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12月以后,名古屋中央署少年管教组对以女子大小路上除了“硬树胶”以外的另外两三家快餐厅为中心的组织女子高中生进行卖淫活动的秘密侦查已告一段落,同时也掌握了几个拉皮条的人名名单。
从10月到11月中旬,警察得知这几家快餐厅中高中女生出入频繁,于是进行了秘密跟踪调查,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明城学园二年级学生草薙纯江在中区边儿的饭店里卖淫被田处巡查抓住后,带到署里进行了管制教育,并取得了一定的线索。从她口中还得知,她的同年级同学野中君枝似乎在中间起到了“介绍人”的作用。然而,草薙纯江并不承认她们是有组织地卖淫,只说自己是在小吃店、快餐厅和大街小巷背人处直接接客。
而田处则想乘势进攻,一举获得嫖客的名单,但因草薙坚持说自己是偶然卖淫,所以没有固定的嫖客,均不知道嫖客的姓名。但在少年管教组里,已经基本上认定野中君枝在几名女高中生中似乎充当了主要联络人,即要负拉皮条者的责任了。而且野中的行动,已经触动了长年进行不良少年管制工作的专务员们的第六感觉,也已经使他们有了怀疑她的充分理由。并且,他们也感到在野中的背后,还有成年人的存在。这个成年人是“招集”嫖客的,他找来野中手中的女高中生,从中“斡旋”,经营这种色情服务。
为了解开这一谜团,中央署急于掌握进一步的证据。他们希望抓住某一嫖客,从他口中得知那个成年人的线索。为卖淫者斡旋的行为人,如果不抓住确实的证据,是很难给他定罪的,而由于他不直接进行卖淫和嫖娼,一般来说也很难抓住证据。而且,如果这是一个团伙的话,那么问题就更为复杂,证据也就更难捕捉到了。
于是,少年管教组决定,传讯野中的事情要慎重,还是以继续进行秘密侦查为主。对草薙纯江进行了管教的事情,也决定暂时不对学校里说。
尽管警方在这些事情的做法上都很小心谨慎,但也许是草薙把警方注意到了什么的“口信儿”传达给了其她女学生吧,这一段时间里,女子高中生的活动急剧减少了,就连警方密切监视的“硬树胶”快餐厅,出入的人也少了许多。但是,对手总是要出现的。少年管教组组长及其大野、田处等其他专务员,对此都充满了信心。这个机会果然不久就来了。
12月8日的傍晚时分,和平常一样,监视“硬树胶”的两名巡查人员看到一个被认为是野中一伙的一个女学生和一个中年男子从快餐厅里出来后,便决定进行跟踪。那一对男女乘上了一辆出租车后,在大须的一家廉价旅馆停下了车,然后手挽手地走了进去。他们两个巡查人员分了一下工:一个人监视大门口,另一个人到停车场查看一下车牌号码,同时与署里进行联系,等这两个人出来时一并捕获。大约过了一小时后,这两个人从旅馆里出来了,于是,他们被顺理成章地带到了署里。
这个姑娘很快就坦白了,她是县立女子商业学校的二年级学生,但和明城学园的野中君枝是初中同学,并承认了是在野中的劝诱下她才走上了这条卖淫的道儿的。另外,她还坦白,野中这个小组里好像共有四五个人的样子,每次野中介绍客人,都从中提取一定的酬金。今天就是野中一手安排的全部卖淫过程,包括路线。少年管教组认为,在女子高中生卖淫活动中,这个野中是最恶劣的一分子。另一个人,也就是嫖客,是一名在千种区高松町经营一家电机制品公司的46岁的老板。由于他的车牌号码被巡查人员记录在案,又是当场抓获,因此他十分痛快地就全部招了供。根据他的供词,他是在来往的客人中知道那一带的快餐厅里有这种特殊服务的消息的。
10月份他已去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每次下午5点钟,他按“规定”来到“硬树胶”快餐厅左侧的座位上等候,不一会儿就会有一名女学生坐到他的对面。两个人用眼神“商量”后,便相互为伴,去找旅馆、饭店。“事儿”完了之后,他要付给这名女学生1.5万日元。当然,在离开快餐厅时,他也必须交付一定的费用……从这个嫖客的那种对女人特有的贪婪表情上看,说这次仅仅是第二次令人怀疑,但其他情节交待的十分痛快,也许没有撒谎。如果仅仅单纯是嫖客,少年管教组就不能对其进行任何处罚,这个嫖客也懂得这一点。他没有强迫对方,而且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他不会受到法律的处罚,因此他坦白的十分痛快,大概是想尽快地从这儿走出去吧。
并且,他还说出了向他进行这种介绍的人是位于女子大小路再东边一点的、与千种区临近的一家叫“珊瑚”的小店的老板,叫富士田悦夫。
“‘珊瑚’……?与‘硬树胶’没有直接关系吗?”
