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霍恒怎么样?”
听声音,竟然是皇后一行人,似是酒宴过后四处散步,邱颖惊恐地转头看着。
完了,被发现了......
邱颖哭着结结巴巴诉说了一番,隐去了自己给姜秋叶下迷药之事,她不敢承认自己害人。
皇后等人自然认为是姜秋叶与霍恒秽乱宫闱,怒不可遏。
便让邱颖带路,一行人往寝室而去。
无人注意到,槿红没有跟随人群,自己先行离去。
而从御书房出来,恰好经过此地的季辞自然也听闻邱颖的话,他蹙眉冷眼看着那一群乱哄哄的人,看着远离人群并毫无担忧的槿红,一瞥天去,低声嘱咐几句后悄悄跟在人群后方。
皇后到达寝室时,门被关着,里面果然传出了巫山云雨之音,引得皇后黑脸。
她本就对那寡妇心怀不喜,如今更甚。
她厉声道:“宫中禁地,竟然如此不知体统,来人,给本宫把门砸开。”
……
半个时辰前,一番争执后,寝室门房被关上。
霍恒来到床榻边,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服下一颗丹丸,那是他特意为今日所准备的。然后便试图解开自己的腰带,却颤颤巍巍解了许久,结果最后打成了死结。
他咒骂一声,还是决定先来到床边,向姜秋叶伸出的手却被人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诶哟,啊——”
他大惊失色,看着床上本该昏睡的姜秋叶睁开眼睛看着他。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女人的力气也太大了,手腕处传来的疼痛直达浑身上下,疼得他牙齿发颤。
姜秋叶在宴席中早已发现了邱颖下迷药的小动作,假装饮酒,却将其全部倒在了地上。
而后来到了寝室,便又假装晕厥。
只是她未想到,便宜妹妹竟然突然良心发现,后悔了。
也许是从小一帆风顺,虽是善妒,实则心底单纯。
这就是顺遂的人生,让她心中隐隐有了不舍与羡慕。
原本想要邱颖自食其果的姜秋叶决定,还是放过这个妹妹一回。
姜秋叶坐起身,眨了眨那双带情桃花眼,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霍恒,软糯开口道:“表哥,你这是做甚?”
“表、表、表妹,你先放、啊——疼、疼疼。”
姜秋叶还是放开了霍恒,十分嫌弃地拿出袖中的帕子,一根根将纤细的手指擦过。
她撑开五指仔细的盯着嫩白的手,又皱了皱眉,总觉得还是很脏,根本擦不净。
突然间心中无由升起一股无措感。
霍恒揉着手腕,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表情变换的女人,心中恼怒不已,又带着害怕与心虚。
还是不服地开口道:“叶儿妹妹,你与你丈夫张将军也就相识不过一日,难不成你真要为他守寡?何必呢?咱们自找快活不好吗?反正妹妹如今克夫之名在身,也难有人家愿意娶你,不如便做我的外室如何?”
姜秋叶将帕子随意扔到地上,斜眼一瞟霍恒,道:“外室......表哥这不是欺负人吗?”
霍恒见状以为有得可谈,急忙道:“叶儿妹妹,你也知我与颖儿婚事在即,如今也不好退婚。你先做我外室,等过几年,那张家案件真凶被抓捕了,再加上风头小了,我便与颖儿说道说道,抬你入门如何?”
姜秋叶讽刺暗笑一声,这霍恒打得主意可真够美的,也够不自量力。
那个傻瓜妹妹怎的就看上了这样一个货色。
她轻轻一笑,声音很淡:“我二妹妹怎会同意此事?”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叶儿妹妹放心,她不过一庶女罢了,这样的事儿,我能做主。妹妹看如何?”
她看了一眼门口似乎在偷听的黑影,暗自叹气,没了与霍恒周旋的心思,今日实在没什么精神,道:“不如何......”
刚说完此话,姜秋叶只觉两眼一黑,身子发软,她踉跄了一番用手撑住桌子,桌上的茶壶茶杯咕噜滚落一地,碎落开来。等视力恢复清明后,转头看向了不远处一直燃着的香炉。
霍恒见状,扯嘴一笑:“妹妹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不明白究竟是邱颖给她下的迷药生效了,还是这室内燃放的迷香。
他说着便要上手。
姜秋叶感受到了身体中正在蔓延的一股无力,以及发烫的额头,没了演戏的心情。
在霍恒还未触碰到她时,直接转身来到其背后,一个手刀将人劈倒在地。
可颤抖的手力量逐渐一点点减弱,她开始久违地担忧起来。
耳朵开始嗡嗡鸣响,脑袋昏沉,视线模糊,浑身像下了锅子一般热得冒汗。
她一向抗药,难道那迷香作用如此之强吗?
