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云卷云舒。
竹枝摇撼,竹叶凝浓,斑驳碧影投在玹度青色道袍上,勾勒出他颀长的轮廓。
玹度一出现,便如清凉的风,让人心境平和,连调皮的落叶都乖顺起来。
只是他现身不过须臾,姒玉便如磕磕绊绊的柳枝,在一瞬间就长至玹度身上。
下一刻,柳枝儿绕上他。
姒玉不管不顾扑进玹度的怀中,玹度登时身体一僵,旋即他正要推开姒玉,姒玉却再次抱紧了他。
“道长。”她的声线跟猫儿似的。
“施主。”玹度无奈道,去够姒玉的手腕。
与此同时,萧元香和萧元贞看见玹度怀中的姒玉,只觉天上明月被玷污,萧元贞咬紧了牙关,而萧元香脾气大,到底是忍不了,松开萧元贞的手,上前,要把姒玉从玹度身上扒下来。
“姒玉,你干什么!”萧元香没控制住嗓音,大声道。
话音未落,姒玉被玹度拉开,然后姒玉瞥见气势汹汹的萧元香,连忙躲在玹度身上,蜷缩身躯,小声道:“道长。”
语气中逸出她的害怕。
甫一见姒玉离开玹度怀中,萧元香火气下降,可随即又看见她十分自然躲在玹度背后,气又冒上来。
萧元香记得玹度还在,她矜持地福身,捏着嗓子轻声道:“小女子见过道长。”
“善信无须多礼。”玹度淡淡道。
姒玉伸出半个头,插.进来话,解释道:“道长,我刚才在这看鱼,结果遇见她们,她们......是我的表妹,得知我无事后,便强硬地要带我回去,可道长你知道,我还不想回去。”
萧元香道:“姒玉,你心里有没有礼法了?”
“道长,她好凶。”姒玉嘀咕,无辜极了。
萧元香抬高细眉,下巴傲慢地扬起,“你说什么呢?说大点声。”
姒玉似乎是被吓到,立马老实如鹌鹑,抓住玹度背后的衣料,不安龟缩在玹度身后。
玹度温声:“善信,有事好商量,你与施主既是姊妹,莫要伤了和气。”
“谢谢道长劝解,但道长莫要误会,我与姒玉没有什么争吵,只是让她跟我回府,对了,道长,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代姒玉谢过道长。”萧元香行礼,一举一动皆是世家贵女作态。
“举手之劳。”
“姒玉,跟我走了。”萧元香道,转而她对玹度说,“道长,那些日子姒玉承蒙你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萧元贞这时也走在萧元贞身边,道谢。
姒玉却还是不愿,她故意把脸贴在玹度臂上,嘟哝:“表妹,你们就不要强迫我了,我脚还伤着,暂时不想回去,且我有自知之明,回不回去跟我失踪前根本没有区别。”
说着,姒玉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就连语调都低落很多,看着像个饱受欺凌的孩童。
在玹度面前,怎能留下萧府苛刻人的印象呢?
萧元贞脑瓜转得快,她柔笑道:“姒玉表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叔母可念你了,因为担心你的安危,一直卧病在床,你此番同我们回去,叔母见了定会开心。”
说谎,一堆鬼话,萧三夫人可没这么在意她,更遑论因为担心姒玉生病了。
“反正我不回去。”姒玉奋力摇头,佯装任性道,“且姑母有三表妹照料,难道就病不好了?”
语毕,姒玉双手无助地挽住了玹度的手臂,紧紧缠住。
眼前的画面让萧元香与萧元贞只觉刺眼,而且玹度还不曾甩开姒玉。
紧接着,玹度还浇了她们一头冷水,“既然施主不想,请两位善信看在贫道的面子上,不要为难施主,便让施主在观里养伤,等伤好之后,贫道再护送她下山。”
听言,萧元香和萧元贞都气愤不已,姒玉一个心机女,何德何能得到玹度的特别对待?
“不知两位善信出自哪个府上?”玹度询问。
萧元香霎时瞪大了眼,少女芳心碎了一地,她自问与玹度见过几面,笃定玹度明白自己出自萧府,可今日玹度的话才叫萧元香看清了事实。
萧元贞垂眸,压下苦涩感,及时道:“萧家,小女姓萧,名元贞。”萧元贞扫眼萧元香,“她是我的妹妹,名元香。”
姒玉附和道:“道长,我是萧家的远方亲戚。”
姒玉复而看向萧元香,“三表妹,你们别担心我,有道长在,我很好,也帮我为姑母带句话,说姒玉一切安好。”
姒玉仰首,明媚如画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怯懦的笑。
就在这时,姒玉嘴角忍俊不禁地扬了扬,弧度可忽略不计,但萧元香眼尖,发现了,或者说是姒玉有意让萧元香瞧到的。
这笑是炫耀。
姒玉露出的美人痣跃动着她的得意。
萧元香霎时气极,急红了眼,四下张望,蓦然看见玹度手中的竹伞,恶胆腾起,二话不说就攫住了竹伞——
伞被萧元香抢到手。
空气眨眼间安静,落下的竹叶沙沙,拂过青砖,
自然的回旋荡漾在几人耳中。
玹度怔住,指尖骨白。
一时不察,他也没料到萧元香会把竹伞抽出来,看着被萧元香握在手心的伞,他回握空荡荡的掌心。
少顷,玹度的眼渐渐变暗,随即又溶出血色。
当赤色染红他的眼白时,姒玉突然跳出来,在萧元香不备时,把竹伞抢了回来,交到玹度手中。
“道长,给你。”
玹度愕然,继而掩埋掉浮动的波澜,静静接回自己的伞,所有的情绪悄无声息褪下。
他抬眸认真看姒玉,只见姒玉一张妖媚,红痣刺到他的眼,但他没有闪躲,反而看得更专注。
下一刻,姒玉转身,对萧元香道:“三表妹,你为何要抢道长的伞?知不知道那是他很重要的东西?”
“我......”听到是玹度重要的东西,萧元香忽地一慌,百口莫辩,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萧元贞连忙对玹度说:“对不起,道长,是三妹妹不懂事。”
玹度捏捏伞柄,低头细详碧色的伞面,说:“无妨。”
萧元香和萧元贞顿时松口气。
萧元香赶紧道:“抱歉,青徽子道长,失礼了。”
玹度不甚在意地点头,眼睛不曾再看向她们二人,只道:“若无事,施主,跟贫道走吧。”
他对姒玉说。
姒玉歪头,瞥玹度一眼,适才她抢伞的行为,其实是脑子一热,如今清醒过来,姒玉还有点懊恼。
这种举止对姒玉来说实在是幼稚,她安慰自己,是看不惯萧元香的脏手拿玹度的任何东西,毕竟玹度是她看上的。
压下恼意,姒玉刚要说话,萧元贞道:“姒玉阿姊,你就算不回,那也需跟我们见下我阿母。”
姒玉想了想,跟玹度说:“那道长,我先去和她们说清楚。”言罢,姒玉的眼神黏在玹度身上,顾盼生辉。
纸包不住火,萧二夫人总归是要知晓的,只是这次不知道她还会不会下黑手。
但就算她想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既然她先跟萧英碰面,便也不打算再躲避行踪。
玹度微微颔首,面容清雅,半晌,他道:“贫道与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玹度:很好。
她是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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