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死了。”方素素轻叹一声。“死在机场里。死因是被不知名的利器自后背贯穿身体,直入心脏。当场暴毙。”
“天道有轮回啊。”林泽窝在床上叼着一支烟,似笑非笑道。“坏事做尽的人迟早要下地狱。”
“喂,战友,请不要地图炮。”趴在另一张床上翻阅花花公子的唐枫不满道。“虽然我自诩为优秀的爱国人士,但不代表我没做过坏事。唉,每念于此,我都惆怅万分。寝食难安。”
“你猜到他会被人杀?”方素素一瞬不瞬盯着面容平淡的林泽。
“不知道。”林泽很坦诚地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放他?”方素素追问道。
“反正要放的,打不打那一顿有什么区别?”林泽微笑道。
“——”方素素知道这家伙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起身道。“这件事儿方局长会处理,你近期最好不要回国安。嗯,避嫌。”
“好的。”林泽点头。
“另外。”方素素目光落在撅起屁股看花花公子的唐枫身上,不冷不热道。“方局长限你一周内必须回国。鲨鱼那边你需要继续跟进。但我提醒你,最好不要走边缘特工的路子。你没他那么好运气有个女王帮衬说话,出了差池,谁也保不住你。”
方素素走前目光复杂的瞥了林泽一眼,终是没再多言。
女人一走,唐枫便扔掉花花公子,转过身问道:“战友,试探出来了?”
“嗯。”林泽的表情阴沉起来。
“黑手已渗透燕京?”唐枫点了一支烟,轻描淡写地问道。
“可能。但也许——”林泽眯起眼眸,把玩着指间的香烟道。“燕京本就有同伙。”
“好大一盘棋啊。”唐枫唏嘘不已。
“的确不小。”
“那你除开保护大小姐,如今似乎有多了一个难题。”唐枫喷出一口浓烟。
“短期内我倒是不担心。”林泽摇头道。“失败一次,应该不会立马又筹备第二次暗杀。我担心的反倒是你那边的局势。”
“怎么说?”唐枫坐直了身躯。
“鲨鱼没跟你提过这个势力只有两个原因,其一,他本身就不太了解,也没提的必要。但这个原因差不多可以剔除了。其二则是——”林泽深吸一口浓烟,旋即又是娴熟地弹了弹烟灰,沉声道。“鲨鱼与他们熟到一定程度。又或者,他们本就有合作!”
“回去后我会着手调查。如果鲨鱼跟这帮人有合作最好。至少有了方向,多少能查出点有价值的信息。”唐枫说道。
“但愿没有——”林泽苦笑道。“真要有,你潜伏当卧底的日子可就遥遥无期了。”
“从你目前在国内的生活环境看,我宁可当一辈子卧底。”唐枫严肃道。“让我扮演恐怖分子的角色,远比扮演严肃沉稳的特工容易轻松。”
林泽咧嘴笑了笑,不再搭话。心情却颇为沉重。
而最让他烦扰的则是——那一袭红衣究竟是谁?
他心中有一个答案,但不敢深入推敲。
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给予希望之后,再度失望…
————在医院躺了两天的林泽收拾衣物离开,临走前唐枫半趴在床上声嘶力竭老泪纵横地抱着他大腿呼喊“战友请留下”、“战友,你忍心我孤苦伶仃躺在冰冷的病房么”?
林泽只是冷笑着一把推开他:“走之前请你喝酒。老子是燕大高材生,可没功夫陪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恐怖分子虚度光阴。”
告别唐枫,林泽陪在医院呆了两天的董小婉买衣服与生活用品。因为女孩儿在火车上被劫,以至于随身用品与大小证件尽皆遗失。证件之类的有方素素这么个冷艳女情报官帮忙,两天足够。所以剩下的只是购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省的女孩儿到了学校还要买着买那,辛劳受苦。
董小婉对这次的绑架事件充满内疚与自责,临走前还偷偷跑去病房向唐枫表达谢意。林泽没出声,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但心头却无比感慨,能拥有这般女孩儿的厚爱,夫复何求?
