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泽指出,妻我富亭和高原的士公司社长福地嘉六串通把聚音器装置在轻井泽的杀人现场。提议到轻井泽给野鸟录音的是妻我,把他购买的聚音器装置在现场的则是野鸟会会员福地嘉六,所以,原泽认为,这就是解开本案谜团的关键。
虽然不错,提议到“藤村别墅”给野鸟录音的是妻我。帮忙安排的人是福地。然而聚音器录下的町子和某个男人的谈话,事出偶然。在那里装置聚音器,也总不会想到町子和那个男人会到现场,所以,它与杀人案件不该有什么关连。
原泽对越水指出,把聚音器摆在轻井泽杀人现场,是妻我富亭同高原的士公司社长福地嘉六商定的。邀集俳句朋友到轻井泽去给野鸟录音的是妻我,把他购买的聚音器放置在现场的则是野鸟会会员福地嘉六。原泽一再强调,这大概就是解开本案之谜的关键。
不错,首先倡议到“藤村别墅”去给野鸟的叫声录音的是妻我。帮助他进行的是福地嘉六。可是,町子和那不知是什么人的男人的谈话声,收到聚音器里,实在是偶然的事件。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町子和对方的男子必然到场,这些行动就与这个杀人案件没有关连。
“要是这样的话,在妻我富亭计划,由福地嘉六先生把聚音器摆置在那里的时候,已经料定,町子和对方的男子必定到场,而且可以将二人的谈话声由聚音器收到。”
自然而然,越水提出这一点,向原泽反问。
“你大概是觉得,町子和对方男子的声音,是偶然进入聚音器的。我过去也这样想的。可是,如果不是偶然的,情况又如何呢?这样一来,我就加以另外的推敲了。”
原泽说时,很注意自己的措词。他自己也知道,这另外的推敲,如果一个弄错了,就会把妻我和福地嘉六变成这件凶杀案的嫌疑犯。
“我还是不太懂……”
正在倾听的越水,措词也很谨慎。
“照你的想像来猜测,完全是事先肯定,町子同对方男子必然在六月十九号晚上九点钟稍过的时候,来到‘藤村别墅’以东约二百米的地方。在这个前提之下,就要在他们两个人在那里谈话的前一个星期,邀请我们到轻井泽去给野鸟录音,以便把聚音器摆放在那地方。”
“要想把我的想像讲出道理来,就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原泽的措词原来还很轻松,现在则将语气变重了。
“好,我们就多研究研究。妻我先生一定是早就预想到,町子和对方的男子,要到现场去;可是,那很可能并不称之为预想,因为那根本就是计划。”
“……”
“问题就在这里了,妻我是怎样知道她和对方的男子一定在六月十九号晚上九点钟稍过到达现场呢?你刚才已经说过,他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前知道才行。妻我邀我们去轻井泽,是案发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是在六月十二日第一次向我们提出的。”
“由普通常识判断,谁也不会知道,町子和对方男子会到那个地方去;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之下,才会知道吧!”
原泽喝了口水,说道。这时,越水接口:
“所谓‘谁’,那就是指妻我富亭吧。好,我们就退一步来说,妻我富亭的确在一个星期前用了什么方法,知道了町子和对方的男子的预定行动。于是,他就把我们邀往轻井泽,到了空闲没有住人的‘藤村别墅’,准备录音。……可是,轻井泽地方很大啊!就算能够判断,町子在十九号夜晚一定会同对方男子从住的地方走出来散步;可是,又怎么能够正确地判断,他们两人必然走到那处现场呢?”
“你说得不错。在一个星期以前,就知道了那处场所,恐怕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是我的空想的一部分,不妨说出来:我认为,知道町子和对方男子要到那处场所去,可能是我们到达轻井泽那天——六月十九号。”
“当天才知道吗?而且,妻我是怎样知道的呢?用什么方法知道的呢?”