想到自己有可能即将失了意识,便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霍恒,磕磕绊绊地撞翻了圆椅,后而直接推门,连门都来不及关便奔逃而去。
门外躲着的婢女没有阻止姜秋叶,来到门口见到正悠悠转醒的霍恒大惊失色。
她知那香炉中燃放着黑市买来的催情香,或许这是她此生唯一攀上高门的机会,不假思索后便进入了寝室中将门合上。
……
门被两个内侍强行撞开,门栓直接断裂,里面活色生香的场景刺住了屋外人的眼,纷纷转头不敢直视。
直到内侍进入后将衣不蔽体的两人脱了出来,邱颖才看到那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婢女。
又惊又恨道:“贱婢,竟然用此等下作手段勾引表哥!”
两人似乎中了那迷香,即使众人在眼前依然双眼迷离,不明所以。
皇后未想到竟是一个不知名的婢女,让内侍两盆凉水泼至头顶,两人这才突然回神。
霍恒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婢女,又看着内侍用衣服将他裹住,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邱子叶呢?也不知此人去了何处。
这婢女如此卑微,长相平平无奇,怎可能入了他眼。
他看着眼前的皇后,只能指着婢女,大怒道:“是这贱婢,是她,是为了勾引我,给我下了药。姑母我冤枉啊。”
婢女一听,转头看着霍恒痛哭道:“霍、霍小公子。”
可见对方冷漠的神情,又转头看着邱颖,道:“不是,我、我。姑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间邱颖厌恶地将头撇开,也不敢发声。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邱子叶不见了。婢女只能不断磕头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放过奴婢吧。”
皇后已经不想追求那姜秋叶去了那里,霍家是自己侄子,却没想到竟然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丢尽脸面,心中愤怒不已。
“来人,将这贱奴拖下去杖毙。”
“娘娘,冤枉啊,娘娘,是那邱子叶!娘娘——”
婢女直接被内侍拖走,惨叫声也随着身影的消失逐渐远去。
众人都听到了那婢女大喊邱子叶之名,如今却也不见其人去了何处,却见皇后满眼怒意,也不好开口。
皇后看着霍恒心中来气,她又怎会不知这霍家小公子那份心思。
此人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以往她便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在宫中直接下药。
最后看着众人,直接拂袖而去。
众人见状沉默地快步跟上。
等到所有人消失于此地时,老槐树后的季辞才踱步而出,天去上前回禀道:“王爷,属下派了人在宫中四处搜寻,却都未发现邱姑娘的身影。”
“倒是有人看到,邱姑娘的婢女槿红不知因何缘故,竟不等自家主子,先一步混在贵家小姐之中离了宫。”
季辞摩挲了一番手指,“这么大个活人便在这宫中消失不见了?”
他早就先一步来了这寝室,让天去先行查探后发现里面之人并非邱子叶。
小寡妇可真有能耐。
只是人不见了,是他万没想到的。
想到霍恒那胆大包天之人,心中总有一股不知名的愤怒:“看来霍家老头侵占民田,以及霍恒这些年强抢民女的证据,是时候提前给大理寺递过去了。”
天去似感脖子一凉,不由打了个寒颤。
看着打开的房门,季辞踱步进入寝室。
那催情香早已被熄灭,空气中原本浓艳的气息已然散去。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杯子与茶壶,茶水流淌一地。
他走到床边捡起一块丝绢白帕子,拿在手中一观,果然是这小寡妇的。
将其收入怀中,踏出寝室,正准备离去时,猛然听到寝室不远处的直房中传来一声某种东西的掉落之声。
他顿了顿,停住脚步往直房走去。
直房的门并没有锁住,只是开了一小个缝隙,轻轻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
他转眼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姜秋叶,立刻上前,发现是她用簪子刺破了自己的手臂来维持清醒,沾了血的金簪滚落在地。
她白纱裙上除了血迹,还沾着鸡汤,狼狈不堪。
“王、王爷。”姜秋叶微弱开口,看着自己面前高大的人影,他的腰间还系着她赠予的荷包,知道里面装着龙须糖。
季辞立刻命令道:“天去,去找太医。”
“是。”
天去转身离去后,季辞步入房中,蹲下在姜秋叶面前,面上无情,道:“认得出本王吗?”
姜秋叶呼吸沉重,眼前依旧模糊不清,但她闻到了淡淡的佛手柑香,让人安心,微微一笑道:“王爷......见笑了。”
“你傻吗?用簪子刺破自己。”
季辞有些许无措,不太知道如今的境况该如何。
春药,欲望,肢体,这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
甚至于从未接触过这样的词汇。
他心中装的太多,从未想过将国政抱负以外之物纳入。
拖着残败的病体,只想在离去前完成他的寄托。
而面对此等情境,自然手足无措,只能守在一旁,等待着太医的到来。
这一切都不在他的知识范畴。
正在犹豫之际,面前坐在地上的少女竟直直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中,瞬间割裂了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的距离,用力搂住他的腰,那股不知名的香扑面而来,涌入鼻腔,卷进脑海,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