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与鸟饲重太郞一起回到警视厅,办理逮捕峰冈周一的手令。
在这一个紧张时间内,首先要确定峰冈周一在什么地方。三原派了一名探员到峰冈的工作地点——极光交通公司去刺探。那探员的电话来了。
“峰冈今天早晨曾到过公司一次,到了十一点钟左右,说是另外有事,便离开公司出门了。至于到哪里去,根本没有对人讲。”
“公司难道没有一个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
“我都问遍了,谁都说不知道,说不出地址。”
“是不是回家去了。到街上问一问,找到钟点问一问,要仔细打听。”
三原放下电话,对着坐在一旁的老探员鸟饲重太郞说道:
“这家伙难道真是知道不妥了?”
鸟饲重太郞也极为担心。如果到了这般时份,被凶手溜掉,几个月来的心血就全部作废了。看目前情况,峰冈似乎已经知道警方的搜查早晚就到他的身边,还是一走了之,比较稳当。
三原警司最怕的则是峰冈自杀。峰冈亲手杀了两人,也会晓得,不大可能安然无事地活下去。虽然,最高的徒刑也并不见得是死刑,然而若叫峰冈这样的人长年在牢狱中呻吟,在他来说,可能比死更加难耐。
“搜查梶原的人,有没有报告来?”
鸟饲的看法与三原完全相同。峰冈在自裁之前,完全可能再下毒手,把梶原带往什么地方,把他从地球上抹消。这最后一手既然还未完成,峰冈说不定还在世。
三原警司忐忑不宁。
电话又响了。可是,打来的仍然是没有发现梶原武雄的报告。三原鉴于事件已经发展到最后阶段,早就命令进行搜查的探员,随时报告。
到峰冈住宅进行搜查的探员也来了报告。钟点女工并不知道峰冈的下落,而且峰冈在离家时,自称要外出两三天。
两个钟头在焦躁不安中度过。
刚才办理的逮捕峰冈周一的手令,已经由检察当局批准发回,现在可以行动了。
三原警司望着这一纸手令,为了取得这一张纸,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思。现在,好不容易搜集齐全峰冈犯罪的证据,并且把手令取到手中。可是,到了动手捕人的阶段,却不知道要抓的犯人隐到何处去了。
坐在旁边的鸟饲重太郞也在详看这张寤寐以求的手令。
他是由于本管区之内也发生了血案,一个名叫须贝的青年被杀死在水城,而凶手就是现在手令上的峰冈周一。因此,峰冈的命运如何,也是他最为关心的事。
不晓得是第几遍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三原警司拿起耳机。
“是警司吗?”这一次又是搜查梶原武雄的探员打电话来报告。“梶原武雄的住址已终于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三原持着耳机的手,不觉已沁出汗来。“在什么地方?”
“他现在同一个名叫春山章二郎的摄影家在一起。”
“春山章二郞是不是专搞社会摄影的人,很有名气?”
“不错,有个像梶原武雄的人在作他的助手。年龄,像貌都像。”
“抓到他了吗?”
“没有。他今天早晨拿着照像机就出去了,刚才始终摸不清他到哪里去,直到春山先生回来才问清楚。这个人虽然在名义上是春山的助手,事实并不在春山那里工作,而是在另外一个朋友的冲印黑房。峰冈周一同春山很熟,是峰冈作介绍人,代为介绍的。不过用的并不是梶原武雄的名字,改姓褚方。”
“这些事情以后再谈。现在,梶原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说是到一个叫做潮来的名胜去摄影?”
“潮来?”三原吃了一惊。
探员答道:“是潮来。据说潮来有菖蒲节祭礼,人很多,场面热闹,他去照像。他也是临时请假才去的。”
“好吧。”三原听到这里,挂上电话。“鸟饲先生,现在知道梶原武雄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太好了,去什么地方?”一直坐在电话旁边的鸟饲连忙问道。
“去了潮来!”三原说。
“就是以河原枯柳出名的潮来!”鸟饲重太郞对于地名倒很熟悉。
“对的,峰冈说那里有菖蒲节祭礼,带着梶原去看。照我看,如果不早一些行动,恐怕有危险。那一带都是水,如果我们行动得慢,说不定峰冈会把梶原淹死。”
“这话不错,要马上布置下去。”三原警司当即传令,要千叶县警察局警戒,注意峰冈其人。
“峰冈会不会在潮来把梶原杀死呢?”鸟饲重太郞已经坐立不安。
“不会的,绝不会在白天动手。一定是到了夜晚,把梶原带到一处昏暗所在,动手杀害。那一带的祭礼,是用内河船悬挂彩灯,晚上很热闹,那时,下手机会就很多了。”
鸟饲听了,倒也发生了兴趣,“三原先生,这案子倒也很有兴趣。它以门司的和布刈祭礼为开始,以潮来的菖蒲节祭礼为终结。这都是当地的风俗习惯,却不料内中隐藏着杀机。”
千叶县警署过了三小时,打长途电话向三原警司报告,峰冈周一与梶原武雄二人,已在潮来被扣。三原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频频拭抹腋下的汗珠。
“鸟饲先生,我现在亲自去提取峰冈周一这个人,你一起去吗?”
“当然乐于一起去。”
成田线火车车厢内,满是菜地里吹过来的风。
“峰冈杀死土肥的动机……”鸟饲靠在二等车厢的座椅上,对坐在对面的三原说道。
“峰冈为了增添汽车而行贿,又在购买新车时从中贪污,为’交通新闻‘的土肥所知,土肥于是对他进行威胁,这是已知的因素了;不过,单是这些原因,照我想,还不致于出手杀人啊。在这一方面,三原先生如何解释。”
三原点头。
“这是很好的问题。根据我们的调查,峰冈的劣行还没有完全表面化。而土肥也不过是刚刚在他的报纸开始揭发。土肥深深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峰冈劣迹。他大概手里有相当的材料,准备威胁峰冈,如不应允,就在报上公布。这些材料,我们今后问峰冈口供时,大概会逐一找到。被杀死的土肥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而峰冈这个人也觉得,不把这个祸根彻底消除,自己就不会安全。这个人考虑的是怎样在社会上更加出人头地。”
鸟饲叹了一口气说道:“才子是经常淹死在自己的才气里面的。”
鸟饲把吸了一半的香烟点燃,抹了抹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峰冈和须贝是在名古屋什么地方见面呢?我的两条腿在名古屋都走酸了,还是不能发现。这回看到他,把那地方问清楚,心里就高兴了。”
火车在奔驰,广袤的平原上,麦子已经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