁是你老婆!”严咏洁毫不客气地又踢了周瞳一脚,“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再乱叫,我可不会客气!”

“好,好……”周瞳素来知道严咏洁的厉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严咏洁同志,麻烦你先把这根棍子拿开,好吗?”

严咏洁“哼”了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丢掉了手中的棍子。

周瞳这浑身的酸痛倒不是假的,又挨了两脚,虽然严咏洁已经脚下留情,但还是让他够受的。

“说,怎么知道是我?”

“第一,能够无声无息接近我的,只有你这种武林泰斗;第二,哪有歹徒拿着枪还苦口婆心地劝死劝活的;第三,这第三吗……”周瞳说着把头凑到了严咏洁的耳边,颇具挑逗地继续说道:“你身上的味道,真是一点也没变……”

严咏洁被周瞳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受用,总算没再对他动手动脚。

“好吧,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怎么回来了?”周瞳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地看着严咏洁。

“工作秘密,不能和你说!”严咏洁脸上泛起了怒火,“当初我要重回特别刑侦组,你宁死不同意,现在你自己又为什么查案?”

周瞳脸上一红,“我……我有我的苦衷……”

“呸,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贪图年轻警花的美貌吧!”严咏洁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和愤怒。几个月前,因为自己想重返特别刑侦组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最后闹到分手的地步,可现在倒是好,一转眼,他自己倒是又掺和到如此凶险的案件里面来了。

“她是……李莹的表妹……”周瞳终于把真相说了出来。

严咏洁闻言,有些惊讶,但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这件案子会由特别刑侦组接手,你不用再查了,对方看起来是有组织的犯罪集团。”

周瞳却摇摇头。

“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个人!”

“那刚才跟踪和袭击你的人呢?”严咏洁立刻反驳。

周瞳叹了口气,然后神色一正:“虽然我暂时不知道这些人的具体情况,但我非常肯定,他们是被凶手利用和掌控,可以说他们本身也是受害者。这个案子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帮李兴雯的忙,但现在我查这件案子,却不单单为了帮忙。凶手利用这些弱势群体的伤痛、不幸和愤怒,把他们当作工具,甚至是玩偶,无论他要实现什么目的,我都要阻止他!”

“你这是想掺和到底了?”

“你愿意帮我吗?”周瞳伸出手。

严咏洁差一点就想去握住周瞳的手,但她想到周瞳当时为了阻止自己时的决绝,她就无法原谅他。

“下次如果抓住你的是凶手,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严咏洁说完,转身就走。

“我遇到危险,你还会来救我吧?”

“无耻!”严咏洁背对着周瞳,脸上露出了笑容。

罗子豪在静安养老院门口的草地晃了有半个小时,很少抽烟的他,一连抽了三根烟后,掐灭了烟头,这才迈着谨慎的步子走进了养老院。

养老院负责接待的护工,戴着眼镜,面色有些苍白,看着罗子豪走进来,抬起头看了两眼,又低下头,翻着厚厚一本册子。

“你好,麻烦一下,我想看望钱雪瑶。”罗子豪说话的声音不大,仿佛天生就底气不足。

护工勉强地再次抬起头,不耐烦地丢出一个本子。

“先登记姓名、电话和地址。”

如果是平常,罗子豪对这样的工作态度,一定会颇有微词,但现在他却完全没有感觉。

翻开登记手册,他胡乱把自己的名字、电话和地址填上。

“朱先生……钱雪瑶在704号房,你可以上去了。”

“哦,704……”罗子豪留了假名字,他现在的心情就像闯了祸的孩子要见家长。

罗子豪感觉这是他爬过最长的七楼,但再长的楼梯终究还是会爬到头,即使你放慢速度。

704号房就在楼梯口对面,门并没有关,半掩着。

从门外可以看见老人半躺在椅子上,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落在她满头的银发上。

罗子豪礼貌地敲了敲门。

老人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门被缓缓推开。

“钱……钱阿姨……”罗子豪憋着气。

“你是……你是谁?”老人目光有些呆滞,不过看得出她在努力回忆眼前这个人。

这时一位年轻的女护工刚好进来收拾房间,看到了罗子豪。

“你很少来吧,阿姨得了老年痴呆症,记不清事情了……”

“呸,你这丫头,谁说我痴呆了,我什么都知道!”老人听到护工的话,发起脾气来。

“阿姨,没说您呢,我说对面的王阿姨,您老好着呢!”小护工吐吐舌头,调皮地笑了,拿上换洗的床单,连忙出去。

“啊,我想起来了!”老人指着罗子豪突然叫道。

罗子豪一惊,但他早已准备好迎接下面的狂风暴雨。

“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大飞吧?”老人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是……”罗子豪没想到会这样,他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大飞啊,芬芬最近好吗?她怎么很久不来看我了啊?”

