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攀上离山峰只百多步的高崖,黑影闪至,挟着他熟悉的香气,忙道:“是我!”
梦蝶惊喜道:“龙鹰!”
龙鹰顺势一把抄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将她搂得紧贴身体,问道:“她们没事吧!”
梦蝶“呵”的轻呼一声,凑到他耳边道:“不要胡闹,明心受了箭伤。”
龙鹰吓得连忙松手,朝前掠去,转过一堆石后,明惠和明心挨石而坐,后者花容惨淡,玉腿扎着从道袍撕下来的布条。
两女见到龙鹰活生生的出现眼前,喜出望外。
最令他惊喜的是,他们旁的泥石地处放了一张大弓和二十多枚箭矢。
龙鹰在明心前蹲下来,明惠凄然道:“箭头已剜了出来。唉!师妹流了很多血,没法走路。”
梦蝶道:“弓和箭是从敌人处得来的,不过这么多敌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明心平静的道:“范先生带师姐走好吗?明心会处理好自己,那边有师尊照顾我,你们不用担心。”
明惠骇然道:“不准说这种话。”
龙鹰微笑道:“明心太小看我龙鹰,现在形势大佳,我可保证明天日出,我们四人将远离险境。”
明心勉强一笑,道:“可是明心走不动呵?”
龙鹰道:“只要我走得动便成,再勿胡思乱想,好好养神调息,待我去看清楚山形地势,便回来和你玩个腾挪跳跃的有趣游戏,记着!千万不要失去斗志。”
向明惠打个眼色,拿起大弓和箭矢,偕梦蝶回到高崖处。
天上云多星稀,下方山林黑沉沉一片,山脚处火光点点,显示敌人不住扩展包围网。
梦蝶道:“这个山区面积不大,敌人只要在扼要处把守,即可将我们困死山上,到天明后,派人上来搜山,我们将没法躲藏。”
龙鹰将弓拉成满月,欣然道:“看!左下方树林延绵,伸展逾里,直至另外一组山峦,那就是我们的逃生之路。”
梦蝶沉吟片刻,道:“让我来背明心。”
龙鹰道:“这个由我负责,今次我们是逃走而非杀敌,我刚才一路上来,乘机调伤,几功力尽复,伤口大半愈合,背着明心对我的身法影响不大。”
梦蝶道:“最怕敌方有高手追来,只要将我们其中之一截着,后果不堪设想。”
龙鹰道:“那就看对方有没有本领避过我的夜箭奇技。我们趁敌人尚未弄清楚地形,立即逃走。哈!今趟大姐想没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也不成。”
明心伏在龙鹰背上,两手紧搂,双脚夹着龙鹰的腰,用布条在前扎个结实。明惠仍不放心,将她和龙鹰绑在一起。
虽然时地均不宜动歪念头,龙鹰仍感到明心肉体惊人的诱惑力,且有种破除禁戒的刺激,幸好晓得一旦晋入魔极之境,他会忘掉一切。
明心呻吟一声。
梦蝶关心的道:“痛吗?”
明心摇头道:“不痛!呵!很舒服!舒服得想睡觉,范先生的身体很热。”
龙鹰心中一动,道:“明惠将她的手也扎着,让明心好好睡一觉。”转向明心道:“睡醒该没事了。”
梦蝶凑到龙鹰耳边道:“你有什么感觉?”
龙鹰道:“的确很古怪,我们间形成奇异的连系,像是元气的互换互补,劳累一扫而空。”
明惠边将明心双手扎绑,边道:“我明白。这是我们道门的双修之法,也是魔种和内丹的同炉合炼。现在没时间说哩!”
龙鹰感到明心娇体放软,俏脸埋入他肩头处,进入胎息的状态,身子同时发热,感觉动人至极。不由心中怜意大起,更添其闯出重围的如虹斗志。道:“明惠记得紧随我的落点,借树干之力在林木上弹跳。”
梦蝶提醒道:“不要跳太远,明惠会跟不上你的。”
龙鹰答应一声,领先下崖,直抵山腰处,和两人在一块大石上,俯瞰下方茂密的树木。
十多点火把光在下方移动着。
龙鹰接过梦蝶递过来的长弓,又接着送来的箭,架在弓弦上。
“飕!”
劲箭望夜空射出,并非往正前方的逃生路线,而是右后侧林木稀疏的山坡。
好一会后,惨叫传来。
梦蝶难以相信的道:“怎可能呢?你连对方在哪里都看不见。”
山脚下隐隐传来马蹄声和呼喊声,显然以为龙鹰等由惨叫声处闯关突围。
龙鹰笑道:“这就是魔种的神通广大,如果我有过千劲箭,坐在这里可杀敌人一个落花流水。”
明惠欣然道:“我们早见过范先生的神箭奇技。”
“飕!”另一支箭望空往人声鼎沸处投去。
梦蝶道:“有高手上来哩!”
