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显实没甚么意思,却是不得不见。惊闻两大老妖出现城郊,李显给骇得魂不附体,不论何事,压根儿无心装载,没保留接受了宗楚客加强城防的要求,如有人告诉李显,这等于封杀了燕钦融秘密入京的机会,他为自己的龙命着想,绝听不入耳。
如此昏君,为他卖命的莫不是蠢材,燕钦融有眼无珠,效忠错了对象。
对龙鹰返南方为安乐筹募大婚经费,他左耳入,右耳出,掌握不到事情本身的特殊性,对于委托范轻舟调查武三思被杀一事,他似忘掉了,只字不提。
只是问龙鹰的范轻舟对两大老妖有何看法,到龙鹰越俎代庖,再三保证任他们有通天徹地之能,仍难在这样的情况下潜进城内,遑论宫城,李显方松一口气。
龙鹰本有一番话和他说,知机打住,趁机告退。
顺道向上官婉儿辞行。
不知是否有了新方向,上官婉儿比他想像的坚强,问他道:“要对会田上渊吗?”
龙鹰讚道:“大家精明!”
上官婉儿牵着他衣袖,到殿外增廊无人处私语,问道:“城外出的两在老妖究竟怎么回事?”
虽然透露了部分秘密予大才女,不过必须守着李隆基此一底线,如告诉好两大老妖是法明和席遥,很难编造另一个原因,纵编出来,冰雪聪明的大才女也不会相信。
龙鹰道:“我亦是今早醒来,方知此事。”
上官婉儿忧心忡忡的道:“会否是娘娘和大相故弄玄虚,另有目的?”
龙鹰透露一半,道:“我也是这么想,声东击西,目标是燕钦融。”
上官婉儿叹道:“我们没办法,对吧?”
龙鹰苦笑道:“大家比小弟清楚,皇上已成惊弓之鸟,恐怕连燕钦融都忘掉。”
接着道:“勿再存侥幸之心,西京现时不到我们话事。当务之急,是营造形势,在最坏情况出现前,我们掌握能与之对抗的实力。故此小弟不得不离京,当我回来时北帮独霸北方的局面将成明日黄花,否则皇上遭害的那天,便是我们败亡之时。 ”
上官婉儿道:“昨夜躍马桥附近,被飞轮割断头颅的人是谁?凶器仍放在他的尸首上,大有示威之意思。”
龙鹰问道:“皇上如何反应?”
上官婉儿无奈的道:“皇上并不关心,宇文朔统领向皇上报上此事,谁都不晓得他是否听进耳内去,只命大统领加强大明宫的防守。”
又嗔道:“告诉侬呵!”
龙鹰道:“先告诉小弟,老宗对此有何表示?”
上官婉儿道:“早朝后宗楚客和娘娘密斟了好一会儿,有可能是关于此事。”
龙鹰道:“昨夜被杀的家伙,就是在廷变之夜,于兵荒马乱里夺李多祚首级的凶徒,导至李重俊一方的崩溃,来处塞外,人称之为夺师的参师禅。”
上官婉儿动容道:“我听过他,你曾在给圣神皇帝的战报提起他。”
龙鹰抓她香肩一下,拍拍好嫩滑的脸蛋道:“这是向老宗先讨点利息,小弟须走哩!”
上官婉儿不依道:“我有很多事瞒着人家,不当婉儿是你的人。"
龙鹰道:“是说不了那么多,唉!我还有很多事赶着今天办”
上官婉儿道:“你后晚才走,婉儿今夜到金花落陪你。”
龙鹰忍不住巡视好窈窕修长的胴体,仍是如此优美动人,苦笑道:”一切待小弟回来再说今晚有否睡觉的机会,言之尚早。“
进大明宫后,一直没遇上高力士,到离开麟德殿,给他在广场截着,以马车送他一程。
刚坐下,高力士续道:“精彩!精彩!”
马车开出。
龙鹰讶:“你清楚发生什么事?”
高力士道:朔爷刚告诉小子。娘娘忽然召小子去说话,当时小子糊里糊涂的,不知就里,还以为有何吃紧的事。“
稍顿,接下去道:”的确非常吃紧,到珠镜殿,朗朗在里面太液池的水榭单独接见宗楚客,正嗟欢不知侍至何时,娘娘竟唤小子进去,当着宗楚客问小了有关跃马桥昨夜凶案,皇上方面的反应。“
龙鹰沉吟道:”这么看,娘娘该清楚参师禅的事。高大如何答她?“
龙鹰欢道:”答得好!“
高力士道:”范爷可晓得,参师禅的脸给人砍了两刀吗?“
龙鹰愕然,道:”好家伙!“
虽然认为参师禅死不足惜,可是对如此一个曾叱咤塞外,纵横一时的高手死后遭此凌辱,仍感不忍。
高力士道:“目前左右少尹,全是娘娘和宗楚客的人,爱干什么便干什么。”
又道:“宗楚客特别问起像大统领。朔爷等其他人对飞轮的反应,小子答他,人人对此不以为异,因没人见过。”
接着解释道:“飞轮最先落入左羽林军大统领刘景仁之手,接碰上不知去向,此事看来将不了了之。”
刘景仁乃宗楚客爱将,清楚飞轮事关重大,懂妥善处理。
参师禅对西京政坛掀不起半个涟漪,可是对韦宗集团,等于龙鹰那趟在河套点燃数以百计的为炮般的震撼力。
像宗楚客,田上渊和九野望等自诩才智的人物,最能打击他们的,就是想破脑袋仍想不通的事,且失掉能在千军万马里,村敌帅首级似探囊取物的参师禅,乃不能弥补的损失,另一重要性可与参师禅看齐的人,且尤过之,肯幅削减。
问道:“依高大观察,宗楚客对此事是否心里有数?”