“越水先生。关于我们假定的问题,只是按照想像来谈。所以,一定要求我讲出个道理来,我的说法就容易垮台而不能成立了。妻我是怎样在十九号知道町子他们的正确行动的,目前不如跳过去不谈。把路线、脉胳不明的地方留下空白,只把能够说得通的地方先弄清楚。”
“那也好。妻我是用什么方法,知道她要去那个地方呢?……把聚音器放到那颗树的树枝上去的是你,指明放上去的人则是福地嘉六先生。但是,那个聚音器只是业余的人所用的东西,并没有专家的聚音器那样的灵敏度。尽管如此,两个人的谈话声还是收录下来了。谈话的内容虽然不清楚,但总而言之,声音是抓到了,离着聚音器的可能听声范围有一段距离,大概是离那树枝一百五十米以内。……那个地方是广阔的原野。虽然如此,这两个人还是来了那个地点,也就是聚音器可以录到谈话声音的地点;这与其说是妻我富亭预测准确,无宁应该说,偶然性非常微弱。我认为,町子和对方男子来到现场,绝对不只是‘预测’。”
“完全对。”
原泽点头。越水看着他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这一点,你也同意。因此,妻我并不是猜中了町子和对方男子的预定行动,而是妻我有他的意志,在某种程度上参加了这一行动。如果不这样想,你的说法就不能成立。”
“事情既是这样的,越水先生,你的话未免太绕圈子了……”
“这是因为,一切问题都属于假定,就不得不绕圈子来说。好,我说得明确一些。”
脸上的表情,像是下了决心。
越水的上半身直探到餐桌上。
“单是说,妻我富亭知道町子和对方男子在六月十九号晚上九点钟左右来到那个场所,还是不够的。要使町子和对方男子在那时候到达那个地方,就得事先进行安排。总得有个题目,要他们出外散步。就是出外散步了,当事人如果一下子脚步换了方向,也不行。方向一个改变,声音就进不了聚音器。照此看来,要让他们走进聚音器可以听到声音的范围,就得实行控制。……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妻我对町子,实行了遥控?”
“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样样行动都出现了偶然性。偏巧町子由对方陪伴之下走到那里,偏巧在那里谈话,偏巧由聚音器聚录下谈话声,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样一来,岂不就是妻我对町子加以指示,要求她陪着对方男子散步到现场去?”
“也许还不能说成妻我指令町子那样办。可是,可以商量那样办。我这样说,你一定问,怎么商量呢?我可是无法加以具体说明。”
“我是这样想。如果妻我可以指示町子一定要到那地方去,就必须突然出现使町子不得不同那男人谈话的事。”
“是要谈判分手的事吗?”
“对。从扩大了的谈话声音来看,反而是那男人把町子带到那一场所,要跟她最后话别分手。也许是町子首先提出分手的事,由她带领他到那一场所;可是,照大家听到的谈话内容来判断,实在是那男人挑的地方,首先提议分手。这一点,你看如何?”
“我倒并没有觉得不妥。不过,也许是女方把男方带到那地方,而男方认为是个好机会,于是把分手的话,说了出来。”
“会是这样吗?那么,就从两种情况同时进行分析。我看这一点很重要……走到聚音器前面以后,过了不久就动手杀人了。为什么町子在那里被杀呢?”
“你说得不错,这是最困难的问题。我也考虑了很久。不过,头绪混乱,常有冲突。必然之中夹杂着偶然,偶然之前必定还是有必然。”
“也就是说,町子被杀,是妻我没有料到的事故。”
“对的。越水先生,我越是这样空想,越觉得这里面有真实性。所以,町子由那男人带到现场,是妻我先生预定的事情。他沿着这项预定,把聚音器摆在那里。可是,后来,町子突然被杀,可能是预测以外的事情。”
两人暂时沉默。咕嘟一声把咖啡喝下以后,又接连喝水。这真是个要说乾喉咙的谈话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