龙鹰着明惠给他三支箭,笑道:“让老子先杀他一个高手,好来个下马威。”
倏地起立,三支箭连珠射出。
“呀!”跟着是滚落山坡的声音。
龙鹰大喜道:“干掉一个。箭来!”
明惠也听到大批人冲上来触碰到草树的声音,慌忙递箭。
劲箭一支支的射出,敌人则不住滚落斜坡,直到射尽箭矢,龙鹰道:“成功哩!随我来。”
背着明心往下方林木跃去,落在一树顶端横桠处,借力再往前跃,轻松容易,两女紧随其后,认准他的落点,与龙鹰在林海上腾云驾雾般迅速远去。
那晚不知是因“击东逃西”凑巧,又或敌人尚未能巩固包围网,还是龙鹰暗夜林上逃生术奏效,避过几支箭矢后,他们成功突围逃去。一口气奔了近百里路,到走不动才歇下来。夜去日来,天上下起毛毛细雨,田野间充盈春意。明心仍在深沉的胎息里,龙鹰将她放置地上,正想让她挨石而坐,这小妮子自发地盘膝结跏,令三人啧啧称奇。
他们歇脚处是一道湍流小溪的草岸,远处山势连绵,近处草浪草香,夹杂着彩色缤纷的野花,仿如世外桃源。
龙鹰居于荒谷石屋多年,精善野外求生之术,到附近的树木采摘可口野果,回来时,明心醒了过来,神采飞扬,更胜其受伤之前。
明惠催促道:“还不给范先生看。”
明心俏脸微红的捋高裤脚,露出大截雪白的美腿,线条优美,小腿的曲线更是完美无瑕。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真嫩滑!”话出口才知口不择言。
明惠嗔怪道:“范先生!是让你看师妹的箭伤完全消失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龙鹰按下摸她大腿一下的冲动,道:“看来我的魔种对明心的女丹有对症下药的奇效。以后明心有什么事,给我抱抱便成。”
明惠的俏脸飞起两朵红晕,怪他道:“范先生呵!”
龙鹰苦笑道:“明心快把裤管拉下,我绝不是正人君子,而是个邪帝,受不住引诱。”
明心嫣然一笑,毫不介意他轻佻的言词,还似喜翻了心儿,哪还有半点道门清规戒律形迹?
龙鹰道:“梦蝶是不是去了洗澡?没衣服更换,洗来干什么?”
梦蝶回来了,接过龙鹰抛过去的野果,一口一口咬着道:“本姑娘干什么关你龙鹰的屁事?少看你一阵子,竟去调戏明惠和明心。”
龙鹰投降道:“小弟知罪。唉!昨天在那样的劣势下仍死不去,人也变得有点疯疯的。”
梦蝶到明心另一边坐下,欣然道:“算你哩!照我看明惠和明心并不介意你的疯言疯语。但你要记着她们始终是修真之人,坏她们的清修后果难料。”
龙鹰在三女前半跪着,道:“教训得好!我们先找个县镇之类的地方,买它几套衣服,大吃一顿,痛睡一觉,才去想如何雪昨天之恨如何?”
又向明心道:“明心可以如常走动了吗?”
明心欢喜的道:“当然!呵!”
在三人目瞪口呆下,她往上腾升,直至四五尺的高处,方回落地上,自己都惊异得睁大了一双美眸。
龙鹰抓头道:“我的天!看来我的魔种栽培出另一个超级女剑手。”
明惠大喜道:“师尊说得对,魔种是会触发明心的内丹。”
梦蝶喜出望外,在四人中,明心实力最弱,现在转弱为强,对他们当然大大有利。忙道:“你师尊在这方面还说过什么话?”
明惠道:“当日范先生离开我们的舱房后,师尊沉吟良久,忽然说出这句话,当时我们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哩!”
龙鹰道:“由此刻开始,我们边走边操练明心,看她可厉害至何等程度。”
梦蝶道:“先走一段路再说,敌人正搜寻我们呢。”
四人带着因大难不死而生出的轻松和愉悦,望南而去。
一座约有百多户人家,具有少数民族特色,风格独特的山寨出现前方,坐落于高山山腰,背山面水,隔远看去,房舍均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且建有碉楼,在夕阳光下,气势逼人。
梦蝶欣喜道:“师尊曾带我到过这里来,是羌族人聚居的地方,叫羌寨,师尊和他们的族长还是老朋友。”
说罢现出黯然之色,显是忆起侯希白。
明惠道:“蝶姐懂羌语吗?”
