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蛋!浑蛋!浑蛋!”罗子豪拍着桌子,连骂了三声浑蛋。
周瞳和李兴雯坐在一旁,都沉默不语。
三个人一番折腾,结果换来四具尸体,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挫败感,实在让人有些气馁。
“罗科,最近你的火气是不是太大了?”李兴雯很少见罗子豪发火,即使以前碰到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罗子豪也是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
罗子豪深吸了一口气,也安静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不安和烦躁,是因为那封信吗?
“凶手找到的这些人全是必死之人。”周瞳站起身来,“他以为这样就会把线索切断,但其实却留给我们更重要的线索。”
“说人话!”李兴雯没好气地看着周瞳。
罗子豪听说还有线索,立刻又挺直了身板。
周瞳笑了笑,没有理会李兴雯的挑衅,继续说道:“严富贵是肺尘病患者,受尽折磨和歧视,他对社会充满了仇恨。而那位袭击你的凶徒,对,叫作杨勇的家伙,则患有精神疾病,一心想着报复前妻,而且对女性极度仇视……现在我们换个角度来思考,凶手是从什么渠道了解他们两个人的情况,然后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来控制他们,如果我们能回答这两个问题,那么或许可以更进一步。”
“医院,他们肯定去看过医生,或许我们可以从医院这里下手。”罗子豪点点头,觉得这是可以追查的方向。
“我倒是觉得医院的可能性不大,严富贵一直是在小诊所开药,而杨勇是因为伤人,被强制收留过,他们的详细资料就算是我们警方也费了大力气才从各种渠道收集到。”李兴雯从来不懂政治,她毫不掩饰地对罗子豪的想法提出了反驳。
“这次你总算长心了。”周瞳对于李兴雯的推断表示认可。
罗子豪脸上一红,不过他也并不是太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因为他自己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适合当侦探。
“你们觉得应该从哪里着手调查?”
李兴雯一脸茫然,摇摇头,她虽然觉得医院可能性不大,但是也想不到有其他地方。
最后,罗子豪和李兴雯把目光都投向了周瞳。
哪知道周瞳却也是两手一摊。
“别看我……”
罗子豪一直在办公室写报告,这是他最痛恨的事情,但却又不能不做,死了人,你总要给上级一个交代。他本就不擅长写公文,而且这样的报告你还没法把事情的真实情况都说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法说清楚。
这其中尤其以被他击伤,随后自杀的杨勇让人唏嘘不已。
杨勇来自农村,十几岁就出门闯荡,积累了第一桶金,经过十年打拼,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企业,成绩斐然。他不但事业成功,还娶了一位美娇妻,生了一双儿女。然而他却没想到自己娶的这位美娇妻却是心如毒蝎。她不但和公司里自己最信任的副手通奸,两个人还在暗中转移公司的财产,甚至瞒着他,利用公司名义非法集资。没过多久,非法集资的事爆发,警察来查封公司,可就在这个时候,杨勇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只是妻子受人欺骗,犯下大错。为了一双儿女,他扛下所有罪名,自己进了监狱。刚开始,妻子每周还来监狱看他一次,可没过几个月,他就再没有妻子儿女的消息,后来托亲戚一打听,妻子竟然带着儿女和别人跑出国了。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
出狱后,公司没了,钱也没了,妻子儿女下落不明。杨勇受不了这个刺激,整个人都垮了,也患上了抑郁症。
没想到这样一个可怜人,竟然被“所罗门”利用,惨死异乡。
写完报告,罗子豪叹口气,他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疲惫地用双手揉了揉脸,然后喝了一大口水。从办公室出来,他开上自己的私家车,走上回家的路。
在这个偌大的都市里,他的家离单位并不算远,不堵车的情况下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车上放着悠扬的古典音乐,窗外是迷离的灯光,一切显得真实而又虚幻。
罗子豪轻车熟路,摆动方向盘,通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转进一条狭窄的小路,虽然这条路不好走,但他能提前五分钟到家。
与其说是小路,其实就是背街的巷子,白天里这里倒是热闹,罗子豪是绝对不会走这条路,那是铁定进去出不来。但是到了夜里,这里连路灯都没有,极少有人会走这里,而巷子的宽度,足够一辆小轿车通行。
可今天车开到巷子中间,却被一个垃圾桶拦住了。
“浑蛋,真缺德!”罗子豪忍不住骂道。
他摇开车窗看了看,垃圾桶约莫有一米高,里面散发着臭味。
罗子豪可没有兴趣下车搬垃圾桶,他关上车窗,自认倒霉,挂上倒挡,决定退出去。
可正当他准备松油门的时候,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
这种套路,要吓吓深夜独自回家的单身女性还行,对于罗子豪来说,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把这个家伙抓住。
“什么人?”罗子豪大叫一声,从车上冲下来。
不过这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看到罗子豪下车,拔腿就跑。
罗子豪追上去,但是巷子里太黑,而且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不过片刻间,他就消失在罗子豪的视线里。
罗子豪无可奈何,只好气愤地回到车上,却发现有人在他的车的挡风玻璃上放了一张白色的卡片。
卡片上写着三个字:第七天。
罗子豪把纸条捏成一团,冲出车外。
“谁?是谁?”
