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泰大厦是位于城市新CBD的一座纯商务楼,刚建成大约一年,入住的企业大约占到四成。这里周边配套建设并不完善,大量的楼宇和住宅都还在建设中,所以在这个新区里人流量很少,一到了晚上,更是犹如鬼城。
大厦的停车场是在负一楼和负二楼两层,全部实现了电子化管理,物业只安排了四名保安轮流值守,几千平方米的停车场有一千七百多个停车位,但实际每天只有一百来辆车进出,到了夜里,则只有十来辆车过夜。
如果说某些约会和交易选在这里实在是再好不过,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根本不会有人关注你在做什么。
周瞳和李兴雯来到兴泰大厦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楼里大部分公司已经下班,车库里仅有一个保安值班。
监控室就设在负一楼,靠近停车场入口的位置。
一个保安正靠在椅子上玩手机,对于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倒是吓了他一跳。
“你们什么人?这里不能随便进的,出去……”保安一边收起手机,一边站起来想把周瞳和李兴雯赶出去。
“警察!”李兴雯拿出警官证。
保安看了证件,态度和悦了许多。
“两位领导,这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调阅一下监控录像。”
“没问题,什么时候的?”
“五月十七号的。”
“那是五个月前的了,我们这里的录像只能保存三个月。”
李兴雯皱了皱眉头,看来是查不到刘揆和杨颖颖在这里的视频了。
“那麻烦你帮我们调一下八月九号的监控录像。”
“所有的吗?”
“对,所有的。”
李兴雯开始专注地在录像资料中寻找线索,而周瞳却似乎毫不关心,反而跟保安套起近乎。
“来,老哥,辛苦了,抽根烟,怎么称呼?”周瞳从来不抽烟,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一支烟,递给保安。
“呦,领导,你这也太客气了,大家都叫我王头子。”保安笑嘻嘻地接过烟,夹在了耳朵上。
“王哥在这里干多久了?”
“大厦开业就在了。”
“一个人管这么大个停车场,辛苦啊!”
“还好,还好,车少人少,也没什么事情。”王头子有点难为情,想起刚才打游戏被看到的事情。
“一天上多长时间班?有人换班吗?”
“本来四个人轮班,现在走了一个,公司又没招到新人,一周都没一天休息,哎,别提了……对了,领导,你们这是查什么案子呢?”
“凶杀。”
王头子愣了一下。
“没……没听说我们这里死过人啊!”
这时李兴雯回头过来瞪了一眼周瞳,显然觉得他话太多。
周瞳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道:“你刚才说走了一个人,能详细说说吗?”
“哦,他是一个月前走的,突然就说不干了,我还帮他顶了个班,真是倒霉。”
“那他真是太不厚道了。”
“可不是,这家伙古里古怪,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领导,我看你们真是要好好调查一下……”
“找到了!”这时李兴雯终于找到了王国发进入停车场的视频,“王国发确实是在八月九号下午到这里的,准确时间是……三点十五分,他直接走到负二层,找到车牌是‘北Axv646’的车,放进去一个袋子,然后就离开了。”
“王哥,能帮我查查八月九号三点至四点这段时间是谁值班吗?”周瞳相信王国发在这件事上不会撒谎,相对于视频,他对其他的东西更感兴趣。
王头子找出值班日志,翻到八月九号那一天,仔细核对了一下。
“就是那个突然辞职的,严富贵,那天是他值班。”
罗子豪告诉自己这封信就是一个玩笑。知罪吗?如果要让他反省,他这辈子的罪孽可说是不计其数,光是小时候打鸟偷蛋,就够十条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把这封信扔掉,或许是他内心深处隐约还是有些不安。他还是悄悄把这封信送到了证物鉴定室。
“老朱,帮我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
“罗科,查什么你能不能具体一点。”
“我要知道的具体,还用你查?自己想办法,最好能帮我找出写这封信的人……”
老朱看着罗子豪摔门离开,也只有自认倒霉,他从没有见过罗子豪发这么大脾气。
罗子豪从鉴定室出来,自己也感觉到刚才有些过火了,他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他刚准备回办公室喝杯茶,却被下属拦住了。
“罗科,监控组的同事,似乎发现了那个行凶乞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的,你也马上通知李兴雯,让她过来辨认一下。”
监控室巨大的墙壁上陈列着近百台监视器,全市数千个监控摄像头的画面轮番在上面显示,下面坐了几十个工作人员,分别监视着不同区域的监控摄像头,气氛紧张而又忙碌,如果是第一次进到这里的人一定会头晕目眩。
罗子豪迅速来到A3区,负责监控的警员开始向他汇报情况。
“我们在一个小时前,在A区103节点、105节点和167节点,发现了嫌犯。”
警员一边说,一边在眼前的大屏幕调出截取的监控画面。
“这是在10月7号,李兴雯警官遇袭那天截取的疑犯图像,经过对比,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一。”
“非常好,现在呢,疑犯在哪里?”
