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位如何是好呢?”鹿谷问道。
看起来没有人自告奋勇,于是——
“那么,我提几个问题吧。”
说着,鹿谷先转向“愤怒之面”。
“自从昨天遇到您开始,您的左脚稍有些不便的样子。受过伤吗?”
“哎,这个呀。”“愤怒之面”轻轻敲着自己的左膝说道,“是两年半前受伤的后遗症。”
“两年半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那时我还是一课的刑警。在某件案子中遭到嫌疑人枪击,连骨头都被打得粉碎……做过大手术之后还积极地做了复健。结果正如你看到的这样。所以嘛,我才会被调离一线。”
说话的口吻听上去有些许自嘲,但此时为假面所蔽的表情依旧不得而知。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啊。”
鹿谷注视着对方,抱起双臂。
“您与我一样,是初次参加聚会吧?昨天是鬼丸先生向您确认身份的吗?”
“是的。”
“确认过是其本人无疑。”鬼丸补充说道。
鹿谷点点头。
“在案发现场沉着冷静的行为也好,检验尸体的手法也好……无论从哪一项上来看,都无法把你和冒牌刑警画上等号。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肯定完全没有冒充的可能性。”
“为什么说是无法肯定完全没有冒充的可能性呢?”
“因为谁都可以做出拖着左腿走路的样子来。”
“是吗!我不太想认真反驳你,不过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让你看看我左腿上的术后痕迹怎么样?”
说着,“愤怒之面”准备撩起裤腿。鹿谷赶忙制止了对方的行动,说道:
“哎,算了。现在没必要做这种事。要是有必要的话再……”
而后,鹿谷看向暂时一言不发的“懊恼之面”。
“建筑师米迦勒先生。”
一被点到教名,“懊恼之面”就被吓得双肩一颤,赶忙回答道:
“我、我是……”
“听说您是第二次参加聚会了,对吗?”
“是的,没错。”
昨日,迎接他进屋的人是瞳子,自然也确认过请柬与身份证明……
对了。
此时,瞳子回想起某项事实。但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否有意义。正在她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
“戴着假面无法戴眼镜的话,肯定不方便吧。”鹿谷提出一个稍显唐突的问题。
“懊恼之面”点点头,说道:
“唉,可不是嘛。不过拜其所赐,去里面的凶案现场时帮了大忙。”
“帮了大忙?”
“我很怕血啊。何况那还是个无头死尸呀。”
“那您还去看了现场吗?”
“是啊,哎呀——从入口那里看过去,死尸的样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过幸好没看清楚,房间里那股恶臭就够恶心的了。”
“昨天晚上,是您被新月小姐摔出去的吧?”
鹿谷再度问了一个冒昧的问题。一想起这件事,瞳子几乎本能地缩了下身子。
“嗯,就是我。”
“懊恼之面”连看都没看瞳子一眼便回答道。鹿谷接着问道:
“那时的跌打给身体留下瘀痕了吗?”
“没有。”
“懊恼之面”摇摇头说。
“只是跌了一跤,我觉得没有留下伤痕。”
鹿谷轻哼一声,再三用中指叩着“哄笑之面”的额头。而后,他又看向“懊恼之面”:
“对了,刚才您说过对建筑师中村青司有所耳闻。那您知道青司具体都设计过哪些建筑吗?”
“那个嘛……我听说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建筑。”
“关于青司的机关情结呢?”
“机关?”
“懊恼之面”不解地反问道。不久,他便恍然大悟地“嗯”了一声。
“您知道吗?”
“原本中村青司的事儿还是听我们公司的光川提起的。说起来,他倒是说过。”
“光川先生吗?”
“我们公司的合伙经营者。”
“光川……吗?”
“那个光川似乎说过,中村亲自参与的建筑里必定会有某些奇奇怪怪的机关,像是什么暗门啦、密道一类的玩意儿。”
“正是。他就是有这种爱好。”
鹿谷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非常简单的机关到规模宏大的构造,实际上,迄今为止我曾亲眼目睹过这样的若干机关。”
“是嘛——那么,”“懊恼之面”再度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奇面馆里也有这种机关结构喽?”
“这个嘛,谁知道呢。”
暗门?密道?
这幢宅邸里还这种东西吗?
瞳子不由得巡视起自己所处的沙龙室的墙壁及天花板。
她觉得,这里看起来实在像是有这种东西的样子,尤其是一想到配楼有点古里古怪的房间布局与内部装饰就……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悲叹之面”靠在沙发扶手上说道,“虽然我肯定就是我自己啦。哎呀,该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教授也是第二次参加聚会吧。”
“是啊。第一次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见过我,所以这次怎么会是冒充的呢。昨天,鬼丸先生也确认过身份了呀。”
“听说您无法参加上一次聚会,是因为那时住院了。”
“是的,没错啦。今年一月底出的院。”
“冒昧地问一下,您因什么病住的院呢?我记得昨天您被馆主问到的时候,似乎用了‘让我住进那种医院’的字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好似打断鹿谷的提问般,对方说道:
“是精神病院啦!”
“悲叹之面”若无其事地回答。
“出问题的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说白了那就是场阴谋!随便捏造个病名就把我关进了煞风景的病房里。”
“这样啊。”
鹿谷仅仅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并没有追问那是“谁计划的什么阴谋”。也许他认为最好不要过多触及这方面的问题比较好。
“那么,请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鹿谷接着说道,“从昨天起,我就很在意这个问题了。教授您时常有按压头部左侧的动作。这只是个人习惯,还是什么……”
“啊,这个啊。”
“悲叹之面”点点头。他故意似的以左手按了按头部左侧。
“稍稍有些头痛,一跳一跳的不舒服。所以不知不觉地就按起来了。”
他的回答到此为止。不过——
瞳子觉得就算对方接下来说出什么“某处传来奇怪信号”“与宇宙交换信息”之类的话,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