少年管教组组长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便看了一下巡查部长大野。
“嗯……那一带的店子,也许都是利用了地点僻静的条件吧?”大野也说不清两个店子之间是否有什么“默契”的配合。由于警方重点是对女子大小路的“硬树胶”快餐厅进行严密地监视,因此忽视了对其他店子的注意。
“除了那个叫富士田的人向你介绍过之外,还有别的人对你说过什么吗?”大野问道。
“详细的我就记不清了,好像还有作纺织和服装生意的人也说过,不过,人太多,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有的客户一时还不上钱,就闲扯些这种事儿和我套近乎。富士田过去是岐阜人,所以他还给我介绍过不少纺织和服装的客户呢。”
第二天早上上课前,野中君枝被带到了中央署。她的母亲也被一同叫来了,要对她问些别的事情。野中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在一家家具公司工作,母亲则在那家公司的销售商店工作。这是一个双职工的家庭,经济上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野中君枝个头儿很高,皮肤细嫩,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没有染发,猛一看也就是普通的高中女学生。
“她和那种常染发、长长的披肩发、穿超短裙,打扮得像嬉皮士的女孩子还真不一样啊!看上去比她的那些‘组员’要正派多了嘛!”少年管教组组长、大野和田处,围着君枝直截了当地开始了讯问。
“不过,这是你故意打扮成这样的,但你的内心却十分卑鄙冷酷!”大野开门见山地斥责她。
“是的,是为了不让别人产生怀疑,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怀疑。我不但遵守回家的时间,而且也从不逃学。不过,我每次都从同学们那里得到一定的报酬,自己也常常利用休息日去玩个痛快!”
君枝的睫毛很长、很美,上下一眨一眨的。她表情十分坦然地说着。实际她说的也对,学校和家庭对她的这一面几乎一点儿都未察觉。难道她是个具有双重性格的“变色龙”?当大野用这个名字称呼她时,君枝毫不否定地笑了。
“不过,我在班里还有一两个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做朋友,常常还和她们通个电话,我母亲便十分满意和放心了。”
“这么简单就骗过了你母亲?”
“因为她从来就不关心这些事儿嘛。她和我父亲两个人整天就是攒钱呀攒钱呀什么的,从来不关心我个人的将来,所以只有我自己去选择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道路。……”君枝说到这儿,第一次显露出了她那忧愁伤感的表情。
是由于家庭对她的疏远造成的吗?……大野在心里喃喃地说道。
“怎么和富士田认识的?”
“今年春天的时候,我一个人去 ‘珊瑚’店,没事儿时和他聊了起来。后来,我有一次在车站和地下街站了30多分钟也没有找到客人。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我一看,是富士田和一个美男子在一块儿。后来,富士田对我讲了报酬的条件,我便和那个男人走了。我和富士田一次也没有干过那种事儿,第一次也是在荣街找到了一个绅士模样的男人干的。不过,卖淫事件要说起来的话,受害的只能是女人,难道你们不认为责任在你们男人身上吗?!”君枝提高了嗓门儿,带着一副幼稚的表情冲着大野他们三个人说道。
“现在用钱可以买到任何事情,而且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在乎罚款。”君枝已经知道了有许多类似富士田这样的男人,急切地希望有这样的机会,和年轻的姑娘们同床共枕,“他们甚至都不计较是不是处女。如果是有性的经验的人,则更适合他们的口味!从那以后,我便恨透了男人,自己再不和他们睡觉,而让别人去干。”
听到这里,大野他们三个人都默不作声了。他们原本打算了解更多的情况,没想到自己仿佛站到了被告席上一样。他们的心里充满了感慨。过了一会儿,50来岁的组长开口说道:“如同你说的,男人是可恨的,我们也承认少女卖淫问题关键在于男人,可你自己和男人睡觉又怎么解释呢?”
“让我从正面说很困难……不过可以这样告诉你们,我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一种罪恶。我没有骗人,没有偷盗,我只是给他一种实实在在的感受,他在别的女人那里得不到的感受,而他为此要付出代价,这是一种很公平的交易吧?”君枝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对于高中生来说,也许干这种事是很不合适的,但有许多人初中毕业后就走上了社会,其中也有不少人从事了这一行当,社会上为什么就不去指责呢?而一个高中生干了这种事儿,你们就抓住不放,但如果是高中生和她的丈夫作了这种事,你们又能说些什么呢?”君枝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大野他们三个人,“丈夫给家里挣钱,妻子则提供包括性关系在内的服务,难道妻子不是在进行着金钱交易的卖淫吗?”
“不对,夫妻之间是以爱情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一种关系。”组长辩解道。
“难道就没有没有爱情的夫妻吗?女人忍受着她不愿干而丈夫要求她干的性交,那么这种婚姻和卖淫又有什么两样?你们也看过《心脏罗音》这本书吧?”
