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各种剧情情

没有陈若霖那样的消息渠道,瀛园众人得到消息就晚得多了。

是时,袁冬刚给蕃蕃做好一只藤编的吊床,薛红药将六个月大养得跟肉团子一样的蕃蕃放在吊床里,薛白笙圆圆等人闲来无事,都围在旁边逗弄孩子。

下山闲逛的袁俊忽然跑了回来,手里捏着一张纸,眼眶红红的。

到了众人面前,他一个急停,绷着嘴角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袁冬看他这模样,眉头一皱,问:“发生何事?”

“安公公死了。”他一张嘴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众人都僵住。

“哪来的消息?”圆圆最先反应过来。

“朝廷发下的布告,张贴在城门上的,我识字不多,就花钱找街边代写书信的给我誊了一份回来。”袁俊将手里捏着的纸递出去。

圆圆起身接过,展开细看。

“圆圆,读出来好吗?”坐在吊床旁边的薛红药失魂一般道。

圆圆闭了下潮湿的眼,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圣王治世皆赖贤臣,臣举君正,天下治也,臣逆君庸,则国事亡也。今有中常侍长安,罔顾君恩祸乱朝纲,窥攘名器勾结藩王,冲撞太后藐视君威……”

冷静理智如圆圆,读着读着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四下一片哀声,薛红药却只表情麻木地看着吊床里懵懂天真的蕃蕃。

“……赐死。念其曾有微功于朝廷,留全尸。钦此。”

圆圆读完了朝廷下发的布告。桑大娘抹眼泪,薛白笙拍着大腿老泪纵横:“安公公这么好的人,哪里是什么奸臣?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圆圆也掉眼泪,袁冲红着眼眶安抚性地搭着她的肩。

圆圆很快收拾好情绪,抬起脸来对众人道:“爷不在了,余下的路,要我们自己走了。大家今天为爷痛哭一番,明天就打起精神来。福州要与朝廷开战,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

听了这般噩耗,众人自然没有心思继续逗弄蕃蕃,各自回房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红药。”薛白笙见薛红药抱着蕃蕃往回走,担心地叫住了她。乍闻长安死讯,大家都哭了,唯有他这个一心系在长安身上的女儿没哭,实在是令人不大放心。

薛红药回过身来,对薛白笙笑了笑,道:“放心吧爹,长安临走前就对我说过她可能回不来,我有心理准备。”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口水滴答地啃着小肉拳头的蕃蕃,道“我还有蕃蕃呢,不会做傻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薛白笙虽不大相信,但薛红药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没法再劝什么。

是夜,薛红药哄睡了蕃蕃,来到房里的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一早准备好的匕首,在自己左颊上与长安伤疤相同的位置划了一刀。

皮开肉绽鲜血披面,女子原本姣好俏丽的脸蛋瞬间变得有些可怖。

她却望着镜中的自己笑了。

“罗列了这么多的罪名,你还跟我说你此番回去只有很小很小很小的可能会死。是你傻,还是我傻?”

“你总是叫我傻丫头,你才傻。放你回去的男人只想得到你的身子,全然不管你回去之后还能否活着回来。叫你回去的男人,也只不过为了杀你而已。你那么聪明,怎么就看不透这些狗男人的心呢?”

“不过你放心,虽然你栽在了这些臭男人手里,你还有我。我会让这些欺负了你辜负了你的禽兽们,付出他们应付的代价!”

陈若霖对大龑宣战后,兵锋直指云州,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半个云州。

云州请求支援的战报雪片般飞往盛京。

夜,大司农府。

慕容珵美从外头回来,急匆匆就去了慕容怀瑾的书房。

慕容怀瑾刚送走一批手下,见他来了,道:“行色匆匆是为何事?”

“爹,我刚得到消息,太后有孕了!”慕容珵美说完,见慕容怀瑾并无异色,问“您已经知道了?”

“这样大的事,能瞒得过谁?她也不过是图穷匕见,自欺欺人罢了。”慕容怀瑾道。

“可是皇帝居然同意让尹婕妤与她同去飞龙峡别院避暑,看起来不似知情的模样。那尹婕妤肚子里面怀的,可是皇帝第一个孩子,他就不怕太后做手脚?”慕容珵美问。

慕容怀瑾在屋里踱着步道:“此事有两种可能,一,皇帝知情,尹婕妤不过是他抛出去的饵,为的就是诱太后上钩。须知揭穿太后有孕,不过是有损太后的名声,要不了命。但若是太后企图偷龙转凤对皇嗣不利,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以皇帝的性格,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二,夔州与福州相继爆发战事,皇帝日理万机焦头烂额,一时失察,还不知此事。但是我认为这种可能比较小。”

“然而不管哪种,除非尹婕妤生女儿,否则皇帝就有继承人了。”

“没错,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慕容怀瑾道,“上次猎场之行,皇帝半路折回,很可能是已经有所察觉,拖延不得了。”

“可是,钟慕白现在态度不明,我们若是贸然动手,只怕胜负难料。”慕容珵美道。

“态度不明,将他支离盛京便是。”

“爹的意思是让他按着皇帝的意思带兵驰援夔云二州?但今天他与皇帝都在朝上吵起来了,又怎可能轻易妥协?”