“我们一直在追踪,疑犯在167节点进入天安公寓,一直没有出来,我们已经通知附近警员去探查。”
“通知李兴雯没有?”
“暂时联系不上。”
罗子豪皱皱眉头,这几天他一直没见到李兴雯和周瞳,也不知道他们查得怎么样。周瞳也就算了,李兴雯毕竟还是警员,也不懂得请示汇报,实在是无组织无纪律。
“你们继续和她联系,我亲自去趟天安公寓。”
周瞳让李兴雯不要带手机。
“为什么?”
“你是三岁孩子吗,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你……你不说,我就非带着!”
“那我们分头行动……”周瞳虽然是开玩笑,但却惹怒了李兴雯。
李兴雯想动手,拳头已经捏出汗。
周瞳虽然自认为打架还行,但遇到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士,一般都主动投降,以免自己受苦。
“就目前掌握的资料,我确信嫌犯有着相当专业的监控设备和技术,只要我们继续深入探查,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不用我再继续解释了吧?”
李兴雯“哼”了一声,把手机丢进了抽屉。
周瞳的手机是新买的,摸了又摸,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来。
“你这里平常不会有其他人来吧?”
“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和爸妈住一块,这间公寓只是偶尔来,不过我爸妈有时候会来打扫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作为女孩子的闺房,这里实在有点太乱了。”
周瞳管不住他的嘴,李兴雯自然管不住她的手。
周瞳和李兴雯两个人通过兴泰大厦的物业,拿到了严富贵的地址,不过所谓地址,倒更像是一个区域。
严富贵住在棚户区,简单来说就是贫民窟,他们买不起房子,又或者没有固定的收入,所以只能在城市阴暗的角落,用简单的木桩和塑料布搭建一个栖息之所。
这里污水横流,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任何生气,对于陌生人的到来,他们更是充满警惕。
李兴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有些惊讶。
“大小姐,平日里很少来体验人间疾苦吧?”
李兴雯脸一红,她确实想不到这繁华的城市里,还有这样的角落。
“就你话多,找人吧!”
这里一眼望去,所有的棚户都相差无几,又没有门牌号码,想找到严富贵的居所,倒是真不容易。
李兴雯看到一个在旁边水沟里玩的小孩子,连忙对小孩招手。
“小朋友,过来,姐姐问你个事。”
小孩子抬头瞟了李兴雯一眼,没搭理她,继续低下头挖泥巴。
周瞳笑着摇头。
“小朋友,过来!”
周瞳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票。
小孩子这时才丢掉手中的小铲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帮我找个人,找到了这钱归你。”
“成交,你找谁?”小孩子一点不含糊。
李兴雯没想到周瞳会这么赤裸裸。
“严富贵,你认识吗?”
“知道,跟我来!”小孩子一挥手,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李兴雯却有些不高兴,责怪周瞳道:“你这样不是教坏小孩吗?”
“我这是教他劳有所得,对了,拿一百来,这钱该你出……”
小孩子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属于严富贵的窝棚,棚子外面有个臃肿的中年妇女正在晒衣服。
“就是这里,给钱!”