组长被问住了,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君枝:“这在数量上是有不同的——反正夫妻之间的性生活不能简单地用这种比喻来解释的。”
“那么,不是夫妻关系的男女又怎么样呢?不是婚姻关系,可不可以有情人关系,这个在社会上也是被承认存在的吧?但是结果呢?或者是男方付钱,或者是女方付钱,他们同样可以发生性的关系呀!这是不是卖淫的一种方式?——可为什么你们就不允许我们这种情人式的性关系呢?为什么女高中生卖淫就成了一件丑恶的事呢?”
大野想,似乎这个问题在许多的评论家和学者中都讲过许多了,但自己怎样回答,这会儿却不得要领。丑恶的就是丑恶的,用肉体去换取金钱就是一种堕落的丑恶行为。君枝这种赤裸裸的理论是公然为丑恶辩护。
的确,这是一个简单的、不需回答的问题,也许这个问题被人说得太多了,提出这种可笑的问题的人,也只有卖淫的少女们。为什么不允许少女卖淫?——难道还需要一个一个地对这些少女们做出回答吗?而且,提出这样问题的本身就是一种丑恶而可笑的行为。大野不仅心里这样想,嘴上也要说出这种反驳的语言来。
“上高中是一生中学习最重的时期,而且高中生机体的发育还很不成熟,如果与许多的男人有性的关系,首先对身体健康是不利的。”组长只指出了事物的本质,“是的。因此不少学习好的孩子对卖淫什么的事情不感兴趣。”
大野等三个人说完后,紧紧地盯着君枝的嘴,看她还说什么。
“在最近,谁有了情人成了校园里的主要话题了。比起不管是什么人,拉起一个就去饭店上床来,这种单一的伙伴关系更为安全些,从经济和‘手续’上也更省事儿了……这样的人在外边租一套公寓,一个星期一次或两次,更多的是在星期天幽会,这已越来越多了。这难道不足以说明男人更可恨吗?一个学生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呢?”君枝说完后,半天没有一个人能反驳。
不管怎么说,根据野中君枝和那个开电机器材公司的经理的证词,为嫖客和卖淫学生从中联络的人是富士田悦夫了。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组织卖淫”这条罪了。
于是,少年管教组提出了以违反“防止卖淫法”和违反“儿童福利法”将其逮捕的请求。这天下午3点,大野他们三个人带着批准的逮捕令,一路“杀”到了中区东田町的“珊瑚”店。
“珊瑚”店是用熏过了烟的本色木材盖成的建筑,窗户上挂着被火烧焦了的窗帘,是个古色古香、小巧而整洁的咖啡店。它的周围和女子大小路周围一样,显得十分安静。当大野他们三个人推门进来时,右侧里面一点的服务台里,有一名酒吧招待打扮的20岁左右的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在一个很大的热带鱼鱼缸旁的几个包厢式座位上,有3对顾客在低声说着话。大野快步来到服务台,向这两名服务员出示了警察证件,并说明要见一下富士田悦夫。这两个服务员神色一点儿也不紧张地对他们说道:“老板可能在二楼。”并用下巴“指”了“指”天花板。
“他没有出去吗?”大野问道。
“不,不过平时他两点左右就下楼来,今天可能还在睡觉呢。”
富士田的家在昭和区,但据说他每个星期有两次住在店里。昨天他也住在了店里,但楼上很安静,那个男服务员说可能他昨天喝醉了没有起来……要上二楼就要出店门,从店子的后身上楼梯。大野先来到了楼上。他站在门口按了一下门铃。——没人答应。坏了,大野慌忙使劲儿敲起门来,一边敲还一边喊富士田的名字,但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里面上了锁——大野看了一眼组长。
难道他逃了……?
