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了。我怕这次很重。她刚给我来过电话。”
“从塔布打来的?”
“是的。”
“她一个人?”
“她有个兄弟在她家。但是他比她还老。我想马上开车过去,但是不可能。今晚我有一笔生意不能取消。一笔愚蠢之至的生意。但是明天我去……”
“很有意思。我常想到你母亲。”
“你会喜欢她的。她很有趣。她走路已经不方便了,但是我们在一起非常开心。”
“你喜欢有趣的事,这点是从她那里遗传来的?”
“可能吧。”
“奇怪。”
“为什么?”
“根据你给我讲的,我想象她是弗朗西斯·雅姆诗歌中的人物。给她做伴的是生病的动物与年老的农民。她在驴子与天使中间。”
“是的,”夏尔说,“她是这个样。”然后,在几秒钟后,他问:“你为什么说到天使?”
“有什么奇怪的?”
“在我的剧本里……”他停顿一下,然后说:“你要明白,我的木偶剧只是一个笑话,一桩蠢事,我不会去写的,只是想想而已,但是其他什么事都引不起我兴趣,我又能做什么呢……在这出戏的最后一幕,我设计了一位天使。”
“一位天使?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戏的结局怎样?”
“目前来说,我只知道最后有一位天使。”
“一位天使,对你来说是要说明什么呢?”
“我并不精通神学。天使,根据大家在感谢一个人的好意时总是说‘您是一位天使’,我主要也是这样来想象的。大家对我母亲经常这样说。所以当你跟我说你看到她有驴子和天使陪着,我感到吃惊。她是这个样的。”
“我也不精通神学。我记得起来的只是有些天使是从天上驱逐下来的。”
“是的。从天上驱逐下来的天使,”夏尔重复说。
“除此以外,我们对天使还有什么认识?天使的身材都很苗条……”
“这倒是的,很难想象一个大腹便便的天使。”
“有翅膀。皮肤白。白皮肤。夏尔,听着,我要是没说错,天使是没有性别的。这可能是皮肤白的道理。”
“可能是。”
“也是天使善良的道理。”
“可能是。”
然后,一阵沉默后,阿兰说:“天使有没有肚脐?”
“什么?”
“天使要是没有性别,就不是从女人肚子里养出来的。”
“肯定不是。”
“那么就没有肚脐。”
“是的,没有肚脐,肯定的。”
阿兰想起了那个女人,她在一幢度假别墅的游泳池边,用食指去触摸十岁儿子的肚脐,他对夏尔说:“奇怪。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不断地想到母亲……在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情境下……”
“亲爱的,就说到这里吧!我得准备那个操蛋的鸡尾酒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