周瞳对着李兴雯眨眨眼睛。
李兴雯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塞到小孩子手上。
“好好读书……”
小孩没等她说完,就拿着钱一溜烟地跑了。
这时候中年妇女已经注意到周瞳和李兴雯,面带警惕地看着他们。
“大姐,我们想找严富贵,他在家吗?”李兴雯面带笑容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警察,有点事想向他了解一下……”李兴雯一边说一边掏出警官证。
中年妇女闻言,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在里面,活不长了,想问什么就抓紧……”
周瞳和李兴雯相互对视,有些愕然,不过他们还是径直走进了窝棚。
窝棚里面一片昏暗,散发着一股酸臭味,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板凳,几乎就是所有家当了。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看起来病得挺重,不停地咳嗽,还伴随着呓语。
周瞳和李兴雯在物业公司见过严富贵的相片,仔细端详下,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严富贵,却没想到他病得这么重。
“富贵啊,有警察来找你!”中年妇女这时也走进来,一边说一边坐到床边,把严富贵从床上扶起来半坐着。
“他病了,就让他躺着吧,看过医生了吗?”李兴雯于心不忍地说道。
“没用,多少年了,以前在矿上打工留下的,听说是肺什么尘病,治不好。”中年妇女把严富贵放下来,又是一阵咳嗽。
“您是他爱人吧?”李兴雯继续问。
“呸,就他这样子还能娶老婆?我是他大姐!”
“这位大姐,我们就问他几个问题,麻烦你让一下。”周瞳这个时候慢慢走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严富贵。
严富贵也看着周瞳,他的目光有些呆滞,但这时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周瞳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看到过最令人寒战的笑容。
“都死了吗?……咳……咳”严富贵竟然先开口问道。
“杨颖颖和农绍石死了。”周瞳盯着严富贵,慢慢说道。
“该死,该死,死得好……咳……咳……哈哈哈哈……”严富贵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咳嗽伴着大笑,竟然喷出一口血,气都喘不过来了。
“富贵,富贵,你没事吧,别吓姐!”中年妇女推开周瞳,抱住了严富贵。
“李兴雯,你还发什么愣,打电话,叫救护车!”
“打电话?没手机怎么打?”
“我有,我有……”中年妇女摸出身上的电话,拨通了急救号码。
罗子豪带队赶到了天安公寓,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警探都着便装,由不同路口靠近天安公寓。
天安公寓属于一栋老房子,房高六层,大约已经有二十年房龄,矗立在街边,四周都是繁华热闹的商业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现在已经有商人看中了这块地皮,公寓的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里面的住户也已经不多,留下的大多数是老人和贫困的家庭。
公寓里,进出口也就一个,没有电梯,一层住着六户。十几个便衣警探已经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如果人真的在里面,除非他插翅,否则绝对逃不了,至少罗子豪是这么认为的。
“所有人员是否到位?”
“全部就位,请指示。”
“第一组负责设置隔离,第二、第三组进去,第二组负责清理楼内人员,第三组负责扫楼,第三组由我亲自带队,嫌犯具有攻击性,大家小心。”
“是,行动!”
一声令下,所有警员训练有素,各司其职。
每层楼里的房间一个个被破开,无关人员送到安全地带,警员们在房间里进行地毯式搜索,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正当罗子豪带着警员对第四层进行搜索时,楼上突然传来惨叫声。
罗子豪立刻带队冲上楼,很快确定声音是从501号房传来的。
“开门!”
但是里面却没有动静。
“破门!”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罗子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嫌犯手中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地上倒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血还源源不断从他们的身体里往外溢。
罗子豪来不及多想,掏出手枪。
“放下刀!”
嫌犯却完全无视黑洞洞的枪口,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该死,全部都该死……”
罗子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击中了嫌犯的腿部,嫌犯倒下去的一瞬间,却把手中的尖刀,插进了自己的咽喉。
“立刻叫救护车!”
罗子豪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像现在这样的状况,却是第一次看到。
周瞳和李兴雯在医院里见到了气急败坏的罗子豪。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李兴雯,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络我?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罗子豪劈天盖地的一堆问题,轰得李兴雯硬是张不开嘴。
“罗警官,事情是这样的……”周瞳看到罗子豪后面还跟着很多警察,而且气氛凝重,一众医护人员推着三个急救担架冲进急救室,知道事情不一般,为了节省时间,他简明扼要地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做了说明。
罗子豪虽然还有些生气,但对周瞳他没办法发脾气,而且他们确实说得有道理。
“现在这个严富贵怎么样?”
“还在抢救……”李兴雯舔舔嘴唇,“罗科,你们这是怎么了?”
罗子豪叹口气,摸出一包烟,但又看到医院墙上禁烟的标示,又不得不把烟塞回口袋。
“上次袭击你的嫌犯找到了……”罗子豪整理了一下思绪,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瞳听完后,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李兴雯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追问道:“嫌犯和死者的身份查到没有?”