但店子里仍然在营业,十分平静。如果店里的老板受到了警方的传讯或通缉,店内的服务人员一定会有反应呀。要不就是他外出了?于是,组长让同来的另一名警官去借钥匙。
不一会儿那个男招待来了。
大野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有六张草席大小的西式房间,在房间的正中间,倒着一个穿着睡衣的高个子男人。阳光通过花格的窗户,照在了这个已经不能动的男人背上。
下午4点半左右,名古屋地方检察院的刑事部检察官千鸟朱子赶到了事发地点。中区东田町的“珊瑚”咖啡快餐厅的老板富士田悦夫意外死亡事件,从一开始就有浓重的他杀嫌疑。
下午3点多钟,中央署少年管教组组长等三名警官来到二楼富士田悦夫的房间时,他正俯在房间的中央,当时身上还穿着睡衣。那时,他已经凉了,在接触地面的脸和颈部,都出现了明显的红色尸斑。他的口和鼻腔里还有一种苦杏仁的气味,这是明显的氰化物中毒的证据。朱子和检察事务官矢津一块儿赶到现场时,县警方的搜查一科的特别搜查组、法医组、所辖的中央署的刑事科法医等人都来了,狭小的现场顿时显得有点儿拥挤。虽然事因是中央署的少年管教组因死者涉嫌卖淫案而找到这儿后发现了嫌疑犯已经死亡的,但如果一旦证明这是一桩杀人命案,调查的责任就要由少年管教组移交出去了。
在所辖署的刑事科向县警方搜查一科移交通报时,检察厅刑事部长的联系结果也到了。刑事部长在决定参加人选时,考虑到本次案件与卖淫事件有关,便指派曾经办理了与卖淫案件有关的案件的检察官千鸟朱子负责。
朱子在法医们忙于进行鉴定的时候进了房间。
这是一张有六张草席大小的四方形西式房间。屋内只有洗碗台等简单的炊事用具。在洗碗台对侧,有一个屏风隔断,后面是一张小双人床,尸体暂时先被放在了上边。
朱子在来名古屋前,一直在千叶地方检察院,到这儿的少年组后,已经很少接触杀人案了。她不敢清清楚楚地看这具尸体,她担心受到恶性刺激。富士田悦夫39岁,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可以想像出生前他是个表情有点儿严肃的美男子,身高有1米70左右。
朱子征得这儿的负责人有恒警部补的同意,和他谈了几句。有恒是中央署的刑事组长,从6月份发生的那起奥平诚次过失杀人致死案件以来,已认识了朱子。
“富士田的家在御器所町的公寓里,好像有个妻子和他住在一起,但昨天夜里10点来钟,店子关门后,他说有点儿感冒,就懒得回家,住了下来。这是店里的服务员讲的……”
“是因为感冒而偶然留下来的?”
“不,平时他一般一个星期也有两次要住在店里。因为他是个参与组织女高中生卖淫的人,所以他自己本人就是嫖客之一,因此要把他周围有关女人的各个线索彻底查清!”有恒绷着嘴唇,充分表现出了他那性急的性格。
“肯定是氰化物中毒吗?”朱子又问道。
“是的。看样子是今天早上九十点钟和感冒药一块儿吃下去的。”
有恒是根据法医的判断而说的。富士田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即12月9日上午9点至10点之间,并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死于氰化物中毒。
在富士田所躺位置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一只装了半杯水的杯子,一张包过药末的纸片和一个印有“宫口内科医院”的药袋。另外,在洗碗台上,还放着烟灰缸、咖啡杯和一个人的没有刷过的饭碗。法医认为这是富士田用过了简单的早餐的迹象。
“宫口内科医院在离这儿不远的小胡同的拐弯处。我们调查了一下,昨天晚上6点来钟,富士田因为感冒去过那里。当时体温是37.8°,不太要紧,大夫开了一些药给他,有片剂和粉剂,按每日三次,每次2片、一包的剂量,开了两天。7点多钟,他在楼下的店里吃了饭后就吃了药,这是店里的服务员说的。”因此,可以推测,富士田是今天早上起床后吃了饭后又吃了药的,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如果是自杀,不可能把毒药和治感冒的药一块儿服下去,因此有恒认为这就是他杀的理由。
“但是,会不会是药里掺入了氰化物的?”朱子问道。
“不会的,肯定是他在喝药时,有人在他的杯子里加了氰化物,他倒下后,那个人锁上门逃走了。因为在杯子里我们查到了氰化物反应,而那张包药纸上却是阴性反应。也就是说,只在杯子里查到了氰化物。对从医院取回的药也全部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
“门上的钥匙呢?”
“发现的当时,门是锁着的,后来到楼下又取来了另外一把……室内没有找到富士田平时使用的钥匙。可听服务员讲,他平时都把钥匙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和闹钟放在一起。”
说着,有恒指了一下靠近窗边的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一个小闹钟,在桌子边上还有一个小钉子,看来是用来挂钥匙的,但这会儿上面什么也没有。
“如果钥匙挂在那儿会很明显的,因此我们判断,凶手在杀死富士田后,找到了钥匙,锁上门后逃走的。当然,凶手还有希望尽可能晚些时候发现死者的目的。室内找不到钥匙,当然他杀的可能性要大了。”有恒继续说道。
“上午9点到10点……”朱子在嘴里反复念叨着富士田的死亡推断时间。
一般的情况下,毒死的案件是根据尸检来推断其死亡时间,但也有更多的时候是根据凶手在什么样的时间可能下手来推断死亡时间。凶手可以事先把毒药放在被害者的食物或饮水中,也许在凶手走了一定的时间后被害者才喝或吃下去造成死亡。那么,凶手在什么时候下的毒就不太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判断“不在现场证明”就十分困难了。