高力士道:“小子从未见过宗楚客这神态,要小子勉强形容,是疑神疑鬼,失去方寸。”
龙鹰满意的道:“太医大人猜得对,老参到独孤大宅凶案,是瞒着所有人秘密行事,也因而令宗楚客入手无门,没法猜出死因。他奶奶的!今次是无心插柳。”
高力士道:“老参是自寻死路,换过不是范爷,谁奈何得了他?”
龙鹰:“即使是我,仍差些儿功亏一溃,机缘巧合处,超乎任何人想像之外。正因如此,老宗想破脑袋仍无从揣测。”
高力士道:“或许唯一解释,是参师禅遇上两大老妖”
两人交换个眼神,齐声大笑。
马车进入极宫,一队人马迎面而至,带头的是杨清仁。
他只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并非要龙鹰提供答案,可是此事对他冲击有多大,妨不住吐露心声。
杨清仁又道:“方康两人确有理由这般做,以增强对田上渊的威协和压力,但我总感不对劲。”
他部过范轻舟一名后,便不再怀疑是范轻舟干的,是因杨清仁自问办不到,可能在这样的形势下,无声无息的杀掉参师禅,故亦不认范轻舟有此能耐。
参师禅被人宰掉,对杨清仁有利无害,其之所以为此烦困,问题出在想不通,就像本清可变发的池水,混浊起来,瞧不通透。
参师神之列,成为了不测的因素,一在没法弄得清楚,对大江联一方,如终是个大隐患,谁说定会否影响成败。
龙鹰默不语。
杨表仁返回现场,拍额道:“对,相王想见范兄。”
接着道:“范兄可抽空走一趟掖庭宫吗?”
龙鹰点头答应。
杨清仁视他为自己人,解释道:“事缘相王昨天问范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否投靠了娘娘?“
龙鹰苦笑道:”很难怪他有疑惑。“
杨清仁道:”我告诉他,范兄是站在皇上和相王一方,不容怀疑,此为一山不藏二虎的道理,因着竹花帮的关系,范轻舟和田上渊不可能善罢,现在表面似相安无事,暗里的生死恶拼,从未平息过。 “
龙鹰心呼厉害,在自己的知觉之外,杨清仁加上都瑾,内内外外的向李旦做工夫,激动他的斗志。
于这样的情况下,他约对不可坐视,否则唐室的天下,将从李旦的手漏进假皇族杨清仁的手上,情况一如黄河帮,真正操控者是柳宛真和高奇湛,当时机成熟,去掉李旦,杨清仁可取而代之、
在黄河帮一事上,他晓得时为时已晚,无力逆转,且鞭长莫及,现时则在事情初起之际,又局限在西京城内,他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唯一办法,看李隆基了。
杨清仁又问道:“范兄何时离京?”
龙鹰答道:“后天晚上。”
杨清仁讶道:“为何挑晚上开船?”
龙鹰搪塞道:“上船即可睡觉嘛!”
杨清仁哑然失笑,摇头道:“竟这般简单?”
龙鹰心忖你尽管想破脑袋,仍狂不到真的原因,连局内的宗楚客,田上渊亦无揣测而龙鹰全因偷听到宗楚客,田上渊和九野的秘密谈话,推断出对方刺杀李隆基的行动,布局应对。
连九野望的存在仍茫不知晓的杨清仁,又没想过宗楚客一方竟有除去李隆基的意图,如何凭空想到内中的玄虚》
给杨清仁触发,龙鹰心中一动,估计田上渊将亲来送行,这叫作贼心虚,好营造李隆基的遇刺与他半点关系的假象,不由心呼好险,若找人假扮自己,立被揭破。
杨清仁没在晚上启航一事上纠缠,问道:“有把握吗?”
龙鹰知他问的是有关今趟名为筹款,实为与北帮开战的行动。杨清仁之任何人,更关心他此行成败。
捧起相王,尚嫌不足,即使一时间韦宗集团未能革除杨清仁和宇文破的大统领之职,可是有北帮丫在韦宗集团的一方,优势将绝对地朝韦倾斜,那杨清仁和宇文破早晚给拉下马来,也等若反对韦宗集团者末日的来临。
可以想像,李显遭害,给个天让韦后作胆,仍不敢立即称帝,强如武英,亦经过很长时间的过渡期,先后由两位傀儡儿子继位,再遭贬谪,到时机完全成熟,由李旦继位予她。
李显后的朝廷亦是如此,权力斗争环绕着李显两子李重福,李重荗展开。一边是手握大权的韦后和宗楚客,一边是皇族的李旦和太平。前者掌控天下兵权,西京的城卫和左羽林国;后者是右羽林军和飞骑御卫,并换一拼之。
可是,当北帮帮众源源不绝的入城,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反对的势力,有心支持李旦一方的大臣又噤若寒蝉,李旦,太平等皇族人马势处捱凑之局,只看能撑多久。
龙鹰此行,任重道远。
田上少交手至今,龙鹰着着领先,最决定性的原因,是对方不晓得他是龙鹰,故处处失算。
纯比实力,北帮实远在江舟隆和竹花帮的联合之上,每当以为北帮实力见底,岂知尽头下尚有尽头,深不可测。
杨清仁的担心,非没有根据。
龙鹰道:“竹花帮正在扬州虚经声扫势,摆出强闯楚州的姿态,务求引得北帮将楚州,好聚而歼之。”
杨清仁皱眉道:“北帮人强马壮,又有地方官府配合,并不易兴。”
龙鹰微笑道:“如果他们是那么易吃,小弟不用亲走一趟呵!”
掖庭宫的正门楼,出现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