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是打工的吗?辛苦了。”
当我在更衣室里正要把脚套进布偶装时,有人从背后对我说话。
那里站着一个年纪跟我妈差不多的大婶,浑圆的脸庞正亲热地笑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到寄物柜前打开柜门。门上的名牌写着“田中”。
“是的。我只打工一天,请多关照。”
“彼此彼此。”
田中大婶换上从置物柜里取出的淡蓝色制服,然后指着我的布偶装说:
“那要一个人穿满难的,要不要我帮忙?”
我们又拉又扯的,就算两人联手,还是花了不少工夫。好不容易总算整个套上身体的时候,我已经出了薄薄的一身汗。因为还没有必要完全乔装成兔子,所以我让头的部分像帽子一样垂在背后。
“布偶装很闷热,而且满重的,会腰酸背痛哦。走路的时候要小心脚下呀。会变得比平常的自己大上两号,所以很容易不小心撞到东西哦。”
这番建议非常有过来人的味道。
“田中阿姨也穿过布偶装吗?”
大婶以响彻狭小更衣室的开朗笑声笑了。“是啊,五年前穿它的就是我啊。”
哇,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田中大婶个子也满娇小的。
“五年之间,看,我胖成这样了。”
田中大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就像她说的,肚子圆滚滚的。
“我胖了十二公斤呢。不过店长一开始还是叫我再穿一次,可是实在不可能啦。其他人更穿不进去了。但反正都已经决定要请工读生了,所以就决定叫打工的穿了。”
不好意思啊——大婶爽朗地道歉。我客套地傻笑着,心底却气愤地想着既然如此,至少也把这脏兔子洗一下吧!昨天我尽了全力清理它,但布偶装的内侧还是有股湿湿的触感。手臂和脚的皮肤直接接触到布偶装的内侧,我已经开始感觉发痒了。
“要把头套上去看看吗?趁现在练习一下怎么走路比较好哦。”
田中大婶帮我抬起布偶装的头,所以我扭动身体,把头钻进里面,整个戴上头套。
“怎么样?视野会变得很窄,所以一开始会觉得有点可怕呢。”
我将洞孔的位置调整到双眼处,看了看更衣室里面。我看到成排置物柜,还有嵌了铁丝网的窗玻璃。视野的确变窄了,但感觉影响不是很大。反倒呼吸困难更让人介意。通气孔只有开在下巴底下的一个洞而已。
“哎呀,好可爱!”
田中大婶很高兴。感觉得到她活动的气息,声音也从斜前方传来。可是我看不见她的人影。没看到淡蓝色的制服。
相反地,我看到一个古怪的东西。是一团灰色的、膨膨的毛球。毛球非常大,就跟田中大婶差不多大。那团毛球就站在我旁边。
仔细一看,那是熊的布偶装。
“田中阿姨?”
“我在这里啊。果然看不清楚吗?”
灰色的熊布偶用田中大婶的声音回话,慢吞吞地移动着,来到我的正面。
田中大婶。这是田中大婶?她怎么会穿着布偶装?什么时候穿的?
“呃……”
我忍不住伸手要摸那团灰色的毛,结果身体失去了平衡。
“没事吧?”
扶住我了。那头用田中大婶的声音说话的灰色大熊扶住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帮我拿下来!”
我仿佛身体着了火似的尖叫起来,把兔子头一把扯了下来。结果田中大婶就在眼前,是穿着淡蓝色制服、胖嘟嘟的大婶。她吓得瞪圆了眼睛,差点没跌坐下去。
我气喘吁吁。
“怎么了?布偶装里面有什么吗?有虫吗?”
我无视于田中大婶的问题,再一次套上兔子头。套上去的时候眼睛闭着,然后说:
“田中阿姨,你不要动哦!”
“咦?哦。”
睁开眼睛一看,站在眼前的果真是一头灰色的熊。
“你是怎么啦?”
田中大婶问话的声音都哑了。灰熊做出“干嘛啊?吓死人了”的动作。
我在布偶装里张口结舌。
“我……去附近绕一绕。”
我用手扶着墙壁,东倒西歪地走出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