但这次,有恒他们认为凶手下手的时间和死者死亡的时间相差并不太久,几乎是同时,因为他们认为,极有可能是在劝富士田喝下感冒药时下的毒。凶手不看到死者中毒身亡,是不好把钥匙拿走又锁上门的。
因此,凶手的作案时间应当被认为是在上午9点到10点之间,是一个小时之内,嫌疑者在这个时间里应当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的。对调查的一方来讲,朱子认为这是个有利的条件。
根据刑事诉讼法,当进行犯罪调查时,检察官对司法警察工作人员下达指示,并负责指挥,而实际上在抓住凶犯及送到检察机关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大多数情况是以警方为主体的。但是,负责此案的检察官可以和警方保持不间断的联系,并且还可以出席警方的搜查会议,陈述自己的意见和见解。还有,当犯人被送检之后,检察官可以下定重新调查还是提起公诉的决定。因此,检察官可以而且也应当在案发的当时进行现场取证,熟悉整个案情及其办案过程。
“那么人员出入的情况了解了吗?”朱子继续问道。
“现在刚刚对那两名服务员调查……他家里人当然也要调查一下,不过,因为他夫人不在这儿,刚才已经和她联系上了,呆一会儿再去找她问一下……”
根据目前的调查,昨天下午4点左右,一个40多岁,像是中产阶级家庭的一名家庭主妇来过店里,向男服务员说要见一下富士田。当时富士田还在二楼,服务员便通过对讲电话向富士田通报了一下,富士田就下楼来了。
两个人站在店堂的一个角落里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富士田就带那个女人上了二楼。5点左右,也就是一小时后,那个女人走了,富士田再次从楼上下到了店堂里。
“从服务员的话来看,那个女人和富士田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但谈时的样子却十分严肃,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好像是来找富士田吵架的,而富士田似乎不愿让周围的人听到谈话的内容,便连忙把她带上了二楼。5点钟富士田从楼上下来时,面部表情很不愉快,阴沉着脸去了宫口内科医院。”有恒说完看着朱子。也就是说,从昨天到今天,上了二楼的客人只查明是那一名女性。
“珊瑚”店的营业时间是早10点至晚10点。酒吧间的男服务员10点钟来上班,下午6点回去,女服务员共有两名,每天下午2点钟交接班。富士田通常是在下午2点钟来,一直呆到店子关门。
早上10点钟来上班的男女服务员都有店门的钥匙,这样可以不必一个人一个人地去喊富士田开门。所以,今天也和平时一样,直到下午3点中央署的人员来到店子里,要求见一下富士田的时候,这儿的服务员还都认为富士田一直在楼上睡觉呢。
“今天从早上10点到下午2点工作的女服务员,是家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于是警方也马上找到她,进行了调查,但她对有谁来过二楼也一点都不知道。她对于昨天夜里10点以后的事情也一无所知,而且由于上二楼的楼梯不在店里,而是在店子的后面,因此,即使有人上去,店里的人也不可能知道的。”
“这么说,昨天下午4点左右来访的那名40多岁的女性到底是谁还没有线索?”朱子问道。
“对。店里的工作人员都说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总觉得可能和卖淫什么的有关系吧。”有恒说着,像是探寻什么似地看着半空。店里的这三名服务员对富士田参与卖淫活动都说一无所知,所以也无法辨别真伪,“关于富士田的二楼上常有女性去的事情,那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
“店里的人倒也说过,而且不止一次看见过。比如10月份的一个早上,有一个服务员就亲眼看到过一个年轻姑娘从楼上下来走了。当时没有料到会有卖淫之事,便只扫了一眼。那姑娘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气质还不错呢。当时她们都没有想得更多,老板有钱,有情人不算什么。但是不是就这一个,就不清楚了。不管怎么说,线索目前只有一个,就是要全力找出昨天来过的那个女人!”有恒下了决心似地盯着朱子。
朱子不禁回忆起今年6月份,奥平诚次被送检时,有恒也是这么一副坚毅的面容,一口咬定奥平诚次是“伤人致死”。
富士田的妻子枝子赶到现场,看过丈夫的遗体后,便下到二楼,接受了警方的调查。朱子也在一旁进行了旁听。枝子35岁,皮肤略黑,个子不高。由于眉毛浓重,眼睛也大,因此显得脸庞娇小,看上去性情温柔,性格内向。由于又遇上了丈夫突然死于非命之事,所以话语更加少了。
富士田住在二楼的时候,常常不打电话告诉她一下,因此昨天夜里他没回家,她也认为是住在店里了。枝子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和鼻涕,一边回答警官的问话。
但当警官问及富士田涉嫌女高中生卖淫之事时,她显现出一副愕然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真不晓得丈夫会干这种事呢,还是担心事情已经败露了。她紧咬着嘴唇,用力地摇着头。
“店里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的……而且我有两个孩子,够我忙的了,什么也帮不上他,我都觉得对不起他,哪儿还有……”话没说几句,就又被呜咽声挡了回去。
“以前在岐阜时的情形怎么样啊?”
