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年柏宵的一声咆哮是在素叶进卧室没多久。
别说方笙了,就连正在观察杭司的素叶都吓了一跳,她一脸无奈,这个年柏宵都多大了,能不能稳重些啊?
方笙出了客厅一瞧,年柏宵是冲着手机里吼的,她出来时他正好吼完,见方笙站在那愕然瞅着他,他这才不自然地清清嗓子说,“是陆南深,他手机坏了拿去修,才开机。”
方笙一时间也不知道年柏宵跟她解释这么一句的目的,啊了一声,“他还修手机呢?我以为像你们手机坏了就会直接换新的。”
年柏宵的嘴巴张了张,“他手机里有不少音乐作品,所以还得修……我手机坏了也是拿去修啊,我、我那么败家。”
方笙哦了一声,就,突然意识到这一段对话十分诡异。或许就连年柏宵自己都感觉出来了,再开口时拉回到了正常话题,“陆南深已经往这边赶了。”
方笙点点头。
但一想到杭司的样子,她就隐隐的有些担心。
卧室里素叶始终没跟杭司说话,进来后她没直接坐杭司身边,离得她有段距离就不急不躁地观察。杭司坐靠在床头,将整张脸埋在膝盖里久久没有抬头,她换了一身新衣服,可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显得很糟糕。
方笙进来,压低了嗓音告知了素叶情况,素叶微微挑眉,“陆南深?陆家的小公子?”
方笙点头。
素叶想了想问,“之前离开房间的人跟陆南深有什么关系?”
方笙明白素叶的意思,“没关系,就是在长相上相似。”
素叶若有所思,“那还挺……巧的呢。”
床上的杭司有反应了,她抬起脸,显得很无助。素叶走上前,这次坐在了她身边,轻声唤了她名字。
杭司的眼神茫然,对上素叶的目光时她的肩头明显缩了缩。素叶朝着她伸手,“你好我叫素叶,你别紧张,能把你的手给我吗?”
杭司看着素叶,眼里有警觉。
素叶的语气始终保持温和,“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杭司盯着她的手,良久后将手伸向素叶。素叶轻轻攥住她的手,能明显感觉到杭司的手指冰冷颤抖的,便微微用了点力气揉捏她的手指。
杭司没抗拒。
方笙在旁提着一颗心,稍稍松了口气。
陆南深赶到酒店的速度挺快的,年柏宵给他开的门。陆南深跟他打个照面时愣住,“你的脸……”
年柏宵的脸本就惨不忍睹的,他这么一说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喝,“下次手机坏了提前说!”
陆南深一愣,手机坏了怎么提前说?
年柏宵也意识到自己是在撒邪火呢,一挥手,“算了,就算你来了也是挨揍。”
连他都不是乔渊的对手。
该死。
“杭司人呢?”
见年柏宵往卧室方向示意,陆南深二话没说就冲进去了。
整个过程很安静。
方笙觉得素叶跟其他的心理医生很不一样,她说的话很少,更多时候像是在观察杭司。
这份宁静因为陆南深的到来而打破。
他轻步上前,大床上的糟乱让他微微蹙了眉头。
素叶见状起身,她始终没说什么,但也没离开卧室,走到一边静静注视眼前的一切。
尤其是陆南深,她的视线落他身上打量了许久。
陆南深在杭司身边坐下。
这一离近,杭司的情况就被他尽收眼底。
虽说是换了衣服,但她原本的衣服叠放在旁边,明眼一下就能看出被扯得破烂。再看杭司的脖颈上有明显的红痕,顺着锁骨一并掩在衣领里了。
陆南深放轻了动作,拉过她的手。她的手腕上也留有痕迹,陆南深眼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
“杭司。”他轻唤她,小心翼翼。
年柏宵悄然进屋,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幕。
杭司还真有了反应,在听到陆南深的声音后。
她的目光缓缓落陆南深的脸上,瞬间整个人就变得很激动,一把抽回手,连连往后缩,“别碰我!离我远点!”
“杭司。”陆南深非但没起身,反而靠近她,试图来拉她,“别怕,是我。”
“你走开!走开!”杭司歇斯底里,伸手推搡着他。
方笙生怕杭司再受刺激,抬腿就要上前,被素叶一把拉住,冲着她摇头示意。方笙见状,心中虽说焦急如焚,但还是遵从了专业人士的意见。
陆南深顺势轻扣她的胳膊搂她入怀,箍着她,任由她在怀中如何挣扎也没撒手。就一个劲在她耳边哄劝,“是我,我是陆南深,没事了,别怕。”
像在哄着哭闹的孩子。
杭司倏然停了挣扎,抬眼盯着陆南深。这一眼对视让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陆南深……”她喃喃,又像是在仔细辨认他似的。
陆南深心疼,“是,我是陆南深,我来了。”
杭司就怔怔地看着他,可看着看着眼泪就倏然下来了,她的歇斯底里转成了痛哭流涕。挣扎也改成了捶打——
“你去哪了?是你说的不管什么情况你都陪着我,在我身边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最害怕的时候你不在?”
“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陆南深紧紧抱着她,“以后不管什么情况,我都陪在你身边。”
杭司沉沉睡去了。
像是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在冲着陆南深哭喊过后就窝他怀里一动不动了。
素叶提议尽快带杭司离开这家酒店,而且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也尽量别往这家酒店走。
方笙原本想回学校,陆南深没同意,杭司醒了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再说她现在昏睡着带回学校,必然会让撞见的人嚼舌根。
陆南深的提议是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先住下,其他事安顿下来再说。
方笙和年柏宵也没意见,这个时间再回学校也是折腾。
几人都没开车,素叶好心做了一把司机。她开了辆suv,几人坐进去还算宽敞。
“这孩子吓坏了。”等车子开出了酒店的范围,素叶轻声说了句。
年柏宵坐副驾,陆南深将杭司抱上车后也没撒手,就一直搂着她坐后座,方笙坐后边最边上。
听了素叶这么说,陆南深很敏感地问,“吓坏了?不是我们寻常认为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