周瞳一边向学校的校长请了长假,一边告诉李兴雯自己要休息几天。他不是没有线索,而是想自己去查。每往前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离危险更近一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曾经经历过太多,付出的太多。这也正是他长期以来逃避的原因,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再受到伤害。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想不到李莹的表妹会找到自己帮忙,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和躲避的人。那些令人心碎的画面偶尔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一只突然从黑暗中伸出的手勒住李莹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一柄泛着寒光的锋利小刀,毫不留情地插进她的后胸。刀被拔了出来,跟着又一次狠狠地插进去,一刀,两刀,三刀……直到鲜血犹如菊花盛开般地绽放,凶手才终于停了下来,放开了手。李莹倒在了血泊之中,她奋力地扭过头,却不是去寻找背后的那个凶手,而是盯着就躺在不远处的周瞳,她用尽力气慢慢地向周瞳伸出自己的手,但是却怎么也够不着……
周瞳忘不了那只伸向他白皙温暖的手,但他却握不住。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周瞳无法改变,但他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所罗门’?你不过是阴沟里的一只老鼠,我会找到你的尾巴,把你揪出来!”
周瞳把这句话传到了自己的微博上,他相信凶手一定会看到,这正是他想要的,宣战,然后把凶手的所有注意力转向自己!
如今严富贵虽然死了,但是他既然参与到凶案中,那么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他究竟做了什么,参与到何种程度,有没有和凶手直接接触?周瞳必须弄清楚这些问题。
从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作为停车场的保安,严富贵应该是发现了杨颖颖偷情和农邵石受贿的事情后,向“所罗门”传递了信息。而“所罗门”也最终选择了这两个人作为目标。
他们是如何传递信息的,这一点至关重要。
周瞳决定先从这里着手,他又去到停车场,开始有针对性地调查,甚至打算自己也做两天严富贵。
王头子看见再次出现的周瞳,吓了一跳,因为这次他竟然穿上了保安的制服。
“领导,您这是……”
“秘密行动,不要声张。”周瞳故作神秘。
王头子立刻警惕地张望四周,有些紧张起来。
“你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紧张。”周瞳拍拍王头子的肩膀。
“唉,好。”王头子连忙点头。
“我现在就是你的同事,先带我转悠转悠,平常你们怎么工作?”周瞳进入角色。
王头子不敢马虎,带着周瞳一边巡视,一边向他介绍工作的主要内容。
其实地下车库的保安工作并不繁重,就像上次周瞳来看到的一样,这里车不多,又有监控系统,保安大部分都在岗亭里。但是按照工作要求,他们必须每隔两个小时做一次巡查。另外还有一项工作内容,就是电子闸口出现故障,无法自动打开和收费的时候,他们要去人工处理。
周瞳特地去看了看电子闸口,这个闸口完全自动化,车进来会识别拍照,出去的时候根据计时收费。收费可以刷卡、投币,甚至是手机支付,确实极大地减少了人工干预。但是只要是机器都会有出故障的时候,而且遇到一些不懂的车主,还要去帮忙。
周瞳才上了半天班,就遇到了一次电子闸口故障。他不得不跑到闸口,人工在计算机里搜索车牌的信息,然后根据时间,计算停车的费用。
“什么鬼机器,快点,赶时间,多少钱?”车主一边抱怨,一边按响喇叭。
“不好意思,马上就好。”周瞳虽然是体验生活,但还算尽职尽责,“两个小时十七分钟,一共……十五块。”
车主递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
周瞳找了他五块钱,然后打开了闸门。
可车主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看着周瞳,一脸不屑的样子叫道:“票呢?想贪污啊,德行!”