朱子利用警方询问的空当儿,插了一句问话,因为她记得在中央署少年管教组向地方检察院提出对富士田的逮捕令时,大野巡查部长事先和自己打过招呼,当时他还介绍了几句,说富士田是岐阜人,与当地的纺织业者有密切的关系。
“是的,到去年4月份,我们一直在岐阜柳濑开着一家快餐馆,夏天才搬到这儿的……”。
“为什么不在那儿开了?”朱子又问道。
“是买卖不太好什么的……”枝子含含糊糊地答道,似乎她也不太清楚。
“在岐阜你们不是有许多熟人和朋友吗?”县警方的一名警部似乎也知道富士田的一些情况,便插嘴问了一句。
“丈夫认识的一些人你知道吗?不一定是女的,工作关系什么的都可以……”有恒继续问道。听到警方人员这样问,枝子便一边想着一边一个一个地回答。她举出了几个帮助富士田变卖岐阜店子的不动产经营者,还有几个去借了钱的店子的老板名字。
“在岐阜你们有过几个朋友,那么,搬到名古屋后还有什么密切的来往吗?……有一个叫中尾的人,以前也是你丈夫的熟人吧?到他家去过吗?……”
“他也是岐阜人吗?”
“嗯,在岐阜还有工厂,住在名古屋的伏见一家公寓里,好像也是驻名古屋的办事处,不过,6月份他已经死了……”
“那个人是不是在岐阜经营一家面料公司的经理中尾弘吉先生?”朱子猛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禁使有恒和枝子都吃了一惊。
“是的。”想了一会儿,枝子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丈夫和中尾先生在岐阜时就很熟悉了?”
“嗯。开始,中尾先生常常来我们店,成了熟人之后,我丈夫好像和他谈过几次生意上的事儿……”
“中尾弘吉先生今年6月份,在一位家住鹤舞公园旁边的一个女性的庭院里,因为争吵,正好被挥动着的一把镰刀砍到了要害部位而死亡了。”
“是,我和我丈夫听到这个消息时吓了一跳呢!中尾先生刚50多岁,我们听说这件事后,都觉很太意外了……”
富士田悦夫的遗体当夜被送到大学的附属医院进行了司法解剖。其结果和当时发现时估计的一样,死因系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推断为12月9日上午9点至10点之间。胃内容物有鸡蛋、咖啡和烤面包片等简单的早餐食品,同时也认为氰化物是和感冒药一块儿吃下去的。现场还留下了4次的药,以及富士田吃了粉剂药后的包装纸,但都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在剩下的半杯水里发现了氰化物的化学性质反应,从杯子上的唾液里查出的血型与富士田的血型是一致的,但杯子上面却一个指纹也没有。这说明凶手在富士田中毒倒下后擦去了指纹才逃走的。至此,可以断定这是一件他杀案件。
在富士田悦夫死亡事件现场“珊瑚”咖啡快餐厅一带,警方花费了很大的力量进行了调查,结果在他死亡的二楼房间西侧窗下的水沟里,发现了他的房间钥匙。按照服务员的证词,这钥匙确实是富士田平常习惯挂在小桌子边上的那串儿。
这家快餐厅的后身儿,有一条窄窄的胡同从后面通向马路。于是警方推断:凶手在杀死了富士田后,把门锁上,又将钥匙扔进了水沟里才逃走的。还有另一种解释:富士田是自杀,他在服毒之前,将门锁上后把钥匙从窗户那儿扔到了水沟里。但这种见解一提出,就受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假如在他吃了早餐后,又在吃药时把氰化物一块儿吃了下去,然后再擦去指纹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也大没有必要。
在距发现钥匙的地点一米处的水沟边上的一块石头上,还找到了一支蓝芯儿的圆珠笔。这是一支市场销售价为200日元的笔,但不是“珊瑚”店里用的笔。会不会是凶手在扔钥匙的时候不小心一块儿扔了出来?因此警方也将其做为证据收起来了。
但是,做为初步的调查,并没有取得明显的结果。从富士田的朋友关系,快餐厅的工作人员到这个店子的常客,警方都对其中可以调查的人员进行了调查,但都没有发现具备明显作案动机的人。对以前有过财务纠纷的旧的工作关系和有过情人关系的人也都进行了有关作案动机的调查,然而他们又都具备了“不在现场证明”。
那名在案发前一天下午4点左右找到了富士田,并随他上了二楼的40多岁的女性到底是什么人,依旧没有答案。尽管富士田在最近新结识了几个女人,但经过调查,也都与此无关。那名服务员所说的在10月中旬见到的早上从楼上下来的一个年轻姑娘,也仅仅是看到了而已,即找不到准确的证据,而且也再没有第二个目击者。但是,警方坚定地认为,肯定有频繁出入他的房间的女性。从二楼上的洗碗池保持着干净整洁的状况,而其妻子又几乎不曾到过那间二楼小屋的情况来判断,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样说来,富士田和女性的接触保持着一种秘密的形式,而且警方认为那些女人极有可能是未婚者。那么,凶手这条线索既然不明确,要不就从富士田从事卖淫活动这条线索上下点功夫吧?之所以提出这条方案,是经调查后发现,早在富士田在岐阜经营快餐馆时,就有人怀疑他从事了卖淫活动,虽然当时当地的警方秘密侦察所取得的证据不太有把握,但在他搬走之后还是发现了这方面的问题,其中最明显的理由就是:由于富士田在岐阜的名声“臭”了,他才于去年的新年由柳濑搬到了名古屋。
