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治郎三天没有到报社来。不止是报社,连家也没有回。自从6月15日上午九点二十分离开大田区冼足池的家后便下落不明。
他的失踪对报社的震动很大。再和他的家里联系,才知道他临走时曾说:
“也许今晚到外地出差,两三天以后回家。”
问他到何处去,他说是不远的地方。并且还说尚未最后确定,也许去不成。
社里并没有出差的任务,他这么说显然是胡弄妻子。
经过和山崎的妻子谈话,报社决定向警察署报失踪案,请求帮助寻人。虽然有人说只是三天不见就去报案,未免太早。但考虑到怕万一的情况,还是办了报案手续。
报馆内有人推测,山崎也许是有外室或相好的女人,可是并没有发现珠丝马迹。只有底井武八对山崎的出走心中有数,可是他没对任何人讲。他知道山崎为了寻求那笔匿款不知到何处去了。可他从家出走时并未决定两、三天不回来,可能是在半路上遇到了谁才下了决心的吧!
但,他到何处去,为什么要两三天?却是个疑问。
底井武八忽然想起冈濑正平和山崎治郎都曽坐出租车去过神乐坂。山崎去神乐坂显然是为了査询有关冈濑正平的事。
底井武八来到报社调查科,借出冈濑正平的照片。那是当冈濑正平出狱时,摄影师作为新闻而拍的。底井又到总务科找出山崎治郎的照片。那是一年前拍的,和现在的山崎没什么变化。
底井托一个摄影组的熟人去冲冼照片,过了不到两小时就把照片拿到手了。
底井拿着照片,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神乐坂。
他在神乐坂找到一家茶馆。这家茶馆兼卖西餐。橱窗里摆着蜡制的食物样品,店铺也很漂亮。底井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于是要了一份鸡肉炒饭。
他向一个十七、八岁的给他来写菜单的女服务员打听说:
“请问,到这儿来吃饭的艺妓们多吗?”
“是的。”女服务员点了点头。
“营业到很晚吗?”
“到夜里十一点多钟。”
“来这儿吃晚宵的客人是否都有艺妓陪伴?”
“有这种人。”女服务员有分寸地回答他。
“店里的夜宵也外卖吗?”
“卖,也有人买了拿回住处去。”
底井熟练地掏出冈濑正平和山崎治郎两个人的照片。
“请问,你见到过这两个人吗?”那女服务员有些吃惊。她以厌恶的表从远处瞧着桌子上的照片。
“我有些事情要找这两个人,你是否有些印象?他们也许带着艺妓到这儿来吃过夜宵什么的。”
女服务员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她以为底井是便衣警察。她勉强地拿起照片凑到眼前看。
“怎么样?有印象吗?”
“这……”女服务员放下冈濑正平的照片,只看着山崎治郎的照片。
“请您稍等一下。”
女服务员拿着山崎治郎的照片离开饭桌,到进门处的出纳员——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那里去。两个人的头挤在一起,悄悄地说了些什么。女服务员好象是怕自己的记忆靠不住,去和出纳员核对一下似的。
不一会儿,女服务员回来了:
“这个人好象来过一回。”她把照片交回底井武八说。
“真的没错吗?”
“模摸糊糊有点印象,记的并不清楚,也许记错了呢!”
“就是说他并不经常来!”
“是的,来,也只是一两回而巳。”
“那是在什么时候?”
“记不太清了。大约三个星期以前的样子。”
三周前正是山崎治郎频繁地在这附近进行调查的时候,和她说的情况相符。
“对这个人有印象吗?”底井武八把冈濑正平的照片往前推了推。
“这个人我没见过。”她摇了摇头。
“这个人是白天来的还是晚上来的?”这回他指着山崎的照片问。这是个重要的问题。由此可以缩小推测山崎行动的范围。
“是白天来的。”她回答得很明确。
“大约几点钟?”
“和现在的时间差不多。”
底井武八看了一下手表,四点过五分。
店里的客人很少,除他以外还有两位女客正在用匙子吃盖烧饭。
“哦!这个时候客人少,所以你就记住了吧!”
“是的。”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他还带着一位女伴。”
这时厨房的电铃响了,说明饭菜已做好,叫人去端。正在这要紧的节骨眼上那女服务员却走了。
底井武八拿出一支香烟。心想若早知山崎到过这儿就好了。他带来的女伴是谁呢?他想等那个女服务员回来再打听一下。
可是端上饭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四十二、三岁的胖胖的中年女人。
“让您久等了。”那女人把鸡肉炒饭撂下就要转身离开,底井武八忙说:
“请您把方才的服务员请来。”
那中年女人毫无表情地说:
“她被派出去了,不在。”
“什么?方才她不是还在吗?”
“她刚刚被派走。”
底井武八环视店内,果然没有。那胖女人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底井武八一眼看到柜台内的出纳员。她刚才和那个女服务员谈话来着,也许知道那女服务员的去向。
出纳员长的倒也漂亮。底井武八走上前去。出纳员好象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打起算盘来。
“方才那位服务员给您看过这张照片吗?”底井武八把山崎的照片送了过去:“您好象和她说了些什么,您也记得此人到这儿来过一趟吧?”
“不。”她停下算盘,向照片看了一眼。
“怎么?不知道?您方才不是看着照片和服务员说了吗?”他变成了审问的语调。
“照片是看了,但我不认识。阿妙对您怎么说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记得这个人。”
“那服务员叫阿妙啊,等她回来再说吧!”底井武八自言自语说。
幸好鸡肉炒饭还冒着热气,底井武八慢慢地吃饭、喝茶、吸烟,等着那个服务员回来,尽量磨蹭时间。可是好半天也不见她的踪影。也许她被派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吧?
底井武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刚才那个胖女人又走了过来:
“您是在等阿妙吧?”她好象是听出纳员说过似的。
“是的。我有点事想问问她。”
“阿妙不回来了。”
“什么?”底井武八看着胖女人的双重下颚说。
“因为有点急事,她回家去了。”
“怎么回家了?您不是说她被派出去工作去了吗?”
“是的。办完事她就回家去了。您等也是白等。”那女人平静地说。他向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厨房里的男人都在盯着他。他觉得气氛不对,就站了起来:
“喂!算帐!”他粗暴地对出纳员说。
“多谢照顾。”在出纳员正在收钱的时候,他看到在她的桌子上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宫部良子收”的字样。这大概是出纳员的名字吧?他急忙把明信片上写的住地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