周瞳这才想起来,收了钱要给人家开票。他连忙撕下两张票递过去,车主拿到票这才一轰油门,绝尘而去。
周瞳看着桌上一叠发票,忽然想起了什么。因为每一张发票都有编号,为了保证钱款和发票的数目对得上,负责开票的保安必须登记开票的时间、金额和车牌号,这些信息都留存在电子闸口的工作日志里。
周瞳翻查这些日志,发现从严富贵到车库工作开始,一直到农绍石出事为止,经由他手一共开出发票九十六张,而这其中有七张票却没有登记。周瞳立刻找来王头子询问。
“这里严富贵有七张发票没登记使用情况啊?”
“是吗?”王头子倒也没注意这事,不过他看了看,又干笑两声说道:“也没啥,财务那边只要钱款和票的数目对上就可以了,虽然有登记要求,但也没人检查那么细。”
周瞳皱起眉头,他怀疑严富贵正是利用开发票的方式,把这里的信息传递给“所罗门”。如果能找到这七张没有登记的发票给了哪些车主,那么或许能有线索。
思前想后,周瞳只想到一个笨办法,就是对照留存的视频录像,先找出严富贵当班,闸口有故障的时候,有登记又有录像的车辆,剩下的只有录像却找不到发票登记的记录,那么就极有可能是“所罗门”用来传递信息的车辆。
当然,这样粗笨的活儿,周瞳可不愿意一个人来干,他马上致电李兴雯,让她来帮忙。
“我总感觉没必要这么麻烦吧,他打个电话或者还有许多其他安全便捷的方式传递信息,为什么要用发票?”李兴雯对周瞳的推测表示怀疑。
“电话?电话是最愚蠢的方法 !”周瞳对于李兴雯的想法简直不屑反驳,不过为了让她干活,他还是耐心地继续解释道:“凶手很聪明,知道我们一旦查到严富贵或者杨勇这里,必定会对他们的所有行为进行分析和侦查,如果使用电话或者容易留下记录的方式来通信,那么太容易暴露了。而最安全的方式就是符合这个人身份行为特征的方式,这样才不容易引起怀疑,明白吗?”
李兴雯没出声,她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毕竟周瞳说得太抽象了。
“开发票是严富贵每天都要做的工作之一,面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车主,收钱开发票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如果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传递信息,一来不容易引起怀疑,二来很难追查。”
李兴雯总算“嗯”了两声,目前所有线索都中断的情况下,周瞳即使是瞎掰,她也不得不尝试一下。
虽然工作量巨大,但是却行之有效,周瞳和李兴雯两个人经过一夜的排查,发现一辆车牌为“北A50PL8”的白色轿车嫌疑最大。从保存下的监控录像来看,七张未登记的发票中,至少有三张是给到这个车的车主手上。
李兴雯立即联络交警部门查询,一查果然发现有问题,这个车是套牌车,也就是使用了假牌。这辆白色轿车的车主也有意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停车场里的监控系统没能拍到哪怕一张车主的正面照片。最令人可疑的是自从严富贵辞去了停车场的工作,这辆白色轿车再也没有在地下车库出现过。
一番努力,结果却还是只找到一条断了源头的线。
李兴雯气得直拍桌子,熬了一夜,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瞳看着她的样子,却直摇头。
“李警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似断了线,其实只要我们收集的线头足够多,也能自己把线接起来。”
“说得……”李兴雯终究还是把气话吞回了肚子,毕竟,最不该泄气的人是她自己才对。
周瞳并非仅仅只是安慰李兴雯,他手里还拽起其他的线,这条断了,他便开始扯另一条……
道天法律援助所跻身于一个不起眼的社区居委会旁边,但它却完全是由私人赞助的公益机构,主要的服务对象都是需要法律援助,但却没有钱的贫民。
丹妮是这个援助机构的负责人,今天她一如往常地看着每封求助信,然后按照不同类别,把它们归类,例如涉及刑事案件的放在数字1的盒子里,涉及民事纠纷的案件就放在数字2的盒子里,涉及家庭纠纷的案件就放在数字3的盒子里……所有信件分完以后,根据案件难度再进行不同程度的处理,如果只是一般的案件,她就会安排所里的职员回信,为求助者提供一些简单的法律知识和建议。而对于非常棘手和复杂的案件,他们就会联系热衷于公益专业的律师来帮忙。
援助所里的职员,连同负责人在内,也就三个人。他们每天接到的求助信件不低于三十封,而且还会有人直接到所里来求助,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人花上几个小时来应付处理。人手不足,资金不足,困难重重,作为负责人的丹妮实在是不堪重负。她自己有时候都非常诧异,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从大学毕业后竟然在这里一干就干了四年。她不是没想过离开,但每次看到那些无助的人和信,听到他们所遇到的不公,她就没办法让自己保持平静,或者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她看到一封信,又忍不住拍了桌子。写信的是一位病人的妻子,他们家庭条件并不富裕,丈夫常年被疾病折磨,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他们被网络上的广告吸引,到一家私营医院就诊,结果家产被骗光,病也没治好,反而比以前更严重……生活陷入困顿,投诉无门,丈夫在绝望之下,在家里上吊了……
丹妮拍桌子归拍桌子,但医疗纠纷是最棘手的案件,一般也很少有律师愿意代理,更何况是免费……她叹口气,把信放进了数字7的盒子里。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却进来一个人。
“你好,请问哪位是负责人?”