于是,警方认为,案发前日,那名面色冷峻的来访者,会不会与富士田卖淫活动有关系呢?设在中央署的搜查总部决定再把野中君枝传来,进行严格的审查。
但是,其结果彻底否定了她与富士田有一种情人关系的论点。他们第一次认识是今年春天,的确共有3次他们在饭店里发生过性关系,但自从野中君枝从事组织卖淫这一活动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限于相互联系,而君枝坚决反对再和富士田发生性的关系。
快餐厅的工作人员也知道野中君枝常来店里,但好像她并不打算偷偷摸摸地和他来往。另外,在富士田死亡的12月9日上午9点至10点之间,君枝正在中央署接受有关卖淫事件的询问,这是她不可能再分身到达案发现场的最有力的证据。
这次搜查总部叫来野中君枝的目的主要有三点:一是富士田组织卖淫的活动,除了野中君枝外还有没有第三人?二是有没有因金钱、债务关系而特别痛恨富士田的人?三是富士田有没有较为固定的情人。
这次审查由中央署的刑事科长、组长,以及大野巡查部长共同进行。虽然案件已因他杀被移交给了刑事部门,但仍要求有原调查方的少年管教组人员参加,因为面对的还是一名未成年者,少年管教组在青少年心理方面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关于第一点,还有没有其他的卖淫活动的参与者与富士田有关,君枝答曰“不清楚”,并陈述了她与富士田认识的开始直至目前的情况,与上次说的一样。
“富士田的分工是寻找嫖客……这些人当中有的是直接付钱,有的则是做为‘珊瑚’的顾客,以付帐的形式进行。因此,我认为一般情况下他不需要再增加人手来招募嫖客的……”
关于女高中生方面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除了我之外的学生,但我感觉,即使有他可以直接叫来接客的女孩子,也决不会到像我这样从各个方面都与他共同筹划的地步……”
君枝否认了富士田还有同犯的可能。虽然这个女孩子在谈到卖淫问题时那样坦率地直言不讳,但一听到她的合作伙伴被毒死的消息时,还是十分震惊。
大野又问第二个问题,他有没有在金钱或债务上结下了仇的人。
“如果说起来的话,富士田先生周围基本上还没有恨他到这种地步的人。比如草薙纯江的母亲……当然不是说没有人恨他。别的女孩子家长我就不太清楚了。”
所谓别的女孩子,是指由君枝欺骗,“送”到富士田那儿,由他再“分配”给每个嫖客的女高中生。在明城学园的这种女孩子中,草薙纯江是第一个受到少年管教教育的,由此也传到了其他家长耳中。在目前阶段,凡是君枝提供的名单,警方都已经进行了调查。
“你刚才说富士田还有直接叫来接客的女学生?”刑事科长冷峻的目光盯着君枝问道,“知道她们的名字吗?”
“全部的我可不知道,不过吗……好像有丰松小姐……”
“丰松?”
“就是丰松祥子小姐。她和纯江一个班,家也住得不远,她们俩人是好朋友。不过,她们好像常去‘硬树胶’,不怎么来‘珊瑚’店子……噢,对了,好像她给富士田先生打过电话呢!”
“丰松祥子受富士田的介绍进行卖淫?”大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把身子都探了出去。
“不,我不知道,还是问一下她本人吧。”听到这儿,刑事科长看了大野一眼。
大野看了一眼君枝,有点儿犹豫:“丰松祥子吗……是明城学园二年级学生,但11月底突然死了。据说是宫外孕大出血……这个死因学校和她家都不对外讲,但我们组的人员从学生中的传说中听说后,马上去医院进行了调查才知道的。如果不是与卖淫事件有关,我们也不打算传唤她的家人,以免造成精神上的刺激。”
于是,刑事科的两个人紧张地相互看了一眼。刑事科长对君枝问道:“你说丰松祥子在富士田的介绍下卖淫,开始是被草薙纯江骗来的吗?”
“不,纯江还对我说过,这种事儿最好不要让丰松知道……也许她觉得丰松不会同意的吧。”
“这么说,丰松是和富士田直接来往了?”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她和那个什么平是这种关系……”君枝此时也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什么平?”
“对,也是刚从高中毕业没几天,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麻杆儿一样……那个男的最近常常到‘珊瑚’店里来,和富士田好像关系也很近的呢。”
这个人的名字……大野突然联想到今年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的一天,他在站前地下街对祥子进行街头管教时的情景。他想起了和祥子在一块儿的男青年的名字里就有一个“平”字。
他刚要说,不料有恒在旁边也问到了这个人:“是不是叫奥平诚次呀?”
“啊!对了!就是这个名字!”君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难道奥平也在这儿参与了这种活动?