“我让调查组跟进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抢救室的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严富贵的家属?”
“我是,我是……”坐在一旁的严富贵姐姐立刻跑上来。
周瞳、李兴雯和罗子豪也围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肺部穿孔,大出血……时间不多了,你们见他最后一面吧……”
严富贵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凉爽的风撩起窗帘,房间里宁静得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严富贵姐姐也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面色苍白的弟弟,看着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死神迈步。
严富贵这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他的手犹如摇晃的树枝,竟然抬起来。他的姐姐连忙往前走,以为严富贵是在叫她。然而她刚走了几步,却见严富贵摆摆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瞳,那意思显然是让周瞳过去。
周瞳走出来,步伐缓慢,眼神里充满怜悯。
严富贵也没有了疯疯癫癫的样子,神情平静,安详地让周瞳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是谁?”
“你也知道凶手是谁,对吗?”
严富贵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们都是该死之人。”
“该死不该死,应该由法律来决定!”
“法律?那么我的死呢?如果法律是公正的,我不该死……咳……咳……”
周瞳无言以对,片刻的沉默。
严富贵的嘴角再次溢出血,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矿里。庄河村,地处秦岭深山,村里有五百多口人,大多数人家都分布在几道沟里。因为在不远处的山里发现了金矿,所以这里一度繁盛起来,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矿上打工。严富贵第一次走进这条沟里,给他一种明显的压抑感,沿途的墓地比零星的土坯房还要多,一路走来,一个个坟头上的花圈纸幡随风颤动摇曳。严富贵在当地金矿干活,他的工作主要是在石头上打炮眼,一边打,一边用风扇吹炮眼里的灰尘,每天要干10多个小时。干了两三年后,他发现身体开始有些不对劲,实在干不动活儿了,结果被金矿老板赶走。
他回到家里后,查出是肺尘病,当时拿着检查报告单,严富贵都傻了,自己还年轻,不能干活儿,怎么挣钱?为什么金矿老板当时不告诉我害处?为什么不采用加水打炮眼?实在想不通,就找到金矿老板要求赔偿,老板看完材料后,当时就破口大骂,说他是白眼狼,没良心,没文化,不讲理。老板还说,如果用水打炮眼,成本太高了,本来山上就没有水,还要花钱专门请人背水上来,谁来给背水人工资?严富贵当时不服气,一定要给个说法,实在不行就到法院告金矿!结果,话刚一出口,金矿老板当时就笑了,你不仅挣了金矿的钱,还反过来告我们!金矿老板拍着办公桌说,老子有的是钱,既然你是白眼狼,不讲良心、不讲职业道德、恩将仇报,你就去告吧。金矿老板宁愿拿出一百万元人民币送礼,摆平关系,也不拿一分钱赔给严富贵!
严富贵憋着一口气,四处告状,但还是没有人理睬。他去找信访办,信访办干部简单问了一下,就让他回家等消息。他去县里告状,县里说告状可以,但必须要医院、村里和乡里提供相关证明才可以受理。严富贵找到村里领导开证明。村里不给开,说让找乡里,找到乡里说明来意,乡里又说要去找村里,两边来回踢皮球,跑了十几趟终于把证明办下来。他本以为证明都有了,就可以告状了,可事实上,县里根本不正眼看他,找法院也不受理,说他和金矿没有劳动合同,不是正式工,不能立案。后来有个律师愿意帮他打官司,省里电视台也报道了,原本以为有希望了,可没有想到几天后,县里开始派人来抓他,帮他打官司的律师也不帮了,律师说如果再帮,自己就会被吊销律师证。就连报道的好心记者也受到处分,砸了饭碗……
严富贵抽回了自己的手,瞪着眼睛,他不甘心。
“你们都会被审判,并以死来赎罪!”
“你是个可怜人……”
周瞳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严富贵的身体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怎么样,他说了吗?”李兴雯拦住要走出门的周瞳。
“他知道,但是他什么也不会说,我们走吧。”周瞳摇摇头,他能感受到严富贵的绝望和无奈。
罗子豪听到这句话却按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不管这个严富贵嘴有多硬,就算刑讯逼供,他也要让他张嘴。
“你个浑蛋,究竟谁是……”
可罗子豪抓住严富贵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已经冰凉,脉搏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