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沈不言僵直着身子,看着那丸卧在祁纵掌心里的药。

那瞬间,沈不言想得并不算多,因为她惊讶又不是很惊讶的发现,除了担心林姨娘外,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因着她没有动,祁纵道:“不肯吃?”

沈不言看着祁纵的神色,仍旧是冷淡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冷?纵使笑着,也没法让人从那笑里感受一丝的温暖,冰冰冷冷得像是彻骨寒风。

沈不言认了命,她赌过,这是她选择的路,自然要承受赌输了的代价。

她走过去,伸手要拿那丸药,祁纵却晃了手,让她的指尖掠过,沈不言有些不解,就见祁纵用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丸药,腕骨悬在空中。

沈不言不可思议地看着祁纵,祁纵眉骨沉沉,无法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分狎玩的逗趣,但偏偏他这行事里又充满了挑逗,仿佛沈不言只是他掌下的玩物。

可事实不就是如此吗?

沈不言甚至没有资格拒绝这一丸药。

她垂了下眼眸,再抬起眼睫时,已经有了几分大无畏,她轻轻扶着祁纵的手臂,见他仍旧岿然不动,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对时,方才微松下巴,露出一截修长雪白的脖颈,去咬那丸红药。

祁纵捏得紧,并没有留下太多的余地,因此沈不言再收回时,舌/尖从他的指尖细微舔过,湿/濡的触感让祁纵抬了抬眉骨,沈不言却想,是他好端端地非要这样作弄她的,自然没有资格嫌弃她。

但下一刻,祁纵便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紧合的两瓣红唇捏开,吻了上来。

很凶的吻,可怜那丸药还含在唇里,却在祁纵的攻城掠地下逐渐化开,都是苦涩的味道,沈不言受不了这味道,想把他抵出去,却反而被他含住更失去了招架之力,同时,祁纵托住了她的身体把她抱了起来。

单单一只手而已,沈不言被他圈抱起来,能感受到他衣料下绷紧的肌肉,很硬,像他的人,但他的吻却不像他,好矛盾。沈不言红着脸,不想多想,把脸扭开,目光胡乱地落在房间的某处,做了鸵鸟。

祁纵瞥她眼,没说她什么,只是倒了盏冷茶,递了过来:“喝水。”

其实那丸药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连祁纵嘴里也都是那药的味道,还能剩点什么呢,沈不言早吞了,但有水总比没水好,沈不言抬起脸,接过茶盏。

祁纵看着她湿亮红肿的唇瓣,眸色微沉,道:“那药我也吃了。”

所以不是毒药。

沈不言捧着茶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他亲她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沈不言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方才在他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她讪讪的:“其实您说了,妾身也是信的。”

祁纵道:“我说了,你真能信?”

只是叫她吃丸药,小姑娘的神色就跟要上战场一样,祁纵瞟一眼都在怀疑那瞬间,她是不是把遗书都打好腹稿了。

沈不言就不吭声了。

此时她应该再说些什么奉承话,比如妾身是爷的人,自然是信任爷的,但沈不言没有那样的本事,在被戳穿后还能如此厚脸皮,何况她心底也刚经了一次起落,实在没这个精力。

因此索性就不说了。

真是不会花言巧语啊,祁纵把茶盏从沈不言手里抽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也没叫她落地,就这样抱着往床榻那边走去。

沈不言反应过来了,腿脚乱蹬:“爷,还没用晚膳吧?妾身先服侍你用晚膳。”

沈镜予和徐烟月都被叫去侍疾了,自然没人记得她这个刚进门的便宜妾室,沈不言其实已经饿了,她今天都没吃什么,只喝了碗避子药,又吃了那个奇怪的药丸,肚子已经有些难受了。

伺候男人够难受了,还要空着肚子伺候男人,那就是双倍的难受。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祁纵,但她不知道,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眼神。

祁纵确实不近女色,但他毕竟也是正常的男人,他从前禁欲,一是没有必要亲近,二来是没遇到合他眼缘的,如今沈不言误打误撞两个都合上了,祁纵也就没有必要再苛待自己。

他握着沈不言的腿,沉沉地道:“吃过了。”

沈不言依然受不住,她不知道别的男子是怎样的,是不是单只有祁纵如此。

他的一双黑眸总是沉得可怕,却偏偏一直盯着自己瞧,沈不言受不住了,拿手臂挡着自己的脸,还要被握开,两只腕骨叠在一起被祁纵的大掌一手掐住,动不了。

于是一切都是直接的、坦白的都落到了祁纵深沉的眼眸里,沈不言能看到汗水从他的鼻尖滑落滴到自己身上,也能看到他眼眸里自己的倒影,比之沈府时,他似乎终于有这些满意了,满意在他的掌控下,沈不言能给出他想要的反应。