梦蝶道:“会说十来句。你们在这里待一会,他们对外人很有戒心,让我先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说毕飞掠而去。
找了三块石头坐下,龙鹰问道:“累吗?”
两女同时摇头。
明惠兴奋的道:“原来逃亡也可以这么好玩的,在山上那些黄褐色的石屋里住上一个晚上,会是非常迷人。”
龙鹰看到她流露出真性情,心中欢喜。记起丹清子说过,她们都是因家族遭诛灭之祸,遂被家人送入道门,托庇于丹清子,以避过死劫。这两位小道姑便像两张洁白无瑕的纸张,不染一丝俗气,长年的修真养成她们与别不同的性格,对修道成仙深信不疑,但毕竟她们仍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着一般人的喜怒哀乐、渴求和梦想。
龙鹰问道:“明惠曾提过贵门有所谓双修之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与法明的藏密双修之法,又有什么分别?”
明惠俏脸微红,忙道:“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无上智经》传的双修之术,是采取对方离中之真阴,以接补己身坎中真阳,神交体不交,气交形不交,从而双修双补,利己不损人,称为人元丹法。”
龙鹰看得暗自心惊。
以往两人绝不会脸红,可是自跳船逃亡后,不知是否因肌肤之亲,她们便不时害羞脸红,极可能是自己的魔气扰动了她们的道法,使她们道心失守,后果确是难以预料。想起美修娜芙脸红的原因,更是心叫糟糕,偏又毫无办法。唯有尽快将她们送往静斋去,希望时间可冲淡一切。
又忍不住问道:“刚才我和明心不是违反了气交形不交的规条,为何对明心又有这么大的好处?”
明惠的俏脸更红了,害羞的垂下螓首,轻轻道:“因为范先生不是常人嘛!”
龙鹰再次暗责自己口不择言,往明心看去,见她神态自然,若无其事,安心了点。正要说话冲淡尴尬的气氛,蹄声从羌寨处传来。
十多骑从敞开的寨门奔出来,领头的是梦蝶和一个老人家,后面全是年轻的羌族男子,还带着三匹空骑。
龙鹰欣然道:“明惠要在山寨度宿一宵的愿望,即可成真。”
寨内的房屋是用片石和黏土砌成的,由三层至五层不等,非常坚固。最下的一层用来饲养牲口,最高的一层堆放粮食杂物,中间则是起居室和灶房,令龙鹰等大开眼界。
侯希白的老朋友族长仍然健在,年逾九十,仍是老当益壮。招呼他们住进他五层高的楼层,令他们在连日逃亡后,得到栖身的安乐窝。
刚好是晚饭的时刻,族长在三楼的大厅设宴款待他们,陪席的还有十多个上了年纪的男女,属族长的儿女辈。据族长说,他的孙子、曾孙子达二百多人,若全召来恐怕挤得指头都动不了。
羌人的服饰自有其特色,人人一件羊皮背心。男女的头发都以青色或白色的头帕包裹,脚蹬布鞋,裹绑腿。女的当然爱装扮,最有特色的是头帕绣有各式花纹图案,再以两根发辫盘压其上。
众羌人中只老族长懂汉语,然而人人热情好客,纵不能以语言沟通,丝毫不损融洽炽烈的气氛。
族长家门外聚集了百多个年轻男女,看来是要一睹汉族美女的风采。
龙鹰等在老族长和家人殷勤招待下,大吃风干了的羊肉片、喝肉骨汤、饮土酒。
龙鹰深切地体会到那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颇有乐不思蜀的感觉。问道:“你们在这里居住了多少年呢?”
老族长干咳一声,所有人立即肃静下来,听他说话。
老族长满布皱纹的脸上现出神圣的光辉。像述说远古某一神秘的传说般徐徐道:“由于躲避战祸,我们的祖先白苟率领族人迁到这片丰沃的土地来,以白云石和藤条杆打败了凶狠的戈基人。白苟的七个儿子便在这一带定居,我们是他第五儿的后代。”
明心天真的道:“难怪寨内到处见到美丽的白石,原来有这么一个典故。”
老族长对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今晚我本要举行野火会欢迎你们,但从梦蝶女儿处清楚你们劳累了。我已着人打扫好一个房间,又预备好衣服,让你们好好洗澡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
听得要与诸女共眠一室,龙鹰不由心中一荡,朝在火油灯和酒力下俏脸变得红扑扑的花间美女瞧去。
岂知梦蝶正在瞧他,目光相触,这位若有情若无情的美女竟避开他的眼神。
龙鹰立即感到羌寨的夜更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