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悲叹之面”此时再度提出异议。
“在此之前,先让我们稍稍归纳总结一下。”
鹿谷丝毫没有表现出焦急的样子,而是反问道:
“怎么说?”
“搜查宅子倒没什么。只是既然你特地提到了‘同一性问题’,那么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在座‘没有相貌’的诸位的同一性如何?”
“原来如此。也可以呀。”
鹿谷痛痛快快地赞同了对方的意见。
“正如我方才坦白的那样,事实上我是代替日向京助前来,并非他本人。多亏了新月小姐,幸而能够证明鹿谷门实的真实身份。”
说着,他向瞳子缓缓看了一眼。瞳子默默点头以作回应。
“但是,也不能因此证明我不是这桩事件的凶手。可即便要我证明,这也是强人所难。至少在现阶段是如此。”
说完这些开场白后,鹿谷又一次徐徐环视众人。
“不过,关于‘现在,假面之下是否就是原本的受邀客’的问题,把我排除在外也没关系吧?以其余五人为对象,姑且在此讨论一下——教授,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悲叹之面”点点头,很快又继续说道,“在我看来我肯定是我。于我而言,这一事实是毋庸置疑的。原本呢,我这个人是……”
“好啦好啦,教授。”
鹿谷稍稍抬起右手,制止了对方。而后,他又以右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用吸管喝了一口水。
“那么,如果在座的五人要讨论同一性问题的话,必须考虑的情况大致分为两类。”鹿谷以沉着的口气说道,“刚才也曾一带而过的提起过。一类就是昨日抵达这幢宅邸时已然并非同一人。我自己就是这一类的现成实例。昨日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否真是受邀而来的本人。
“另一类则是,是否存在这种可能性——从昨晚一直到今天早上为止,趁着给我们戴上假面之际,和其中原本的受邀客调换了。”
“无论是哪一类,都是调查如今我们之中是否混入了冒牌货,对吧?”
“欢愉之面”应答道。
“那样的话,我可不是冒牌货。请允许我声明一下。”
“哦?其根据是?”
“首先,鹿谷先生,我和你一样,昨天由新月小姐出迎,请柬与身份证明的检查也通过了。和你不同,她看完驾照的证件照后,应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吧,新月小姐?”
“啊,这个嘛……是的。”
瞳子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欢愉之面”立刻继续说道:
“而且,在不可能遇到馆主的地方,我可是没少摘掉假面、露出自己的这张脸来。毕竟这个聚会我都参加了三次,像是鬼丸先生啦,还有同为第三次与会的忍田先生他们,可是很清楚我的长相啊。既然有的是不戴假面、和他们相对的机会,我又怎么会是个冒牌货呢?”
瞳子偷偷瞄了一眼鬼丸的反应。他与瞳子一样,正老老实实地点着头。
“至于另一种场合也是如此,应该把我排除在外。因为,我是这六人之中唯一体形相异之人。这段时间我因压力变胖了,这样一来倒是走运了。”
“欢愉之面”将方才瞳子思索的事情挑明了。
“‘奇面之间’的那个无头尸体也许不是馆主本人。所以才怀疑馆主自己可能就是凶手,对吧?”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只是说不否定有这种可能性。”
鹿谷慎重地回答对方的提问。但是,“欢愉之面”进而问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实际上尸体就应该是某名受邀客,凶手即馆主戴着面具,摇身变成那名受邀客。给我们戴上假面还上了锁,不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冒名顶替的行为嘛。”
“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总之呢,我要说的是,我不是馆主。也许可以用假面挡着脸,也可以借假面变成这种含混不清的声音。这些都能靠演技掩盖。但是,在一个晚上无法改变体形吧?”
“原来如此。但是——”
鹿谷提出异议。
“比起其他客人来说,您看起来的确略微发福。但是否可以称其为绝对的体形差呢。我持保留意见。”
“这是什么意思?”
“既没有为馆主与创马社长二人量体重,也没有脱掉衣服确认身材。老实说,如果想要耍什么花招的话,多少也能蒙混过关吧。”
“哦?你还真是疑心重啊。”
“这是应该慎重考虑的形势嘛。”
鹿谷依旧沉着答道。
“那么,其他人的情况又如何呢?”
“惊骇之面”“懊恼之面”“悲叹之面”“愤怒之面”——重新逐一打量着其余四枚假面的同时,瞳子扪心自问。
真是这样的吗?
正如鹿谷所说的那样,就连“欢愉之面”也无法完全排除在外。这五人之中的某个人实际上真的就是那个奇面馆馆主吗?这种事情到底有可能发生吗?
哎呀,但是,仔细一想……
并非只有那六名受邀客之中的两个人没见过。最后,瞳子连那位馆主的相貌也没有机会见上一次。在这幢宅邸中逗留之时,馆主一直戴着“祈愿之面”。事前她也没有见过雇主的照片,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现在,任一面具之下都有可能隐藏着那张脸。尽管如此,她也无法凭空想象出抽象的相貌,想不出具体的画面。
“只要一直戴着这假面,无法证明自己是自己就好。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
“惊骇之面”对于鹿谷的呼吁如此应道。
魔术师忍田天空也是第三次参加这个聚会。而且,他昨天还有时间与在以往聚会中见过面的鬼丸素颜以对,那么来的就是本人无疑。问题在于这之后有没有被人替换。
“至于我嘛,只要我表演个什么魔术,应该就可以证明了吧?”
说着,“惊骇之面”将咖啡杯旁所附的纸巾揉作一团。他将纸团随便握入左手中,握成拳头,抬至脸前。五指慢慢揉搓的同时摊开双手,原本握在手中的纸团踪迹全无。
“那只是初级的消除手法吧。”
“悲叹之面”不屑地评论。
“这种程度的魔术我也做得到啊。”
“您不满意的话,稍后我把纸牌拿来表演些骨灰级的如何?或是用硬币来个‘MA pass’怎样?”
“掌心弹币……厚川昌男自创的那个魔术呀。”
鹿谷说道。不知为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期待。
“听说要把那个掌握纯熟是极困难的事儿呢。忍田先生,您很拿手吗?”
“这个嘛,我正在为是否能够运用自如烦躁不安呢。”
“惊骇之面”说着,夸张地耸耸肩。
“不过这么看来,无论我表演什么魔术,你们也不认为那是确凿的证明。被你们说成是为了冒充魔术师而做过练习的话我就完蛋了,对吧。”
要是怀疑起来就会演变成这样子啊——瞳子想道。这与本非受邀客的鹿谷折出“恶魔”以证明身份不同。
“对了,鹿谷先生,这胡子能作证吗?”
“啊?”
“从假面的嘴巴开口这里能看到一点儿对不对。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蓄胡子的人吧?”
“这个嘛……不对呀,正因为如此,如果想要扮成忍田先生的话,只要准备好假胡子就好嘛。”
“哎呀——真是的。”“惊骇之面”再度夸张地耸耸肩,半叹息着说道,“太让人头疼了。那样的话只能变出个大象什么的给你们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