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丘还是没有消息。
十一月十九日早晨,远波真由美奔向城北医院。不能再犹豫了。
“真是不通事理,你这个人哪。”堂塔看着真由美,皱起了眉头。
“没那个道理。”真由美的脸色铁青,“让我丈夫出院好了,你没有强制住院的权力。”
“我要向你说明,你丈夫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正处于危险状态!”
“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分裂症。人家说这种病诊断报不容易,不是吗?了解过去的症状,生活环境,对于诊断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而你却对我这个妻子不问一声,在我丈夫仅仅出现了幻觉这种轻微的症状时,就认定他是重症患者。”她毫无畏惧地说着。
“同样,我也不想和你这个外行人争论什么分裂症。你一定要领走吗?”堂塔冷酷地问道。
“连妻子的要求都置之不理,凭你一句话就可以监禁我的丈夫,你有这个权力吗?”
“对于危险患者,可以强制入院。”
“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他有危险?”
真由美大喊起来。要制服老好臣清而又厚颜无耻的堂搭,真由美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你既然怀疑我的诊断,可以请东京都的鉴定医生。我做为神经科的医生,也是知名的。在诊断上我当然有把握。”
堂塔泰然自若地说着。在那轰然的态度里,真由美感觉出,医院已经与行政部门同流合污了。
“强制入院是要得到行政部门同意的。”
“我现在正要向东京都提出要求。”堂塔毫不退缩。
“真是岂有此理!”真由美喊道,“无论如何,我做为一个妻子,选择医院的权力还是有的!”
“妻子……”堂塔的目光落在真由美的胸前,慢慢地扫视着她的身体,“真正的津山皎二还在他自己家里,已经打过电话了。也问过患者,他并没有妻子。”
“那……”
一股寒流袭上身来。已经认出他是杜丘冬人啦?
“回去吧!你是无关的人,什么权力也没有。你再想想看,要是那个人是个罪犯怎么办?你要成为冒名顶替隐匿罪犯的人了。”
“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堂塔露出一丝卑鄙的笑容。很快,脸上又显出死板而僵硬的表情。
真由美走出医院。
——杜丘落入敌手了。
她头脑里只想着这一件事,她象被什么追赶着似的离开了医院。
她向最先映入眼帘的一台公用电话跑去。接通了警视厅,她要找侦查一科的矢村警长。
“矢村探亲去了。”
“探亲?——他家在哪儿呀?”一阵不安,袭上真由美心头。
“九州。他接到母亲病危的电报,昨晚刚走。”
“不能找回来吗?”真由美不加思索地冲口而出。
“找回来?!你到底和矢村什么关系?——不,你有什么急事啊?要是那么着急,非得把他从病危的母亲跟前叫回来不可,能不能跟我说说?”
这是一个令人气闷的、年轻人的声音。
“矢村警长要不在就糟啦!”真由美哭出了声,“不管怎样,能给他打个电话也好!”
“你到底有什么事……”
“……”真由美挂断了电话。
如果是能够公开的事,那就可以跑去找东京地方检察厅,或者干脆去找所在地的警察也行。可那样即使救出了杜丘,也还得被抓走。如果能够查出那个犯罪的证据,就是逮捕了也没关系,但现在却并非如此。对于杜丘所说的那个关键线索——香烟冒出的烟,人们只会一笑置之。直由美想到了这一点。
——紧要关头,矢村警长又不在。
真由美叫来一辆出租汽车。
只有回旅馆给父亲打电话了。他与中央政界人物关系密切,从精神病院里把杜丘弄出来这点小事,大概还办得到。她心里涌起一股希望。
一回旅馆,她立刻打了电话。可父亲到札幌去了,不在家。
她吩咐家人火速查明他的住处,再给她打个电话,然后就放下了电话。
这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既然堂塔康竹已经认出了杜丘冬人,就不能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她不能眼看着他们巧妙地利用俨然有着治外法权似的精神病院,把杜丘搞成呆头呆脑的白痴。然而,真由美也想到了向警察报告会有什么危险。她手足无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铃声怎么也不响。过了将近三小时,直到午后很晚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爸爸!”
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却只接线员的声音。
“是我,矢村。”接着传来了矢村老练的声调,“什么事?”
“杜丘可坏事啦!”
“他怎么了?”矢村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
真由美扼要地说了说情况。
“这些,还跟谁说过吗?”
“没,谁也没有……”
“明白了。”他的声音低沉但却有力,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发出的响声,“我这就回去,你立刻离开那家旅馆,搬到涩谷的T旅馆去,那儿危险了。登记的时候用榛这个姓。”
“好吧,立刻就搬。还有,你母亲?”
“死了。”矢村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