唐枫对董小婉的评价极高。阅女经验丰富到堪称逆天的唐枫在林泽离开医院前吐了一句话:“这种干净单纯,感恩懂事,还丝毫不介意你身份,从不询问你私人事儿的女孩。你若是让她受伤。黑爷我第一个绕不了你。”
的确如此。
这次事件本身就是林泽引发的。若非佐藤三人的目标是林泽,董小婉一个不问世事,普通又乖巧的女孩儿如何会被盯上?
可到头来女孩儿却兀自内疚惶恐好几天。有时林泽瞥见女孩儿给自己与唐枫亲自拭擦身体后偷偷抹眼泪的画面,心中万分怜惜。
傻妞。为我这么个注定给不了你一世安稳幸福的废材男纠结如斯,值得吗?
林泽默默将女孩儿的这份浓情蜜意保存在心底,决定呵护一辈子。
逛街购物的途中,林泽表现得活力十足,但凡女孩儿多看一眼的物件或生活用品,他都会直接包下来。到最后女孩儿只敢盯着马路行走,生怕朝哪件东西多看一眼,又害的林泽破费。
也亏得林泽腰杆子没那么硬,否则他还真干得出把整条街道买下来的霸气。
在KFC简单应付了午餐,见董小婉雪白的脸颊因过度晒太阳而略显红润,不由笑着刮了刮她略带汗珠的娇俏鼻梁,柔声道:“这么热,下午就别到处跑了吧?”
“嗯。”董小婉安静点头。只是眉梢见却蕴含有一抹幸福之色。
跟林泽两人购买生活用品,女孩儿心中腾起一抹异样的感触。盖因,这种大抵是一对感情笃定的夫妻才会做出的甜蜜事儿,如今却有林泽陪着做。思想还算保守,情感生活除了林泽再容不下旁人的女孩儿自是有些遐想翩翩。
“休息一会就送你去燕园,据说今儿开始领军装,办完入学手续就要展开为期两周的军训了。”林泽点了一支烟,微笑道。
“是去康定军区吗?”董小婉轻声问道。
“往年是康定和怀柔,这次应该也是任选其一。”林泽漫不经心地说道。
军训?
他当年刚被老局长接出孤儿院便扔到了秘密基地,训练强度比起普通大学生的军训,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一般而言,大学军训的最大风险也不过是中暑以及间歇性晕迷。他的训练最大风险则是——毙命。
当初林泽那一拨大约不到二十个参与秘密训练的家伙最大乐趣便是休息之余偷看军区新兵蛋子的训练。一个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叼着军方贡烟蹲在凹陷土坑里对那帮论年纪能当他们大哥甚至叔叔的新兵蛋子指手画脚,骂这个新兵蛋子手脚太软,那个新兵蛋子太娘炮,没半点霸气。要是拉他们过来进行秘密训练,估摸着一天都没坚持上头就进医院。
林泽也是嘲弄挖苦新兵蛋子的其中一个,当时年纪小,又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帮跟他搞秘密训练的同伴每年都换,除了他在那个被老局长称之为能淬炼出军魂的秘密训练基地呆了五年,只剩一个西蜀小屁孩呆了三年。林泽是从五岁呆到十岁,那小屁孩则是从七岁呆到十岁。两人一起被教官狠狠胖揍了一顿轰赶出去。之后分道扬镳,林泽被老局长拉去训练,那小屁孩则故作老成地拍着林泽的肩膀道:“格老子的,小林子,你可千万要活到老子二十岁在死,看老子怎么揍死那狗犊子!”
“格老子的。单挑!”
是那个掰命儿在秘密基地训练三年后还经常挂着两管鼻涕的西蜀小屁孩的口头禅。那小屁孩拍了拍林泽肩膀放出那句豪言,就上了一辆林泽当时不认得,之后却记忆模糊的牌照的军区越野扬长而去。
唯一留下的,只是他肩膀上那黏黏青青的一坨鼻涕。
“林泽,想什么呢?”董小婉单手支着下颚,嫩手儿在他眼前晃了晃。
“格老子的,单挑!”
被惊醒的林泽拍案而起,豪气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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