罗子豪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蹲下来,握住了钱雪瑶的手。

“嗯,我是大飞,芬芬最近忙,过段时间,她就来看您……”

“你帮我告诉她,让她别光顾着工作,注意身体啊!”

“唉,好,我一定告诉她。”

老人笑了起来,伸出手,慈爱地摸着罗子豪的头。

“大飞,我最放心你了,你们俩青梅竹马,赶快结婚,让我抱外孙……”

罗子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不语,默默地点头、摇头,或者干脆就做了一个倾听者。

从钱雪瑶的房间里出来,罗子豪无法挥去心中那份沉重的负疚感,对于究竟是谁在利用这件事捉弄自己,他反而没心情去查了。

他去到养老院的办公室,找到院长,为钱雪瑶留下了一笔钱,强调自己会常来看老人,要求院方为老人提供更好的服务。做完这些,他的心里才算踏实一点。

罗子豪下楼,准备离开,却在门口被负责接待的护工叫住了。

“朱先生……朱先生……朱先生,等一下!”

护工大声喊了三次,罗子豪才停下脚步,他都忘了自己刚才姓“朱”。

“啊?有事吗?”

“刚才有个人给你留了一封信。”

“给我?什么人?”罗子豪一边接过信,一边问道。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还以为打劫呢,真是吓一跳,说是有封信给刚刚上楼看钱雪瑶的人。”护工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罗子豪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写着:第六天。

魏洋龟缩在巷道里,眼睛通红,浑身发抖,一只手握着锋利的尖刀,塞在怀里。而在他的对面是一所小学,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两点五十分,再过十分钟,学校就要放学了。想到这里,他用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都是你们逼我的……”他自言自语,而身体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忽然想家了。

他的家在湖畔、林边,有田有地,有妻有儿,但所有这一切在轰隆隆的推土机下,化为废墟。他们去找村长要说法,村长安排人把他们暴打一顿,然后赔了几万块钱。悲愤、屈辱和贫困,终于让妻子无法忍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他从此也就一蹶不振,天天饮酒度日。没过几个月,他那无人看管的六岁儿子,玩耍的时候不慎落入池塘,淹死了。一怒之下,他四处申诉,但各个相关部门就好像踢皮球一样把他踢来踢去。

绝望,他绝望了。于是他决定干件大事,干件让所有人都会关注他的大事……

放学铃声响了,魏洋从回忆中惊醒,他能感受到命运的召唤,他向前迈出了一步。

“你选错了对象。”忽然,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魏洋刚才的冲动和怒火仿佛瞬间就被抽干了,突如其来的这只手,让他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懦夫!”声音威严而富有磁性。

魏洋这次终于回过头,他看到一个穿着连帽黑袍,脸上戴着国王面具的怪人。

“你……你是什么人?”

“所罗门!”怪人站在空空的巷道里,风吹起他的黑袍。

魏洋摇摇头,想不起自己认识叫这样名字的一个人,他本能地抽出怀里的刀。

“离我远点!”

“你想复仇吗?村长、打手,还有所有那些无视你苦痛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

怪人在面具后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复仇吗?在精神上摧垮他们,然后在肉体上折磨他们,最后让他们肮脏的灵魂和腐臭的身体都化为尘埃,只有做到这样,才算复仇,你才能让你的妻子和孩子得到安息!”

魏洋闻言,打了个寒战,他确实懦弱,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敢想过,去找那些比他更强的人复仇,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比他更弱小的人来出气,所以今天他来到了这里。

“跟我走吧。”怪人转过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魏洋看着他黑色的背影,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他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怪人的步伐。而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出现了蛮横的村长跪倒在地的画面,他就用这把尖刀,一刀接着一刀插进村长身上每一寸骨肉……

“你说说你,你说说你,像什么样子,严咏洁那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宋欣指着周瞳的鼻子骂,光指着还不解气,拧上耳朵,转个圈,直到周瞳“哎呦”求饶。

“老妈,我也是不想让她再做危险的事情,谁知道把她惹火了……”

“我跟你讲,你不给我把她哄回来,以后别来看我!”

