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警司详细查看一个表格。这是他的手下对于这件凶杀案进行了调查后制成的嫌疑者一览表。
并排列明的有二十几个人,其中大部分只不过是与死者土肥武夫有来往,而与死者多少有些恩恩怨怨的,仅仅是排在最前面的三名而已。
进三个人是藤本三郞、土肥信雄、泽村欣七。
藤本三郞名下,注明“交通新报”记者,三十九岁。由于与死者有职业上的竞争,两人时生龃龉。二月六日死者被杀时,他一直在家,并未外出。家里上有双亲,下有妻女。脾气暴躁,容易吵架……
土肥信雄是死者之弟,两人性格不投,感情不佳。现在人寿保险公司任职,比其兄年轻十岁——系二十九岁,同父异母,独身。二月六日夜晚,与在同一公司工作的女友宿于千駄谷的旅馆。
泽村欣七是土肥武夫当年作营业汽车司机时代的老友,三十九岁。最近两人感情冷淡,去年年底,曾因借钱事发生争吵。二月六日患伤风,从早到晚卧床未起。
三原纪一放下表格,连连摇头。凶手不会在这里面。这件血案绝不是由于口角而发生的。凶手是个头脑冷静的人,是个研究又研究,试验复试验的细心人……
三原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峰冈的笑脸。
证据没有,动机不明。这种先入为主的直觉本来是警官的大忌。过去就有过不少例子,由于自信过强,结果在调查案件时误入了歧途。
可是,他的心弦上不断轰鸣着,峰冈周一绝不是个清白无辜的人。
峰冈在隐藏着什么,那就得设法把他所隐藏的东西寻找出来,现在与往时不同,一切都必须有物证。
本人一定不会自供出来。就算疑犯向警方供认了,审判时还能够翻案。
由这一点来看,证据薄弱的案子很难维持原判。上司十分慎重,检察官要求充足物证,才好提起公诉。
现在,三原认为峰冈周一是凶手,就必须从证据方面进行考虑。
案子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从湖畔逃逸的那个女人仍然下落不明。搜查课早就把这女人当好作凶手来追查,直到现在还无头绪。
据看见过她的人都说,她似乎是个酒吧女郞,同死者相识不久,已经进入相当亲密阶段,可是,这个女人的身世至今未明。
以酒吧女郞作为线索,在东京和附近各县的饭馆、旅馆、酒吧、艺伎界等方面展开调查,但这些一地方的报告指出,并没有任何女人在二月七日以后失踪。就是酒吧方面,由于独来独往的女人很多,调查起来比较麻烦,大家也没有想出什么线索。
三原警司从一开头就绝不相信那个女人是实际的杀人凶手。可是,只不过是绝不相信,始终就没有加以如此决定的材料。
无论怎么说,她不是凶手。如果说,她是真正凶手的同谋者,还说得过去。照推断,她所担当的责任是由她把土肥武夫引诱到相模湖畔去的。
假定如此,她一定与凶手有着类似情妇一般的特殊关系,固然也许并非如此,而是有亲属关系。但报告里曾说她“从外表看是酒吧女郞”,所以以前者的可能性为大。
但是,细查峰冈周一的身世,始终找不到他曾经与这种女人有过来往的事实。不仅如此,就是详查死者土肥武夫的身世,也一样查不出他同带他去相模湖的女人有什么来往。
而且,有关死者的事情,必须从他周围的人打听,这些人对警察讲的话总是多所顾忌,所以难以详查。
死者已经没有了,峰冈却还活着,假如他有外遇,根据他每天的行动,必定可以将此事调查出来。三原于是派人暗盯峰冈。
从探员们的报告中,仍然找不到那类女人的踪迹。
三原把峰冈周一交出来的菲林从抽屉中取出观看。这是已经看了多少次的菲林了。菲林是“大和乡牌”厂家出品。
和布刈神社祭礼的摄影部分,自第十五帧开始,至第二十二帧完毕。第二十二帧以后便是大吉旅馆女工留影了。
这就说明,峰冈周一的确曾到过和布刈神社。拍摄祭礼的几帧之前,照的是公司镜头,是他去九州川前两天给公司事务员所拍,其后是大吉旅馆的女工,是和布刈祭礼完毕后数小时在小仓的大吉旅馆所拍照片。从时间顺序来讲,这卷菲林是很好的证据。
所拍祭礼也毫无疑问是今年的祭礼,在画面上出现的神官的面孔,以及神社改建后的情况都是证明。这是去年和前年所拍摄不到的东西。
三原抱头苦思。
这些照片毫无错误乃是峰冈所拍摄,峰冈周一这个人从很早以前就喜欢拍照。因此,他因为俳句的季题是有名的和布刈祭礼而前往参观时,当然会带着一向喜欢的照像机。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不自然。
其次是飞机问题。
峰冈周一所乘的飞机,是下行的三一一次班机,直到福冈,一直满座。在日航保存的旅客名册上调查了这些旅客。这是为了要向旅客询问,记不记得有峰冈这个人在机上。然而,在六十四名座位(满员)中,有五名旅客的身份查不出来。
也就是说,在东京大阪间有两人,在大阪福冈间有三人,虽经按照名册上的地址查询,却找不到下落。
这些人一定是由于某种原因,使用了伪名。
“近来,搭乘飞机旅行的人多起来了,有人带着情妇,偷偷旅行。这样的人要特别隐瞒自己的姓名。”
向三原提出报告的探员,把在日航听到的话转告三原。
“如果飞机发生了事故而坠机,遗体怎么认领呢?”
三原一提到飞机,就立即想到了危险,倒是有些特别。
“不,一般人都有安全感,并不认为飞机会发生事故。日航就是这么说的。它自己夸称,比营业汽车的安全率要高得多。”探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