丹妮抬起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留着胡须的年轻男子。
“你好,我就是,有事吗?”
“我姓周,江南分局的刑警,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请问贵姓?”
来者正是周瞳,他掏出自己伪造的警官证,在离丹妮约莫三米远的位置晃了一下。
“哦,周警官,免贵姓黄,他们都喜欢叫我丹妮,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周瞳绕过前面的大桌子,直接在丹妮的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丹妮,我想了解这两个人是否曾经来过这里求助。”周瞳看着眼前这个文静的女孩子,把严富贵和杨勇的相片推到了她的面前。
丹妮看了看相片,然后摇了摇头。
“没印象了,我们这里一般对外公布的服务方式都是信函,所以求助者大部分都是写信,他们叫什么名字?”
周瞳看到了桌子上堆满的信件和拆信刀,还有一个个分门别类的文件盒子。
“严富贵、杨勇……这些信件,你们一般会怎么处理?”
“好的,如果他们留的是真名,我这里能查到……”丹妮站起来,在文件柜里找出一大摞登记本,“凡是来信,我们都会按照不同情况进行登记分类,然后找合适的律师帮忙。”
“你们这工作可不轻松。”周瞳也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个不足四十平方米的办公室,显得有些拥挤。
丹妮苦笑。
“王心丹、何子丛,你们帮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严富贵和杨勇这两个名字。”
一直坐在旁边埋头读信的两个年轻人走过来。
周瞳仔细打量二人,被叫作王心丹的男人,头发有些秃,身体瘦弱,面色苍白,看着他会有一种让人揪心的感觉,生怕一阵风过来,把他吹跑了。另一个被叫作何子丛的女孩却和王子丹成了鲜明的对比,丰盈圆润,肌肤雪白,一脸的稚气,一看就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
王心丹也不说话,拿了上面一摞文件,坐到一边去核查。
何子丛则有些好奇地看了几眼周瞳,一边拿文件,一边忍不住问道:“这位警官,有没有一个时间范围,这样查起来会快点。”
“是的,你看我还真疏忽了,先查两个月以前,近一年的记录吧。”周瞳笑着点点头,对于何子丛的聪慧,表示赞赏。
“周警官,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先坐一下,喝茶吗?”丹妮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
“啊,碧螺春,我喜欢,现在喜欢喝茶的美女可不多了。”周瞳忍不住又露出了轻浮的本性。
丹妮扶了扶眼镜,面色微微一红,打开茶叶包,为周瞳泡了一杯茶。
“丹妮,你们这里有多少职员?”
“全都在这里了。”丹妮说完,苦笑。
“平常怎么休息呢?”
“周末双休。”
“休息的时候,邮寄来的信件会放到哪里?”