周瞳自然不会把这句话当真,连忙揉着耳朵,嬉皮笑脸地说:“咏洁我一定要追回她,但是老妈还是要常来看的……”

“你呀,就应该把这张甜嘴多用在女朋友身上。”宋欣虽然在指责,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无法遮掩,“快点过来,把汤喝了,瞧你最近廋的……”

周瞳老老实实喝完了宋欣煮的汤,严咏洁的归来让他心情大好,有了她的帮助,破案的机会又大了几成。他心里明白严咏洁已经没有生气了,只是女人特有的矜持,让她还在闹别扭。道天法律援助所疑点重重,“所罗门”也极有可能是通过这里找到像严富贵和杨勇这类人的,要弄清楚这些关联,他还需要继续查访。

周瞳透过窗户见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来人往,一片繁荣的景象。他又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七点,他决定去一趟杨勇自杀的公寓。虽然警方已经对那里进行了非常彻底的搜查,但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遗落了。

天安公寓离宋欣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自从这里发生命案,住客比往日更少,大多数人都搬了家,房东为此叫苦不迭。周瞳来到五楼,发生命案的501号房已经被警方贴上了封条,整栋楼似乎也都没有了住户,就连走道里的灯也昏暗不清。这里就是一个与繁华只有一墙之隔的世外之地,周瞳站在房间门口,一种莫名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杨勇为什么要杀这一家两口?单纯只是为了泄愤?又或者仅仅只是用神经质来解释?至少从警方目前的调查来看,杨勇和这两个受害者没有任何交集。

于仁帆,男屋主,三十七岁,从事装修工作,来这座城市已经十几年,从一个水泥小工做到现在的包工头。他的女朋友张雪贝三十一岁,在批发市场做服装销售,离异,有一个孩子在农村老家。他们是这个城市里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无大恶大善,努力工作,每日为生计奔波。他们的死亡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甚至因为案件需要保密,连社会花边新闻都没有提及。他们也有亲人,也悲痛万分,但遇上这样的事,几乎得不到赔偿。杨勇死了,没留下任何财产,只留下一堆谜题。如今唯一能安慰亡者英灵的,只有真相,他们为何而死,为谁所害?

周瞳轻轻揭开了封条,用随身的小铁丝轻巧地打开门。屋内的门窗都被紧锁,几天没有透气,沉闷的空气里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刺鼻作呕。

两位死者都是被刀割断喉管,伤口整齐平缓,一刀致命,凶手毫无犹豫,手法干净利落,犹如职业杀手。

房门没有被强行打开的迹象,凶手应该是先设法让屋主打开房门后,突然发难。房间内也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可见事出突然,凶手蓄谋已久,出手狠、猛、准,而受害者也并没有防备。

公寓内大约有六十平方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受害者是在客厅靠近门口的位置遇害。从倒下的位置来看,女事主曾想逃,但是走廊太窄,室内空间狭小,仍旧被凶手从背后割喉。

客厅里是很传统的布置,沙发、茶几、电视柜……典型的居家风格,靠沙发边有一个杂物柜,柜子里摆放了许多精致的空酒瓶,不难看出屋主好酒,而且对收集酒瓶有特殊的爱好。

周瞳走进卧室,床、衣柜、书桌、椅子,简单整洁,书桌上有几本时尚杂志。一些私人物品,例如笔记本电脑、证件、文件等,警方都已经带走。周瞳也查看过这些东西,但没有发现什么和案件本身有关联的东西。

他又走到厨房,打开橱柜,里面整洁干净,虽然也有一些日常用品,但奇怪的是整个厨房没发现一粒米。作为案发现场,警方绝不会打扫卫生,从这里带走的每一样东西,都会详细记录,尽最大可能保持案发前的状态。很显然,警方带走的证物里没有大米这一项。也就是说,在这里住了有大半年的于仁帆和张雪贝,他们没有煮过米饭,而且从灶台的使用情况来看,他们也很少在家做东西吃。于仁帆和张雪贝都是南方人,完全不吃米饭的可能性非常低。难道每餐都去外面吃?或者叫外卖?

周瞳拨通了李兴雯的电话,他让她详细查一下于仁帆和张雪贝的电话通话记录和手机上网信息,看看他们是否经常叫外卖。

“为什么查这些?”李兴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周瞳挠头。

“不说清楚,你就自己去查。”

“我在他们家,一粒米都没看见,觉得有些反常……”

“原来是这样……早说不就完了嘛,等我消息。”李兴雯明白了周瞳的用意,杨勇犯案的那间公寓,她也曾去过,却忽视了这个不合常理的地方。一方面,她不得不佩服周瞳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另一方面,她也为自己的遗漏深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