慕容怀瑾冷笑:“埋了那么久的棋子,也该起些作用了。”

次日上午,无嚣刚到天禄阁前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最后甚至听到慕容泓高声道:“太尉既如此说一不二,何不干脆篡了这帝位,自己来当这个天下之主?”

钟慕白青着脸从阁中出来,连向皇帝告退的声音都没听见。

无嚣让人进去为他通报,没一会儿,皇帝召他进去。

这四年来,无嚣几乎天天要和慕容泓讨论一会儿政事,是故行过礼后也没避讳,问:“陛下与太尉,还是为了向夔州增兵一事意见不合?”

“老匹夫,非逼着朕让襄州潭州就近出兵支援。一说到出兵底下藩王就各种推诿,或借口要时间准备,或向朝廷索要好处,战事如火,哪里等得及?”慕容泓坐在御案后头,眉眼沉郁。

“陛下说得是。只是,让底下藩王保留掌兵权,原本就是为了安邦定国,如今边境不宁他们却不能临危受命,为保全一己之私利不惜隔岸观火,那这掌兵权,陛下也无需留给他们了。”无嚣道。

慕容泓道:“这一点朕并非没有考虑,只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平定夔州与云州的战乱。”

无嚣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其实陛下要让太尉出兵,也并非全无办法。”

慕容泓看他:“国师有何见教?愿闻其详。”

“钟羡乃太尉独子,陛下若将他扣在宫中,逼迫太尉出兵,贫僧以为太尉会听命,除非,他不要这个儿子了。”

慕容泓犹豫。

无嚣道:“此举虽不那么正大光明,但为了黎民社稷,一人德行有亏不算什么。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有臣下质疑,陛下尽可将责任推在贫僧身上。”

“国师所言不失为一个办法,容朕再仔细想想。”慕容泓思虑着道。

无嚣告退后,慕容泓收回目光,开始一脸冷漠地看折子。

“陛下。”阁外传来褚翔的声音。

“进来。”

褚翔进来后,站在那儿踟躇。

“何事?”慕容泓眉眼不抬地问。

褚翔心一横,下跪道:“陛下,您心里有恨有怨,都冲属下来吧,别憋在心里。那日要不是属下对您的吩咐阳奉阴违,长安也不会死,都是属下的错。”

“谁告诉你朕心里有恨有怨了?”慕容泓冷静地问道。

褚翔千言万语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除了长安死的那夜陛下吐血大笑,过后一切正常。他养好了伤,每日还是上朝下朝见臣下批奏折,一切看起来都跟以前长安还活着时一样。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到底是什么彻底改变了,他心里有数,可是嘴上说不出来。

“退下吧,别多想。”慕容泓见他说不出话来,收回目光道。

“陛下……”褚翔急了。他为了放长安离开,没有按陛下吩咐安排下保护她的人,若是安排下了,说不定还能替长安拖延一会儿时间,长安就能活着等到陛下回宫救她,也就不会死了。这些天来,深重的负疚感让他如鲠在喉寝食难安,陛下如不处罚他,他内心始终难安。

“是她自己不愿等朕。”慕容泓顿下批复奏折的笔,捏着笔杆的指尖微微发白,“她若愿意等朕,她能有一百种方法活着等朕回来。她不愿意,就只有一种方法。她自己选择了后一种方法,与你无关。”

说完了,他放空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奏折上,道:“退下吧。”

褚翔退出天禄阁,心情还是抑郁,就在天禄阁附近随便走走透透气。一个脸生的太监与他擦肩而过时,突然塞给他一个纸包。

褚翔看着手里的纸包,刚想问那太监怎么回事,太监却一溜烟地跑了。

他展开纸包,目光便是一定。

纸包里是一只看上去有些年代的银镯子,这银镯子本身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银镯子竟然跟他过世的娘亲留给他的那只一模一样。

纸上写着几句话,约他今晚子时到天禄阁后面的小树林见面,特别说明了要他孤身前来。