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泽飞鸟的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站定在他的面前,仰起头用她那双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七海建人。
“七海前辈……”
她用手指卷着发尾,清脆的叫了面前的男人一声,疑惑的歪了歪头,“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她问的清脆又坦然,似乎前两天在七海建人面前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不是她一样,自然的就像他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之前都是只要一在他的面前,猫泽飞鸟一副结结巴巴,恨不得消失在地缝里的样子,只是一个周末过去,她怎么突然变了一副样子?
虽然猫泽飞鸟一向都是对谁都亲切又热情,对他的那种态度反而很少见,然而现在这种状态显然更加的奇怪。
就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样就好像忘不掉那一晚的事情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微妙的有一些在意,七海建人低下头沉默不语的打量猫泽飞鸟脸上的神情。
在他的注视之中,刚开始还维持着淡然自若的表情的猫泽飞鸟渐渐地变得不自在起来,不停地眨眼睛,手指也不住地揉搓着裙摆。
她似乎很努力的想要维持住自己这幅自然的样子,即使这样仍旧坚持不移开视线,执着的和七海建人对视着,金色的睫毛却忍不住颤动,绯红色渐渐地从脖颈爬上了耳根,仿佛热气已经快要从她的身体里蒸腾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竭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七海建人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
毕竟,她那副明明已经脸红到蒸汽快要化成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却仍旧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强撑着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副样子就像是虚张声势的小奶猫一样,以为自己表现出了凶巴巴的样子,事实上却连毛都炸起来了。
再盯着她看下去,他会产生自己正在欺负人的错觉。
七海建人将视线从猫泽飞鸟都快冒出盈盈的水光的眼睛移开,望向一边,巡视了四周一整圈后才重新看向猫泽飞鸟,她似乎已经镇定下去了,虽然脸依旧红的厉害,但是泫然欲泣的表情已经不见了。
七海建人也不再盯着猫泽飞鸟看了,他没有那么坏心眼,也没有欺负女性的恶趣味,在这种情况下装作没有发现才是成熟的大人的做法。
毕竟,猫泽飞鸟大概还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完美吧?如果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脸红成什么样子,她大概会尴尬哭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猫泽飞鸟的手上,她的手垂落在裙边,棉质的裙摆上有许多皱痕,是她刚才紧张的时候紧紧地捏着裙摆,揉出来的痕迹。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色棉麻长裙,七海建人想,这或许是她新买的,不仅仅是因为这条裙子过去没见她穿过,猫泽飞鸟之前通勤时穿着的都是及膝盖的套装,很少见她穿这种风格的裙子。
或许她只是在上班的时候穿正装,昨天在街上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的也是简单的洋装裙,说实话,七海建人觉得,正装不适合她,昨天那种裙子会显得她更加的可爱。
想起昨天的事情,七海建人望着一边的墙壁,没有看猫泽飞鸟,淡淡的问,“你膝盖上的伤,不要紧吗?”
他本来以为,猫泽飞鸟一定会请假的。
毕竟,以他的经验来看,昨天给她匆匆的包扎的时候看到的伤口,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的。
“腿上的伤吗?现在已经完全不要紧了,最近有好多工作要处理,如果不来上班的话会很麻烦的。”
猫泽飞鸟的声音听起来活力满满,已经和平常一样了。
七海建人却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证券这种工作,在社会的生产链中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这种没有意义的工作和加班怎么能凌驾在她的健康之上,因为工作加班而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太蠢了。
他的视线中全是墙角的绿色藤萝,将手插在口袋里,“身体要紧,如果严重,不应该强撑着上班的,去医院看了吗?”
“如果是七海前辈的话,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而请假吗?”
猫泽飞鸟的声音传了过来。
七海建人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猫泽飞鸟问他,“是因为我是女性,你是男性吗?”
“我的工作能力不比任何人差,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得到,甚至做的更好哦。这种程度,根本不能影响我。”猫泽飞鸟摇了摇脑袋,一副充满了自信的样子,“早点处理完工作,压力反而比较小,如果请假,到时候又会积压一大堆事情了,我的身体还没到那个地步啦。”
七海建人回过头,打量着她的脸,她一说起工作,就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似乎她做的和他不是一样的枯燥工作,而是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似的。
他沉默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这么无趣的工作,你为什么能够做的这么开心?”
猫泽飞鸟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两眼,七海建人环着手臂看向一边,虽然一直觉得他们的工作跟狗屎无异,但是他从没和公司里的人说过自己的看法,今天不知怎么的,他看着猫泽飞鸟这副样子,就忍不住想要问她。
果然,问这种问题会显得很奇怪吗?