丹妮指了指门口挂着的木箱。
“没人的时候,邮递员会把信放进木箱。”
周瞳沉吟了片刻,然后又看了看王心丹和何子丛那边,显然要核对这么多的资料绝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
“丹妮,非常感谢你的茶,你们先忙,明天我再过来。”
周瞳起身告别。
“啊,周警官,不知道这两个人涉及什么案件,或者有没有更具体的信息,这样我们查起来会快点。”丹妮把周瞳送到门口,问道。
“谋杀。”周瞳淡淡吐出两个字。
丹妮脸上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周警官,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帮你找。”
周瞳点点头,走出法律援助所,刚一抬头,却发现李兴雯竟然就靠在对面的墙边等他出来。
“周警官,不容易啊!”李兴雯面带七分怒火,三分调侃。
“李兴雯,你跟踪我?”周瞳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李兴雯,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踪自己。
“根据《刑法》规定,犯伪造、变造、买卖国家机关公文、证件、印章罪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李兴雯一边说,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周瞳口袋里的警官证抢到手里。
周瞳看着李兴雯,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他干脆不理李兴雯,自顾自地往前走。
李兴雯追上来,拦住他。
“我可不是开玩笑,你敢擅自行动,我就拘捕你……”
“很危险!”周瞳停下来,非常严肃地看着李兴雯。
“我才是警察!”李兴雯想也没想,把周瞳的假警官证撕成两半。
罗子豪几乎一夜未眠,昨晚的遭遇绝非偶然,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在自己必经之路设下圈套。而做这么多的目的,就是在自己车上放一张卡片?还有第七天是什么意思?如果那封信是玩笑,那么昨晚的遭遇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弄得他心烦意乱。
正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物证鉴定科的老朱给他打电话来了。
“罗科,昨天你让我查的信,有点眉目了。”
“查到什么了?”
“我们在信纸的背面发现有一种特殊的荧光粉,需要紫外线照射才能看到,写信的家伙还真是费了工夫啊,一般人是绝对发现不了……”
“老朱,你讲重点!”
“是,是,写信的人用荧光粉在背面写了一个名字:戴芬芬。”
罗子豪听到这个名字,头上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棍,脑袋嗡嗡作响。
“喂,喂,罗科,听清楚了吗?要我把信送过来吗?”
“……不用了,好的,我知道了。”罗子豪失神落魄地挂掉电话,“戴芬芬,戴芬芬,是她吗?”
罗子豪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八年前。
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又时值正午,地面仿佛着了火。
罗子豪当时还是一个热血警探,随着自己长官和同事,对一栋住宅楼进行了监控和包围。
“队长,目标人物出现。”
“大家注意观察四周情况,这里人流量太大,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回到房间再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三个嫌犯到了大楼门口,却没进去,嘀咕了几句,竟然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队长,目标人物走了,采取行动吗?”
罗子豪的位置虽然离得比较近,能看到这三个嫌犯没打算回家。
犹豫了片刻,队长决定实施抓捕。
“所有人员注意了,等疑犯进入空旷的广场就开始行动!”
埋伏在四周的警员立刻全神贯注起来,小心跟随在疑犯四周。
然而,随着包围圈的缩小,三个疑犯起了警觉,而这时一个年轻警员过于紧张,露出了马脚。
三个嫌犯立刻感觉到了危险,他们不由分说,朝三个不同方向逃窜。
队长还来不及下指令,所有围上去的警员就开始了行动。
四周人太多,给抓捕工作带来了极大困难,虽然及时抓住了其中两名嫌犯,但其中一名嫌犯逃出了包围圈,罗子豪在身后紧追不舍。
嫌犯这时却用弹簧刀挟持了一名女人质。
“不要过来,滚开,滚开,不然我杀了她!”嫌犯情绪激动,一边挥舞着刀,一边往后退。
这时其他警员也都赶到,把嫌犯逼到了墙角。
嫌犯似乎意识到形势不妙,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手中的刀不断在人质的身上和脖子上划出一道道血口。
“放下刀,立刻投降!”罗子豪举着枪。
“给我一辆车,不然我杀了她!”嫌犯再次挥刀乱叫。
罗子豪见刀离开了人质,认为机不可失,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一瞬间,惊恐失措的人质却突然从嫌犯的手中挣扎而出,挡在疑犯的前面……
嫌犯和人质都倒在了血泊中,罗子豪举着枪,大脑一片空白。
医院里,女孩的母亲疯了一样,扑到罗子豪身上,拳头和巴掌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和脸上。
罗子豪一动也不动,任由这位母亲把悲伤和怨恨发泄在自己身上。
“你记住,她叫戴芬芬,戴芬芬……她才十八岁啊,十八岁……你这个浑蛋……浑蛋,浑蛋……”悲伤过度的母亲泣不成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