紃和前几次碰面时一样,依然摆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眼眸深处却透着一丝狼狈。证据就是,他掌下的桌面微微沾着水气,因为他的手心不断冒汗。
这天,他与松宫和加贺见面的地点不是学校,而是警署的侦讯室。
“关于那起溺水意外,我刚才说的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相信的话,和那三人对证就知道。”
确实,紃的说词与悠人他们的证言一致。只不过,他试图隐匿真相的理由,依然很暧昧。他表示“我是为他们几个的将来着想”,真是这样吗?
“参加接力赛的四名成员在练习时发生意外,要是消息曝光,外界说不定会认为那属于社团活动的一环。这么一来,校方──不,身为顾问的你很可能会被追究责任,所以你才决定让真相永不见天日,不是吗?”
听到加贺的这番指摘,紃横眉竖目瞪向他。“讲话能客气点吗?我根本从未有过那么卑劣的想法。”
“但你做的是卑劣的事。”
“你……”紃面露忿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抓住泳者的腿,让泳者单靠臂力游泳,这个练习方法听说是你想的?因此,你隐匿真相,不也是希望避免此事曝光?”
紃“砰”的一声,使劲拍向桌面。
“我们换个问题。”松宫接过话,“青柳武明先生遇害的三天前,曾打电话给你。关于通话内容,之前你都回答,他是烦恼与儿子处不好而想找你商量。现下,你仍不打算更改证言吗?这部份将成为呈堂证供,请慎重考虑再答复。”
紃的呼吸紊乱,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只听见他嗫嚅着:“……请让我更改证言。”
“那么,你们当时究竟谈甚么,请告诉我们实情。”
紃以手背抹一下嘴。“他想知道三年前那起意外的详情,似乎怀疑儿子与那件事有关。”
“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报纸上登的就是全部。”
“青柳先生接受这个说法吗?”
紃无力地摇头。“他执拗地追究:‘不可能如此单纯,请告诉我真相。那样才是真正为我儿子着想。’”
“那你怎么应付?”
“我丢出一句‘没有的事你要我说甚么?’就挂断,当时我也真的没空和他扯下去。”紃小声补充:“就这些了。”
“案发后,面对警方的询问,你为甚么没说实话?”一旁的加贺又开口:“要是你当初老实告诉我们那通电话的内容,或许侦查就不会绕这么大一圈。”
“话虽如此……那通电话与命案没有明显的关系,而且不再提那起意外,也是为了几个孩子好。”
“为了几个孩子好?说谎怎么会是为了他们好?”
“事到如今,再挖出那件事,只会伤害几个孩子,他们好不容易走出阴霾──”
加贺倏然站起,长臂一伸,揪住紃的衣襟。“开玩笑,甚么叫不想伤害他们?你根本不明白是非对错。杉野刺杀青柳先生后,为何没自首?因为你教给他们错误的观念。即使犯错,瞒过去就没事──这是三年前你教给那三个孩子的,所以杉野才会重蹈覆辙。青柳先生所做的一切,都在试图导正被你灌输错误观念的儿子。连这一点都不明白,还是辞掉教职吧,你根本没资格教育别人!”
加贺像抛掉脏东西般松开手,紃则一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