有恒也不禁想起来,在鹤舞公园附近的一名女性家里,第一次见到那个男青年的情景。当时,他穿的那件上衣上沾满了溅到身上的鲜血。他那张纤瘦的脸苍白而僵硬,但却十分沉着地说明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当时的受害者就是在岐阜开了一家公司的经理中尾弘吉。
中尾和富士田是故旧。但是,富士田与奥平有没有这种关系?如果有,那么中尾在里面又起了什么作用?他的死与富士田的组织卖淫之事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点,朱子曾对有恒暗示过:在调查富士田的交际范围时,也要查一下他与奥平诚次有没有关系。于是,有恒决定对奥平诚次也进行一次调查。
奥平诚次被传唤到了中央署。他的住址和工作单位,早在6月份的“过失杀人致死”案件档案中就有记载。在调查室里,仍然是有恒和刑事科长在,但今天的调查将以有恒为主。关于6月份的案件,有恒已经对奥平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当时他那严厉的调查询问,已经给奥平心理上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但这次奥平诚次是做为富士田案件的参考人出现的。在富士田死亡的推断时间,即9点至10点的一个小时里,奥平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案发当日,他于早上8点半左右到富士见町的汽车修理工厂里上班,一直到下午他都没有离开公司。这件事,包括主任在内的几名同事都做了证明。
“你和被害者富士田悦夫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什么时候……我常去‘珊瑚’快餐厅,慢慢就熟了。”奥平诚次显得有点儿不安地答道。
有恒记得,他有避开提问者视线的习惯:“那么,第一次交谈是什么时候?”有恒又问道。
“啊……夏天吧。”
“那是在鹤舞事件之后啦?”
听到这句话,奥平的眼睛一惊,他看了有恒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他皱了皱眉,紧紧地咬着上嘴唇,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千鸟检察官曾暗示,也许6月份的过失杀人与这次的投毒杀人案有什么联系。不过,6月份的做案人在这次案件中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至少不会是直接有关吧。于是,有恒决定先放一下千鸟检察官的想法,把思路引到别的地方去。
“和丰松祥子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吗?”一听到这个名字,奥平诚次的脸色更苍白了,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泽。
“也许是吧。”他低声答道。
“丰松祥子上个月底死了,死因是宫外孕,而且是在和你旅行中发生的事情——胎儿的父亲是你吧?”
“这个……我不知道。”
“可是祥子的父母这样认为。”
“但我真的不知道。”奥平诚次仍然低着头,用压抑的声音答道。
“为什么,难道祥子有好几个恋人?”
“那倒不是,不过我……”
“她还有别的恋人吗?是不是有其他异性关系的人?”
“……”
“祥子是不是在富士田的介绍下从事卖淫的?”有恒换下一下口气,有些严厉地问道。
奥平诚次吸了一口气,但仍然一口咬定:“也许是。”
“‘也许是’?是不是你教唆祥子参与了富士田的卖淫活动?”
“不,不是!我什么也没有干……如果有,会不会也是富士田先生直接找到她的?”
“如果你说不清楚,那么只能认定祥子腹中胎儿的父亲就是你!”
“不!不!……我也觉得,她在富士田的安排下干了那些事儿,可我问过她,她就是不对我说……”奥平诚次渐渐地有些狼狈不堪了,他的面色也因激动而有些潮红,“不过,反正……如果她确实有卖淫的事儿的话……她的母亲……妊娠的事……”
“她……连她母亲也说过她卖淫的事情?”刑事科长一下子抓住了奥平的这句话。
“嗯,好像是说……她母亲说也有怀疑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母亲?”
“祥子死后……三四天后……12月2日晚上,她到了我住的宿舍里,说她要找到对祥子死负责的人,于是我便对她说,让祥子怀孕的不是我一个人……”
在死者的母亲找上门来的情况下,奥平诚次为了解脱自己的责任,当然不得不说出“珊瑚”快餐厅和富士田悦夫的名字,并说明了自己也有察觉,祥子在富士田的介绍下,参与了卖淫活动。
“我真的不想说。人都死了,干吗还要让她再丢人呢……”奥平诚次皱着眉头说道。
“再问一下,是不是你介绍祥子认识富士田的?”刑事科长问道。
“不,决不是的。”奥平诚次第一次抬起头来,拼命地为自己辩护。
“那么,你知道不知道她之所以要卖淫的动机或者理由?”
“不……不知道。”
奥平又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答道。痛苦使他的脸又一次地扭曲了。看样子他不会再说出什么来了,有恒有这种预感。但是,从奥平诚次的嘴里,搜查总部又找到了一条线索,也许是关键的一条线索。
要求丰松祥子的母亲丰松久仁子到署里接受调查的时间是12月13日的傍晚时分。此时,在“珊瑚”快餐厅工作的那两名工作人员也来了。他们在另一间屋子里窥视了一下久仁子的脸,并同时认定:她就是事件前一天的下午4点左右,到店里来找富士田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