猫泽飞鸟只是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七海建人就有些后悔这样问出了这个问题,大家都是在这里工作,而且猫泽飞鸟似乎又很喜欢工作的样子,突如其来的说这样的话,会显得像一个喜欢抱怨的中年大叔一样吧。
他想收回自己的问题了。
还没有等他说话,猫泽飞鸟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过来,“没想到七海前辈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也是啦!”
她的声音比之前近不少,七海建人倒是被她突然凑近的动作吓了一跳,猫泽飞鸟用手指戳着脸颊,一脸自然的说,“我早就觉得我们的工作很无趣了,既枯燥又机械,每天重复一样的工作,只是没想到七海前辈你看起来那么认真,居然也会这么想啊?”
不,你是这么想的这件事情才更加的出人意料吧?
“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能这么积极的工作?”
“那是因为……”猫泽飞鸟想了想,“完成一项工作的感觉很快乐啊,我并不是喜欢工作的内容,只是单单喜欢工作!能够在这种公司里天天准时下班,维持不加班的记录不是很有意思吗?”
“而且……”猫泽飞鸟顿了顿,脸上流露出狡黠的笑容,“虽然工作就是狗屎,但是拿工资的感觉太美好了。”
“我的工资,是按日拿的啊。”
她说的理直气壮,毫不犹豫,七海建人像是被她的回答哽住了,半天想不起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只本能的提高了声音,“女孩子别把‘狗屎’挂在嘴上!”
猫泽飞鸟被他吓了一跳,委屈的盯着他,小声,“是你先说的嘛……”她只是想要让自己说的话更加能够引起他的共鸣,她平时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词。
七海建人顿了顿,居然有一种教坏了小孩子的错觉,转移视线,“伤口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啦没事啦,真的,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今天的工作都在办公室里,不用往外跑,所以我才来的,而且现在都不疼了,如果真的那么严重我才不会来呢,如果恶化了,医药费都要比我的日薪高了,我才不会这么笨呢。”
猫泽飞鸟笑嘻嘻的说,七海建人凝视着她,看她的脸上却时没有什么勉强的表情,才放下心,但是面上不显,仍旧保持着冷然的表情。
猫泽飞鸟没有在意他的安静,还兴高采烈的拉了拉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圈,“我今天还特地穿了长裙呢,这是我昨天特地去买的。”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和你买的那条……有点像吧?”
“我之前衣柜里面都没有这种风格的裙子,他们都说挺合适我的。”连太宰治都说好看,害羞的表情甚至没有维持住两秒,就被莫名的自豪取代了,“这种长度的裙子,正好能挡住绷带。”
“如果被部长他们知道受伤的事情,肯定又要被问半天。”猫泽飞鸟皱了皱鼻子,“这样他们就发现不了了。裙子把绷带遮的严严实实的。”
她一面说一面笑嘻嘻的把裙摆往上掀起,“这样就看不到膝盖上的绷带啦!”
“喂!”
七海建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提高了声音,“你有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啊?!”
纤细的小腿上的雪白肌肤和绷带仅仅只暴露在空气中一刻,就又迅速的被盖了回去,七海建人情急之下的口气可以算得上是严厉了,猫泽飞鸟呆愣愣的望着他。
他立刻松开了手,看着猫泽飞鸟低下了头,有些懊悔刚才的语气太凶,可能吓到她了,但是她也太神经大条了。猫泽飞鸟的手腕有些红,是他刚才握住的时候没有控制住力道。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低声问她,“手腕,没事吧?”
“因为现在没有别人。”猫泽飞鸟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看向他。
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让七海建人愣了愣。
“才不是没有常识。”猫泽飞鸟鼓起脸,委屈的看着他,“因为没有别人我才掀的嘛。”
又不是没看过,更往上都看过,干嘛突然这么凶嘛!再说她只是想让他看一下膝盖上的绷带,她平时穿的裙子都比她掀起来的位置露得多呢,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
她说完,便赌气将脸转向一边。
不知道她的话引起了七海建人什么样的想象,他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半天说不出话。
猫泽飞鸟摆出生气的脸没一会,就忍不住悄悄转过头,打量他的表情,七海建人一副愣住了的表情。
本来时间还早,但是他们在这里消耗的时间不短了,猫泽飞鸟四下环顾了一圈,现在办公室里还没有别人,再拖下去就会有人来了,她也顾不上生气了,像一阵风一样进了办公室又跑回七海建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
七海建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猫泽飞鸟将手中的盒子举高,举到他的面前,“是之前说好的便当哦!”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