这简直让她臊得慌,更觉自己只是一个用来满足祁纵的物件罢了。

“爷,还是先前那样吧。”她吃力又细声道。

祁纵不肯:“你会痛。”

先前那样确实会痛,可好歹两人不用四目相接,沈不言想着,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忍忍罢。

等一切都完了后,沈不言窝在被褥里,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祁纵在她身后,没有动静,沈不言希望他一直躺着,最好睡过去了,这样便可以让她多歇歇,不用拖着乏累的身躯去伺候他。

但没料到,她这个念头刚起,自己的肚子就响亮地叫了声,尽管她很快就扯了被子想遮掩一番,但是在安静的房间里,这与欲盖弥彰没有任何的区别。

沈不言想直接藏到床底下了。

偏偏祁纵的声音还慢条斯理的:“哦,原来没有用晚膳的是你。”

沈不言不得不爬起来,但不敢转身,只敢用后背对着祁纵,还聊胜于无地拉了拉被子:“妾身还没有用膳,怕打扰爷休息,便先退下了。”

水墨字画的绫帐子半掩着,拢住虚暗,但祁纵是习武的人,善夜视,因此能轻而易举能看清雪白后背上的掐痕,沈不言弯腰去拿扔在地上的衣物时,秀气的脊骨微微突起,两个浅浅的腰窝露了形,在往下,圆润的弧线就被绫被掩住了。

其实最开始那样确实不错,但她也确实是疼得掉眼泪,何况比起这些,祁纵更爱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泛红含春,连眼眶都渐渐湿出润亮来,很有趣。

祁纵起身。

听到身后悉悉簌簌的声音,沈不言更是紧张,恨不得自己能生出八只手来替自己穿衣,紧接着,她感受到后腰窝处贴上了一片温热,一触即离,只让她的手指张开又蜷缩,整个人都红了,浑身的雪肤都透着粉色,格外艳丽。

祁纵已经从床尾下了床:“歇着,我替你去要膳。”

沈不言哪里敢歇,反而把衣服穿得飞快,下床的时候差点没摔了,只能一边骂着祁纵,一变扶着床头站稳。

祁纵已经回来了,看了她一眼:“你若是不嫌脱下穿上的麻烦,也随你。”

这是不让她回去的意思了。

沈不言心里一沉,知道祁纵是享受到了,但明天白日她可就落不着好了,可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就像那丸药,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祁纵也没有和她解释的意图,但她依然不得不吃。

她坐在那儿,祁纵回头看她,灯火煌煌,沈不言乌发轻束绕出修长的脖颈,从纤薄的肩膀垂至胸前,她那么乖巧地坐着,身上的衣裙却是皱皱巴巴的,看着实在是叫人觉得好欺负。

祁纵惊讶自己的脑海竟然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明明他是个不屑于欺负弱小的人。

他将食盒提了过去,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的声响让沈不言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身子,惺忪的眼眸睁开望过来时还有些懵懂憨态,等见着了他,一下子就把眼睛瞪圆了,神色就拘谨起来。

她忙起身:“妾身还是回屋里吃去罢,在这儿打扰爷休息。”

原来她方才坐得那么乖,是因为要低着头打瞌睡,不过也难怪,她今天是被折腾狠了,困也是应当的。

“就在这儿吃。”

祁纵打开了食盒,沈不言哪里敢让他服侍自己,忙起身端碗拿箸。

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鳝丝面。

沈不言肚子不舒服,先拿勺子舀了汤,小口小口地喝着,祁纵就坐在一旁,也不干什么,单是看着她。

沈不言很饿了,要不是这汤面很烫,她感觉自己几口就能吞完,但是被祁纵这样看着,她也只能被迫秀气地一口一口地吃。

其实祁纵也只是无聊,他并不常住望山院,因此这儿他的一应东西都是缺的,连本打发时间的兵书都没有,因此他只能看沈不言。

他并不觉得吃饭有什么好看的,军营里大家都吃大锅饭,他看得也不算少了,不会觉得有什么意思。

但也不知道因为沈不言是女孩子,还是怎么的,祁纵觉得她的吃相特别好看,让他很有食欲。

就见沈不言在勺子里浅浅舀层汤汁,然后用筷子卷起汤面浸在汤汁里,再往上盖着一筷子鳝丝,这样她一口就能又喝到汤又吃到面条和鳝丝了。

那面大抵是好吃的,因为沈不言送了一勺子进嘴后,笑眼就忍不住地弯了起来,秀气地咀嚼时嘴角也是一翘一翘的,特别像是贪吃的猫儿沾了一胡须的小鱼干的香。

祁纵没忍住:“让我尝尝。”

沈不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